錦衣衛們早準備好場地,安排齊操練的刀槍器械;這是每天陪俞總兵消遣的必修課。


    俞總兵抄起自己的長棍舞一個花式,長棍在手如蛟龍翻騰,一棍現出數朵棍花,分點各人咽喉要害;


    幾個錦衣衛倉促受襲,自然而然就上仰下俯,竭力閃躲;俞總兵這回是真的出手,錦衣衛們哪裏讓的開?


    早給他分別點中。


    好在俞總兵出手收發自如,力道拿捏分毫不差,並不傷人。


    反而官小意曆經凶險之後,閃避自然更有效,勉強沒有被點中。


    俞總兵說:“你們幾個長進不多,看來我這個教頭當的不怎麽稱職。今天你們還來不來?”


    錦衣衛們苦笑說:“最好不來了。昨天辦事多少有些傷在身,實在不能再打。要不是近來得到您傳授真功夫,我們可能吃虧更大。”


    俞總兵說:“一挫即餒,可不是勇者。你們昨天是敗在他手上?這小朋友也沒什麽大不了呀。”


    “會的不過是些粗淺功夫,隻是練的精熟應變還行罷了。”


    錦衣衛也不怕出醜說:“在大人麵前,哪個的功夫不是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這小朋友強過我們太多,他使的倭刀更鋒利,根本抵擋不住。他如不停手,我們可拿不下他。”


    俞總兵說:“我給你們出氣。把刀給他,看他的刀如何鋒利,能不能削斷我的木棍。”


    “你們都學著點,說出去跟老俞學過功夫的。輸給一個無名小卒,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有人把伏魔斬還給官小意。


    俞大猷單手示意說:“小朋友來吧。你要能把我的木棍削出一個口子就算你贏。”


    “不然出去以後,絕不能說是你自動停手,必須說是技不如人,叫錦衣衛大爺們輕鬆緝獲。”


    “怎麽樣,你有意見沒有?”


    俞總兵如此好麵子,錦衣衛不禁心中好笑。


    官小意答道:“您是俞大俠。和您比試等於找打。一定打不過的,我可不打我認輸。”


    “嘿。你這小子還耍賴,不打可不行。趕緊的,你再叩頭也沒用,必須要打。不然誰陪我玩?”


    感情俞總兵大人窮極無聊,官小意功夫總比一班錦衣衛強。譬如下棋能遇上個稍微像話的對手,你是不是也就不找臭棋簍子?


    錦衣衛都起哄:“一定要打。昨天阻我們辦差時,你可威風的緊哪。”


    完全是興災樂禍。


    有人背鍋時,必須落井下石,乃是錦衣衛一貫優良傳統。


    俞總兵也不跟官小意多廢話。


    長棍一挑如神龍抬頭,已經攻了過來;他招式一起即是攻你必救,可由不得官小意打不打。


    官小意隻有倉促揮刀,一刀斬向長棍;


    打勝是不可能發生的。倭刀銳利無比,試過多少次,在棍子上削個痕跡,難道也不行?


    官小意也是不相信的。


    俞總兵隨便官小意發狠斬來,長棍一領,就帶著倭刀走偏了。


    刀鋒是貼住棍子了,就是發不出威力;


    官小意倭刀一動,再砍一刀,不行;再砍一刀,也不行。


    再再再砍一刀;


    滿庭院都是官小意的忙碌身影:撲東跳西,指南打北,好一通撲騰!


    這是他第一次全取攻勢和人打架,


    完全是傾其所有,盡我所能,半點不藏著掖著!


    一定要成功啊!!!


    凡事。


    心想事成的少有,事與願違的多!


    任你百般折騰,千辛萬苦,累的氣喘如牛;別癡說在棍子上削口子,便是想碰到一根毫毛也是妄想!


    不打了?


    不打了!


    實在累的不行了,刀都拿不動了,還打?


    官小意一手叉腰,以刀駐地喘著大氣。


    艱難地連連擺手說:“不打了,不打了。再打就累死了。”


    不會吧?


    俞大俠也沒出什麽神功絕招,就任他隨便砍了;也就喝壺功夫茶的功夫,最多半個小時,這才哪到哪呀?


    怎麽官小意就累成這樣?莫非也學溜須拍馬,偷奸耍滑,哄總兵大人高興?


    這個真沒有。


    俞大俠在長棍上使出粘勁,任官小意如何盡力施為;你越用力,體能就消耗越大。


    明明就砍中了,也不差很多;隻差那麽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嘿嘿。都是些三腳貓功夫,真不打了小朋友?”


    “這回真是你自己停手認栽,不是錦衣衛夥計們耍手段欺負人,出去可別說東廠辦事不光明。”


    官小意隻有一連聲:“沒有,沒有。心服口服,決不抵賴。”


    俞大人問錦衣衛:“麵子掙回來沒有?學著點,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岡。以後遇上能打的,就這般如法炮製。”


    錦衣衛樂的,巴掌響過鳴喇叭。


    俞大人說:“今天就到這吧。這刀也還給他,你們請了他來,牢門又不敢鎖,肯定是上頭有人護著他對吧?”


    “他武功強過各位,真要想跑,大家也攔不住是不是?”


    “奶奶的,你們這辦的什麽差事,詔獄成了驛館,錦衣衛做了店小二。也不知是陸提督文明辦公,還是嚴千戶搞副業創收?”


    “烏煙瘴氣,忒不成話。”


    幾個錦衣衛麵有難色,俞大人板臉:“怎麽?我在這裏,還擔心他倭刀在手殺將出去?”


    那是,天下哪位有這能耐。


    “俞總兵吩咐我們無有不從。千戶知道大人過問,更有什麽不放心的?”


    俞總兵出頭,嚴飛鵠也怪罪不得。


    再說了不定幾時征南將軍就來要人,一樣要完璧歸趙。


    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俞總兵開心有麵子,也交了官小意這個明顯有來頭的朋友,將來說不定大有裨益。


    俞大人一指院中亭子說:“好小子,累到就歇歇,我們聊天。”


    一幫錦衣衛陪同二個囚犯,圍坐在亭子裏暢所欲言,也算難得奇觀。


    俞大人開門宗義直奔主題:“湯百戶你來說明一下。這小子絮絮叨叨說了無數遍,給人打到失憶了。我試過他確實是事實,你們幾個先說說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把人弄成這樣?”


    很明擺的俞大人非常欣賞這失憶的小子。在場之人以湯莊職位最高,他也就很聽話地開說:


    “這事不是我們幾個幹的。前幾天由京城新委任了一位百戶,是王侯將相四大高手排第一的那位。”


    “那人一到,嚴千戶安排第一件差事,就是對付這位小爺。半道迎上去找他,具體差事辦成什麽樣,那人也沒回來複命,我們也不知道。”


    “昨天杭州府又下了海捕,我們才知道他名叫官小意。昨晚他要不相救王夫人,露出伏魔斬大顯神通,我們也不好判定他就是正主。”


    “說心裏話,他不肯主動傷害一人,能輕易脫身反而棄刀維護一個弱女子,我們所有人是極為敬佩。也不關他是什麽來頭,這小夥子是個好人家孩子。”


    “不過他的麻煩可不小。我們收到消息,唐門的唐問月與無上門的無天都盯上他,好像要追究十年前蘇州公案。也不知道怎麽就牽扯到他了?這位官小爺的來曆,我們還真說不上來。俞大人要問明白,最好是嚴千戶回來再說。”


    看俞大人明顯不滿意,薛道多了一句嘴:“聽說,是嚴參將與官小爺有舊交情。俞大人就放過我們吧,實在是不知道內情啊。”


    錦衣衛是規矩極嚴厲的,他們能把話說到這麽透亮,實在是因為敬重俞總兵,俞大俠久曆官場,哪裏會不懂。


    當下嗬嗬一笑說:“都是些雞毛小事,不說它了。行了,你們也休息,不用管我們了。”


    錦衣衛們鬆口氣散走。一切有大俠擔著,沒什麽不放心。


    待其它人都走開,俞大俠說:


    “小朋友我問你幾個事,你能回答的就答,不好答的可以不說。好不好?”


    這時的俞大猷很嚴肅,官小意老實點頭。


    “先說你的功夫,亂七八糟五花八門,分明不是一個人教的,你哪來的這許多師父?而且你這些個師父都是蠢材,教的幾乎不對,他們都是些誰?”


    “我記不起來了,可能與小姐有關。不過我人很笨的,也不關師父們的事。昨夜還夢到小姐也說我笨的。”


    “你這孩子倒肯維護師父們。也對,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各人。師父再強,徒弟不著調也是奈何。”


    “你話不到三句,必稱小姐說。我也不是煩你,也理解你對這位小姐極是敬重,有如神人。”


    “你可知道輕易把最重要的人與事泄漏,無論對你自己還是你的小姐,都是隱患極大。”


    “說不得就有人對你二人不利。不是用盡手段對付你,便是千方百計針對你的小姐。”


    “咱們難得最珍貴的,豈可隨便引人覬覦,豈非大有凶險?你這一身傷毒又遭逢失憶,應該就有這個原因在。”


    “此所謂君子無罪,懷璧其罪。你便了無心機,終不能禍及你家小姐不是?你若真心想你家小姐一切安好。今後人前人後要少說,盡量不說。”


    第一次有人諄諄教誨。告訴他人心險惡,不能一傻到底。


    官小意聽話點頭,刹那間就感受到:這風趣的大俠是如此親切,好像自家長輩。


    “你武功駁雜粗劣,卻分明有幾項極厲害。如果精擅其中一門,橫行天下誰人能擋?可惜你練不得法,這可就怪了。”


    “按說能教你這些功夫的必是絕頂人物。你這般糟蹋好東西,他如何不生氣?教你卻不管你,是什麽道理。”


    “淩雲訣已數十年未曾出現,神龍八式更無聽說有傳人。”


    “還有一門功法更是了得,我也猜測不出來。這普天之下是誰,能兼擅這幾項絕學?”


    “這該當是絕無可能之事,但你卻明明練習過。奇怪,奇怪。你想得起就說,想不到也就算了。”


    查人師門來曆,俞大俠是不屑為的,因此再次重申。


    官小意點頭稱是,吃驚地說:“這幾門功夫非常厲害嗎,我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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