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前,季玉去人事部拿了離職證明,這是最後的程序。


    證明她是自己要走的,不是因故被開除。


    哪怕拜拜,也要姿態瀟灑。


    趙寒露歎了口氣,把裝好材料的信封遞給人,糾結的問:“真決定了?你不再考慮?”


    依照著她這幾天來看,商總好像軟化了不少。


    “辭職申請上,他早就簽名同意。”


    趙寒露回想了下,是了,季玉遞辭職報告的第二天,新助理上任,商州一怒之下簽的字。


    “放心吧,我會和他說清楚。”季玉安慰人。


    兩個人是私交很好的朋友,這一點以後也不會改變。


    “……行吧,反正我明天就開始休年假。”趙寒露捂住臉。


    作為人事部總監,她決定暫時躲一躲吧。


    這注定是個讓人深刻的聖誕節啊。


    ―――


    輝鼎集團的年會定在了旗下的六星級酒店。


    除了公司員工,還邀請的不少來賓。


    從前這樣的場合,季助理都會作為商州的女伴出席,隻是如今對方已經有了新助理,那她自然不再操心。


    季玉沒有和商州同行,而是和趙寒露一起。


    她換好了禮服,對著鏡子戴上水鑽吊墜耳環。


    鑽石反射著燈光,更承托得張臉明豔。


    趙寒露打量著人,作為資深hr,她見過不少漂亮女人,季玉絕對是拔尖的。


    她是對方的顏粉!


    直角肩真是一點斜方肌都沒有,這麽瘦還有胸!


    說起來,季玉是濃顏的長相,所以要很清水才會端莊,如今稍微畫點眼線,塗個深顏色的口紅,一張臉就豔光四射。


    趙寒露深吸口氣:“你最近變了好多。”


    “是嗎?”季玉緩緩的把卷發放下來,邊用手指慢慢梳理邊說:“突然想活得自我一點,別人怎麽看我也管不了,至少我會更喜歡我自己。”


    “你真是……別人也會喜歡現在的你,拜托你有點自知之明!”


    趙總監很想尖叫,她真的要彎成一盤蚊香了。


    如果不是兩個人太熟不好下手!


    季玉看著鏡子,她是漫畫裏膚淺的妖豔反派,但如果美貌真那麽膚淺,為什麽讓人迷戀?


    嗬,大概漫畫作者是個死宅,不但沒有半點法律意識,還沒審美。


    真可憐。


    季玉拿起了眼線筆,在左邊眼尾點了一顆淚痣。


    她轉頭衝著人眨了下眼睛:“我最近看有女孩子都畫這種妝,怎麽樣?”


    “……”


    趙寒露呼吸一滯,怎麽樣?!你這是恃美行凶!


    重罪要抓起來的知道嗎!該死的芳心縱火犯!


    她就是因為這張臉,才膽子大到和商州周旋。


    ――


    季玉到的時候,酒店大廳已經很熱鬧了。


    商州不太滿意季玉最近幾天都刻意避開自己。


    他在和人聊天,聽到旁邊人說季玉來了,轉頭看了過去。


    看過去的不隻是商州,還有在場所有人。


    季玉穿了條紅色的露肩禮服裙,今天不用像平常要符合職場氣質而被束縛,美得可謂驚心動魄。


    她太適合紅色了,淚痣紅唇。


    抬眸望過來的瞬間攝魂勾魄,眼底水光淋漓,讓人忍不住一看再看再看再看。


    清純在美豔麵前,那隻能靠牆角站。


    這算是什麽狐狸精啊,狐狸女王差不多!


    商州看著季玉眼角的淚痣,覺得今天她和從前有很大的不同。


    他還沒有開口,倒是有朋友先打招呼。


    “季助理晚上好啊。”陸凜微笑著盯著季玉、


    她現在都這麽帶感的嗎?


    轉眼想到她和商州要結婚的傳聞,陸凜頓時心裏有些不快。


    站在一邊的蘭溪微微皺眉,她不動聲色說:“季助理才來啊,今天化的妝有點濃啊,耽誤了不少時間吧。”


    季玉把頭發撩到耳後,勾起了唇角:“是啊,畢竟你可以不聰明,不漂亮,但是我,不可以。”


    哪怕活不長,她也是這本漫畫裏最大的女性反派。


    這是哪裏冒出來的路人npc?小白菜還踩她?


    蘭溪的臉一陣白一陣紅,沒有再說話。


    公司的人聽了一耳朵,雖然表麵無動於衷,但是內心在爆發海嘯了。


    季助理那種‘老娘就是比你漂亮比你聰明比你有錢不服憋著’的表情,簡直不要太颯了。


    氣場太足了吧!


    商州挑了下眉,看著幾個朋友的眼睛都落在季玉身上,他心裏不太舒服。


    她不該這麽穿的。


    “新的一年,希望能和商州、季助理有好的合作。”林盛笑著伸出手。


    季玉輕輕抬起右手,停了一秒又收了回去。


    “林總很抱歉,恐怕不能,這是我在公司的最後一個年會,明天我就離職不上班了。”


    她雖然說著抱歉,嘴角卻帶著笑。


    這會兒能和商州站在一起的,都是集團重要的合作夥伴。


    眾人皆是一怔。


    陸凜突然就來精神了,最好是季玉能辭職!早就應該走了!


    商州皺眉:“她開玩笑,不用當真。”


    季玉表情平靜:“商總已經在我辭職申請上簽字了,如今又有了新的助理,這應該不是需要保密的事情?”


    這句話落音,周圍變得更安靜了。


    什麽?季助理真的要走嗎?


    季玉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麽東西?商州的額頭上的青筋跳了下,他張了張嘴,最後忍住了,隻是冷著聲音說:“季助理,你和我來一下。”


    ―――


    酒店頂樓整層,都是商州的私人套房。


    雖然他一年住不到幾次,不過酒店都是他的產業,也不算什麽。


    季玉上電梯之前,吩咐服務生把自己車上的小皮箱拿過來。


    走入套房,商州轉頭看著人:“你又想幹什麽?你看了協議書沒有?”


    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如果有要求可以盡量提。


    但至少不要發瘋,還是在今天。


    “不著急,等服務生把我東西送過來。”


    電梯門打開,季玉接過了小皮箱,她從最上麵一層拿出了文件袋,微笑著說:“協議書我還沒有看過,現在還給你。”


    她把文件袋從中間撕開,然後再對折撕了一次,隔著兩米遠拋向了人。


    紙片在空中飛舞,商州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對方。


    季玉蹲下來把箱子拉開,她深吸了口氣,拿出幾遝錢,轉身走過去塞在對方的手裏,商州震驚之餘退了一步,錢掉在了地上。


    季玉索性把箱子裏的錢,一股腦的倒在地上。


    五十萬,不小的一堆。


    “這些錢給你了,當是你半年來陪我的勞資,你可能覺得有點少,但其實我也沒有怎麽爽到,這是公道價。”


    畢竟平心而論,對方的臉蛋和身材是優秀的。


    商州的臉徹底黑了,咬著牙問:“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季玉拿起一遝錢,砸在了對方的腳邊。


    “不是早就和你說清楚了,我不幹了!我給你錢行吧!”


    商州:“季玉!”


    季玉覺得有些好笑,這個男人信心滿滿的覺得她想加大砝碼,要更多的東西。


    所以才平靜拖到了現在。而如今維係兩個人的那條線突然被斬斷,他自然措手不及。


    “你可以了,我已經答應結婚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結婚嗎?我怕是等不到那天。”


    “你什麽意思?”


    季玉眼眸閃了下,壓下翻湧的情緒,走到這步了,她也不想再多說什麽。


    難道和對方說自己要死了嗎?這多沒有意思。


    她再抬眼,臉上已經是一片平靜。


    “因為我不喜歡比我年紀大的,我要嫁就嫁比我小很多的鮮肉,算算還得等很久,也不知道我在讀初中的老公,長到了一米七了嗎,他成績好不好。”


    商州血氣翻湧,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每個字:“你這是什麽話?我看你病得不輕!你到底為什麽發瘋?”


    “沒有為什麽,隻是你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我也不想和你有關係。”季玉的聲音很輕。


    原來這個時候,內心是很平靜的。


    商州最開始很憤怒,反應過來對方從半個月前就下定了決心要離開,徹底慌了。


    意外、震驚、憤怒、失望交織在一起,非常不滿她怎麽說變就變。


    季玉又想到了他們第一次見,也是下雪的聖誕。


    一轉眼這麽多年過去了。


    雪落的時候,是沒有聲音的,等到打開窗戶才會發現,地上可能已經積累了一片白雪。


    就像積累的細碎情緒。


    她把地上的書拿起來,遞給人說:“聖誕禮物,我不覺得你虧欠我,就這樣吧,就算不能好聚好散,那也散了吧。”


    商州沒有去接,季玉把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她想到商州未來要對女主角做得事,開口又說:“這都是有關法律的書,你可以沒事翻一翻,以後不管怎麽樣,我希望你不要強迫任何女性。”


    不管漫畫讀者有多喜歡看強x和巧取豪奪的狗血戲碼,但加諸在當事人身上,應該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商州掃了一眼桌子上幾本書的封麵,臉有些白,聲音低沉的說:“在你看來,我是這樣的人?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強迫你。”


    “希望是。”


    季玉沒想到對方會誤會,其實她也想過,商州高傲不可一世,不像會做出強迫的事。


    但是未來充滿了變數,不到那一天永遠不能下定論。


    “好啊!你真的很可以!”


    商州憤怒達到了巔峰,同時心裏有個地方空落落的,莫名心慌。


    他從來沒這麽挫敗過。


    怎麽能突然不喜歡,不在意了呢?


    “你在我這裏還有些東西,我會寄給你。”


    季玉不想說再見,轉身往外走。


    她沒有回大廳,徑直去了停車場。


    --


    商州把季玉帶走後,年會上的半數人都高|潮了。


    雖然明麵上不說什麽,但是拿著手機在群裏瘋狂刷屏。


    【今天是高貴冷豔的季女王!婊氣衝天!褒義詞!】


    【幾十萬的禮服裙配得起大美人,真是又a又欲】


    【我賤,我就是饞她的身子了!】


    【一起饞一起饞】


    【你們這些女人又開始肆無忌憚了嗎,我提著雞籠來了】


    【抬眸那瞬間震撼我全家,awsl】


    【大美人不會真要離職吧】


    【有點緊張,千萬別啊舍不得嗚嗚嗚】


    二十分鍾後,就有消息傳了回來,季助理從酒店離開了,商總也沒有下來。


    好了,群裏刷屏更厲害了。


    【怎麽回事?難道是商總被甩了!】


    【商總這樣的人生贏家……也會被甩?】


    【如果是真的,大美女v5!】


    【所以他們是真的在一起過嗎……】


    【我不要我不要!我舍不得美人!awsl】


    【前幾天才買了公司的股票,覺得商總前途無限啊,現在要不要拋售?】


    【不管什麽情況,明天就知道了】


    公司經常傳季玉和商州在一起,但是兩個人好像真的在一起,大家反而開始有質疑。


    季玉一直低調,商州也從沒有公開兩個人的關係。


    --


    今天的年會,商榷沒想到自己不過晚到了半個小時,就錯過了一場大戲。


    他猶豫了再三,還是決定上頂樓看看。


    電梯打開,商榷看到他大哥坐在沙發上。地上還有一堆錢……


    “這……是怎麽儀式?準備用錢做聖誕樹?”


    商州冷笑了一聲,表情陰鬱:“嗬,這是季玉給我的,分手費。”


    真是個瘋女人,她一定會後悔的。


    商榷:“…………”


    他不知道應該震驚季玉和自己大哥有一腿,還是震驚季玉給了他大哥一堆分手費。


    果然是小薔薇!現在是看出來了!


    商州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季玉發來的微信。


    【東西我放在公司的置物櫃了,密碼是nzgsb886】


    商州看了幾秒,招手把商榷叫過來:“這個密碼什麽意思?”


    商榷看清楚後,倒吸了口冷氣:“…………”


    他決定要崇拜季姐到死!


    “你這是什麽表情?還不快說。”


    商榷咳嗽了聲:“哦,季姐的意思是……要和您徹底分手,祝、祝你幸福,大家以後相忘於江湖。”


    商州覺得這個白癡肯定也看不懂,亂說,他斟酌了一分鍾,矜持的回了個問號過去。


    問號後麵,多了個紅色感歎號。


    【發送失敗,對方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通過後才能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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