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的水祠早就倒塌的粉碎,沒人知道這一地的殘磚斷瓦,見證過一位來自異域他鄉的大妖。


    大地顫了一顫,董難言問道:“杜長老,怎麽了?”


    洪旭笑道:“少爺,應該是咱們這的動靜鬧得太大了,有金丹修為的修士剛才通過掌觀山河來窺探我們這處,老杜反應快,小懲了對方一下。”


    董難言望了望洪旭所指的方向,“杜長老,對方要是沒什麽惡意,我看就算了吧。”


    杜長老收回手,沒有人願意被人窺探,要不是董難言開口,他非得削去此人百年道行,以儆效尤。


    短暫的歇息片刻,洪旭遞過來一枚丹藥,在幻境中,他所幻化的老妖可是結結實實一腳踩在董難言身上的。


    董難言倒也沒有見外,身體早就恢複如初,董難言收下丹藥,這裏距離離南鎮有萬裏之遙,要是靠他趕回去,怎麽也要數天時間,眼前有四個元嬰境,幹嘛不用呢?


    所以下一刻眼前景象一變,董難言就被洪旭幾人帶回了自家小院。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身上,換洗了一件幹淨衣服,董難言便抓緊時間在院子裏練習拳樁和劍法,日光披灑在他身上,像是一件金色的紗衣。


    ————


    寒春邊境。


    馬蹄聲在軍陣大營外作響,掩蓋住了風嘯聲。


    有一輛馬車如入無人之境的駛進防守嚴禁的駐軍大營,兜兜轉轉後停在臨時紮起的營帳外。


    有人拉開車簾,輕輕走下馬車,男子步履沉穩,呼吸穩健,隱隱間似有風雷聲於胸膛響起,在大營外侍衛們的低頭以示尊敬中,走進了營帳。


    除了坐在主位的大軍主帥外,營帳裏的眾位將領全都起身,甲胄在身,所以都沒有彎腰施禮,點頭向男子示意。


    “盛光,你可讓我好等啊,在這寒春邊境上一待就是一月,你要是再不來,我都快讓各位將軍收拾行囊撤軍了。”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將頭盔取下放在桌上,大步來到盛光麵前,笑道:“給老哥說說,這次帶來了什麽好消息?”


    盛光與男人是老相識了,當初他還不姓盛的時候,就和男人是過命的交情,後來因緣際會之下,他拜入國師盛劍門下,得盛劍賜姓,與這位戎馬半生,被譽為瓏國大器的鄭將軍,彼此之間的關係更為親密起來。


    盛光對鄭大器的脾氣秉性可以說是了如指掌,鄭氏是瓏國的書香大家,循規守矩的培養子弟,按照道理來說,鄭大器就算不是良善的書香子弟,也該有點書生的樣子,可偏偏鄭大器此人最好廝殺,剛才說得撤軍什麽的都是假話,盛光知道要是自己再不來,他鄭大器肯定按捺不住,早就率大軍前驅衝殺了。


    盛光說道:“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鄭大器臉色瞬間如金紙,聲音暗啞,“難道是國師勸好了陛下,讓我撤軍?!”


    鄭大器氣的直接將身上的甲胄掀下,扔在地上,一邊狠踩一邊破口罵道:“老子在這待了一個月,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們這是把我當猴耍呢?盛光,你給兄弟評個理!”


    盛光見怪不怪,淡然道:“你要是不想活了就繼續罵,可別帶上我。”


    鄭大器掏了掏耳朵,撿起地上一個腳印都沒有印上的盔甲,笑道:“命得要,老子就是氣的,我連怎麽攻入青鑄國的方法都想好了,現在跟我說退兵,誰能咽的下這口氣,我罵兩聲怎麽了?”


    鄭大器抱拳朝天道:“國師大人,您要是聽到了,別跟我一般見識。”


    男人是枷鎖境的武夫,盛光笑罵著給了他一腳,“我師既然讓我來了,哪有閑心把心思放在你這,再說了,誰跟你說是讓你退兵了。”


    鄭大器眼睛一亮,旋即眼色不善的盯著盛光,“那你剛才跟我說讓我失望,是什麽意思?”


    盛光輕輕咳嗽一聲,鄭大器知曉其意,吩咐營帳裏麵的將領退下。


    現在就剩他們兩個,鄭大器伸手搭在盛光肩膀上,“沒別人了,別讓我心裏癢癢了,你到底帶來了什麽消息?”


    盛光把肩膀上的手臂拍下去,走到沙盤前,雙手附後道:“你可以傳令大軍立刻整理行軍輜重,繞過寒春國,從西側行軍,繞到青鑄國後方,再排兵布陣,攻城略地。”


    鄭大器看著沙盤,罵罵咧咧道:“你告訴我,讓老子率軍行進兩萬裏,去掏別人後背,是哪個龜孫想出來的餿主意。”


    盛光揚了揚頭,鄭大器立刻閉嘴。


    原來是盛劍那個老龜孫啊。


    鄭大器在心裏腹誹一番,很快就笑道:“沒事,你回去跟國師說,這活我接了,不就是遠途行軍麽,隻要不讓老子撤軍,就算是再繞個萬八裏路,老子也幹!”


    “不過…”


    鄭大器指了指沙盤,手指停留在青鑄國的後方,“國師跟信南國打過招呼了嗎?”


    盛光搖了搖頭,學著盛劍的語氣,將原話重新給鄭大器複述了一遍。


    鄭大器疑惑道:“這不像是國師的性格啊。”


    瓏國,寒來國,寒春國,青鑄國,以及在沙盤上以極小字體標注出來的信南國。


    寒來國已經覆滅,國破隻剩山河在,想要攻打青鑄國,最簡單且高效的就是從寒春國借道,因為以前的一些舊事,寒春國跟瓏國關係不錯,可以說進可攻,退可守,後續的糧草也能從寒春國運到前線,這才是最好的戰略,國師盛劍一向是謹小慎微,怎麽會放著陽關道不讓他走,非要讓他長途跋涉行軍萬裏,甚至不惜攻下信南城,也要繞到青鑄國的屁股後麵去呢?


    鄭大器想不通。


    實際上盛光也想不通。


    “我師說了,這趟行軍,國師府的供奉也會跟隨,我這趟帶來了十二位淩虛境,由他們結速行陣,可以讓你的大軍腳步輕靈一倍,如果日行千裏,十日內就可至,至於後續的糧草供給問題,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安排人督運,如果因為糧草供給不足而導致此戰失敗,我負全責!”


    鄭大器在盛光的胸口上錘了一下,“好,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還有什麽後顧之憂,我這就傳令大軍開拔!”


    盛光點點頭,“事不宜遲。”


    鄭大器叫住往外走的盛光,“你不跟老哥一起行動嗎?”


    打算在大軍趕至之前先去信南國跟那邊說明一下情況,盛光沒有搭理鄭大器,一步踏出,就從軍陣大營之中消失。


    在盛光前腳走出不久,有十二人一齊進入大營中,與鄭大器互相抱拳問好。


    鄭大器說道:“有勞各位出手,給我大軍減減負!”


    國師的十二位供奉笑著說理應的,在鄭大器走出大營後,仰頭向天看去,在視線極高極高處,有好似首尾連接的兩條金色大魚仿佛一麵水鏡,籠罩在他頭頂,讓他絕對身心舒暢,腳步都不由得輕盈了幾分。


    大軍開動,知曉盛光去意的鄭大器輕笑道:“最好是談不攏,到時候好留給我磨磨兵,就當做是吃下青鑄國這頓大餐前的開胃點心。”


    ————


    信南國。


    行走在國都信南,盛光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在跟這裏的國君知會一聲之前,總得先看看這裏的風土人情。


    來到這裏之後,盛光才發現對於信南國,他確實了解的太少了,或者說瓏國對於信南國,確實太不重視了。


    就連信南國一分為二,有六座城池從中分離出去,成為南信國一事,他也是現在才聽說。


    神識籠罩整個信南城,盛光微微一笑。


    還是他悲天憫人。


    就連坐鎮皇宮之人也不過隻是一個登樓二境,要不是他來這裏,恐怕鄭大器壓根都不會派人來說明來意,隻會直接攻城!


    別看盛光豐神俊朗,實際上已經是年過半百之人,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寢宮之中,讓侍衛在皇帝身旁的太監立刻尖聲大喊。


    “護駕,有刺客!”


    盛光就站在原地沒有動,等那個登樓二境出現在皇上身邊,等禁軍將他包圍,盛光這才輕輕一笑,沒有彎腰施禮,語氣平常道:“我叫盛光,瓏國人氏,淩虛境,有事來此與信南國相商。”


    瓏國,淩虛境。


    包圍盛光的禁軍當然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但是早就麵色大變的老者心裏可是清楚,急忙喝退了這群禁軍,胡須皆白的老者對身後的信南皇帝點點頭,向盛光作揖一拜,問道:“敢問前輩來此有何指教?”


    盛光一點也沒有盛氣淩人樣子,其實在他眼裏,登樓二境和普通人沒什麽區別,與他皆是雲泥之別,獅子難道會對虱子趾高氣揚嗎?


    盛光說道:“我瓏國近日會有一支大軍前來,不過請各位不要驚慌,出兵到此,是為了攻打青鑄國,請你們信南國行個方便,借一條路給我瓏國大軍。”


    大軍?借道?


    信南國的皇帝蹭的一下起身,對站在他身前的老者搖頭。


    讓人從臥榻之地舉著刀槍而過,這怎麽可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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