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外塵雪飛揚,地上到處都是馬蹄印,這隻上千人的隊伍將這裏圍繞一個水泄不通,如鐵桶一般。


    坐在橫梁上的董難剛才因為老者的反應,擔心被他有所察覺,所以將氣息收斂到極致,感受到外麵那種肅殺之意,少年眯起眼睛,留意著身下。


    “韓元,那範老魔就在裏麵?”


    臉上帶著一絲淡笑,在十魔中排行第二,被人稱為詭麵書生的儒衫男子回應道:“劉將軍,確定無誤,那範老魔就在裏麵。”


    在鐵甲錚錚的隊伍前方,還依次戰列著幾個人。


    十魔中排行第六,破甲鐵斧,鐵宣花。


    在鴛鴦眷侶何雨和陶寒名次之前,青麵獠牙鬼,段虹生。


    容貌身材不比陶寒差,肌膚水靈,一直讓俊俏公子鄭苑心裏癢癢的女子羅紗裙搖擺之間,風姿綽約。


    滿臉都是胡子的大漢身上全是鎖鏈,有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男子坐在他的肩膀,遙望著廟中,心裏盤算著,一旦成功,他們這兩個墊底的哥倆能從中得到多少好處。


    高頭戰馬上的男子一拉韁繩,沒有說話,隻是一抬手掌,後麵的隊伍之中就有大約三四百人一湧而出,張弓搭箭,高舉望空,這還不算完,肩膀寬厚,弓弩更加巨大的一群人分散四周,占據高點,一看就是精挑細選出來,臂力驚人的神箭手。


    今日調動一千人馬包圍城隍廟,這位來自南信國劉氏的劉將軍顯然不將廟中的那位老者放在眼裏,就算被鎮西城的人傳的再厲害,他也不相信老者能橫掃千軍!


    “韓元,我這五百弓弩手如何?”


    充滿示威的話落在耳朵裏,韓元非但沒有任何不滿,反而是低頭一笑,“人強箭快,將軍這五百弓弩手,真可謂勢不可擋。”


    這可不是單一的奉承討好,而是韓元所說沒錯,在這五百弓弩手的掃射麵前,他們這些十魔還真是不夠看,甚至有一些能不能撐得過第一輪掃射都不好說,但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這位不是酒囊飯袋的劉氏弟子,太過聰明,反而落了下乘。


    同樣都是十魔,就真以為他們跟裏麵那個老者是一個級數的人了?


    要不是知道這裏除了五百弓弩手之外還有兩百士兵和三百鐵騎,而且鎮西城外兵營的五百鐵騎正在朝這邊趕過來,韓元根本不可能敢對範仕有想法。


    因為他設計要殺的,可是無敵於鎮西城的十魔之首!


    坐在橫梁上,屁股下麵的老者讓董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在神識觀察之中,明明老者隻是一個堪堪達到聚氣境的武夫,但是給他的感覺,卻比化實境的李文秀還要強上三分。


    這不是錯覺,而是本能的一種直覺!推薦閱讀sm..s..


    閑庭信步的在大殿裏晃悠一圈,這位曾經讓鎮西城聞之色變的老者搖頭笑道:“等什麽呢?這麽墨跡,有膽子設計我,沒膽子出手?”


    範仕的手指在何雨、陶寒,以及鄭苑身上點來點去,“誰先來?”


    這次的計劃是詭麵書生謀劃的,傳聞中說範仕本來隻是一個賣炭的中年人,之所以能登頂鎮西城江湖,全是因為一部拳譜。


    一部可以讓人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拳譜。


    正是因為這種誘惑,所以詭麵書生韓元才召集他們八魔,設計誅殺範仕。


    隻要範仕一死,那麽老者清洗幹淨的鎮西城所留下的東西就都由他們平分,而那部拳法,則是每人瀏覽一月,直至功成。


    本來就算這樣,他們也不敢答應韓元,因為畢竟老者曾經有一打九而勝的戰績,真正讓他們心安的,是被韓元以利息說服加入進來的鎮西城將軍,劉岩。


    劉氏在南信國掌握權柄,但是天高皇帝遠,像他們這種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沒有人會因為劉氏而忌憚劉岩,而是劉岩手下的那三千兵馬!


    三千兵馬,其中還包含著鐵騎和弓弩手,足夠把他們殺死好幾個來回了。


    不願意進到這城隍廟中,但是禁不住韓元許下的利益誘惑,鄭苑抬頭問道:“你早就知道了?”


    “哈哈哈。”


    沒有胡須的老者做出一個撫須而笑的動作,“老夫難道是聾子?這麽大的馬蹄聲,你們聽不到?”


    老者恍悟道:“也是了,你們多半是聽不到的,不然也不會成為死人了。”


    何雨、陶寒夫婦如臨大敵,一個手中千機球轉速加快,一個長鞭繞著腰間開始轉動脫落。


    “死人?”


    鄭苑俊俏的臉上寫滿了寒意,冷笑一聲,他展開了搖扇,“老不死的東西,外麵有一千兵馬,咱們看看到底誰才是死人!”


    “你都說我是老不死的了,我當然是不會死了。”


    老者歎息了一聲,對冷笑的鄭苑搖頭道:“我收回我剛才那句話,你本事不行,腦子也不行。”


    什麽十魔,就這些不長腦子的小家夥,也配被人稱作十魔?


    嫩,實在是太嫩了。


    連串的破空聲驟響,老者隨手撥開幾隻射到他這邊的弩箭,對著臉上露出驚恐之色,正在手忙腳亂抵擋無差別箭雨攻擊的鄭苑三人,笑道:誰會死?”


    做不到老者那樣輕描淡寫的就撥開弩箭,甚至範仕給他們的感覺,就算是挨上一箭,恐怕毀的是箭,而不是人。


    身後的幾名侍女拔出配劍,結成劍陣護住鄭苑,為他抵擋著漫天箭雨,心有涼意的俊俏公子仰頭怒喝道:“韓元,你在做什麽?!”


    還好是坐在橫梁之上,猛烈的箭雨射在頭頂的屋簷上,打的瓦片碎裂作響,神識籠罩在外麵談笑風生的男子身上,董難心中暗道一聲,好狠辣的手段。


    第一波箭雨已經過去,麵覆著一層薄紗的五名侍女隻剩下三人,雪地染紅,有兩人倒在鄭苑的身前,佩劍已經殘缺,被箭矢擊碎。


    夫妻占據十魔中四五位置的何雨和陶寒二人雖然沒有人隕落,但是也是左支右絀,難以招架。


    長鞭上卷著足有數十隻箭,陶寒不知何時身上竟然披著一件黑色的金屬質感的披風,拖尾在地。


    何雨臉色難堪,箭雨勢大力沉,而且角度刁鑽,就算是精通暗器的他都幾次身陷險境,就能別說陶寒了,要不是關鍵時刻用千機球化作披風護住女子,恐怕他們這對眷侶可就要陰陽相隔了。


    外麵的箭雨停了,但是何雨心裏卻下起了箭雨,韓元竟然不顧他們的死活,這哪裏是讓他們誘敵,這根本就是想要讓他們也死在這裏!


    “各位!”


    沒有像鄭苑那樣對韓元質問,因為那根本就沒有用,知道十魔剩下的那些人一定在外麵,何雨鼓足氣勁,大喝道:“狡兔死,走狗烹,韓元現在敢殺我們三個,你們覺得你們就一定安全嗎?阻止他,趁著我們還沒有死,我們一起出手,不然等我們死了,你們也在劫難逃!”


    城隍廟外,韓元聽到了裏麵傳出的喊聲,不屑一笑,“聽聽,還有力氣喊叫呢,看樣子還是沒什麽事,劉將軍,讓弓弩手再掃射一輪吧。”


    “哦?”


    馬背上的劉岩似笑非笑,“韓元,我覺得人家說的也沒錯啊,你做事,是不是有些太貪心了,利用完人家,就要人家死?”


    站在隊伍前方的幾個人影氣息倏地一滯,韓元絲毫不慌,反而笑道:“劉將軍,蛋糕就這麽大,分給別人吃了,那別人可是要吃不飽的。”


    衝著劉岩微微一笑,韓元玩味道:“劉將軍不要誤會,我說的吃不飽,可不是我吃不飽,而是我覺得讓劉將軍這麽大動幹戈,不好好補償一下,我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所以裏麵那三個人的份額,劉將軍覺得是否可以彌補一下您的損失呢?”


    劉岩揚鞭大笑,“韓元,會做人,當什麽十魔,你這種做人方式,在朝討個一官半職又有何難?”


    “豈敢奢望與將軍同朝為官,自由自在,倒也清閑。”


    毫無顧忌,劉岩當麵指著那剩餘的幾魔,笑問道:“韓元,我這邊你是解決了,但是唇寒齒亡,這種故事,我相信這幾位應該都懂吧?”


    根本就沒有正眼瞧那些人,韓元淡然道:“他們懂不懂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隻要誰不站在我們這邊,那麽他的份額就歸屬於將軍您。”


    淡笑著望著那幾位,結果他們都像是啞巴一樣,劉岩滿意一笑,然後再度抬起手,冷聲道:“放箭。”


    “韓元,你不得好死!”


    兩名侍女已經陣亡,剩下的這三名女子根本就不能再組成劍陣,所以很快就在箭雨下香消玉殞,俊俏的鄭苑怒吼一聲,還不待他掏出那個所謂的底牌,一支極為刁鑽的弩箭就從他的後腦出現,留下一個箭洞。


    長鞭足有四五米長,拖拉在地上,身披著千機球變化披風的陶寒和何雨雖然狼狽不堪,但是看樣子應該還可以撐上一輪。


    聽到裏麵那種金屬碰撞的聲音,馬背上的劉將軍有些不耐煩了,從箭簍裏抽出一支箭,弓開滿月,這一箭竟然射穿牆壁,直接將揮鞭的女子釘在牆上!


    “寒妹!”


    女子都沒有合上眼睛,正要衝過去的何雨稍一分心,千機球沒能變化過來,男子瞬間就成了一頭“刺蝟”,栽倒在女子前方。


    “浪費了我上千支箭,真是心疼。”


    要不是因為這城隍廟阻擋,恐怕馬蹄一踏,那幾個人就已經死了,心生不悅,劉岩瞄準城隍廟中心位置,心生不悅之中,大弓拉滿,弓弦一響,箭矢再度破空而去。


    一箭穿透牆體,去勢不減,直奔著大殿神像,像是要發泄主人的怒火,這道破空聲中似乎有人在怒吼,要讓這座礙眼的城隍廟供奉之神蹦碎當場。


    因為身材矮小,所以範仕翹起腳才能握住這支箭矢。


    擋在神像之前,握著這支不再旋轉的箭矢,老者搖頭道:“現在的人啊,冤有頭,債有主,你朝別人發泄怒火幹什麽?再說人家是庇護一方的城隍爺,這麽做,多損陰德啊。”


    然後這個自自語的老者抬起頭,望著空蕩蕩的屋頂,他笑道:“年輕人,你說對不對?”


    董難刹那之間全身真氣流動加快,如長河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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