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髯老者名叫黃塵白,乃是朝雲觀的一位長老。


    同時,他也是黃念凡的族叔。


    在前幾日,朝雲觀和槍宗以及狼金會都接到了一份秘信。


    這是一份宗門弟子向自己宗門發出的求救的信。


    信中提到了小重山的‘玄武秘藏’,還提到了一群身著紫衣的神秘人。


    收到此信之後,三大宗門各自連夜召開會議,最終決定一同合作來探一探這‘玄武秘藏’的虛實。


    如今,小重山腳下已經匯聚了槍宗、朝雲觀的人馬,而狼金會的人還沒到。


    一炷香時間之後,在山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家紅色的馬車。


    轎子前有幾匹身穿銀白盔甲的高頭大馬,步態頗為矯健,看樣子是馬中的健者。


    趕車的車夫是一個胡子拉碴的布衣漢子,他眯著眼,有規律地揮動手中的馬鞭。


    那布衣漢子對馬車裏的人說道,“小姐,咱們就要到了。”


    馬車內坐著一個女子。


    女子麵紗遮麵,隻露出一對眉眼。她的眉眼頗為溫柔,脈脈含情,似能將天下男兒的心都給化了。


    她的眉心處還點了一朵赤蓮。


    女子朱唇輕啟,柔糯的聲音似能撩人心弦,“朝雲觀和槍宗的人都也到了?”


    那布衣漢子也禁不住女子這般撩撥,麵色也有些赤紅。


    他定了定心神,朝黃塵白、楊鬆這邊望來,答道,“到了。”


    女子聽了,沉吟不語。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精致的方木盒子。


    打開盒子,盒子裏躺著一排銀針。


    她挑了一根最長的針,秀手輕輕一蕩。


    這一枚銀針破空而去。


    楊鬆還未察覺什麽,黃念白已是向前踏出一步,手中拂塵一搖。


    雖然拂塵的白絲纏住了急速飛行的飛針,但黃念凡仍然是一動不動。


    他是在化開這飛針的巧勁以及裹挾在其周圍的氣機。


    “黃叔!”,楊鬆這才察覺有空中懸浮著一枚淩厲的銀針。


    楊鬆手底下招法變幻,一杆圓月長槍槍出如龍,將那麽銀針之上的氣機破得一幹二淨。


    黃塵白深吸了一口氣,“好厲害的‘驚神刺’。”


    楊鬆一驚,口中喃喃道,“驚神刺?是狼金會的那人?”


    這時,有一女子從馬車之中飛身而出。她步子輕盈,踏空而來,如同一隻翻飛的雛燕。


    等到她平落在地上,楊鬆才看清楚她的容貌。


    眼前女子麵容姣好,但也算不上傾城傾國,隻是她身上流露出來的媚態倒是容易讓人口幹舌燥。


    女子柔糯的嗓音更是讓人欲罷不能。


    “小女子金靈兒見過出塵道長”,金鈴兒施了一禮,說道。


    金靈兒口中的出塵道長便是黃塵白。黃塵白的道號便是出塵。


    “女娃娃這麽大的見麵禮,老夫倒是不敢接啊”,黃塵白手撫長須,說道。


    金靈兒展顏一笑,頗為恭敬地說道,“小女子這些微末道行哪裏入得道長的法眼。”


    黃塵白輕輕一笑。


    楊鬆自報門戶說道,“小生槍宗楊鬆,見過金姑娘。”


    金鈴兒轉頭看向楊鬆,她刻意地流露出了那一副勾人的媚態,“原來是名門槍宗的高徒,師兄的槍法倒是威武得緊呢?改日不如與小女子切磋一二?”


    楊鬆被金靈兒這一番話弄得麵色赤紅,心中暗暗叫苦。


    自己平日裏常追隨師門中的長輩修行,修身養心的功夫也是極好的,怎麽在這個女子麵前就糗態畢露了呢。


    金靈兒看似對楊鬆的醜態沒有什麽反應。


    黃白塵則是在心中歎了一口氣。看來槍宗是不複從前了。這金靈兒分明修煉了媚術一類的功法,楊鬆竟然隱隱有幾分抵擋不住的架勢。


    這等心性,日後怎麽可能成為槍宗的中堅力量呢。


    就在這時,山林之中穿來了響動聲。


    三人齊齊往林子裏看去,不一會兒,從茂密的樹叢裏鑽出來一隻黑色的大貓。


    黃白塵看到這物的時候,喉頭不由得抖了三抖,“這,這是霸王猇。”


    朝雲觀眾那位講經的老前輩曾經說過——二十年前差點顛覆整座西北江湖的魔頭,身邊便有一頭霸王猇。


    楊鬆與金靈兒臉上倒沒有什麽特別的神色。


    隻是第一次看到黑色的大貓,一時間也有些好奇。


    隻見那頭霸王猇跳上了一塊岩石上。


    它長嘯一聲。


    這時,有一個紅衣女子飛身而來。


    這女子正是納蘭素。自宋端玉被胡子昊帶走之後,納蘭素便決定走出玄武地宮。


    隻是半路上遇到了趙聽笛,借著玄武地宮的機關逃出了地宮。


    適才在山道上遇到了宋端玉一行人。


    “這紅衣女子生得好俊”,黃塵白讚歎道。


    納蘭素的傷已經好了大半,麵容越發英氣。


    楊鬆心中想到,“今日是怎麽回事。先後見到的兩個女子,放在江湖上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怎麽短時間內就見到了兩位。”


    就在這時,山上下來了一行人,女子回首望去,正是宋端玉他們。


    這一行人中,有宋端玉、胡子昊、“風霜二刀”成白霜、成隨風兄弟,宋知軒、江氏兄弟二人以及江鶯。


    至於那頭霸王猇,便是已經被胡子昊治愈的錦瑟。


    宋端玉的臉上還有著殘破的血跡。


    他手上還握著短刀——半尺雪。


    如今看來,也可以叫作——“半尺血了”。


    這柄一尺半左右長度的短刀上沾染著血跡——那些是誰的血呢?


    是徽州紫池紫衣弟子的血?還是西北江湖眾多散修的血?


    皆有之。


    且說在宋端玉一行人陷入亂戰之後,各方勢力拚殺起來。


    徽州紫池不虧為天下第一大宗,也不辜負“天下武功出徽州”的名頭。


    一時間,徽州紫池便壓製了眾人。


    不斷的有慘叫聲從人群之中傳出,這是江湖人死在徽州弟子的刀刃下的時候發出的慘叫聲。


    這些紫衣人的刀劍太無情了。


    無情紫衣無情劍。他們身為徽州紫池的弟子,從小就被送到江湖上曆練。在童年時代,他們就已經認識到了江湖的險惡與人性的駁雜。


    要說這些徽州紫池的弟子是極惡之徒顯然是不合適的,可他們也算不上善良之輩。


    正因如此,他們的劍才如此鋒利,刀才如此狠辣。


    胡子昊與趙生簫的戰鬥則是很快有了結果。


    趙生簫慘敗,因為他根本不是胡子昊的對手。如若不是胡子昊忌憚趙生簫背後的徽州紫池,趙生簫此刻說不定已經身首異處了。


    可就在場中的混亂局麵要穩定下來的時候,一條灰黑色的東西從大廳頂上的一個洞口裏鑽了出來。


    “快看,那是什麽”,一個灰頭土臉的江湖漢子指著頭頂說道。


    神經已經緊繃的眾人麵對突如其來的變故一時間有些暈眩。


    “這是蜃蛟!”,有一人驚呼道。


    胡子昊也看到了這一幕,就當他要有所動作的時候,趙生簫冷笑道,“已經晚了。”


    這時,趙生簫大手一揮,喝道,“徽州紫池眾人聽令,速速撤離!”


    在場的數十位紫衣身形移動,與趙生簫、秦希音一起離開了這裏。


    與他們一同離去的還有張摩天、胡子彥。


    他們二人離開之前,還看了一眼彼此的兄弟。


    一個是威武加人的胡子昊,還有一個則是氣機殘敗的張紫棠。


    這兩對兄弟今日之後,就要分道揚鑣了。


    同是兄弟,奈何心中所信不同,各自的‘道義’也有所不同。至於誰對誰錯,隻能留給後人評說了。


    等到徽州紫池的弟子散去之後,那條蜃蛟吐出了幾縷灰白色的氣霧。


    凡是沾染到這些灰白氣霧的人,雙目都會變得血紅,陷入一種癲狂的狀態之中!


    宋端玉因為修煉了《清心決》的緣故,自然不受這些氣霧侵擾。至於黃念凡等朝雲觀弟子,除卻黃念凡身上有一道朝雲觀掌教親筆篆刻的‘誅邪符’之外,其餘弟子全是陷入了癲狂狀態之中。


    而出身白鹿書院的宋知軒,胸中蘊藏浩然氣,也不受這氣霧的影響。


    胡子昊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瓶子。


    瓶子裏儲存著先前從宋端玉那裏取的血。


    胡子昊將血塗抹在手掌上,而後以體內氣機覆蓋手掌,從而激發出一種氣場,將那些氣霧拒之門外。


    但是江家兄弟和江鶯卻陷入了苦戰。


    好在在宋端玉的苦苦堅持下,眾人解了江氏兄弟和江鶯的圍,將他們救了出來。


    然而,那些狀若癲狂的江湖人士有的被刀劍砍傷,還有的則氣絕力竭而死。


    槍宗、狼金會的弟子悉數死在了亂戰之中,而楊波、金波二人卻是不知所蹤。


    宋端玉一行人到了山腳之下。


    他們遇上了黃塵白、楊鬆、以及金靈兒一行人。


    “師叔!”,黃念凡從人群後頭跑了出來。


    他原本清秀的臉上沾染幾道血漬,是出青銅大門的時候沾染上的。


    “凡兒”,黃塵白迎上黃念凡,“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叔侄二人見過之後,黃塵白向人群之中的胡子昊拜謝道,“多謝閣下相助。”


    黃塵白之所以與胡子昊說話,是因為他已經看出了,在場之人,胡子昊的修為最高。


    胡子昊的修為到底有多高呢?


    當下而言,是極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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