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波臉色陰沉得都能滴出水來了。他握緊了手中的金錘,冷聲道,“閣下欺我,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伴著一聲怒吼,金波身形暴起,掄著金錘向胡子昊砸來。


    金波這一動作,分明就是想要先下手為強。


    金錘上匯聚了磅礴的氣機,宋端玉心想若是自己被這一錘砸中,一定會變成一灘肉泥。


    胡子昊隻是向前踏出一步,堪堪就這一步,眾人看到胡子昊身前蕩起一陣罡風。


    這是刀罡!


    西北的這座江湖,江湖中人相比長劍更愛寶刀。或許與西北的粗放狂野的風俗習性有關。傳說將刀法修到上乘境界,可以激發出刀罡。而胡子昊能將刀罡化為禦敵之技,可見他的刀法已經修煉到了極高的境界。


    眼看著金波的金錘飛向胡子昊,卻在胡子昊一丈之前停住。


    眾人皆聽到了“嘶嘶”的聲音。


    猛然一看之下,原來是胡子昊手中鬼牙刀發出的刀罡,化作千萬柄小刀,削著金波的金錘錘麵。


    金波心下一凜,他之前雖然看不出眼前這人修為的深淺,但心想也不會比自己小武二品高過多少,可沒想到這人的武道修為遠遠超過他的想象。


    金波的麵容有些扭曲,怒道,“武夫何苦為難武夫!”


    胡子昊灑然一笑,說道,“你也配稱武夫?”


    話音剛落,胡子昊怒目圓睜,他又用左手取下背上另一把鬼牙刀。


    二刀再手,向前劈出兩道刀芒。


    金波鼓起了腮幫子,將全身真氣全部聚在掌中,撐起了一麵巨大的氣牆。


    刀芒撞擊在氣牆之上,金波胸口一蕩,吐出一道血箭。顯然這一擊之後,二人高下立判。金波雖然扛下了胡子昊這一擊,但若是真的以命相搏,金波不是胡子昊一合之敵。


    胡子昊收刀轉身,那三丈的刀芒如同無源之水一般緩緩褪去。


    他對宋端玉說道,“他這人雖然惹人厭惡,但他說的不錯,在這個江湖上,誰拳頭大就得聽誰的。”


    說罷,胡子昊往大廳的角落走去。


    宋端玉看了一眼金波,金波現在的樣子頗為淒慘。他身上的華麗袍服已經被胡子昊的刀芒劃破了十幾處,時不時有殷紅的鮮血淌出。他心想,若是今日沒有胡子昊護住自己,躺在地上的說不定就是自己了吧。


    “我知道”,宋端玉話鋒一轉,“先前你說要借我的血一用,我不想欠你人情。”


    宋端玉將半尺雪在指尖一劃,一時間鮮血如濺。


    胡子昊似乎沒有想到宋端玉會這般動作,他轉過頭,愣愣地看著宋端玉。胡子昊眼中雖然平淡,但心中卻是對眼前少年的讚賞又多了三分。


    宋端玉說道,“你愣著幹什麽。”


    胡子昊回過神來,從懷中取出一個瓶子,接下了宋端玉指尖流出的鮮血。


    他淡淡說道,“第一次遇到我沒殺你,如今我又救了你兩次,你欠我兩個人人情。”


    宋端玉問道,“現在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我的血嗎。”


    胡子昊說道,“你馬上就知道了。”


    且說大廳一角,花和尚張摩天和書生宋知軒正在盤膝靜坐。


    張摩天雙臂一舒,這是吐納運氣的最後一步。


    他睜開那雙頗有威嚴的眼睛,對宋知軒說道,“小友,此地不宜久留,你還是速速離去為好。”


    張摩天這話是極其誠懇。因為他欣賞眼前這個年輕人的才華,不想讓他卷入這場早已策劃好的無情陰謀之中。


    宋知軒聲音平淡,說道,“學生自遼東白鹿書院南下遊學已有七七四十天,離九九八十一天還有三二十天。這三十二天之中,遇事絕不能退。前輩好意,學生心領了。”


    聽了這話,張摩天長長一天,“既然如此,也罷也罷。”


    宋知軒此話其實不假,與重在煉精的尋常武夫以及重在練氣的練氣士不同,如同宋知軒、張摩天這般的儒釋道三教眾人,最重修心。宋知軒口中的負笈遊學便是修心的一部分。所以當宋知軒說出這番話之後,張摩天就已經知道他是絕對不會離開的。、


    大廳安靜得有幾分詭異,空氣之中彌漫著血腥味。在場的江湖人士都有些惶恐不安——江氏兄弟、金波這等高手都在運功療傷。若是再生什麽異變,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抵擋。


    就在眾人心中都空落落之際,人群之中又傳來了一聲慘叫。


    眾人循聲看去,是一個狼金會的弟子砍到了一個江湖散修。


    “金波,你這是什麽意思。”眾人冷聲道,“你如今已經受傷,怎敢如此欺我等?”


    金波冷冷一笑。他先是瞥了一眼宋端玉這邊,確定胡子昊不會出手之後,對著說話之人說道,“我就是欺負你們了又如何,在個地方,拳頭大就是天。”


    胡子昊雖然默不作聲,宋端玉卻在這一幕收在眼底,憤恨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胡子昊說道,“無須理會。”


    這時,人群之中又傳出一聲慘叫,又有一名江湖散修被狼金會的弟子殺死。


    一時間,空氣中的血腥味更加重了。


    這時,大廳底下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在不斷爬行。


    “那是什麽動靜”,宋端玉說道。


    胡子昊卻並未搭話,隻是將宋端玉的鮮血倒出,塗抹在掌心之中。


    “你做什麽”,宋端玉驚道。


    胡子昊微微一笑,說道,“你可知道,你修煉過一門功法《清心訣》?”


    宋端玉點頭道,“不錯,納蘭姑娘與我說過此事。”


    胡子昊接著又道,“這《清心訣》乃是青帝的心法,雖說不是何等上乘絕頂的功法,但在這‘玄武秘藏’之中卻是獨一檔的。”


    “什麽意思”,宋端玉問道。


    “這‘玄武秘藏’之中有一種植物,想必你已經見過。”


    宋端玉大驚道,“血烏藤!”


    “不錯,我來的路上,在玄武地宮第一層發現了那些被燒成灰的‘血烏藤’,也不知道你和那個納蘭素是誰想出來如此這愚蠢的法子。血烏藤並不懼火,你縱是將它們燒成飛灰,隻要主根不滅,就又能生長出來。所以我到那個時候,那片血烏藤海,已經恢複了三分之一了。”


    “那你又是如何闖出來的”,宋端玉疑惑道,“聽你話中的意思,這血烏藤極其強橫。”


    胡子昊饒有意味地盯著宋端玉,倒是把宋端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宋端玉訕訕一笑,“我倒是忘了,憑你的修為,那些血烏藤應該是困不住你的。”


    胡子昊謙虛地說道,“我的刀法雖好,但輕功不是我的強項。我之所以能越過那些血烏藤,是它們放我過來的。”


    “什麽?”,宋端玉臉上又驚又奇,“這些血烏藤難道有靈智不成?”


    胡子昊哈哈一笑,“自然不是。隻是這‘玄武秘藏’之中,唯一有靈智的生物便是……”


    宋端玉連忙接話道,“蜃蛟!”


    “不錯”,胡子昊說道,“怎麽,你見過它?”


    宋端玉點了點頭,還未等他繼續往下說,人群之中又傳來了一聲慘叫聲。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江湖散修的背後爬上了一株血色的藤蔓。


    可以看到,那藤蔓的倒刺刺入了那名散修的脖頸之中,有無數血箭濺射在地上。


    在眾人呆滯的目光之中,那名散修應聲倒地。


    “這是什麽東西”,有人慌亂地說道。


    有人說道,“這好像是古書上記載的‘血烏藤’,這種植物極其邪惡,吸取人的精血為食。”


    “什麽!”眾人驚呼道。


    又有人說道,“這血烏藤甚至……甚至可以操控那些被他們吸取精血的人。”


    慌亂的情緒迅速感染了眾人,先前已經生了退意的那一批人開始向來時的入口躥去。


    這時,又有人說道,“隻要進入下一層,就能擺脫這些‘血烏藤’了!”


    說著他掄起手中的長刀向身邊的一個江湖人士砍去。


    這時,先前那個身穿青藍道袍的道士說道,“朝雲觀弟子聽命,誅邪破惡!”


    正是此人先前道破了‘遼東赤王’的身份。朝雲觀,在這西北邊陲也是小有名氣的道觀。


    如今天下,總領天下道統的為龍虎山,然龍虎山處江南一帶,離西邊邊陲甚是遙遠,所在在此地道教並不興盛。


    那身著青藍道袍的道士,本名黃念凡,是朝雲觀當代的大弟子。此次出觀,乃是帶門下的弟子下山曆練,在青羊鎮遇到了花和尚張摩天,便參與到了此事之中來。


    黃念凡手中桃木劍不斷揮舞,使的劍法乃是天下道教的基礎劍法——《化元劍法》。


    天下劍法紛繁奇巧,有重招法路數,端的霸道剛猛,亦或是靈巧詭譎;也有的重心法口訣,就比如黃念凡所施展的《化元劍法》,端的便是氣機悠長,可以與敵久戰。


    且說戰陣之中,十幾名青藍道袍的弟子都揮舞著手中長劍,有無數血烏藤的莖蔓被劍鋒斬斷。


    然血烏藤實在太多,人力猶有盡時。


    黃念凡手中長劍一揮,斬斷了朝自己撲過來的血烏藤,已是聲嘶力竭,“還請各位江湖朋友助小道誅邪。”


    然而場中,一片混亂,無人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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