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卿等人費了半天勁才和陳到他們四人會合,知道了呂承的死訊後大家很久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柳元卿突然道:“馬姑娘,之前和你們一起的那位公子去哪了?”楚昭連忙搶著道:“他是我帶來的,已經回他的幫派了。”鄭元覺聽了讚許道:“可以啊,做完好事不留名,這小子的氣度不錯。”徐浩卻問道:“楚姑娘,他來自哪裏?”楚昭也不清楚那鬼火盟是什麽地方,隻好如實答道:“好像來自什麽鬼火盟。”


    柳元卿等三人一聽,同時驚道:“鬼火盟?,真的?”楚昭一臉詫異的說道:“是……是啊。”徐浩也道:“怎麽會是那?”陳到問道:“那裏有什麽不好的嗎?”明元夏道:“唉,這鬼火盟是相當神秘的地方,不過我們卻了解他的實際情況。那裏可是一個殺手聯盟,專門負責暗殺。”眾人聽了臉色都是一變。


    柳元卿問道:“他可是姓簡?”楚昭點了點頭,柳元卿不禁道:“好家夥,看來是簡難敵的兒子或侄子。”楚昭奇道:“柳掌門,這個簡難敵是誰啊?”柳元卿答道:“鬼火盟的盟主,也就是殺手聯盟的盟主。他的本名也不叫簡難敵,隻知道他姓簡,早年在江湖上縱橫,從未有過敗績,所以人們都叫他簡難敵,他的本名也漸漸被遺忘。”陳到奇道:“本名反倒不用,這可奇了。”鄭元覺的:“他奇不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千萬不要無端招惹他,免得哪天就被他的殺手給殺了。”


    陳到聽了,不禁抹了把汗,楚昭心想簡常會不會讓他爹來對陳到下手呢?想到這,手便情不自禁的緊緊握住陳到的衣服。柳元卿又道:“鬼火盟在江湖上已是銷聲匿跡多年,不過其實他們也在隱逸的這些年裏殺了不少人,但是做的很隱蔽,誰也不知道是他們幹的。若不是有一次他們的女殺手被我發現,連我也蒙在鼓裏。”


    楚昭聽了不禁說道:“女殺手?”柳元卿笑道:“怎麽?女的不能當殺手?說實話,女殺手在鬼火盟中的數量應該超過四成,也不比男殺手少多少。畢竟那些暗殺對象總是對女性警惕性低,女殺手的成功率也往往比男殺手要高些。”鄭元覺接口道:“既然簡難敵今日敢派自己的兒子到江湖上來闖蕩,我想他隱逸了這麽多年,應該也是蠢蠢欲動了,眼下離二十年一度的江湖大會已是不遠,我看他是想在江湖大會上一顯神通了。”


    陳到奇道:“江湖大會?”鄭元覺點頭道:“是啊,江湖大會乃是二十年一度的在泰山下舉行的大會。按道理來說,就是在我們家門口舉行的。”徐浩笑道:“是啊,可上一屆舉辦的時候,我們年紀還小,還沒有機會去見識,等兩年後我們倒可以去開開眼界。”


    陳到又問道:“這江湖大會是幹什麽的?”鄭元覺道:“很簡單,不過是江湖人士的比武罷了。我們這一代‘六大天王’就是上一屆決出來的,有江南的楚勳,中原的伍澤和李九倫,東海的喬銳形以及西涼的陳傑。有趣的是在最後一天,一個來自西蜀的怪人,連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什麽,也要來參加。本來那些江湖人士是不允許他入場的,可我們的師父慈悲,答應了他。沒想到那人竟一鳴驚人,楚勳、伍澤等人雖然不會敗給他但也都奈何不了他。本來的‘五大天王’也變成了六個。”


    陳到聽了,很是佩服,忽然又問道:“那穆康前輩獲得了什麽名次?”鄭元覺搖了搖頭道:“他和一些高手一樣,都沒有參加,據我所知他對這些虛名並不在意,隻是想殺盡天下的壞人。”徐浩聽了讚賞道:“穆康前輩我也聽說過,他竟有此心,我們兄弟對他可是佩服的緊哪。”明元夏說道:“可是奇怪的是穆康前輩已經在江湖上失蹤了十年,再也不在江湖上露麵了。”楚昭對此心知肚明,不過她並沒有說出來。陳到剛想說,楚昭一掐他腰間的肉,陳到一疼,回身看了看她,楚昭對他使了個眼色,陳到並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但也沒有說出口。


    眾人走出去老遠,楚昭突然對陳德開口道:“陳叔叔,我想帶叔至哥哥去龍鱗山練習武功,您同意嗎?”陳德知道她想帶陳到去找穆康,歪著頭道:“你覺得我同不同意?”楚昭低著頭不知該如何回答,陳到剛想開口,沒想到陳德竟笑道:“你們倆幹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們的感情那麽好我為什麽要阻止?小昭姑娘,你對叔至的好我都看在眼裏,要是叔至敢欺負你,看我不教訓教訓他!”楚昭聽了,害羞的將腦袋藏進陳到懷中,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陳到知道自己即將和眾人分別,對陳德道:“叔父,那我去了,您要保重。”鄭言也道:“柳掌門和各位叔叔、伯伯,我也該去和我幾位師兄會合了。雖然我不讚同他們的行為,但我們畢竟是師兄弟,再說了,我師父還要找我,我也告辭了。”眾人跟他們三人一拱手。馬亦冰對鄭言道:“言哥,我肯定不能跟你回去對吧。”鄭言不顧他人的目光,也在馬亦冰額頭上親了一下,道:“亦冰,我這一生就認定你了。你放心,就跟柳掌門他們回泰山派吧,等我有空就會來找你。”馬亦冰從懷中拿出一枚斷成兩半的手鐲,道:“這是我爹曾經用過的,這一半你拿著吧。”說著將一半遞給了他。鄭言伸手接過,將半截手鐲緊緊握在手中,笑道:“看到它,就像看到你一樣。”


    鄭言先和眾人分別,跟著原路趕了回去。陳到和楚昭也和眾人告別,趕往龍鱗山。


    陽翟離龍鱗山本就不遠,再加上泰烏雲腳力更快,不出幾日兩人就到了龍鱗山。陳到有些不安道:“小昭,你讓我來找穆前輩拜師,你說他能答應嗎?”楚昭心裏有數,笑道:“放心啦叔至哥哥,他肯定會答應的。”


    兩人走到穆康所住的木屋,穆康正坐在樹下乘涼,看見兩人過來,不禁笑道:“喲,兩個娃娃到底還是碰到一起了。”楚昭嫣然一笑,道:“穆前輩,你答應我的事情是不是應該做了?”穆康臉色一變,看了看陳到,問道:“小子,你這些天都做了什麽?說來給我聽聽。”陳到不敢胡說,便把這些日子所有做過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穆康點了點頭,道:“這李九倫真是在下一盤很大的棋,真的不能對他掉以輕心。小子,你們能搞定李千羽可真是不容易,他雖然不是什麽我看得上的角色,但對你來說可是非常厲害的。還有在無群山莊,你們能得到陳群的認可也真是不易。陳群那小子,雖然不是多厲害,但也是當年陳鼎手下最有能力的了,他對手下的要求也不低。”陳到聽他讚賞自己,不住地點頭,楚昭坐在一旁,也是笑著點頭。不料穆康話鋒一轉,道:“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陳到愕然道:“那什麽是重點?”穆康道:“我最看重的是人品,第二是誌向。你小子的人品我不會有任何的質疑,不過你是否有誌向去支撐我帶給你的責任我還不確定。”陳到不明所以,隻是不停地點頭。


    穆康見他跟木頭似的,心裏非常不爽,道:“好吧,小子,我有心收你為徒,你願不願意?”陳到聽了,又驚又喜,竟然答不出話來,更是動也不動,傻傻的僵在原地。楚昭趕緊推了他一把,他這才回過神來,叫道:“願意願意!”趴在地上連連磕頭。


    穆康對他的遲鈍很是無奈,瞪了楚昭一眼道:“要不是你這女娃娃……”陳到愕然道:“什麽?”穆康看著楚昭不善的眼神,趕緊道:“其實,這裏不是學武的好地方,明天我帶你們去真正的好地方去學武,如何?”陳到聽了,興奮的點了點頭。


    穆康突然把臉一板,道:“叔至,你是我的第二個徒弟。你師兄沒能繼承我的使命,現在,這個使命就在你頭上了。”陳到不知他說的什麽,問道:“什麽使命?”穆康道:“其實我來自徐州,並且我的師父是徐州丹陽軍之一,確切的說是丹陽軍中的精銳——白毦兵的領袖。這支軍隊一共不過五六千人,代代相傳上百年,他們的戰鬥力遠超其他普通軍隊,一直散播在徐州一帶,隻有在戰亂時才會聽從領袖的召喚。而現在本是我回徐州帶領他們的時候,怎奈我在十年前早已不能再用武功,所以我把希望寄托在我徒弟頭上。可是你大師兄實在不爭氣,他對衝鋒陷陣沒有任何興趣,反倒跑到割據諸侯旗下當了個護衛。我對他已是不抱任何希望,所以,我的使命都會在你頭上,你明白嗎?”


    陳到聽完了他的話,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師父,我明白。我一定全力以赴,絕對不辱使命。”穆康擺了擺手,道:“先別著急說這些,我沒讓你現在就上戰場,你得向陳群一樣觀察現在的政局,尋找一個明主,帶領白毦兵一起效忠於他,濟世救國。記住,不在於你的主公是誰,在於天下百姓。”陳到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陳叔至謹遵師父教誨。”穆康笑道:“你還年輕,還不明白我說的話。等到將來你自會明白。”


    談完話後,等到了晚上,楚昭悄悄的把馬元義所說的事跟穆康說了一遍。穆康全身精神緊繃,問道:“你說的是真的?”楚昭點了點頭,穆康道:“你這一麵之詞不足以推翻李九倫的話,除非找到你說的那個杜明才行。我知道了,小昭,我十年沒有用武功了,再多一些時日我也不急。現在重要的事教叔至。”楚昭也很高興,道:“放心,穆前輩,我會幫您的。”穆康嘿嘿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那小心思,還不是為了叔至那小子好?”楚昭吐了吐舌頭,轉身走了。


    次日,穆康帶著兩人離開了木屋,一路上山,陳到問道:“師父,我們再上去,不是就去了賊窩了嗎?”穆康搖頭道:“你以為龍鱗山就這麽小嗎?翻過這一邊,對麵還有好長幾座山,我們可不在這賊窩多呆。”三人一路爬山,許久之後,終於到了一個道觀之前。


    陳到隻見上麵寫著:明虛觀,不禁奇道:“師父,您這是要出家嗎?”楚昭笑道:“怎麽可能,這裏安靜利於練功,不過師父是不是有好朋友在這裏就不知道咯。”說完還想穆康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穆康不敢和她對視,隻是道:“不錯,我在這有個朋友,咋們進去吧。”


    三人走了進去,裏麵正好走出來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姑娘,看著他們好奇地問道:“你們這是……”穆康歎了口氣,道:“我們找正源師太。”那姑娘聽了,立刻笑道:“你們是師父的朋友嗎?好啊,我這就叫她出來。”不多時,走來一位和穆康年紀相仿的道姑,那道姑一看穆康,臉色微微一變,轉而笑道:“穆老哥,你怎麽有空來我這清淨之地呢?”穆康回之一笑,道:“實不相瞞,我又收了個徒弟,想在這裏教他,你覺得如何?”那道姑道:“我們都相識這麽久了,你又何必見外?就在我這教吧。羽裳,快來見過穆伯伯。”之前的那個姑娘走上前來對穆康一鞠躬道:“穆伯伯好。”那道姑指著她道:“這是我的一個俗家弟子林羽裳。”穆康也讓陳到和楚昭上前,道:“快向正源師太問好。”兩人也向正源師太一鞠躬。穆康道:“這個小子是我徒弟陳到陳叔至,這個姑娘是我朋友的女兒,也是叔至的……呃,好朋友。”正源師太微笑道:“我知道,好朋友,一定是好朋友。”那林羽裳也對陳到善意的一笑,陳到見了,嘴巴一咧,就是笑不出來,楚昭在一旁看著,心中不知為何有些不快,但也沒有表達出來。


    三人就這樣在明虛觀住下了,次日,穆康便找來陳到,走到後院的小樹林內,道:“叔至,我已將我最拿手的輕功‘破空浮雲’教授給你。不過你學了這招隻能用來逃跑,顯然幫助不大。今日我便把我最拿手的外家功夫熔‘熔天拳’傳給你。”陳到也不知道這‘熔天拳’是什麽,但也知道這定是極強的武功,趕緊笑著答應。“不過……”穆康話鋒一轉,道:“你不能將這招傳給其他人,除非你徒弟。”陳到點了點頭,穆康又道:“還有,注意你的輩分,絕對不許把楚昭那小媳婦或者其他親朋好友當成徒弟來教,明白嗎?”陳到為難道:“那要是小昭硬要學怎麽辦?”穆康敲了敲他的腦門道:“你是傻子嗎?在家裏男人才是天,小昭硬要學,你就不會硬不教?”陳到爭辯道:“誰說男人才是天的?男女明明是平等的。”穆康一陣無語,怒道:“你小子少在這給我廢話,她要是想學,你讓她來找我,聽到沒有?”


    “哦。”陳到木木的答道。穆康重重的歎了口氣,道:“行了,好好看著。”說罷,轉過身去,紮了個馬步,雙手旋轉幾下,突然變掌為拳朝前打去,前邊的草木全被卷飛起來,被這陣風卷得粉碎,飄散在空中。


    陳到目瞪口呆,看著穆康說不出一句話,穆康道:“其實你最後用拳還是掌並無太大差別,這套拳法雖然叫‘熔天拳’,但叫它‘熔天掌’也無不可。這招叫‘石破天驚’,叔至,你先來學學看。”


    陳到走上前去,學著穆康的招式朝前一拳打去,隻聽“翁”的一聲,卷起了好多樹葉。穆康罵道:“小子,你在幹什麽?撿樹葉很好玩是嗎?這樣撿倒是比彎下腰伸手去撿快多了,你小子真是聰明伶俐啊。”陳到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求助似得看著他。


    穆康見他盯著自己不放,大怒道:“你小子看著我幹什麽?我臉上寫了訣竅嗎?還不快練!”陳到趕緊轉過身去繼續學著穆康剛才的樣子打去。穆康一邊看著一邊罵道:“你這麽軟,能打破石頭嗎?這招叫‘石破天驚’!你這是要驚天嗎?連隻螞蟻都驚不到你想驚誰啊?再快一點,不夠猛!再快一點!”


    兩人來來回回練了一個上午,楚昭端著午飯走了過來,見陳到滿頭大汗,關心道:“穆前輩,叔至哥哥練得怎麽樣?”穆康叼著樹枝,哼了一聲,道:“怎麽樣?我本來以為這小子隻是遲鈍,現在覺得他真是蠢得可以,就這麽一招‘石破天驚’,練得有七七八八了嗎?叔至你說。”陳到不好意思的回頭看向楚昭,道:“還……還不怎麽行啊。”穆康“呸”的將樹枝吐了出來,道:“知道不行就繼續練,別找借口說話,快!”


    楚昭道:“我能看看他練的成果嗎?”林羽裳也跑過來道:“是呀是呀,我也想看看。”穆康看了看她倆,道:“行啊,叔至你演示演示。”陳到轉過身子,一招“石破天驚”朝著側麵一棵細細的鬆樹打去,隻聽“哢嚓”一聲,那鬆樹應聲斷折。不僅楚昭和林羽裳吃了一驚,連穆康也瞪大了眼睛,跳起來道:“好小子,深藏不露啊,你剛才都是在玩我是吧?”陳到搖搖頭道:“沒有啊,就是按著剛才的方法做的。”穆康聽了,自言自語道:“難道這小子突然領悟到了訣竅?”楚昭喜道:“怎麽樣,穆前輩,這學得還可以吧。”穆康嘿嘿一聲,道:“這算什麽?就那棵鬆樹,比你的小拇指還細,打斷它算什麽?不夠不夠。”楚昭心裏十分高興,道:“好了,我們不打攪你們了,你們繼續練啊。”便拉著林羽裳走了。


    穆康又道:“叔至,這‘石破天驚’要的就是快,不然你和蝸牛一樣出手,就算把石頭打碎了,你驚的到天嗎?人家早就知道了,所以這突然性是非常重要的。”陳到點了點頭,又繼續練了起來。


    兩人就這麽練了十幾日,這天楚昭又來送飯,見陳到打得已是有模有樣了,高興道:“怎麽樣,穆前輩,叔至哥哥不會丟您的臉吧?”穆康甩了甩手中半截木頭,道:“這‘熔天拳’一共十二式,這小子學了前五式,還是說得過去的。但你覺得這就行了嗎?你見過誰就會五招就能在江湖上混出頭的?我的徒弟不僅僅是要在江湖上有名,我要他揚名四海!”這番話說的氣勢磅礴,陳到和楚昭聽得都呆了。


    穆康看著兩人,道:“怎麽?沒有信心嗎?你怕了?”陳到趕緊搖頭道:“不是不是,弟子一定不讓師父失望。”就又練了起來,這新的招式“天羅地網”和“一柱擎天”一個是躍到天上將拳風籠罩身下,威力極強。另一個則是自下而上,對身在空中的敵人施展最強的攻擊,這兩招相生相克,陳到隻花了兩天就將這兩招都學得爐火純青,楚昭見了更是高興。


    又過了數日,陳到已學會了九式,穆康對陳到道:“叔至啊,你已學會了這麽多招,這些天就下山去轉轉吧。散散心,貪多嚼不爛,過幾天再教效果更好。”陳到聽了,撓撓頭,道:“可是……”“可是什麽?別廢話,快點下山去轉轉。要是碰上龐盤山那群鼠輩就好好的揍他們一頓,實在打不過跑還不行嗎?”林羽裳正好在附近,聽了穆康的話,立刻蹦蹦跳跳的跑到陳到身邊,道:“是啊陳大哥,我帶你去轉轉,這一帶我熟。”便拉著陳到走了,陳到見她生性活潑不便拒絕,隻好跟她走了,倒忘記了叫上楚昭。


    一日晚,陽翟縣城司馬府中。


    耿世傑正坐在屋內裁著衣服,聽著屋外的雨聲與雨聲交加在一起,不由得想起了一些陳年舊事,深深的歎了口氣。


    突然,一個重重的腳步聲傳來。耿世傑停下了手上的活,心道:“國傑和人傑都不在,其他人除了司馬先生很少會來我麽這裏,但司馬先生的腳步聲不會這麽大,會是誰呢?”他想到這,腳步聲突然消失了,耿世傑大奇,站起身來想走過去看看。突然,一個黑影拐過彎走了過來,沉悶的聲音響起:“還是這個樣子。”


    耿世傑隻覺這個聲音很是熟悉,問道:“你是誰?來我們這裏做什麽?”那怪人伸手摸了摸那些盛滿酒的罐子,歎道:“一切都沒變啊。”耿世傑說道:“你別碰這些。”怪人問道:“為什麽?”耿世傑道:“這是給我恩師的東西,上次被一個小賊打壞了不少,再也不能浪費了。”怪人奇道:“恩師?喜歡喝酒嗎?”耿世傑默默的點了點頭,道:“是啊,他最愛裁剪衣服,第二愛喝酒。”怪人看了看他身後的裁縫機,苦笑道:“你們還真是忠心耿耿。”耿世傑心頭一震,顫聲道:“您……您是……”怪人掀開罩住腦袋的帽子,道:“我誰也不是,不是嗎?”耿世傑再也忍耐不住,暢快的大笑起來,笑聲響徹夜空。


    陳到和林羽裳一人騎著一匹馬下了龍鱗山,陳到問道:“我們去哪?”林羽裳道:“元氏縣,怎麽樣?”陳到嚇了一跳,道:“那可不行。”林羽裳奇道:“為什麽不行?”陳到道:“去那太遠了,來來回回非得折騰幾天。”林羽裳笑道:“穆伯伯又不是讓你隻休息一天,時間長著呢,急什麽?”陳到結結巴巴的說道:“可是……”林羽裳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忽然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楚姐姐生氣是吧?放心啦,她不會生氣的。”陳到還是不願意,說道:“林姑娘,不瞞你說,我有一個小叔叔在元氏縣,我可不敢去那裏。”林羽裳奇道:“有親戚在還怕什麽?他不會罩著你嗎?”


    陳到一想到陳仁喆的慘死,心裏就一陣悲痛,歎道:“林姑娘,你有所不知。我這個小叔叔以為他的兒子被我所殺,到處派人捉拿我,哦對了,他是元氏縣的縣令。”


    林羽裳聽了,笑道:“那不是更好?你正好能跟他解釋清楚說他的兒子不是你殺的,多好?”陳到聽了覺得也有道理,林羽裳一拍她的馬,就朝前跑去,回身揮手道:“陳大哥,跟上啊。”陳到隻好一拍泰烏雲跟了上去。


    明虛觀內,穆康不用再教陳到武功,懶洋洋的靠在大石頭上曬著太陽。正源師太慢慢走到近前,也坐在旁邊的石頭上,一言不發。


    穆康一隻眼睛上蓋著一片樹葉,另一支眼睜開看了她一眼,閉上眼道:“正源,出家了這麽多年還是不能忘卻塵世嗎?”正源師太歎道:“正因為連我都難以忘卻,我才擔心你啊。”穆康翹著二郎腿,沉吟半晌,道:“是我對不住你,對我來說,我的使命大於一切。但我又是個不爭氣的人,到最後什麽都沒有得到。”


    正源師太甩了甩手中的拂塵,道:“我不怪你,不過你真的還要再躲下去嗎?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穆康搖了搖頭,道:“一隻老虎,太久不去捕食自然會忘記如何去捕食。我雖然不會和這些畜生一般,但我的心早就沉寂下去了。楚老妖還不是和我一樣?咋倆都不在江湖上露頭,至少那些被李九倫忽悠的人不會來找我們尋仇,江湖上也少了些腥風血雨。讓李九倫自己鬧去吧,我不信他能玩出什麽花樣。”


    正源師太沉聲道:“之前的那些事情我都了解了,李九倫顯然要有大動作,那簡難敵也不會再裝死了。喬銳形和陳傑這些年很少在江湖上出現,伍澤這家夥一心隻為了武學,總是很不靠譜,你真的覺得光憑神錘幫的趙振能壓得住他們嗎?”


    “放心。”穆康還是躺在大石頭上一動不動,道:“李九倫和簡難敵要是真想幹壞事,喬銳形不會坐視不管,他那‘東海豪俠’的名號不是白叫的。再說了,就算李九倫幹壞事,我能阻止得了嗎?他隻需轉轉他的黑鐵槍,就能把我弄死。”


    “所以你就想培養叔至去對付他?”正源師太不動聲色的問道。穆康搖搖頭道:“叔至要是隻學我的功夫肯定不是他的對手,我不會讓我徒弟去冒這種險。李九倫想稱霸武林這種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阻止他也不缺叔至一個。我擔心的是現在的政局,到底如何能盡早的結束這紛爭的時代?”


    正源師太笑道:“你也說過,這種事不著急,我看那陳群的主意就很不錯,學學他不行嗎?”穆康坐起身來,正色道:“正源,你說你還會不會重回塵世?”正源師太微微一笑,道:“穆兄,你也知道我是什麽性格的人。我想我這一生都不會再有機會下龍鱗山了,我有我痛苦的經曆,所以我不會讓我徒兒跟我一樣。”穆康搖了搖頭道:“看來,當年的崔媛再也不會回來了是嗎?”正源師太點了點頭道:“是啊,當年的康哥也不在了,不是嗎?”“是啊。”穆康歎道:“羽裳是俗家弟子,將來不會在龍鱗山繼續呆對吧。”正源師太道:“她是我撿來的孤兒,但她生來就不是修行的料。等她將來有心了,我自然會讓她去追尋她的追求。”


    穆康伸出右手食指道:“話雖如此,我建議你不要再讓她和叔至過多接觸。”正源師太笑著問道:“為什麽?”穆康道:“在現在這個時代,叔至這種憨厚忠誠的性格是很容易受女生喜歡的。畢竟,這種性格最容易讓女生感到安全,而叔至已經有了小昭……”正源師太卻正經的問道:“這個時代男有三妻四妾不也是很正常的嗎?”穆康臉色一變,道:“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叔至是很尊重女性的,在這一點上他比我強,你讓他納妾那簡直比登天還難。其實我也覺得他的想法很對,所以為了大家都好,你還是聽我的吧。”


    正源師太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道:“好吧,隻是希望這次他們別生出什麽感情就行。”轉身走了。穆康盯著她離去的背影,喃喃道:“我的悲劇,我又豈會讓它再降臨在我徒弟身上?”


    穆康剛剛又躺下,楚昭便跑到他身邊,問道:“穆前輩,叔至哥哥今天沒有練武嗎?”穆康抬頭喝了口水,道:“沒有。”楚昭又問道:“那他去哪了?出去玩了嗎?哼,居然不叫我!”穆康說道:“丫頭,我還告訴你,他不僅沒有叫你,還和林羽裳一起走了。”楚昭瞪大了眼睛道:“和林妹妹?為什麽?”穆康笑道:“叔至的性格你不了解嗎?隻要是女孩求他幫忙,他拒絕得了嗎?”楚昭不悅道:“那也不和我說一聲,真是討厭。”穆康直起身子,道:“其實這樣也好,叔至將來不可能隻和你一個女的過,跟更多的人有過更多的經曆對他也是好事。”


    楚昭點了點頭,突然對穆康笑道:“那穆前輩,您和正源師太有著怎麽樣的過去呢?能不能給我講講?”穆康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對這個這麽感興趣?”楚昭“嗯”了一聲道:“是啊,我也向您吸取吸取經驗,以免我和叔至哥哥出現問題。”穆康歎了口氣,道:“也行,那你就仔細聽著吧。”


    又喝了口水,過去的那些陳年往事又呈現在穆康的心頭。


    “我本來無憂無慮的生活在徐州,不關心也不用關心周圍人的事情。怎奈我的父母都老早的病逝,我的叔父便把我交給我的師父撫養。我師父的身份很是隱蔽,看起來隻是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其實他是徐州丹陽軍的重要人物,而且還是個武林高手。他這一生收了六個徒弟,可不幸的是我的五個師兄都在執行各自的任務時犧牲,最後隻剩下我。所以我肩上的擔子更重了,我師父也將他的武功對我傾囊相授,我也在三十歲的時候武功大成。於是我師父讓我一個人出去闖蕩,同時還交給我一個任務,讓我北上洛陽去探查鬼火盟的消息。”


    “我當時根本就不知道那鬼火盟是什麽東西,經過我師父的解釋才明白那是一個殺手聯盟,最近將在洛陽秘密舉行新的盟主選拔。讓我去探聽探聽虛實,順便攪亂他們這個大會。我當時年紀也不小了,見過的世麵也不少,我便拿著白毦兵代代相傳的至尊聖物——白毦金槍出發了。等到了洛陽,我換了身裝備,再把金槍裹在一塊布裏頭,就四處去尋找那鬼火盟的選拔大會。我先找了我住的店的夥計問道:‘請問平常全城哪裏最平靜,事情最少?’那夥計告訴我:‘全城的西南角平時最為安靜。’因為那鬼火盟不是什麽好東西,肯定不敢在繁華的地方開會,於是我便來到城的西南。雖然人少且比較荒涼,但也不乏一些聚集很多人的地方。我到了一處大房子前,隻見門口聚集著好幾個叫花子在向裏頭觀望。我隨便叫住一個問了問情況,可他們也說不出什麽,隻是說裏麵在開什麽會。這時旁邊有一個姑娘拍了拍我,我一看,是個穿著很土的姑娘,大概二十三四歲,但是容貌卻很秀麗。她問我想不想進去瞧瞧,我當然說是。於是她便帶著我走了進去,裏麵無比的嘈雜,我仔細聽了聽確實都是在談論新盟主的競選事宜的。我覺得很奇怪,便問那個姑娘為什麽沒有外人能混進來?她笑著告訴我那些叫花子都是高手,別人想進來可闖不過他們那一關。我更加奇怪,便問道我是怎麽輕易的進來的?她故作神秘,說那些叫花子都聽她的話,我一問才知道原來她是洛陽一個富商的孩子,經常給這些叫花子很多施舍,所以這些叫花子一看是她帶著人,就都沒有阻攔。”


    楚昭問道:“那個姑娘就是師太嗎?”穆康默默的點了點頭,道:“是啊,她說她叫崔媛。我又問她為什麽穿成這樣,她說平常的衣服太招搖了容易引人注目。我還問她既然她可以輕鬆的進來,那為什麽非要跟我一起,她說她不會武功,需要有人保護。我嚇唬她道:‘我有武功,可我是個壞人!’她卻一點兒也不怕,挺著胸脯看著我的眼睛道:‘我看你的眼睛看得出你是個好人。’我們對視一眼,會心一笑,於是又往裏走去。走出不遠,遇到一個大概三十歲的人,我看那人身材壯實模樣很是精明,便上前打了個招呼。那人很熱情的招呼了我們,他說他姓簡,人們都叫他難敵,所以叫他簡難敵就行了,他的本名倒是沒說。我們跟著簡難敵在一個大台子下看著,隻見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走上台朗聲說道:‘老盟主突然病逝,將選舉新盟主的權力交給老奴,請大家放心,今日老奴定然為大家選出一個讓大家都服氣的新盟主。’我心想:‘這家夥說的真是簡單,這麽大的幫派各有擁護的人,又怎能選出讓所有人都服氣的呢?’我想簡難敵問了問,原來這老頭叫姚龍,乃是已故盟主的仆人,也有點本事,大家倒都挺尊重他。隻聽他繼續道:‘按照本門之前的規矩,大家上台比武,武功高的人自然就是我們的新盟主了。’我心想:‘這鬼火盟也沒什麽新奇的東西嘛,連選盟主都是這種老掉牙的套路。’不料那簡難敵卻跳上台上說道:‘姚老爺,我有話說。’我見他有這種行為,正想見識見識他有什麽本事能有‘難敵’這個名字,於是沒有阻攔他,在台下看著。”


    “隻見那姚龍看了他一眼,道:‘喲,是難敵啊,你有什麽想說的?’隻聽簡難敵道:‘眾所周知我們鬼火盟是殺手聯盟,我想我們的盟主應該不僅僅是武功高強,還得會領導、分配大家的行動,同時在必要時能親自完成刺殺的人才是。’此言一出,眾人都議論紛紛,我聽幾人道:‘這簡難敵的武功在本門本就是數一數二,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是不想當盟主嗎?’我聽他們這麽說,對這簡難敵更是佩服,這時阿媛問我他這是何意?我便告訴她簡難敵是擔心自己憑武功取勝後大家不服,倘若他能在各個方麵都爭到第一,那眾人定是對他心服口服了。阿媛有點擔心道:‘可他不一定在各個方麵都能領先啊,要是有人贏了他怎麽辦?’我笑道:‘他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幹嘛要幹害自己的事?’隻聽那姚龍臉色一變道:‘難敵,你可知道這比武論輸贏乃是本門的傳統,你是打算另立新規嗎?你還把本門的列祖列宗放在眼裏嗎?’簡難敵笑道:‘時代在變化,我們的規矩更要變化不是嗎?隻有讓盟主不斷領先,才能讓我們鬼火盟領先於其他幫派。如果隻是要一個能打的盟主,又不是要盟主帶著大家直接去和仇家對打,那我們幹脆不要叫殺手聯盟了,叫戰鬥聯盟得了。’此言一出,人群裏有很多人響應。姚龍聽了,沉思了許久,和身後其他幾個老頭商量一陣,這才走出來說道:‘既然大家都讚同難敵的說法,那我們就改變一下吧。’此言一出,大家都歡呼起來,我想其中不乏那些簡難敵的對手,畢竟他們硬打可不是簡難敵的對手。”


    楚昭又問道:“那他們怎麽個比法?”穆康又喝了口水,道:“比武還是得比,但先是由那些長老出題給他們,例如遇到什麽情況,如果你是盟主,你會如何應對。簡難敵自然是對答如流,而且答得也確實有理,等到問了幾輪題,有資格參加比武的人就少了許多。我和阿媛、簡難敵在台下看了前幾輪的比試,那些家夥的水平不過如此。等到簡難敵出場後,那些實力強勁的都在前一輪被淘汰,根本就沒能跟他比試,他的拳法和刀法確實厲害,我想我雖能勝他,但也得費很大的力氣。他便很輕鬆的奪得了盟主之位。這時阿媛卻突然道:‘不好!’我問她為什麽,她說:‘你剛才說他能更讓對手心服口服,可他厲害的對手根本就沒能跟他比試,他們怎麽個服氣法?’我對她的發現很是讚許,便嚇唬她道:‘所以啊,那些人肯定會來找他麻煩,你我都會受到牽連,你怕不怕?’她卻滿不在乎的道:‘怕什麽?有你保護我,我有什麽好怕的?’我對她的話感到很是奇怪,但也沒有多問。我注意到幾人看著台上的簡難敵咬牙切齒,心知我的玩笑可能就要成真了,我對簡難敵的能力很是佩服,不願見他這樣被害,決心幫他一把。等到散場後,簡難敵還沒有立刻接任盟主,得立刻趕回幽州鬼火盟的總壇。我對阿媛道:‘現在危險,你還是回家吧。’沒想到她說:‘既然危險,我更要跟你一起度過。’我很奇怪道:‘我們素不相識,你幹嘛這麽對我?’她轉動著水靈靈的大眼睛道:‘你不知道,這洛陽城裏腐朽昏暗,幾乎沒有一個好人,我從你的眼睛就能看出你是個好人,所以我不能讓好人出意外,我得跟著你。’我到那時就覺得她絕非不會武功之人,經不起她的死纏爛打,隻好將她帶上。我初入江湖,想多交些朋友,於是跟簡難敵提了我的建議。簡難敵聽了我的建議,道:‘多謝穆兄的關心,他們確實不會就這麽罷休,你若真的想幫我,那我簡難敵就交了你這個朋友,咋們一起坐馬車走如何?’他還叫阿媛‘嫂子’,我想解釋,可阿媛卻拉著我不放手,我也就沒說什麽。一路上,她的活潑打散了我的無聊之情,不知不覺的我對她也有了特殊的情感。我曾問她為什麽會對我動情,她隻是說:‘眼睛。’還說我沒來過洛陽這些地方,她見慣了世家大族如何害的窮苦人家家破人亡,她還說這個天下不會太平多久了,戰爭一起,洛陽隻會比平常更加混亂,她想離開洛陽。唉,我一開始覺得她真的是見慣了壞的事,突然見到一個好的,就不顧一切的將自己投入了進去。”


    楚昭心道:“這正源師太跟我很像啊,我走遍了整個元氏縣,都隻是見到了那些勢利小人,最後遇到了叔至哥哥,我就對他賦予了我的真心。可惜正源師太沒能得到一個好的結局,希望我能和叔至哥哥一同走到最後。”穆康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笑道:“小昭,你又在想什麽?”楚昭便把心裏想的跟他一講。穆康聽了,嚴肅的說道:“既然如此,你更要抓緊他,不要讓他溜走了。”就又講了起來:“果然不出我所料,在半路就有鬼火盟的人來阻攔,領頭的一個三十多歲的惡漢,名叫胡奉,惡狠狠的道:‘簡難敵,這都是你自找的,我早就跟你說了,讓你放棄盟主之位,你不放棄就算了,竟然連我上台的機會也不給,我今天非要你的命不可!’簡難敵隻是淡淡的道:‘你我的恩怨,今日本就應分明,動手吧。’那胡奉挺著一根長矛朝著簡難敵攻去,我掏出了白毦金槍先擋了上去,那胡奉也好生了得,在我苦修十五年的槍法麵前也頂了五十多回合,才敗下陣來。他的幫手上來相助,都被我的‘熔天拳’和簡難敵自創的‘難敵刀法’打退。簡難敵對胡奉道:‘我們都是鬼火盟的人,一切都應為門派著想,你是本門的重要一員,我將來自會重用你,你回去吧,不要再想奪取盟主之位了。’我也道:‘你若再有這等想法,我也不放過你。’那胡奉便灰溜溜的走了。簡難敵轉過身子對我抱拳,道:‘多謝穆兄相助,不過我有些話今日必須跟穆兄說清楚。’原來那鬼火盟幹的都是接別人的擔子負責照著擔子殺人的勾當,簡難敵自己也說他們不是名門正派,如果我要跟他劃清界限他也不會阻止。他還說若有人想對我和我的朋友動手,他會替我除掉那人。我對他們鬼火盟本來就瞧不上眼,聽了他的解釋後轉身就走了,以後也再也沒有來往。後來,我結識了楚勳、喬銳形一幹人,也就漸漸將他忘卻了。不過今日再見阿媛,就又勾起了這段回憶。”


    楚昭奇道:“那您和師太後來又怎麽樣了呢?”穆康道:“經過了許久的共處,我們之間有了身後的感情,我也知道了她其實也是身懷絕技。等她回去後自然是打算跟她家人說明此事,他們家也算是個大家族,怎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她為了我竟然和家族斷絕了關係,跟我回到了徐州。而我非但沒有完成師父的任務,反倒幫了鬼火盟一馬,我師父身體本來就不好,看我又帶了阿媛回來,竟然就這樣去世了。他去世後,他的重任就落在了我的頭上,那些丹陽軍的高級將領對阿媛都很不好,我一氣之下帶著阿媛離開了徐州。阿媛為了我和我的責任,希望我回去,我哪裏肯?她的父親和哥哥也都是一把好手,趁她和我不在一起的時候趕來想殺了我,結果我一時失手,用‘獅蠻功’誤殺了她哥哥,等她回來後萬念俱灰,我沒臉見她,回到了徐州。沒想到她竟然就這樣出了家,隱居在這龍鱗山上。”


    楚昭聽了,很是感慨,道:“這明明是誤會,您為什麽不和師太解釋呢?”穆康搖了搖頭,道:“我當然解釋過了,可她說她對不起所有人,沒有臉再出來了。日子久了,我也放棄了。怎奈我對她注入了太多的感情,後來在江湖上交了很多朋友,也不乏女性豪傑,但我都隻當她們是朋友。後來就發生了我誤殺清官發毒誓的事情,我覺得世間生活不過如此,便也隱居在這龍鱗山。期間我出去見了各處的戰鬥,永遠都是累積了堆積如山的屍體。我終於明白了我的責任是多麽的沉重,為了世間百姓,我都不應該躲著不動。所以我曾出去將我的使命交給我的大徒弟,可他不爭氣,學了一身武功,竟然跑去給別人當一個護衛。我對他絕望至極,便躲在山裏再也不出來了。”


    楚昭歎道:“可是這樣,您的使命不就更完不成了嗎?”穆康道:“所以啊,本來我都打算出山了,可碰巧遇上了你們。叔至的誌向和性格都讓我欣喜,你以為我對你說那個承諾隻是為了讓你跟你爹走嗎?我的眼光可不比你差。”楚昭聽他誇讚陳到,心裏也很高興,笑道:“那是當然,您的眼光天下第一。”穆康歎道:“希望如此吧,時間是越來越緊了,過幾天,我得再督促叔至的練習才行。”楚昭道:“不用吧,您可別把他練壞了。”穆康嘿嘿笑道:“怎麽?心疼了?他一天天變強難道你不高興嗎?放心,我也很心疼他。”


    陳到和林羽裳走了幾天,終於到達了元氏縣。陳到不安道:“這裏不會貼有我的畫像吧,真的讓我不安啊。”林羽裳笑道:“陳大哥,你多慮了吧,我看這裏也沒有什麽啊。不如我們先去縣令府看看?看看你那小叔叔在不在?”陳到更加擔心,道:“這可不行,他要是見到我肯定要殺了我,我們還是隨便轉轉就行了吧。”林羽裳道:“放心,我打頭陣,要是有危險我就回來告訴你,怎麽樣?”陳到見她如此有興致,也不便反對,隻好跟著她到了縣令府。


    隻見縣令府還是照常辦公,陳到覺得萬分奇怪,心道:“我這小叔叔也真是厲害,不是找我找的要瘋了嗎?居然還能有閑心辦公。”林羽裳下馬去找了個看守問了問,回來跟陳到道:“唉,你那小叔叔真的是找你找的瘋了啊,連工作也不管了,找了副縣令全程代理。據說這副縣令代理了好幾個月了,縣令都沒有回來,他手下的四大將軍也都被他帶走了,現在全城的大官都不剩幾個了。”


    陳到心中一驚,道:“那我們要是碰上他們怎麽辦?我們還是先走吧,他們肯定在附近一帶轉悠,要是碰上就慘了。”林羽裳拍著陳到的肩膀道:“唉,陳大哥,你太無趣了。我們才剛來你就想跑,這太不像男人了吧。放心,他們肯定認為你跑遠了,不會在附近的。再說了,我們去那些小地方玩,不會遇上他們的。”陳到聽了,隻好道:“好吧,那就在這轉悠幾天。”


    晚上,兩人進了常山鬧市北部的一處,隻見方圓各地都是燈火通明。陳到問道:“這裏是幹什麽的?林姑娘你來過嗎?”林羽裳點頭道:“是啊,以前來過好幾次。”陳到又道:“那這裏都是幹什麽的?”林羽裳道:“幹什麽的都有,不過前麵最大的地方是幹賭博的。”陳到吃了一驚,道:“林姑娘,你來這種地方幹什麽?”林羽裳道:“我平常都是裝男的,他們發現不了,放心,我玩色子裏的三公,可從沒輸過,怕什麽?”


    陳到撓撓頭道:“賭錢可不能看以前啊,這種碰運氣的什麽都有可能發生,這樣太冒險了。”林羽裳嘟著嘴道:“好咯,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們今天就隻看,行了吧,順便讓你也了解了解。”陳到聽了,想到不用參與,立刻同意。


    兩人走了進去,立刻有人跑到陳到跟前,嬉皮笑臉的說道:“哎喲大爺,今天來玩什麽呀?”陳到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林羽裳道:“我們知道路,不用帶,不用帶。”那人見她是個女的,眼中露出了一絲不屑,還是看著陳到。陳到對他的眼神很是不滿,道:“是的,不用帶,我們自己去。”那人隻好轉身走了。


    陳到跟著林羽裳找了個地方,林羽裳很是興奮的看著,陳到看著那些人拿著個杯子轉來轉去也看不出什麽高明的地方。隻是看著林羽裳不住的叫好活著歎氣,隻好結結巴巴的學一下。突然,他看見對麵一個熟悉的麵孔——蔣樓。兩人在陳仁喆被害之前見過一麵,蔣樓也看見了陳到,陳到突然看見了他,吃了一驚,急的對林羽裳道:“我看見要抓我的人了,我們快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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