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亙於光明之國與中土世界的陰山山脈,綿延不知幾萬裏,群山蜿蜒起伏,層巒疊嶂,陡峻高拔。山峰白雪皚皚,那清澈冰涼的雪水在山腳下匯聚成條條寬闊的溪流,朝著遙遠的東方奔流而去。


    時值深秋,群山褪去了綠衣,換上了金黃火紅的衣衫,微風吹過,那樹葉又似海浪般翻滾起來,煞是壯觀。


    一條清晰見底的河流緩緩流淌,河流兩邊紅楓似火,風吹的楓葉“沙沙”作響,更有不知名的鳥兒“咕咕”鳴叫,顯得一切靜謐安詳。


    那如鏡麵一般的河麵上,飄來了一葉扁舟,河流緩慢而平穩,使得這艘小舟如履平地。


    船頭上,有一柔弱書生模樣的少年,他此刻生起了一火爐,那火爐上冒出了淡淡的火苗。


    在火苗上方,少年又架起了鐵架,一根細鐵絲穿透了一條肥美的大白魚,放置在那鐵架之上。


    少年輕輕轉動鐵絲,半晌過後,那烤魚香味彌漫開來,少年又取出了不少佐料,緩慢而細致地塗抹在那大白魚上,使得那佐料深入肉裏。


    隨著那魚油滋滋作響,那魚肉香混合著佐料香氣,更是濃鬱異常,覆蓋了整條寬闊的河麵上。


    如此美景,如此佳肴,豈不醉人?


    隻聽得“嗖”的一聲,船艙內鑽出了一隻小獸,此獸通體雪白,獨目三尾,顯得又是奇異又是可愛。


    “呀,呀!”小獸盯著那條大白魚,不停地叫喚著,繞著那火爐焦急地走動。


    “走開走開,一邊玩去,這條魚可不是你的!”書生有些不耐煩,舉高了那條大白魚,慢慢地將它取下,放入一燉鍋中。


    他在那燉鍋內加入湯水,又放置在那火爐上,慢慢地熬製起來。


    書生瞧著那小獸又失望又委屈的眼神,輕輕地在它腦門上敲了一記:“你家主人身體本就不好,日前又受了傷,這條魚先給她補補。你就先等等!”


    小獸頓時頻頻點頭,一臉的乖巧。


    書生心中倒是有些自得,這“一烤二燉”的做法,可都是用心學來的。瞧著那小獸隱忍克製的模樣,便又生起了一隻火爐,烤起了另一條白魚。


    隻不過這條白魚可比上一條瘦了許多。


    即便如此,小獸仍是樂得在書生腿上蹭了蹭。


    “少爺,你在做什麽呢?”一顆小腦袋從船艙內鑽了出來,迷迷糊糊說著,似乎剛剛睡醒。


    “醒啦?先過來洗手洗臉,一會兒開飯!”書生微笑道。


    “咦?做飯這種事,當然是我來做,怎能勞煩少爺呢!”


    “你受了傷還做什麽飯?這下你有福啦,可以嚐嚐少爺的手藝!”


    “哦,多謝少爺啦!可是,少爺,為什麽將我打扮成書童的樣子呀?”那聲音軟糯稚嫩,似是不解。


    書生看了看眼前的人兒,隻見她妙目動人,麵容清秀,配著她一身書童打扮,又是可愛非常。


    “這一路上不太安全,我扮作書生,你扮作書童,一般人可就認不出來啦!”書生笑道,“不過我瞧你這身打扮,卻是怪怪的!”


    “哪裏怪了?”書童臉色一緊。


    “怪可愛的!”書生哈哈大笑。


    書童嬌嫩的雙臉頓時泛起紅暈,眉目中卻掩藏不住喜色。


    不多時,書生便端著那燉鍋,輕輕放置在一木桌上。放下鍋蓋,頓時一股魚香味彌漫出來,刺激的那白色小獸坐立不安。


    書生取下了另一之烤白魚,丟給了那隻小獸:“去去,去船尾吃,別吵著我們!”


    小獸無比精確地接到了那條白魚,歡快地嘶鳴一聲,白影一閃便到了船尾,慢慢品嚐起來。


    “少爺,你是不喜歡小白嗎?”書童試探性地小聲問道,似乎有點擔心他不喜那隻小獸。


    那小獸既是小白,那這書童自然就是青兒,那書生便是嬴天了。


    “倒也沒有,隻是偶爾有些吵鬧。”嬴天笑道,“沒事,先喝魚湯吧!”


    嬴天取出了一隻小碗,盛入了濃白色的魚湯。


    青兒驚訝地看著這碗湯:“這魚湯有此成色,少爺一定花了不少功夫吧?”


    “小小廚藝,能花我多少功夫?”嬴天柔聲說道,“小心燙著,慢慢喝。”


    青兒聽嬴天這話一怔,忽然想到了什麽。


    嬴天瞧著她突然發呆,奇道:“怎麽了,想什麽呢?”


    “沒,沒什麽。”青兒有些慌亂,連忙喝了一口,忽然驚呼一聲:“好燙!”


    “早提醒你小心了!”嬴天無奈,舀了一小勺湯,輕輕吹了吹說道,“來!”


    青兒一呆,慢慢地喝下,又看著嬴天的眼睛,幽幽說道:“少爺對女孩子,都是這般溫柔體貼的嗎?”


    嬴天已非往日那個愣頭青,此刻連連眨眼,似乎明白了什麽,笑道:“曾經遇到一位姑娘,她當時身受重傷,我不得已才喂過她一次湯藥。”


    “但是,我對青兒你是心甘情願這般做的,將來也永遠隻對你一人如此!”嬴天此言鄭重異常,斬釘截鐵。


    聽完嬴天此言,青兒渾身微抖,一對妙目淚光盈盈,顫聲道:“少爺,可,可我畢竟隻是一個丫鬟......”


    “將來你一定會換了稱呼,不會再叫我少爺了!”嬴天微笑道,“你可明白?”


    青兒頓時聽明白了嬴天的話,臉上緋紅一片,嗔道:“少爺!”


    “早叫你別再喚我少爺了,你就是不聽。現在的你可是堂堂中土第一修真門派天仙門的少主,叫旁人聽到了可當真不妙。”嬴天無奈道。


    “可是,青兒不想做什麽少主,青兒隻想做少爺的小丫鬟。”青兒嘟囔道,“而且,那名青衣姐姐才是天仙門少主,青兒才不是。”


    “青衣姐姐?”嬴天心中一驚。


    嬴天自那日在秘境中與眾人分別後,便想帶著青兒再去拜會哀音司歎和波子兩人。隻可惜他足足等了三日,也未見到他們。


    嬴天自是後悔不已,他走的匆忙,並未好好與兩人告別。不過眼下既然找不到兩人,嬴天自是做好下一步的打算。


    在哀音司歎留給他的訊息中,他找到了秘境了另一個出口。


    嬴天自知身懷光明之國兩位大能的傳承,一定會被人盯上,即便是月神一族,也難以護他周全。


    況且,若是因自己導致月神一族出現傷亡,這也是他不願意見到的。


    故而,他展開‘光明閃’神通,帶著青兒遠離東荒之城,來到了這陰山山脈。


    隨著嬴天境界晉級到金丹初期,哪怕隻是肉身進階,他已經發現自身的滿月靈珠竟又發生變化,變成了一顆灰蒙蒙的靈珠。不過隻需嬴天一個念頭,那灰蒙蒙的珠子也會轉化回滿月靈珠。


    冥冥中嬴天知道,當滿月靈珠轉化為那灰蒙蒙的靈珠時,月神一族之人也失去了對他的感應。


    而青兒的青天神劍似乎也感應到了什麽,居然變得細小,鑽入了青兒的丹田內,隔絕了它的一切氣息。


    是故,所有人都失去了對他兩人的感應,使得這兩人如同在世間蒸發了一般。


    一路上,他自是幫助青兒祛除了她體內的九幽冥氣,更是知道了她身懷絕世靈力,一身修為神通並不弱於自己,隱隱似乎有過之而無不及。


    隻可惜青兒並不太會運用,否則那區區一絲九幽冥氣,也困不住她。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詢問,青兒困意襲來,便睡了過去。


    直到此刻,嬴天才從青兒嘴中得知那“青衣姐姐”。


    “那青衣姐姐倒地是誰?”嬴天驚訝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我來到這東荒之城後,身體一直被青衣姐姐控製著。之前少爺遇到的我都是青衣姐姐。直到在那秘境之中,青兒才醒了過來。”青兒想了想,認真解釋道。


    “你可還記得自己如何蘇醒的?那名‘青衣姐姐’又去了哪裏?”嬴天追問道。


    青兒搖了搖頭,忽然伸出小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青兒感覺,那名青衣姐姐,還在這裏麵!”


    嬴天大驚:“你能感受到她?”


    青兒點點頭,認真地說道:“是的,青兒偶爾還可以聽見她說話。青衣姐姐應該不是壞人,雖然有時候殺氣很重很霸道,有時候還會罵少爺,但是青兒感覺她是一個好人。”


    嬴天卻是皺起了眉頭,心中附上了一絲陰霾,陷入沉思:


    “若是她還能醒過來,那青兒勢必又陷入沉睡。”


    “可她也是無辜之人,若是有兩全之策,可以讓她與青兒分開就好了。”


    “哪怕到時青兒失去這一身修為也沒什麽,畢竟一開始青兒也隻是一介凡人,從未修煉過。”


    “怕隻怕,她兩無法分離,最終會發生不可預料之事!”


    青兒看著嬴天皺起了眉頭,擔憂道:“少爺,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不用多想啦!這魚湯都快涼了呢,少爺一塊喝吧!”


    嬴天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此時多慮又有何意義?當初都以為青兒魂飛魄散了,可現在她不還是好好的麽?


    嬴天微微一笑,便一同與青兒品嚐起那道美味。


    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隻感覺一會兒的功夫,天色便暗淡下去,扁舟馳過,發出“嘩嘩”流水聲,遠處深山處,也傳來陣陣的烏鴉啼叫之聲。


    河麵上,升起了絲絲霧氣,如夢如幻,恍如仙境。


    直至夜半,一輪彎月從天際緩緩升起,照亮了這整座陰山山脈,照亮了那條河流,照亮了那火紅的楓樹,更照亮了小舟上那一對人影。


    嬴天在船頭船為皆點燃了燭火,照得小舟亮堂堂的一片。


    此刻小白蜷縮著身子趴在青兒身邊,而那火紅的燭光照得青兒臉蛋紅彤彤的,她坐在船頭,雙手抱膝,望著天上的月亮忽然笑道:“少爺,這一幕像極了你曾教我的一首詩,隻是時間與意境上不盡相同。”


    “哦?青兒記得的是那首詩?”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話音剛落,遠處深山中,忽然傳來了九聲洪亮幽長的鍾聲:“咚......咚......咚......”


    小白聽到這鍾聲瞬間站起,背上白毛根根如針尖般豎了起來,三尾不停地搖曳,它那獨眼更是散發出奇異的光芒,死死地盯向了那幽黑的森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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