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躺在柔軟的虎皮大床上,偏著頭望著窗外的夜空,上麵有亮星,有銀河,有深邃黑暗,不知道當年老頭在屋頂獨自飲酒時看到的是什麽風景。


    微微閉上眼,那些年的理想似乎已經唾手可得了,可人總是會被很多很多的因果客觀束縛,所謂隨心所欲談何容易,何談容易。


    漸漸的江流意識仿佛走到了那曾經的街道上,周圍還有人閑聊,嬉笑聲、驚歎聲入耳讓江流有些迷糊,抬腿行走在熟悉而陌生的磚塊路上他隱約中江流總感覺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哪裏讓他感覺突兀,直到那隻幽暗的怪獸從角落裏衝出來用那知道該說是利刃還是爪的前肢把上一刻還在言笑的年輕人剖開,潔白的襯衫染上鮮豔的血液隨著肉塊重重砸到了地上,而那年輕人嘴角的微笑都尚未閉合更別說反應過來發出痛苦的呻吟。


    明明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但偏偏畫麵慢放著一幀一幀印在了江流瞳孔裏麵,腦中傳來了巨大的疼痛,他手成爪下意識就要將靈力凝聚成幾根標槍將怪獸釘死在牆上,可他隻憑空揮舞了一下手臂,沒有那麽稱意形成靈力洪流,在江流抓著腦袋思考這一切的不對勁時,那怪獸的鐮刃已經近在咫尺由上而下揮舞而來。


    畫麵很慢,可江流想滾離這刃斬的軌跡卻力不從身,就在江流咬牙準備承受死亡時一枚小小的符印在他額頭上方頂在了刀劍,他看了又看上麵的花紋,熟悉卻那麽陌生。


    靈巧的怪獸一刀不成似乎惱羞成怒,另外一隻前肢從另外的角度揮舞而來,淡淡的靈力自烙印前形成一個透明圓盾包圍著江流,殘留血跡甩出一條痕跡卻在離江流咫尺的地方不得寸進。


    怪獸往後跳開,一個蓄力之後整個身軀淩空躍起,兩個前肢並行朝著江流壓來,但刃尖尚未接觸到烙印時一股深紅的靈力便如同火焰一樣染上了怪獸身軀,沒有嚎叫,就如同一桶清水衝刷染在玻璃上的墨汁一樣化為虛無,同時化為虛無的還有境中的高樓和大街,待江流回過神時他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識海內。


    江流啞然失笑,那枚安靜旋轉烙印不正是自己的天地烙印麽,將菱形小烙印拉到身前用手指輕輕捅了一下,調戲下這烙印的指尖才堪堪碰到,江流這縷神識念頭就被賜了一發十萬伏特。


    好一刻,哆嗦完的江流“敬畏”的看了看自己這個烙印,默默歎了口氣,惹不起惹不起,戒靈和烙印都是自己開門入住大佬,他這房東管不了,回憶剛剛那謎一樣夢境裏烙印保護了自己江流也不和它置氣,念頭一轉心神便回到了外麵。


    輕輕吐出一口氣,抬眼窗外的天空已經泛白,自從修仙凝心後江流就很少有夢境,但因為做個夢就患前思後也太費功夫,江流雙眼放空,回憶著夢境裏那些場景嘴上露出輕輕的笑容,起碼再回到從前的街道上回憶了一番。


    江流伸了個懶腰,腿在光滑皮毛摩挲一番之後整個人彈起,稍一打整就串去龍脈淩空,每日俯瞰這片山河也是江流不多的小趣味之一了。


    霧氣尚未散盡,煙霧繚繞著諸多峰巒,隔夜的寒還輕輕隨著白霧披到江流的身上,江流剛打算回去使喚小妖弄點東西墊墊肚子時白霧凝結成一條淡淡虛影,雖未成實體,但江流從那雙瞳裏讀懂了意思,那雙瞳他不久前似乎才見過,就在龍脈破封的那天。


    嘴角一翹,下一刻他就坐到了老樹精剛弄出來的台上閉目冥思等待聆聽龍脈的啟迪。


    “這小娃可不爭氣。”待江流回過神來又回到了他的識海,龍脈化為一尊虛影,而旁邊天機還是借著那副樣貌和他侃侃而談。


    “可借了你的福氣,比之前已經進步太多了,雖然還差了點意思。”


    “你可別抬舉他了,這是差點意思的意思嗎?”龍脈淡淡的看著進來顯露出身形的江流兒,虛影雖然威嚴,可眼神裏的意為比看不起的歧視更讓他火大,江流知道自己的斤兩,就著龍神的話頭擺出一副謙卑的姿態“如果有可能還請龍脈大人提攜一下。”


    龍脈轉過身遙望那烙印“能賜予的福澤便早都已經給你了,再多就壞了根源,你這小子好不爭氣。”說罷漸漸淡去了身影。


    江流愣愣的看著天機,這龍脈也忒高傲,話都不好好說幾句便自己走了,再說自己的識海什麽時候成了旅遊景點被這些大佬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了。


    天機披著那副皮囊樂嗬嗬的笑著“天地成一體,想必龍脈是感應到了什麽才會耗費良多出來短敘兩語,不知中州此番是什麽模樣。”


    江流皺著眉頭,再聯合夢中一景有了些推測,但此刻也無法確認發生什麽,照已往中州探返的消息來看那些由金光而生的幽靈不過是些道行淺薄的小怪,連稍微有些修為的小妖和人類修士也能滅殺大片。


    無心繼續和天機嘮嗑,反正這老貨嘴緊,他不想說再怎麽撬也無濟於事,打了個招呼便出去起身去剛設立不久的探查部找來負責的鷹妖,讓這個分部的情報員抓緊探查情報。


    而識海內,天機樂嗬嗬的麵皮上有了些變化,看著江流天地烙印的眼睛就如同老頭醉意朦朧登高望月那般迷離。


    另一邊,那群因財而聚的搏命徒也將覆滅計劃搬上了日程,分而滅之總是最好的擊破手段,尤其現在黑風山對於他們的存在並不知情,隨著龍脈聚集靈氣越發濃鬱,那沙盤上星星點綴的靈石在這些賭徒的眼睛裏越發誘惑,仿佛光潔羊脂一般的肉體令他們顫栗。


    黑風山在江流領導下與外界人類的交流增多,又因善於心機的妖類始終是少數,這個外界知之甚少的新勢力的資料開始抽絲剝繭的放上了文寅的案頭,文寅推演許久,猛地拿起那些案牘紙料揮手間撒到了身前淩空,有些狂熱的朝下方的蜀山弟子低喊道“我們的富貴,就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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