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煙霞俯低了身子,悠悠說道:“現在不說了,一會可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丘同棺震紅了臉,喊道:“你要我說什麽?”


    花煙霞道:“裝傻充楞,可是會折壽的。”


    丘同棺怒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一股淡淡少女香,飄起了丘同棺的鼻子,丘同棺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往旁邊移了移。


    花煙霞貼著丘同棺呢喃細語:“神塚刀墳裏的字,是不是你寫的?”


    丘同棺轉了轉眼珠,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原來是花煙霞誤認為那第三段話,是丘同棺幫她加上去的。


    他剛想說實話,可是又卡住了,如果讓花煙霞知道是他師娘加的字,到時估計整個江刀樓都會被這兩人一把火給點了。


    他硬著頭皮說道:“是我寫得又如何?”


    花煙霞立時站起身來,喊了一聲:“打!”


    久立於旁的羅漢青,立時抽動了藤鞭,在空中舞了起來,直接落在了丘同棺的屁股上。


    丘同棺咬著牙,忍著疼,質問道:“為什麽又打我?你要問的,我都說了,還想怎麽樣?”


    花煙霞鄙夷地看著他:“若是要問為什麽,你先問問自己是個什麽人?”


    丘同棺道:“我又怎麽了?”


    花煙霞道:“因為你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下流貨,而且還過不了美人關的那種。”


    丘同棺臉一紅:“我不是!”


    一排羅漢青,站在一起,惋惜地搖了搖頭,透著妖物對一個人類徹底的失望。


    花煙霞得意地說道:“看見沒有,連羅漢青都看得比你明白,真是色不自知,哼!”


    丘同棺將臉埋在地上,小聲地說道:“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我無所謂了,你現在可以放我回去了。”


    花煙霞道:“別急,我恨花癡絕是天經地義,那你為什麽要恨你敬愛的樓主?”


    丘同棺道:“他。。。他不把我當人看!”


    花煙霞道:“怎麽個不當人法?說來聽聽?”


    想起最開始在神塚刀墳裏的種種經曆,他全身都跟著疼了起來,就像是第一寸肌膚都跟著裂開了一樣。


    隻是現在的恨意,已經減退了一大半,過了夜的恨,已經完全失去了所有的新鮮感。


    丘同棺不耐煩地說道:“反正就是恨他。那你身為江刀樓的大小姐,為什麽會恨自己的父親?”


    花煙霞麵無表情地說道:“因為他害死了我的娘。”


    丘同棺不知自己是怎麽從花閣中出來的,花煙霞說完那句話之後,就把他丟了出來。


    這讓他也有些不知不覺地好奇了起來。


    他開始向蔣伯打聽了起來,曾經江刀樓夫的人死因。


    誰知樓主夫人死的時候,蔣伯還未曾進入江刀樓,所以他知道的也是很模糊,他隻這事跟江南道上的玄劍真經有關。


    丘同棺忙完花圃的活,就去找了他的師娘。


    陶姍姍正捧著一本樓誌,看得入神,連丘同棺坐在她身前,她也未曾發現。


    丘同棺故意咳了兩聲,陶姍姍才知道了將頭移了出來,看向他,輕輕說了一個字:“說。”


    丘同棺笑道:“嘿嘿,師娘,我今天知道了一件趣事,想與你聊聊。”


    陶姍姍繼續看著樓誌:“什麽事?”


    丘同棺道:“花家大小姐,說樓主害死了她的娘。可是我在樓裏問了一圈,也沒有見誰知道整個事情的經過。”


    陶姍姍指著身後的一堆樓誌:“這裏書,記載了整個江刀樓的發生的所有事。”


    丘同棺立馬轉到她身後,撿起一本就開始翻了起來。


    陶姍姍淡淡地說道:“別翻了,關於樓主夫人的事,樓誌裏,一個字也沒有,好像那是江刀樓裏不存在的一個人一樣。”


    丘同棺放下樓誌:“這怎麽可能,沒有樓主夫人,哪裏來的大小姐?”


    陶姍姍道:“不關這點很奇怪,更奇怪的是,樓誌會記錄花道癡絕的每一挑戰者的來曆,以及整個戰鬥的過程,連挑戰者的家室都寫得十分清楚,唯獨少了一個人的。”


    丘同棺好奇地問道:“誰?”


    陶姍姍道:“你的師父,皇甫千葉。”


    丘同棺為之一驚:“難道皇甫前輩,是真的因為被花癡絕算計,才慘死在神塚刀墳裏的?所以花癡絕根本不敢留下任何記錄。”


    陶姍姍輕輕搖了搖頭:“我也說不準,不過有一點很肯定,有些樓誌,花癡絕並沒有交給我。”


    丘同棺噌地一下站了起來:“走!我們去找他,師娘你拿出的可是真的陶翁金棺啊,他花癡絕卻拿藏著掖著的。”


    陶姍姍道:“不急,等我查完這最後幾本,我們再去找他。”


    丘同棺道:“他明擺著隱瞞了皇甫前輩真正的死因。”


    陶姍姍歎道:“我不僅要查皇甫前輩的死因,而且我還要查,我為什麽還沒死的原因。”


    丘同棺現在徹底亂了:“可是師娘你明明活得好好的啊,難不成,師娘你又要。。。。自盡?”


    眼看丘同棺就要哭出來了,陶姍姍道:“憋回去,一個人男人動不動就哭,像什麽樣子,我現可是舍不得死,你放心吧,按照家庭傳承,我滿半百之年,就應該過世的,但是我沒有,我想知道為什麽。”


    丘同棺道:“可是石燈穀的事,怎麽可能記在江刀樓的樓誌裏。”


    陶姍姍道:“根本石燈穀裏家譜記載,這數百年來,就從來沒有一個陶姓傳人活過半百的,所以石燈穀裏的書籍裏,隻寫了四個字,過五而亡,沒有例外。我隱隱感覺我這個例外,跟你師父皇甫千葉有關。”


    丘同棺茫然地望著神塚刀墳的方向,以前聽蔣伯說神塚刀墳之中,有著數不盡的生死故事,如今皇甫前輩身上所背負的秘密,就已經讓他感慨萬千了。


    陶姍姍道:“你且靜等一日,等完整理完最後這點樓誌,我們一起去問問花癡絕,他到底藏了些什麽。”


    丘同棺默默點了點頭。


    冬天的太陽,就像一杯溫厚的酒,一口入喉,溫透全身。


    陶姍姍推院門,丘同棺早已經在門外等著了,兩人一齊向神塚刀墳而去。


    神塚刀墳一直給人一種蒼白的死寂感,滿目皆是死色,甚至連地上的草,都黑色的,粘滿了黑色的線絨。


    今日跟上次不同,神塚刀墳閣樓下,立了一個人,水白的皮膚,透著一種病態,以及一張沒有一根毛發的臉。


    他就像一座石獅子樣,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等著兩個了。


    陶姍姍帶著丘同棺,遠遠地站著,並沒有靠近,大聲喊道:“今天我要找花癡絕,而不是找你魚奴。”


    魚奴謙卑地低著頭:“這個小的自然是清楚的,隻是樓主近有事不方便出麵,他有吩咐過小的,但凡石燈穀主的要求,小的皆可以滿足,任何事。”


    陶姍姍道:“那好,我問你,花癡絕是不是把全部的樓誌都給我了?”


    魚奴十分老實地說道:“沒有,樓主給你的樓誌,還差了兩冊。”


    丘同棺道:“居然連狡辯都省了,你們就打算這樣敷衍我的師娘?”


    魚奴道:“並不是誠心想欺騙穀主,實在是因為缺的這兩冊,其實早先就已經不存在了。”


    陶姍姍問道:“哦?不存在的樓冊?”


    魚奴道:“其中一冊,是穀主最關心的,那就是關於皇甫千葉的。”


    陶姍姍道:“神塚刀墳之中,連一些不知名的江湖晚輩都一個不落地記下了,你別告訴我唯獨皇甫千葉的記錄,你們就忘記。”


    魚奴道:“並沒有忘記,當時那場戰鬥,樓主了記得詳盡,還特地安排了三個書官到場,生怕有所遺漏。”


    陶姍姍道:“那冊子現在在哪兒?”


    魚奴道:“那三本冊了,還沒寫完就沒了。”


    陶姍姍怒道:“我不是主子,你最好把話說清楚,這樣繞來繞去,不是我的奴才,我殺起來可一點都不會心疼。”


    魚奴道:“那場戰鬥,太過於激烈,以至於遠遠超過了樓主的估計,冊子還沒寫完,就已經被戰火波及,三個書官,全死了,連骨灰都不曾剩下半點。”


    三個觀戰被點火化成灰燼,這是何等的戰鬥場麵,丘同棺自從見過江蟒後,他覺得自己還算是個見過市麵的人了,可是這樣的戰鬥場麵,他還是完全想象不出來。


    丘同棺問道:“那還有另一冊呢?”


    魚奴道:“那一冊是關於樓主夫人,自樓主夫人死後,樓主就已經就將它藏了起來,從此再也不曾示人。”


    丘同棺道:“這是什麽道理,難道裏麵藏不為人知的故事?”


    魚奴道:“故事不出奇,也沒有什麽吸引少俠的地方,隻不過樓主說過,那是夫人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他希望有個念想。”


    陶姍姍道:“這兩件事,我隻信一半,剩下那一半,我要見過花癡絕之後,才能全信,告訴花癡絕,我隻給他七日,七日之內,我見不到他的人,我就隻有拆了這神塚刀墳。”


    魚奴道:“石燈穀中,這又是何必,哪怕樓主親自出來解釋,說的跟魚奴也是一字不差,而且樓主現在著實不方便現身,還望穀主見諒。”


    陶姍姍道:“所以我給了他七日,而是立刻馬上,他是要十年沒洗澡,這七天就洗澡,他要是毀了容,這七天就給他醫臉,他要是腿斷了,這七天你們就給他做輪車去,他要是變成了個娘們,這麽怕人,你們這七天就去給他找塊黑紗蓋上,他要是死了,過完頭七,你們就給我把他挖出來,七天剛好夠。總之,七天我要見他,不論生死。”


    石燈主人,大袖一展,踏步登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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