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進喜雙眼猛地的一開,直接就從床上彈了起來。


    長袖一掃,大門洞開,酒怒剛醒,聲如洪獸:“何事!”


    若是這門下弟子,要是拿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他,可真少不了一頓毒打了。


    見陳進喜一身酒怒,那弟子也是顫顫驚驚的:“啟稟門主!少門主他。。。少門主他。。。”


    見他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陳進喜酒怒暴發,一把將他推到在地,步如流星,直往陳寶的房間趕去。


    陳寶倒在地上,滿身油汗,滋流不停,他眼中滿是恐懼神色,因為這時正有一把大刀懸停在他的腦門上。


    握著大刀的人,正是餘士期,餘士期身後還護著一個衣衫淩亂的妙齡少女,胸前衣服早已經被撕得破爛不堪,露出一片雪白來,少女正極力用手遮掩,可仍然難檔春光乍泄。


    少女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眼中紅淚不止,顯然是剛剛經曆一場大委屈。


    在陳寶的身邊,三個奴仆,倒在地上,三個人身上各有一條恐怖的一字闊刀痕,自然是餘士期的手筆。


    餘士期怒眉擠在一起,高聲吼道:“好你一畜牲,居然敢在此行奸邪惡事!我餘士期今天要是不能將你這一身肥肉刮下一半來,豈會給你這禍害長長教訓!”


    餘士期闊刀一震,揮刀就要砍下,餘士期的刀又直又狠,殺念重,出刀不悔,抽刀必中。


    眼見闊刀立時就要將陳寶當場開腸破肚,電光火石之際,一人一槍閃至陳寶身前,長槍正好檔住了刀勢,刀槍相接處,火星飛竄。


    餘士期見到槍就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


    闊刀沿著槍身一滾,餘士期順手就收回刀了,怒眼看著長槍的主人,陳進喜。


    “陳門主!為何要攔我?”


    陳進喜站在陳寶的身前:“餘盟主,暫息雷霆,我兒犯了何事惹得盟主抽刀相向?”


    都是虎父無犬子,可陳進喜這明顯是養一頭豬仔,餘士期自然沒想到陳進喜的兒子,居然能胖成這樣。


    餘士期怒道:“犯了何事?”他輕輕轉過了身子,讓出身後那個衣衫淩亂的少女。


    “他嗦使家奴,迷暈了小女,綁回房間,欲行豬狗不如之事,要不是我盟中人看見,現在小女的清白,怕是毀了!”


    陳進喜急忙賠理道歉:“吾兒許是對貴千金,心生愛慕,一時衝動,做了錯事,還望餘盟主不要見怪。”


    餘士期冷笑道:“貴公子一身是福,小女怕是要高攀不起,再者尋常少年,表露愛慕,見過幾人能用上迷藥,怕是全天下就隻此一家吧?”


    這時一個婆子從外麵跑了過來,老遠就開始在喊:“王姑娘!王姑娘!唉喲!你沒事吧!”


    那婆子是餘家專門請來照顧王姑娘起居的。


    陳進喜不解地問道:“王姑娘?餘盟主這是?”


    餘士期怒眉一挑:“小女是隨其母姓,怎麽?陳門主還以為我在這裏要訛你們陳家不成?”


    陳進喜急道:“陳某沒有這個意思,隻是要在下在來這裏之前的官道上,曾遇上一個灰色的靈物,它曾勸誡在下遇王則避,不然吾兒就會有血光之災。”


    陳進喜又將在路上遇著那個灰人的詳細經過,對著餘士期講了一遍,希望能得到餘士期的諒解。


    誰知餘士期聽完,一臉的不信:“陳門主護子心切,我當然理解,可是你若要是編出這種荒誕的故事,來哄騙我,可是真真把我餘士期看得太癡笨了些!”


    本以為餘士期聽完這個故事,會諒解他的苦衷,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餘士期的闊刀,再次上手了。


    陳進喜道:“那餘兄意欲何為?”


    餘士期冷聲道:“哼!我意欲何為?你是不是應該問問看你的公子意欲何為?”


    陳寶癱在地上,雖然是受了些驚嚇,但是仍然色心不死,一眼埋進眼皮的眼睛,依然盯著那王姑娘,嘴裏口水橫流,一直在喚著:“小娘子。。。小娘子。”


    陳進喜再行一步,想要把陳寶的神情檔在身後,可誰知陳寶一個人就有三個陳進喜那麽寬,陳進喜也僅僅隻能檔柱陳寶的半張臉而已。


    餘士期道:“從事發到現在,我仍然沒見到貴公子有任何表達歉意的意思,我看他現在還是賊心不改,今日若是不長些教訓,以後的日子怕是要難過了!”


    陳進喜道:“寶兒他自幼有病有身,受不得什麽刺激,還望餘兄能體恤一二。”


    餘士期冷笑道:“我體恤他?那誰來體恤我的女兒?照著陳門主這意思,我今日怕是一句道歉也要不來了?”


    陳進喜道:“我可以代吾兒向貴千金賠禮道歉。”


    餘士期斷嗬道:“陳門主!你也太看不我闊刀盟不起了,如此敷衍了事,我闊刀盟今後還有何威信可言?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我們是什麽不入流的小門小派!”


    陳進喜隻能感慨一聲:“唉!看來今日隻能江湖事,江湖規矩了。”


    餘士期怒道:“陳門主的威名,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不過也好,我早就想想討教討教陳門主的暴雨梨花槍了!”


    驛站之外,寒露漸生,兩道身影,遙遙對立,一刀一槍,各自氣度不凡。


    餘士期的闊刀盟揉合了江湖十八家刀法,自成一派,這些年在江湖上也贏得無數刀名,正是勢頭正盛,他本來今日有意跟陳進喜這種前輩高士結交,以圖修為精進,可誰知他的兒子居然是這樣一個品行。


    他一向視女兒為掌上明珠,平常人家的女兒,從來都是深鎖閨閣,他的女兒則不一樣,若是平時她要歎上一聲家裏煩悶,他總會想盡辦法去逗女兒開心,這一次帶她參加四家合會,也僅僅是因為她說了一句,她想去看看而已。


    敢帶著自己的女兒在這險惡的江湖行走,餘士期自然是賭上了自己所有的膽氣,拚死也護他周全。


    今天的事,若是不能得到一個滿意的結果,怕是將會築成一個惡夢,纏繞她一生一世。


    在一陣寒露落地一瞬間,餘士期緊握闊刀,猛然出力,腳下行的是猛虎奔牢步伐,每一步都在地步都在地上落下一個大坑來,虎步龍行之間,盡顯一代刀雄狂氣。


    陳進喜閉著眼,聽著空中氣流暴亂的聲音,虎步狂奔的闊刀,轉眼就已至身前。


    陳進喜雙目極張,兩道精光射出,長槍如影掃出,直直掃在刀身上,咣得一聲巨響,似乎連大地都跟著一起震動了起來。


    闊開被掃開,餘士期也是刀法精熟之輩,立即順著刀勢,再轉一圈,又是一記重刀砍上陳進喜。


    這一記刀力,更重於之前一刀,然而陳進喜沒有去檔,反而微微一側身,斜刺一槍,這槍來得急,來得快,如同一道銀光閃光,直射餘士期的胸口。


    槍比刀長,這一刀還沒砍上陳進喜,餘士期怕就已經被長槍貫心了。


    餘士期反應也不弱,急收刀勢,進如虎,退如鹿,輕輕地向後飄去。


    兩人第一次交手,第一回合皆是在試,在試彼此力道深淺。心中有底之後,接下來才是真正的生死相拚。


    餘士期原地站定後之後,他持刀橫立,刀意很快占滿了他全身的每一個角落,此時他是人也是刀。


    “狂龍卷殘雲!”


    隻見餘士期的身邊開始刮起了一陣刀風,不計其數的闊刀在狂風中,閃現著冷白色的刀身,讓這條狂龍顯得霸氣十足。


    狂龍卷地,催石斷樹,很快餘士期的人影也隱於狂風中,不見真身,天地之間,隻有一條狂龍,正向陳進喜突馳猛進。


    陳進喜手中的槍也開始舞動,不過他全身所有的元力全部都集中在了一點上,就是在那攝人心魄的槍頭之上。


    一身元力,就像是爆泉一般,不停地衝上梨花槍頭,很快槍頭之上已經凝出大團耀眼奪目的光芒。


    狂龍身姿,已經躍至,陳進喜一步跨出,長槍隨之而出。


    “一氣點天睛!”


    暴雨梨花槍直接刺上龍頭之上,修為如是果足夠高的人,此時正好注意到,梨花槍的槍頭正好刺上了狂龍的眼睛上。


    看似靜止不動的梨花槍,槍頭之上,卻在短短一瞬間,刺無無數的槍影,狂龍的龍目刹那破碎,無數闊刀也隨之在空中散亂開來,整條狂龍也跟著解體。


    刀光之中,一個身影向倒飛了出去,倒在了十丈之外的地上,隻見他慢慢站起身來,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左眼。


    等他站直之後,他放下了自己的右手,眾人一看他的左眼,立時背上如生寒冰。


    那左眼的眼珠早已經不見,隻剩下一空空的黑洞,眼眶周圍的也裸露出了森森白骨。


    遠處的王姑娘看著這一幕,淒聲喊出:“爹!!!”


    失去一整眼的人,正是餘士期。


    雖然王姑娘,一直聽別人說江湖殘酷陰冷,但她的爹都是大勝而歸,她一直有種錯覺,別人的江湖,跟她爹所在的江湖,完全不一樣,在她爹的江湖裏,她爹永遠都是一個無敵的戰神。


    可是今天,差點被羞辱了的她,再親眼目睹了自己的父親慘狀之後,她仿佛明白了一個道理,江湖永遠隻有一個,隻要是人都逃不過親身經曆江湖真正殘忍之處,時間早晚而已。


    她拚命地想要跑向她爹的身邊,她多想跟他說上一句:爹!我們不打了,我們回家!家裏挺好的,我從來不覺得煩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吞仙童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獨孤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獨孤瘦並收藏吞仙童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