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話裏夾棍帶棒,在祁天聽來也是混身更是難受得多。


    另一個脾氣更暴躁的老者站了出來:“吳師兄,你說的可太客氣,小娃兒,你今天要是破不開這兩座大山,我定要把你那張嘴撕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說大話!你真當我們在這穀裏是來虛耗春秋的不成!”


    對於兩位老者的喝問,紀鶴年神色自若,不發一語。


    暴跌老者的態度更是代表宗裏大多數的態度,自己苦修幾十年,竟然讓一個新進弟子這般嘲諷,任誰也吞不下這口氣。


    他們是來看熱鬧的,也是來等熱鬧的,等這場熱鬧散盡,等這個祁天出盡洋相,他們已經準備好無數的話題對祁天“關懷備至”。


    麵對眾師兄弟的責難,他突然明白為什麽宗主為把血骨肉甲這樣一個隻有曆代宗才知道的秘密告訴他了。


    因為他很有可能活不過今天,今天過後,他死了,秘密還是隻有曆代宗主才知情,這也並沒有違背祖製。


    季雨龍看他一直遲遲不動,在他背後猛地推了一把,祁天本來正想得出神,沒想到被這樣一推,直接推了一個趔趄。


    宗內弟子見狀便轟堂大笑起來。


    其中一人說道:“祁師弟,你現在發功是不是太早了些,你下次要起拳架,提前說一聲啊,你要是這突然來一下子就把這兩座大山撞到了,我們豈不是連一觀你神威的機會都錯過了。”


    周圍的人笑得更歡了,祁天身上的汗也越來越多了,是緊張,是焦慮,更是怒火中燒,讓他全身氣血瘋狂地竄動著,他甚至在腦子裏也能聽見血液奔流的聲音。


    季雨龍在他身後喊一聲:“還愣著做什麽,快點動手,莫要耽誤大家練拳。”


    在季雨龍看來,這場鬧劇,本來就是一個笑話,這麽多人就指這一個人看笑話,著實荒唐,他也因此討厭起祁天來了,小小年紀口不擇言,今日這罪,自食其果。


    要是沒有祁天鬧出的這件事,他現在肯定在練功房裏練了不知多少回拳意了。


    人活著可不是讓人當猴子玩的,更何況正二十歲的祁天,年輕氣盛,哪裏受得這種屈辱,一轉身,朝著宗主紀鶴年以及他身邊地兩個老者喊道:“我若是能轟開這兩座大山,那我是不是可以自行離開,從此與問天柳再無任何關係!?”


    此言一出周圍的人,瞬間就沒了聲音,也沒有了議論。


    脫離問天柳這種事情,他們心裏多多少少都曾經想過,練拳是一條苦行路,猶其問天柳的拳,更是艱難萬分,十年八年都未必能看到一點點精進,若不是看著那些從問天柳裏出去的人,個個都修為高深,叱吒風雲,皆為武林一時豪傑。


    他們也不會簽下那張相當於賣身契的入宗告言,拳不破山,終身不離穀。


    大家雖然心裏都有想過脫離問天柳,但沒有一個人願意說出來,有些話,畢竟永遠都不適合在台麵上說。


    現在祁天幫他們開了這個口,雖然他們都知道祁天不可以轟開這兩座大山,但是他們還是想一聽宗主的回應,從來沒人知道當著宗主說出這句話的後果。


    此時所以關注的焦點全都集中在宗主紀鶴年身上。


    紀鶴年當下回話道:“你現在參加的出穀大試,若是真能轟開這兩座山,自然可以自由來去,這符合規矩,也是道理所然。”


    本以為紀鶴年會刁難自己的祁天,心中早已經準備好一腔怒罵來麵對他的刁難,然後現在卻是全部都說不出口了。


    周圍的人對宗主的回答,全部都覺得非常的詫異。


    宗主這個回答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真的以為這個祁天能轟開兩座大山不成?真是豈有此理!


    人人都覺得對宗主這個回答甚是不滿,然而他們卻不可能對著宗主撒氣,眼前卻有一個現成的出氣筒,不知誰喊了一聲:“快點!”


    一聲起百聲應,催促聲中更多的是一種罵催。


    來不及深思宗主的用意,祁天剛剛冷靜下來的神思,再次被周圍的人給攪渾了。


    很快催促聲中,各種罵聲也混在中間不停地往祁天身上砸去。


    他現在整個人都被怒氣所控製,他手上皮膚慢慢變硬,發出一種細微的類似黃豆炸裂的聲音,然而卻被喧鬧的叫罵聲給淹沒了,憤怒的謾罵在人群中飛速地傳播開來,沒有關心祁天身上有什麽特殊的變化,他們隻看到他在所有出醜,這才能讓他們滿意。


    吳姓長老眼見人群聲浪已經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洪亮嗓音,震懾全場:“肅靜!!!祁天,你速速開始吧!”


    其實吳姓長老心中對剛剛宗主紀鶴年話,也是心中存疑,但是他還是肯定祁天不可能破開這兩座大山的。


    吳長老這一嗓子,夾雜著內勁,宗內弟子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祁天轉過身,一步一步邁向了那兩座大山。


    在那兩座大山下,祁天渺小像隻一隻螞蟻,還是一隻沒有成年的螞蟻。


    祁天每走一步,他身上的氣勢便會有所不同,就像一根節節升高的竹子一樣。


    他的手也越來越紅,到後來也已經快來紅得滴血的地步了。


    這時人群中終於有人注意到了祁天身上的變化,那人喊道:“你們看到他的手!”


    “這是怎麽回事?”


    “他身上怎麽出現這麽剛猛的拳意?”


    當然站在高台上的吳長老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心裏明白,祁天這雙拳頭必然不簡單。


    他向紀鶴年問道:“宗主,這個祁天的手是怎麽回事?”


    紀鶴年道:“我也不知,靜觀其變吧。”


    之前另一個脾氣暴躁的長老也跟著說道:“吳長老興許是多心了,我看定是這個頑劣在外麵學得什麽江湖把戲,作作樣子罷了,隻有在這兩大座身上才能見到真章。”


    但是吳長老心裏還是覺得祁天的手,必定有什麽古怪,但宗主已經發話,他也隻能跟著一起靜觀其變。


    季海龍也看著祁天一步步走向了兩座大山,他也是最早一波注意到祁天身上的變化之一,而且他還發現了奇怪的一點,祁天此時的手,比剛才在房內把他抓出來的時候,明顯要大上一倍不止。


    季海龍在問天柳也是待了快十年的時間了,他從未聽說宗裏有這種可以強行改人手形,從而增加拳力的功法。


    本來對祁天基本不看好,甚至有點厭惡的季海龍,現在開始有點期待了。


    因為如果祁天成功了,那就證明宗內肯定藏著什麽秘密功夫可以讓人修行一日千裏。


    很快,祁天就來到兩座大山麵前,他仰頭看著筆真山壁,即使是將頭仰到最大角度,他依然望不到兩座大山的山頂。


    他放棄了去看山頂的想法,怒火已經將拳意催至極峰,他現在隻能出拳才能卸盡這一身無窮的力量。


    他雙拳高舉,口中喊道:“紫雷爆流!”


    天空中風雲一變,忽而兩道紫雷從天而降,直接打在祁天的雙拳之上。


    借著天雷之力,祁天雙拳直接轟在兩座大山上。


    自兩座大山的山體裏傳出兩陣沉悶的轟鳴。


    在祁天的雙拳之前,兩座大山一左一右向後倒去,露出一條通天大道來!


    滿山滿穀的問天柳宗內弟子個個呆若木雞!


    居然真的就轟開了兩座大山,僅僅是一個新近的弟子!


    就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早就有所準備的紀鶴年已經閃到了祁天身邊,祁天剛剛揮出驚天一拳,此刻正在回氣,暫時還不能動彈。


    紀鶴年大袖一卷,就將祁天送了出去,並在傳聲入靈,對祁天說道:“好了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從此你就不再是問天柳的弟子,江湖上,也再沒有問天柳這個宗門了。”


    祁天這才明白過來,宗主紀鶴年之所以安排這一場出穀大試,原來是專門為了把自己送出問天柳。


    從剛剛的誤解,到此時的來不及言謝,祁天心中堵了萬千言語,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按照以往的慣例,被轟開的兩座大山,後來都會很快重新合在一起,兩山相接,堵住問天柳所有人的去路。


    但是祁天這次出的拳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效果,以前也僅僅是開出一條一人大小的通道罷了,而祁天開出這條通天大道,幾乎可以讓十個人在裏麵並排奔跑。


    最驚異的地方就在於,兩座大山並沒有重新合擾的意思,直接宗主紀鶴年把祁天扔出山穀,那兩座大山依然倒在兩邊,沒有動一絲一毫。


    雖然大多數人都依舊被這個新進弟子的雙拳紫雷暴流震得說不出話來,但是總有幾個提前醒過來的,其中一人喊道:“你們快看!這兩座該死的山,合不攏了!我們是不是也可以跟著出去了!?”


    人總是很奇怪,看見別人占便宜,就會罵,而自己占到便宜,不叫占便宜,叫撿便宜,對自己來說,卻是一件極其幸運的事情。


    就如同他們最開始一直在罵那些作弊出穀的人的時候一樣,他們之所以罵得那麽凶的原因,其實內心深處還是出於對自己的一種怨恨。


    他們恨自己沒有及時撿到便宜。


    好大老天爺可憐他們,又給他們第二次撿便宜的機會。


    這一次他們絕對不可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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