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突然落下巨鯨,讓周圍的居民紛紛走出房門,一睹這樣的天下奇景。


    玉扇侯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還有一些焦慮。


    黑影問道:“何事憂心,祁天此招一出,大局已定,棋也應該下完了。”


    玉扇侯搖了搖頭:“如果祁天沒有用這一招,棋就已經下完了,但這鯨落之招,實在太過驚人了,你別忘了這是在中洲。”


    黑影立馬被玉扇侯一語點醒,也許祁天不動用這一招,他們這盤棋也可以安安靜靜地收尾。


    但是她沒有料到祁天身上居然藏著這種逆神之招,讓她也一時失了神,沒有想到,此地動靜越大,他們也就越危險。


    江府畢竟在中洲,中洲不僅僅隻有血儒聖師子一個人,他上麵還有人,儒家昂立中洲數十年,至今仍然沒有人得知他們儒家到底還有多少震懾武林的家底。


    她見玉扇侯還在不停給江有路渡氣,便問道:“如何你一直堅持要現在喚醒江有路?”


    玉扇侯望著空中的祁天:“也許,現在的江有路是我們的唯一生機,你看。。”


    黑影順著玉扇侯目光望去,突然發現隨著巨鯨的下落,祁天的身上也開始不對勁起來,像是一幅人物畫上,沾了些水漬,讓祁天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模糊了。


    黑影驚呼道:“他怎麽了?!”


    玉扇侯:“不知道,也許是在散功,他周身的元力已經沒有最開始那麽強了。”


    黑影道:“明明勝券在握,他為什麽要這樣做?”


    玉扇侯轉頭看著黑影:“這便是你與之前的黑影的不同之處了,你了解祁天口中的那個泅海十三朝天鯨嗎?”


    黑影道:“影奴沒有傳回任何消息,我不了解。”


    玉扇侯道:“如果之前的黑影,他絕對不可能把最後一注全押著一個不知根底的人身上,哪怕你已經發現這個人的武力足以讓你扭轉頹勢。”


    黑影本以為自己已經得了那人九成的算計,沒想到最後一成才是最重要的,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給任何人添加一些自以為是的期望。


    她就這一成沒有學透,也沒法用好。


    黑影問道:“你這麽肯定江有路肯定會幫你?從剛才江有路說的最後一段話裏,可以看出他的身體應該還有一個人的殘存的意思,百年前江家的那位少年奇才,更是身負聖名,在現在的中洲,人人都得稱他一聲江中洲,一個人能一洲之聖冠之,如此一位奇人,恐怕也是難以駕馭的。”


    玉扇侯望著身前的江有路:“江有路你也見過,你覺得他已經脫離凡胎進入神列了嗎?”


    黑影搖了搖頭。


    玉扇侯道:“隻有江有路還是肉身凡胎,他便會有煩惱,一個有煩惱的人,萬事皆有商量。”


    黑影有些不屑地說道:“你連小孩子的生意也做?”


    一時嘴快,她竟然記了他們之間,已經不能像之前那樣無話不說了。


    玉扇侯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感,反而紅著臉,轉頭望向天上戰狀。


    蒙蒙的黑夜,提前降臨人間,巨鯨的身影,遮去了所有光芒。被黑影蓋住的地方,大街上擠滿了無數的民眾,紛紛盯著天上的驚世奇觀。


    鍋裏的飯已經燒糊了,山泉流下的清水溢出了木桶,他們沒有人關心,哪怕此時有人在街上當街殺人行凶,估計他們也不會動一下,他們仿佛對巨鯨砸下來到底要砸死多少人,也一點都關心。


    他們眼裏沒有驚恐,反而還有一種解脫的情緒遊走在眼底。


    自這一天起,所有被落籠罩過的人,晚上都會多一習慣,點燈睡覺,因為隻要一黑下來,巨鯨帶來黑夜,便會襲上心頭,讓人混身冒汗,無法安心入眠。


    在場所有人,沒有比聖師子更能體會到鯨落的真正恐怖之處了。


    聖師子紫水東流在手,一口氣揮出了他畢生所學的兩百八十三記劍招。


    然而這些劍招在巨鯨身上甚至連一點塵土都不曾濺起。


    巨鯨仍在下墜,它沒有張嘴,隻是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看著聖師子。


    聖師子感覺自己的整個靈魂已經被那兩大眼撕了個粉碎了。


    他現在才意識到,鯨落帶來的不僅僅讓人無法反抗的武力,還有一種讓人放棄所有求生意念的氣場。


    很明顯,他已經被這種氣場影響了,他想逃,可是無論再好的逃生符,前提都是你得看到一個清晰的目的地,才能使用,他看不到,在巨鯨的陰影下,他什麽都不看到,隻有對黑的恐懼。


    此時他緊緊地抱著自己的頭,突然腦中裏湧出一副國破家亡的畫卷。


    逃奔的兵座被射在城牆上,昔日高高在上的公主,被無數亂竄的宮奴的踩成了肉泥。


    那個公主是他的妹妹,前一日還在高興地跟他索要十五歲及笄的喜物,可是今天卻死在他的眼前,滿城到處都是哭嚎的聲音,以及敵軍手起刀落一顆一顆人頭。


    想到此處,聖師子隨身的血霧就燃了起來,他咬著刀,提著頭就要向那巨鯨撞去。


    同一時間,祁天這邊也出現一種莫名的變化,祁天的身上長出一些類似白色棉花的東西,漸漸祁天就被些棉花淹沒了,轉眼間,祁天就變成了一朵雲。


    巨鯨的身子也慢慢變淡,一縷縷陽光從天際垂了下來,眾人這才轉醒過來,望著天空的巨鯨。


    巨鯨的身影已經變得有點縹緲了,像是空中的海市蜃樓,不一會,巨鯨居然就跟海市蜃樓一樣消失了。


    本意拚盡性命,也要與巨鯨的聖師子,在空中燃起了身上所有的血霧,卻撲了一個空,他身上最後真力,已經消失不見了。


    失去力氣的他,從空中慢慢墜下。


    地上的黑影對祁天的消失甚是不解:“他。。。。他就這化雲而去了?”


    玉扇侯神色凝重:“如果泅海十三朝天鯨,是指十三個跟祁天修為不相上下的人物,那天下武林又多了一個足以改變棋局的勢力了,你派了多少影奴去泅海?”


    黑影答道:“十個。”


    玉扇侯道:“再加一百個吧,早一天了解泅海十三朝天鯨,對你我都有好處。”


    黑影道:“雖然祁天的最後一擊,未盡全功,但現在聖師子已經重傷失力,不足為懼了。”


    玉扇侯道:“要是祁天沒有選擇用這一種逆天神招,那才是真正的不足為懼,這盤棋,你始終還是少算了幾個局外棋。”


    黑影道:“局外棋,是誰?”


    玉扇侯道:“祁天要是沒有弄出這麽大的動靜,這些局外棋也不會跳進棋盤裏來,但是現在卻是說不準了。”


    玉扇侯遙望遠空,慢慢說道:“你別忘了,這是中洲,中洲儒家可不止聖師子一個人,儒家運作幾百年,聖師子在裏麵可能不過是個不起眼的門柱了。祁天鬧出這麽大的動靜,聖師子上麵的人肯定也會動身過來的,你可還記儒的一窮二白?”


    黑影當然記得,影奴在他們進入中洲地界的第一天就承上來一份有關一窮二白的消息了。


    一窮二白在這裏指的並不是誰窮,在中洲一窮二白,隻代表著三個人。


    窮兵黷武的申窮,申窮早年曾是一個武官,在站場上一人可當萬人敵,戰無不勝,勝無不殺,他有一個習慣,每勝一戰,必然殺盡無數的俘虜,血祭自己手裏喪生的兵卒。


    所以凡是遇到申窮的敵人,都反抗得最為激烈,但申窮手下的士兵更加凶不畏死,因為他們的腦子裏,深深印著一個道理,哪怕不幸死在戰場上,申都尉都會為他們報仇的。


    朝中關於申窮的奏折,天德皇帝還專門用了一間屋子,把大門封死,隻在窗上開上了一個洞,隻要是別人送來的關於申窮的折子,他都讓人一並扔進去。


    如今這樣的屋子,已經裝滿了三間大屋了。


    申窮因此也得了一個,文官送他的“美稱”:三屋罪將。


    後來不知為何,在邊疆混得風聲水起的申窮,居然向天德皇帝申請了一個文職,而且天德皇帝還很快就同意了。


    三屋罪將的就調任,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但是人人都等著在雞蛋裏挑上一兩根手臂粗的骨頭。


    然而申窮的表現讓人有些措手不及,凡是經他手的公力,事事完備,就連在朝裏活了曆經兩朝的閣老都挑不出一丁點的毛病。


    唯一要說的毛病可能就是因為他署名的申字,寫有些過於草了些,一眼看去,老是看成周窮。


    但誰都不敢用因為這種事就去彈劾三屋罪將。


    天德皇帝也不是昏庸之輩,任誰都看得出來這是刻意調難了,申窮的奏折上,除了那個申字寫得不甚得體,其它的每個字都工整像是木刻印上去的一樣,誰要是因為這一個像周的申字,就去彈劾三屋罪將,估計還沒走進大殿,就已經被取走項上烏紗了。


    一朝為官,大家都不傻,處處都露著小心謹慎。


    然而自從申窮回了玉都任職之後,那些平時連走路喝水,都十分小心注意的人,卻是突然蠢錯連連,不少人都開始出現了一些極其可笑的錯誤。


    比如算錯國庫銀兩,讓天德皇帝差點以為自己快要無錢可用了,還比如記錯祭祀時間,讓宮中禮官丟了一大醜。


    諸如此類,層出不窮,這些犯錯的文官有的被斬首,有的被流放,最輕的一個也是貶職歸家,但居說貶職的路上,因為山洪突發,連人帶車被衝進了大江裏,到現在屍體都沒能揮上來。


    慢慢的,玉都裏漸漸生起了一個口耳相傳的傳說,三屋罪將是不詳之人,武官天生能斷文士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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