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刑神君一聲斷喝:“朱明月,林聞風已經伏法,你也當為你之罪過付出代價。”


    請山神器已經被放回了黃木匣子中,地刑神君手中拂塵迎風而塵,昊然道氣緊裹全身。


    悲傷的朱明月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用一個沙啞的聲音喊道:“道滅一,一滅二,二滅三,三滅萬物,蒼玄傾塌,唯我頂立。”


    地刑神君勃然大怒:“罪奴果真該死,居然還敢與叛教賊人勾結!今日若是不賜你個灰飛煙滅,你真當清鶴山無人!”


    地刑神君道術極式上手,右手捏出八卦玄圖,此招名喚震天圖,凡中此招者,皆是難逃神魂俱滅的下場。


    朱明月祭出兩把飛劍,飛劍輕遊如魚,繞著她不停地飛動,仿佛是兩隻邀寵的小獸。


    朱明月望著它們:“曾經年少癡迷,以劍許國,誰想卻嫁了一個畜生,讓你們塵封多年,今天就讓我這個不爭氣的主人,帶著你們伸伸腰,透透氣。”


    朱明月並出一個劍指,一雙飛劍衝天而起,在蒼白的天空下,宛如白日飛星。


    地刑神君輕輕一推,震天圖急速飛出,誓要將那道家罪奴震個屍骨無存。


    進至半途,空中隱隱兩處白點閃爍,兩把飛劍從天而降,直接衝進震天圖中,兩把飛劍繞著震天圖纏鬥在一起。


    靈動的飛劍瘋狂地從震天圖中撕裂縷縷道氣,但震天圖自含陰陽運轉之道,道氣是更源源不斷從中生發,飛劍撕裂的速度卻遠遠跟不上陰陽運轉而生的速度。


    朱明月眼見此計不成,隨即劍指在身前畫出一個奇異圖案。


    雙劍合二為一,直接衝進震天圖中。


    朱明月眼中露著絕然的神色:“既然你要陰陽互生,那我就來幫你!玄劍九重,驚天破夢!”


    兩柄飛劍合成一把,直接衝進陰陽互生的中心。


    震天圖忽然停了下來。


    平靜地像一處靜湖,湖中不見絲毫的波瀾。


    震天圖中道氣也是不增不減。


    突然一聲悶想從震從圖中傳了出來,隨即轟然炸開,兩柄飛劍被炸了出來,搖搖倒倒地斜立在地上,不複之前的靈氣。


    而震天圖也消失不見了。


    朱明月總算鬆了一口氣,就是她放鬆的一瞬間,一記暗掌從她背心襲來。。


    就在她回頭的刹那,她錯愕了,因為站在她背後的便是地刑神君,而從剛才開始,地刑神君明明就站在沈伶俐身邊。


    正是因為這一瞬間的錯愕,她挨下了這一記暗掌的十成力道。


    隻見空中劃出一條血線,朱明月如同一隻斷翅的蝴蝶,從空中跌落。


    而此時局外人看得卻是很清楚,場上確實有兩個地刑神君,一個站在沈伶俐身邊,另一個則是突然出現在朱明月的身後。


    沈伶俐身邊的地刑神君,身子輕輕一搖,遠處的另一個地刑神君就消失不見了。


    眾人也不得不驚歎,不愧是久在江湖走跳的老江湖,真起了殺心,全然不顧臉麵,如此陰狠之招,用起來絲毫不忌諱。


    地刑神君慢慢向朱明月走了過去,就像山中的老獵手,慢慢走向中了自己一箭的野鹿一樣。


    朱明月趴在地上,奄奄一息,背上的骨頭被那一掌打碎了大半,她現已經站不起來了,也無力再召喚飛劍了。


    地刑神君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一臉漠視:“上山的時候,我就警告過你,山主不過是個給你們一個好聽的名聲罷了,你們骨子裏永遠都是罪奴,不要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身份,今日自食惡果,也算是你咎由自取!”


    朱明月卻沒有回應地刑神君,她隻頭朝著江府的方向,哪怕一臉的血汙,也隻是喃喃地喊道:“有路。。。有路。。。”


    命運即將無情地走向終點,然而她的心裏還有未了的牽掛,她還記得第一眼見到江有路的樣子,骨瘦如柴,直接說他是一個活著的小骷髏的也不為過。


    而剛剛喪子的她,將那份來不及付出的關愛,全部都送給了江有路。


    也正是因為清鶴山上有江有路,所有朱明月才能順利掩蓋好自己那些悲傷的往事。


    讓一個來不及當娘的人,重新拾起了當娘的樂趣,朱明月已經把江有路當成了自己的親生骨肉了。


    而地刑神君卻一直將她的這種行為視為瘋婆子行徑,跟那些在山下沒有兒子去搶別人兒子來養的瘋子沒有兩樣。


    朱明月對江有路有呼喚,再次惹怒了地刑神君,地刑神君已經記不起這個女人是第幾次惹怒自己了,但他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了,這是他的忍受限度裏的最後一次,因為朱明月馬上就要死在他的掌下。


    地刑神君提起腳,一腳將朱明月踩進了土裏,利掌在手,對著朱明月頭,就要狠狠地劈下!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陣敲鍾的聲音,咚咚咚。。。由遠而近,越敲越緊,越敲越快。


    然而離牆最近的那些江府修士,卻是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哪裏是什麽敲鍾的聲音,而是有什麽東西,飛速地穿過層層牆壁,正向這邊奔來!


    牆邊的江府食客瞬間四散而開,緊緊盯著那一麵牆。


    地刑神君也查覺到了異常,直接一腳踩斷了朱明月的右腿,確認朱明月已經沒有逃跑的能力時,才走向牆邊觀示。


    就在那聲音就離著四五麵牆遠的時候,周圍已經沒有江府食客了,隻剩下地刑神君一個人。


    食客食客,大多都信奉一條鐵律,活下來的才算是食客,不然就是死客了。


    通過這個聲音的強度和頻率,他們的江湖生存經驗都告訴他們,不管這牆後是什麽是人是妖,能發出這種聲音的東西,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要他們的命,他們是一點都不想死客的。


    那聲音從出現開始,就沒有減弱的趨勢,反而是越來越快。


    就在他們高度警惕的時候,嘭的一聲,直接炸亂了他們緊張的神經。


    一個圓圓的東西破牆而出了,直擊牆下的地刑神君,地刑君見隻看見一個灰灰的石球向自己砸來,當下兩個虛抱,在身前形成了一個風窩,似是將這個石球在風中絞碎。


    眼見地刑神君檔下了那個異物,眾人都鬆了一口氣,隻見身在風窩的石球依舊在不停地轉動,上麵的石皮也像被剝橘子一樣被剝落,然後石皮脫落之後,卻出現了一些紅紅白白的東西,但因為石球轉得太快,沒人看清裏麵是什麽東西。


    沒過一會,風窩的顏色,已經變成了赤紅之色。


    地刑神君離得最近,他最先明白這些赤紅的東西是什麽,是紅,那股熟悉的血的腥味,在他身邊久久不散。


    就在這時,風容的石球傳出來一陣陣鬼哭狼嚎的慘叫。


    江府食客雖然看不清那石球是什麽,卻第一時間聽出了這個熟悉的聲音。


    不少人脫口喊道:“江府主!”


    地刑神君一驚,立馬明白了過來,但是風窩的速度卻是始終減不下來,因為石球上的餘力實在是太驚人了,此時已經不是風窩帶著石球在轉了,而是石球讓風窩不得不跟著它一起轉動。


    但是在這樣下轉下去,不管那石球包是誰,早晚都會被風窩絞得屍骨無存的。


    無奈之下的地刑神君,隻能將風窩砸向了一邊的空地上,試圖以此讓這個風窩帶著石球停下來。


    風窩直接在地上轉出了一個大坑,大坑中飛沙走石,石球轉動的速度確實被減緩,但這個減速的過程實在太漫長了。


    石球的慘叫聲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聲音才停止。


    大坑中到處都一條條圓形的血圈。


    江府食客在聽完半個時辰的慘叫聲之後,麵無人色,如果那石球中的人真的是江應雄,那中洲江府之日,恐有滅府之危。


    江夫人被林聞風偷襲,此時還能站著全靠著一股恨念。


    而這個慘叫聲的主人真的是江應雄,那,江府危矣!


    風平浪靜之後,眾人一直盯著的大坑站起一個人來了,從側麵看確實是江應雄的樣子,不少食客都在一邊喊著江府主。


    但就在江應雄轉過身子正麵麵對眾人的時候,卻引了一眾人的齊聲驚叫,驚叫之後就剩下此起彼伏的嘔吐聲。


    江府這些食客在江湖上也是走跳多年的老手了,大大小小的場麵也算是見過不少,按理來說,不應該驚亂至此才對。


    此時的江應雄卻隻能算是半個江應雄了。


    而另一半隻能算是沒有皮的江應雄。


    江應雄整個人的右半邊完好無損,而左邊卻像是被人用又快又利的刀剝去了人皮,他的左半邊身子全是被一種泥灰和血漿混合的東西,特別左邊那隻剩下眼珠子的眼睛,還在不停地轉著。


    那左半邊身子不停地往地上滴滴答答地滴種灰紅色的液體,隻需盯著那左邊的身子看上兩眼,就會讓人覺得他的胃裏有一條特大的蛔蟲在不停地攪動著你的胃。


    地刑神君眼見江應雄這種慘狀,不由得心生懊惱,若不是自己剛才在前麵施展風窩,江應雄已不至於被風刃掉半張人皮。


    地刑神君輕輕喊了一聲:“江府主,你可無恙?”


    江應雄沒有回話。


    江府食客心裏卻罵番了天:人皮都沒了,這死老道居然還有臉問無恙?果真術家的人罵得到位,山上君子,天下小人也!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吞仙童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獨孤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獨孤瘦並收藏吞仙童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