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艮了然於胸:“剛剛聽聞兩位師兄正在為此事煩惱,不如?”


    瘦和尚馬上接了過來:“師弟果然善解人意,不錯,我兩因為身體有些許不適,今夜沒法去那摩佛洞巡夜了,正好師弟有此心意,我們也不好過多的推辭。”


    瘦和尚一把手就拉了白艮過來給他指了摩佛洞的位置,白艮記下:“師兄,不知道那摩佛洞裏有何物?還需要上寺弟子夜夜巡查?”


    瘦和尚一臉神秘:“今夜你去了便知道了,那就先這樣,我們先去忙啦。”


    瘦和尚就要準備大叔離開,拉了拉胖和尚沒有拉動,甩開袖子就跑了,胖和尚欲言複止,看了一眼白艮,又看了一眼跑遠的瘦和尚,也跑去追瘦和尚了。


    白艮獨自一人思緒萬千:“沒想到這天禪寺,居然還有比道苦修為還要高的人,差點漏了條大魚,今夜正好一探摩佛洞,讓我看看這天禪寺到底藏著什麽人物。”


    夜深深,霧沉沉,積薪山頂雲煙霧繞。


    濃濃的夜霧之下,白艮獨自一人來到了摩佛洞。


    重重鐵鏈打在山洞山牆上,詭異的回聲,仿佛洞中鎖著一個上古邪獸,綿長的喘息聲,讓白艮生出了一絲退意,但為探摩佛秘密,他還是走了進去。


    白艮第一眼看到在困鐵繭中的彌怨時,兩腿情不自禁地打起了顫。


    如今的彌怨,在重重鐵鏈之下,隻剩下一個空洞的眼神還露在外麵。


    身後已經牆壁被鐵繭撞出了一個巨大的圓坑。


    白艮一看到這個圓坑便此人修為不淺,能在全身被困的情況之下,還能拉扯著千斤的鐵鏈撞出這樣大的一個圓坑,實非凡人。


    白艮小心翼翼地開了口:“敢問前輩是何人?何故被困於此?“


    彌怨沒有說話,眼神依然直視著前方,如同看著空氣。


    白艮撿起地上的一些破碎的布料,發現這是寺裏特有的僧衣所用的布料,這奇人是寺裏的人?


    白艮心中有了定見:“在下白艮,乃天禪寺下寺入道僧,還算有悟性,當下位列入道僧第一,如能得前輩一身真傳,在下一定傾盡全力,助前輩脫困!”


    彌怨閉上了眼,嘴上層層捆縛的鐵鏈,竟然有了響動:“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想拜我為師?出去!”


    突然洞中的千條鐵鏈如同活過來一般,根根有如巨蟒,無風自動,一股巨力直接將白艮吹出了摩佛洞。


    白艮消失之後,喧鬧的摩佛洞,又重歸於了平靜。


    彌怨緩緩睜開了眼:“滿天神仙皆行樂,十八摩佛受苦厄。”


    被吹出洞外白艮,險險抓住一截老樹根,才沒有掉下萬丈懸崖。


    使勁拉著樹根,身子一沉,白艮便彈上了小高山頂。


    “看來要從高人那裏得藝,還要下番功夫才行。”白艮轉身回了廂房。


    第二日一大早,白艮起了床,早膳也沒有用,就直接去了藏經閣,進去之後,就直奔他僧碟簿去了。


    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一個與摩佛洞中奇人相似的人,白艮回想起洞中的情形,此人仿佛很久以前就被關進了摩佛洞。


    他放棄了僧碟簿,專門挑出一些老舊僧書翻找,日進正午時,他終於在一本破舊的火頭僧日誌裏,翻到了一頁泛黃的紙,紙上大多字跡已經褪去,隻剩下六個字還依然能辨認出來:鍾靈山,刹那寺。


    山下,必蘭誠芳正拿著一塊餅,東啃西啃。


    身後走來玉扇侯:“必蘭兄,牙口挺好,這餅堅硬如鐵,你也吃得津津有味。”


    必蘭誠芳歎了口氣:“本來就是個落第書生,如今可要混成一個落魄書生了。”


    “唉呀,看來是我這連累必蘭兄了,為了不讓必蘭兄繼續落魄下去,我還是先走一步好了。”


    “侯爺,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好歹我們十八年知己好友一場,我怎麽可能會嫌棄侯爺,大不了這鐵餅我還吃剩下一半,不知道侯爺是不是嫌棄這。。。”


    “我的牙跟我說它今天不舒服,不太適合啃這麽硬的東西,它謝謝你。”


    “嘿嘿,不知道候爺這是要去哪兒?”


    “得知鍾靈山一件陳年往事,想去看看。”


    “那咱們同路吧!”


    “就怕必蘭兄,還沒賞完這積霞山啊。”


    “侯爺,此言差矣,不管我去哪兒,這山都還會在這等我,但如果我餓死在這兒,就真的和這山長相廝守了,我從有些零錢,到現徹底沒錢,雖然窮困潦倒,但我始終沒有忘記一件事,侯爺雖然沒有零錢,但是依然還是有錢。侯爺肯定不會眼看著自己十八年的知己好友餓死身邊是不?哈哈,我去牽馬。”


    看著必蘭誠芳屁顛屁顛的跑去馬棚,玉扇侯久違地笑了笑,玉扇在手裏輕輕向下點了點,身後廂房裏一個黑影一閃而逝。


    鍾靈山不高,但貴在山形圓潤,如同一口扣在地上大鍾,因此得名鍾靈山。


    山上有寺,名曰白雀寺,白雀寺建寺不過百年,傳聞建寺之初有白雀在佛頭上築巢,老和尚深感佛法仁慈,因而名之。


    白雀寺算是一座野寺,在釋家並沒有記錄,廟裏僧眾大多都來自一些街邊乞討求生的流浪漢,天天吃齋等死,反正都不是釋家在錄的寺廟,人人都沒有把手裏的木魚當回事,好在住持嚴法和尚還算恪守佛規,寺裏還勉強有些正規寺院的的樣子。


    這一日寺裏來了一個和尚,一個來自天禪寺小高山的和尚,嚴法以莊重的禮儀接待了他,如果能得到天禪寺的認可,自己這白雀寺由野寺變成正寺,指日可待,哪知來人報上一個俗家姓名白艮,還說自己不算正式僧人,隻是入道僧,這可給嚴法潑了好大一盆冷水,不過後來白艮又說自己是天禪寺主持道苦最得意的弟子,嚴法的心裏又燃起了希望,哪怕後來那人說是想借閱白雀寺藏經閣裏的所有書籍,嚴法也大開方便之門。


    白艮一進藏經閣接連三日都沒有出來,嚴法好幾次想搭話都無疾而終,心裏卻犯了嘀咕:這藏經閣裏大多都是些普通經書,那天禪寺比白雀寺大了不知幾倍,何苦要跑這麽遠來此查閱這些普通經書?


    乘著白艮用膳的時候,嚴法笑嗬嗬地問道:“不知白俠士,要找的哪本經書,可否讓貧僧代勞,我觀白俠士這幾日翻找經書,不舍晝夜,甚是辛苦。”


    白艮停下手裏的筷子:“我師父常說,以佛法入武道,方能步入覺迷,但是佛法千萬部,要尋找合自己機緣的那一本,卻是相當不易,隻能如此自己一部部的查閱了,多謝住持的善意。”


    嚴法見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就笑嗬嗬地不再追問了。


    白艮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我在天禪寺常聽師父說,這鍾靈山有一座刹那寺,不知住持是否有所耳聞?”


    嚴法道:“這鍾靈山一眼就能望盡,貧僧在此山期間,未曾聽聞此山有第二間寺廟。”


    白艮又問:“那住持可知一位叫彌怨的人,師父也常常念起此人的名字。”


    嚴法這下尷尬了,一連兩個問題都不知情:“這個,請再恕貧僧孤陋寡聞,實在不曾聽聞。”


    “無妨,隻是閑聊罷了,都是些不甚重要的事,還請住持莫要掛懷。”白艮低頭繼續吃飯了。


    嚴法找了一個由頭便離席了,他是真的害怕白艮一會又突然發問,自己就真的成了一問三知了。


    自此白艮便終日泡在了藏經閣裏,不再出來了。


    兩騎棕馬,慢慢行至白雀寺山門之中,驚醒了兩個睡在山門前佛像懷裏的和尚。


    其中一個和尚張開了眼,看見了馬,驚喜地叫道:“老張!老張!快醒醒,有馬有馬!”


    這白雀寺平日裏本來香火就少,上山大多都是些貧困人家,連燒得香都自己在家用泥捏的,他們兩在這寺裏就從曾見過什麽華衣富戶,有人騎馬上山,在他們眼裏就真是大富大貴的人了。


    老張睜開眼,看見了馬,手腳並用地跑到了兩騎邊上,兩隻手攤開放在胸前,眼巴巴地看著馬上的人。


    後來的和尚一手就拍掉了才老張攤開的手,老張反應了過來,雙手合十放在身前,可憐的乞丐瞬間成了莊肅的僧侶。


    那和尚比老張看起來更像一個和尚:“敢問兩位施主可是進寺燒香?”


    其中一個拿著玉扇的公子哥發話了:“既然和尚看我像是燒香的,我便入寺燒香。”


    和尚也管他話裏有話:“既是入寺燒香,本寺規矩,就先交些香火燒,一錢兩錢皆可,但看心意。”


    邊上的老張聽得一楞一楞的:平日裏那麽老實的老李,這宰起人來是真下狠手啊!


    另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問道:“兩位高僧可真是早對人了,這位公子身上最缺的就是心意,兩位高僧這般慧眼,不知道法名?”


    老張差點就要笑出聲了:真發財!今個兒可真發財,老李這一刀是真砍在了肉上!


    旁邊的老李,莊嚴肅穆地介紹了他們自己:“我叫李和尚,這位是張和尚,阿彌陀佛!”


    書生都聽樂了:“兩位法師果然是得道高僧,放眼天下,能得如此兩個名號的高僧,唯兩位而矣!你說是不是啊,侯爺。”


    老張聽到侯爺兩個字差點跪了下去,還好老李扶了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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