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日子,謝意馨忙碌了起來。


    晉王妃到霖城事雖然沒有聲張,但該知道人都知道了。


    這不,等他們休息了兩日後,好些帖子到了。


    謝意馨讓周嬤嬤把帖子拿來,然後一張張剔除,剩下,就是她需要見。


    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這些人中該見人她得見一下,該給麵子是要給。況且多認識一些人沒壞處,畢竟有些事光靠她一個人辦也辦不了。


    日子就忙碌中過去了,兩日後,謝意馨見到了君南夕,把好先前打算和他說了。君南夕聽後,同意回軍營後和鄧大將軍商量一下再告訴她結果。


    不過謝意馨覺得問題不大,他們這是免費幫他們軍隊經營名聲呢。隻要他腦子不犯軸,都知道這對他麾下軍隊來說是件好事。況且材料方麵又由他們把持著,能對外才傳回京城,如果波及到軍中私秘,一律銷毀,沒什麽風險。


    不出兩日,君南夕果然傳來了好消息,說鄧大將軍已經同意了這件事,並且說了,相關材料他們會幫忙收集和整理,然後交到她手上,後續事情就歸謝意馨了。


    謝意馨這邊自然是沒問題。


    ******


    “主子,咱們那天救人前些日子醒過來了,如今已經能下床了,想過來和您道個謝。”周嬤嬤走進屋,笑著說道。


    來霖城路上,他們救了一個身體多處灼傷且昏迷人,不過到了霖城之後,他們把人交給了春景,那人不曾與他們同住一處。


    謝意馨抬頭,臉上帶著意外,顯然是忘了有這麽一號人物,“哦,傷都好了?”


    “好了,都能下床走慢慢走幾步路了。當時他醒過來時就想過來和主子道個謝,隻是主子忙,沒讓。”


    “嗯,既然好了,就給他些銀子,打發他走吧。”謝意馨不甚意地說,救人隻是舉手之勞,她也不打算挾恩求報什麽,況且那人應該也沒什麽可圖。


    周嬤嬤忙笑道,“奴婢也是這麽想,可那人想留下來幫我們做活,說隻要賞口飯吃有個窩住就行。”


    “嬤嬤,咱們不缺人吧?”況且霖城此時不是個適合百姓安家樂業地方。


    周嬤嬤明白了,“那奴婢這就去打發他走。”


    沒多久,周嬤嬤就一臉為難回來了。


    “怎麽?”


    “那人不肯走。”


    謝意馨眉一蹙,難道這人要賴上自己?


    “他想見見主子,和您當麵道個謝。”周嬤嬤說道。


    “你和他說,這些虛禮就不必了,讓他日後好好過日子就行。”


    “是,奴婢這就去說。可他說如果王妃不肯見他,就讓他門口道個謝也成。”


    聽到後麵,謝意馨才知道自己把人想歪了,人家隻是有些固執而已,或許是出於有點小羞愧心理,她說道,“罷了,讓他過來吧。”


    周嬤嬤見謝意馨答應了,也是鬆了口氣,說道,“這就好了,主子,你不知道,那人也是個可憐,家中老父老母早就過世了,唯一姐姐嫁人十幾年了,也不咋搭理這個弟弟。那天我們碰到他時,他身上傷是大火燒出來,他族人也不管他,就把他丟到村外,任他自生自滅,想想都讓人心寒啊。”


    周嬤嬤一邊給謝意馨添茶水一邊嘮叨著這些事,添完後,話也說得差不多了,才走出去。


    謝意馨以後日子裏都無比慶幸今天決定,要不然,這麽一個人才都讓她錯過了,而且沒有他話,還會發生一些不可彌補憾事。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草民杜漸生謝過王妃救命之恩。”門外響起一道男聲。


    “嗯。”謝意馨想事情,反應慢了一拍,有些心不焉地應著,等那句話過腦時候,她驀地坐了起來,“你說你叫杜漸生?家住下河灣杜漸生?”


    電光石影之間,她想起了救他那日他身上傷。他身上傷不止是火燒傷,還有一些是被炸傷。現想來,難怪她當時看了兩眼,覺得那麽怪呢。


    當時沒看出來,是因為她是女人,不可以老盯著陌生男人身體看,這樣顯得太輕浮了。直至聽到他名字,那日救人時被忽略細節又重浮現腦海中,才有了恍然大悟感覺。


    “王妃認識草民?”杜漸生聲音略帶疑惑,他雖然為人有些遲鈍,但謝意馨異樣他還是感覺到了。


    認識,怎麽不認識?!


    上一世他可是殷慈墨得力手下之一,負責炸藥炮火研究,深受殷慈墨重視。正是因為他,大昌多次戰役中都取得了勝利,國運日漸昌隆。


    關於他生平,謝意馨也有所了解。


    杜漸生家是手藝人,世代都是做茲花。


    家裏有著手藝,按理說,隻要杜漸生安安穩穩做著營生,以後日子不說十分富足,但溫飽是不成問題。隻是他偏不,成天神神秘秘不知道捯飭著啥。


    用現話來說,杜漸生就是個不安分,特別是他父母去了之後,他就加神神叨叨了,屯子裏人隻知道他家茅房已經失火。


    就是杜漸生父母死後不久,他就被殷慈墨找到,然後失蹤了,等他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個名聲大噪小將軍了。


    此刻,謝意馨沒想到自己這麽隨手一救,就給自己劃拉到了這麽一個寶貝。


    如今謝意馨有種被寶貝砸到感覺,她不知道是不是她改變了殷謝兩家命運原因。


    其實謝意馨這個想法是對,如果殷家未滅,按照上一世軌跡發展。下河彎裏正夫人與殷家一個媳婦兒有點親戚關係,和她透露過不屯子裏事。那個媳婦兒為討好殷慈墨,便把杜漸生家事拿出來說嘴湊趣,這才讓殷慈墨注意到了杜漸生此人,進而將他攬入麾下。這件事情正是發生這一年年末。


    隻是殷家被滅了,自然就沒了那個媳婦兒,殷慈墨也無從得知杜漸生這號人物,於是便有了杜漸生第四回讓房子著火事。


    而且冬天風大,大火被風一吹,很容易蔓延,他家房子著火時,一眨眼功夫就連累了旁邊鄰居,還傷了一個孩子。之後,他才會被屯子裏鄉親無情拋棄。


    杜漸生也沒料到會這樣,他也很內疚。


    “王妃是否見過草民?”謝意馨反應太奇怪了,杜漸生不由得又問一遍。


    謝意馨平複了一下心情,含混地說解釋,“我娘家那邊有個嬸子,你們屯裏有個親戚,聽說過你事。”


    “哦。”杜漸生聲音有些萎靡,他家除了他混賬事,還有什麽事能讓別人注意到?


    “聽周嬤嬤說,你雙親已逝,可有何打算?”謝意馨問。


    杜漸生苦笑,“草民暫無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再不濟就找個山清水秀地方,買上一兩塊地,務農了此殘生了。”


    謝意馨一愣,沒想到會聽到這麽一個答案,“聽說杜先生祖上是做茲花,有這手藝,杜先生生活不成問題了吧?”


    杜漸生苦笑,“草民已不打算碰這個了。”聲音裏難掩蕭索。


    謝意馨皺眉,她還指望他把炸藥給她研製出來呢,他怎麽可以不碰老祖宗傳下手藝了呢。


    上一世,炸藥是君景頤登基後兩年才研製出來,用於大昌與硫球之戰,並且大昌一戰成名,弘揚國威。殷慈墨也是因此成為後宮中隱形第三方勢力。


    隻是關於炸藥炮火都是嚴格保密,配方用料什麽,少有人知道。


    她要也不多,她隻是希望有了杜漸生幫忙,與北蠻這場仗能減少傷亡而已。


    不過具體事情還得想想,怎麽和君南夕說。這個且放一邊,“如果杜先生不怕話,就留霖城如何?”


    “一切聽從王妃吩咐,草民命是王妃救,如果沒有王妃遇過並且動了惻隱之心,草民怕早就不了。”杜漸生很明白,以他當時傷,如果沒有得到及時有效治療,恐怕熬不過三天。


    “那杜先生可願意去軍中做事?”


    杜漸生有些為難地說道,“不知草民去到軍中能做什麽?”


    你能做事大了,謝意馨暗忖。


    “倒不是草民怕死,而是草民身體就和書生一般,雖然沒到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地步,卻也差不多。草民怕進了軍中連累人。”杜漸生聲音裏帶了點難為情以及羞愧,惶恐害怕倒沒有。


    謝意馨眼中劃過一絲笑意,杜漸生身體差,上一世她也有所耳聞。


    “放心,我既然敢安排就一定是你能勝任。不過此事不急,我還得問過晉王才能確定。你這兩日且四處走走逛逛吧。”走得多了逛得多了,見到就多了,麵對著受苦大昌子民,你還能忍著不動腦子麽。


    “但憑王妃吩咐。”


    ******


    周昌帝對戰事進展很是關注,所以對於軍中物資消耗他心中也有點數。對於鄧大將軍來信所說‘籌集物資與北蠻長期抗爭事’,他是極讚同。


    大昌將士體質不如北蠻,硬碰硬隻會讓北蠻占便宜,隻能迂回著來了,隻是這樣太消耗物資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事。


    其實北蠻比他們大昌想速戰速決,因為比起後備物資,北蠻不如大昌多矣,心急是可以理解。他們拚命地想開一道口子,得已進入大昌話,補給什麽都能接上了。


    偏偏他們大昌就不如他意!


    計劃是正確,隻是物資方麵,就讓周昌帝發愁了。


    可是,沒幾天,他就得到一個好消息,解了他燃眉之急。


    原來,那些關於士兵小故事謝意馨讓人馬加鞭弄到謝家,順便附帶了一封書信,是給老爺子。


    謝老爺子看了信之後,眼睛一亮,讓謝昌延放下手中事,專心完成這事。


    這些故事都是很粗糙,必須再經過整理潤色才能用。


    霖城多武將,謝意馨手上也沒有多少文人可用。


    這些問題到了京城,就完全不成問題了。謝老爺子本來就居於文人之首,與謝家交好以及受過謝家恩惠文人多得數不過來。


    要武將沒有,文人那是一抓一大把。


    事情進展很,這些小故事經過專門人士潤色修飾之後,一個個都成了膾炙人口感人故事。


    試說點就設京城裏謝家經營茶樓裏,謝昌延特意請來了京城好說書人。


    第一天京城茶樓開講之後,效果那叫一個好,百姓們都極愛聽。


    茶樓幾乎是場場暴滿,茶樓掌櫃都笑不攏嘴了。


    這個缺乏娛樂時代,這些小故事感動著無數老大媽老大爺,同時也激勵了無數青少年,他們一個個熱血沸騰,恨不得赤膊上陣與北蠻人大幹一場。小姐夫人們不容易出門,卻也讓家中小廝去聽了,回來學給她們聽。


    不僅如此,這一場場精彩說書,同時也為謝家賺進了無數銀錢。


    謝家是捐贈風潮開啟之前,就上奏周昌帝,謝家願意無償捐出四萬斤碳火,喜得周昌帝差點就從龍椅下來扶謝老爺子了。


    而讓謝意馨意想不到是,等這場仗勝利之後,霖城士兵回家說親時,都異常地順利,甚至有些都是女方派人上門探口風。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這一輪說書,相當於一場民智開啟,影響是深遠,也是顯然易見。


    原來說為了支援霖城戰事,朝庭要征稅;而此之前去年創立救援基金會動員百姓們捐東西時,一個個都不樂意,推三阻四。


    聽了幾場故事之後,大家都鬆口了。都是有兒有女人,有些兒子還邊城效力,聽著故事中對他們所有點滴描述,說不感動是假。


    於是,他們有錢捐點錢,沒錢或捐點衣物碳火什麽,再不濟也捐兩捆柴。


    別瞧不起捐柴,都是百姓們心意,而且這些糧食和柴碳才是軍中目前需要東西,現四處都是大雪,碳火奇缺,就算他們不計代價想燒山取些碳火,都點不著,火燒不起來。


    有時路上還有一些奇景,就是半大小子們催著老子老娘去捐物。


    周昌帝知道這個情況大喜,卻也明白,百姓們都不容易,有些東西真是從他們嘴裏摳出來捐。


    之後,周昌帝思考了一晚,召集了大臣,商議出了一個條例。


    這個條例就是捐物資百姓們,朝庭會對所捐物資著重進行登記及估價,並且發放一張憑證,來年百姓們可憑借憑證減免一些稅務。


    此條例一出,百姓們都感動了,國家此刻危難,還惦記著不占百姓便宜,這麽一心為百姓著想國家是再好也沒有了。他們不敢想象,如果大昌敗了,國家被北蠻攻破之後,大家過是什麽日子。


    特別是一些家中有老人,曾經經曆過朝代迭,是把前朝一些事拿出來講給這些年輕人聽,於是百姓們越發地堅定了要與國家一起共渡難關決心。


    ******


    “謝家這回腦子倒轉得。”殷慈墨抱著孩子,看著樓下人,語氣淡然地說道。她現才知道,古人智慧不可小窺。


    “是啊,這招使得漂亮。老五與父皇,真是默契。”旁邊君景頤應道,說這句時,君景頤眼神是晦暗不明。


    老五不能繼承皇位,卻老做一些讓人誤會事,真是讓人不啊。看來,有些事該開始了,先收拾掉眼前礙眼人先!


    殷慈墨也笑了,笑得意味不明。看著樓下百姓,殷慈墨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她原先是想等情況再惡劣一些時再動手,隻是此刻她可以預測,如果她再不動手,怕是連動手機會都沒有了。


    此時,他們夫妻倆人,真是想到一塊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啊,寫到一百章了,不容易啊,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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