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七公主到！”
隨著洪亮唱名聲，眾人皆欣喜地起身相迎,看著幾位龍子鳳女，隻覺得男俊女俏,一身錦袍華服，顯得幾位龍章鳳姿。
謝意馨似乎還沉浸剛才思緒中,心不焉地起身,運作優雅不顯突兀。漫不經心地抬頭，卻不期然地對上君南夕目光。
君南夕眼眸,怎麽說呢，一眼望去溫和平靜,沒有波瀾，似乎可以容納百川，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萬物皆不入心一般。卻猶如從九宵之下俯瞰眾生，隱約中透露了一絲王者氣息，頗有一種，我此，就是君臨意味。
無威勢撲麵而來，謝意馨渾身一震，咬牙忍住想低頭想避開衝動，定定地與他對視。謝意馨不明白他為何如此，但謝家女子傲骨不允許她不戰而降。
這個倔強姑娘，君南夕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然後平靜地移開眼，掃向別處。
謝意馨一愣，收回目光。
“大家不必拘禮，都坐下吧。”君景頤爽朗地說道。
此，三皇子為長，這話由他來說恰好。
謝意馨坐下後，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她與老爺子對話。
那日，她與老爺子後院侍弄花草，謝意馨無意中問了她祖父對眾皇子看法以及謝家站隊問題。
記得當時老爺子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如果謝家不是她冒了出來，是該及早站隊了。
這段時間，謝意馨也想了很多。
如果一個家庭足夠強大，那根本就不需要站隊，隻需要忠於皇上就行。誰能當上皇上，就孝忠於誰。
一朝天子一朝臣又如何，隻要一個世家掌握了一門獨道能力，皇上就不得不用。如十大世家之首秦家，曆代出宰相，便是太祖當初打下這江山，治理九州時，也不得不啟用秦家。
謝家優點於，門生遍布，現朝中為官，不說多，十之一二是得到過老爺子指點，有那麽幾分香火情。缺點是謝家沒有形成自己體製，所以就有被取代可能。謝家看似龐大，真論起舊皇帝替時保存能力，可能還比不上湯家。
當然，這個站隊也得看準時機，早了，容易成為皇上眼中盯；晚了，對方眼中就沒那麽重要了。特別是形勢明朗之後站隊，除了得到帝厭惡，沒有任何意義。
除此之外，站隊早和晚，各有利弊。
站早了，出力機會和地方自然就多了，但如果投資成功，論功行賞時，從龍之功份量就重了。缺點是，容易看走眼。而且自家資源消耗也多。一如上一世，雖然沒看走眼，但資源人才消耗太大。
站隊晚了，自己實力是保存下來了，損耗不多。但皇子心目中，份量必不如站隊早人家。論功行賞時，別人吃肉，你就隻能喝湯。
如果謝意馨不出現，她爹才幹平庸，二叔比她爹還不如。謝家她爹和二叔手中，不站隊話，根本就沒有能力保存自己。
而且遇到事，沒有任何皇子會申手扶上一扶，甚至任何站了隊人都可以趁機踩上兩腳。
你說你忠於皇上，皇上不會不管？
人家護著你，你身上也要有值得人家相護價值。畢竟，皇上救得了你一次救得了你第二次嗎？所以，能力不夠時候，站隊，所難免。想做純臣，也要有做純臣能力。
要不然，那些皇子眼中，你就是牆頭草，想等著情況明朗再來撿便宜！
她出現，讓老爺子看到了一點希望。先前老爺子打算讓謝家及早站隊，無非是想趁著他還時候，幫著掌掌舵，讓謝家不至於一開始之際就犯了致命錯誤。現，不忙著站隊先，看看再說。
說到幾位皇子品性以及繼位可能。
她祖父慢悠悠地說，“隻有三皇子和四皇子有可能。”
六皇子身帶殘疾，注定了與皇位無緣，後麵皇子都太小了，以周昌帝智慧和性格，必不會讓小皇子即位，這樣做弊端太多。這些謝意馨都知道，可是她祖父話仍然讓她很意外。
謝意馨遲疑地道，“大皇子和五皇子？”她祖父眼中，君南夕竟然連資格都沒有麽？
那一瞬間，她說不出心中那滋味是什麽。
“大皇子身上有外族血統。”這個秘密，知道人不多。
“五皇子——”說到君南夕，老爺子也歎了口氣，“貴妃當年因意外艱難產下五皇子，五皇子一出生便被斷定活不過二十五，這些年也一直身帶疾病。要不然，倒是個——”
君南夕大昌是個特殊存，這個特殊不僅指他深得帝心。還有一點便是由於他身體原因，注定子嗣艱難，而且命還不長，這無疑是斷了繼承皇位路了。而君南夕也正因為這點曾向周昌帝表明過他無意於皇位決心，而周昌帝也默許了。
這或許也是周昌帝格外寵愛這個兒子原因之一吧，畢竟其他幾個成年皇子個個虎視眈眈瞄準他屁股底下位子，父子之情摻雜了太多外因。對他沒了威脅君南夕能讓他感受父慈子孝天天倫。
所以這些兄弟雖然嫉妒他，卻也不敢把他往死裏得罪。就怕他一氣之下站到了自己對立一麵。
謝意馨一怔，她是第一次聽到這樣消息，難怪
“五皇子病，沒法治嗎？”謝意馨沒發現自己聲音帶了一絲澀意。
“一個字，難。”
難怪上一世，祖父默許她嫁給了朱聰毓，原來君景頤與君沂鈺勝數都是五五開，而老爺子則認為三皇子贏麵大一些。而老爺子也沒猜錯，隻是祖父他猜中開頭，沒猜中結尾。
“不過，聖心難測，我們猜，不一定都對。”
想到這，謝意馨歎了口氣，謝家選擇真心不多啊。君景頤，謝家是不能選了。不提上一世，單這半年，她為了自救，可沒少損害過君景頤利益，估計他心中多少都有點數，怕是恨不得掐死謝家了吧。難道真要選四皇子君沂鈺麽？這個，真得慎重啊。
謝意馨一邊想一邊吃，撿著自己愛吃不緊不慢地吃著，等回過神時，竟然也吃了半飽。
宴會嘛，自然是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行宴過半，有人提議眾女展示一下閨閣中所學之才藝。
此提議得到了長公主及座大多數人認可。長公主立即招來下人，迅速地將殘羹冷炙一收，就地整飭出表演才藝場地來。
表演從宴席尾端開始，一直往前，琴棋詩書畫各式各樣都有。
謝意馨饒有興趣地看著眾女一個個賣力地表演，不住地點頭。這些人醉翁之意不酒哇，
不過她也理解，像她們這樣女孩子，夫君多半是這裏挑了，能讓自己加分給對方留個好印象事怎麽賣力都不為過。
再者，有傳言，皇上將於萬壽節之際分封各王。謝意馨知道這事是真，畢竟皇子們都大了，特別是大皇子，今年已經二十有五，兒子都啟蒙了。三皇子今年二十，封王之後，他皇子妃便會訂下來，如果這一世軌跡不變話，三皇子妃不是別人，正是蔣家嫡女蔣初藍。而四皇子五皇子年十八，也到了議親時候了。皇子妃多半也是從她們這群貴女裏挑。
太祖曾有言，為子孫後代計，君家子弟好年過二十方要孩子。所以皇子們都晚婚，而且娶女子多半也是十六七。
這可把世家們愁壞了，雖說上行下效，但自古以來風俗習性不是一下子就能改。他們想把家中女孩嫁給皇子，可是又怕到時皇家看不上，屆時年齡又大了，找不到好姻緣。
現好了，皇上已透露出口風，封王之後，會為某些個皇子指婚。這消息如何能不讓這些世家大喜，雖然隻是某些個，並不是全部，但聊勝於無嘛，今年沒選上姑娘可以早嫁出去了，年紀稍小那一茬還能再留留，明後兩年再看看能不能嫁給皇子還是可以。
場貴女們多半也是得了家裏暗示了，所以這番表演真很賣力。
夏日日長，貴女表演過半之時，金烏才西垂。
輪到王雪芝表演時，她選擇了琴，謝意馨不意外，畢竟所有才藝裏麵，她琴是學得好。可讓謝意馨皺眉是，她選擇竟然是陽春白雪這首曲子，這曲子難度以及意境，絕非她現能表達出來。
眾人一開始都很吃驚，這首曲子，少有人敢挑戰啊。
看著王雪芝落落大方地行禮，鎮定無比開始。所有人期待地看著她，就是上席幾位皇子公主都認真了起來。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出謝意馨所料，開始一段，王雪芝確實還不錯。隻是，到了中間處開始磕磕絆絆起來，不明顯，但內行之人一聽即明。可以想見，高/潮之處她不可能談得上去。
有不好人發出嗤笑聲。
王雪芝臉紅了起來，又彈錯兩個音。
謝意馨抿嘴，以她這樣狀態，根本就不可能完成這首曲子。謝意馨有點生氣，想表現，也得看場合！場貴女哪個不是挑自己擅長又熟練，偏她挑了個高難度，畫虎不成反類犬。如此一來，丟不僅是她王雪芝臉麵，連謝府臉麵都被她丟了！
一旁文氏鐵青著臉，恨不得上前撕了她。
“蓉青，把你手中簫給我。”謝意馨冷靜地說。
謝蓉青本來是預備表演吹簫，見謝意馨要，忙遞了過去。
眾女看著場中苦苦支撐王雪芝，表情不一，有不屑，有幸災樂禍，有冷漠為之。
就大家以為王雪芝就支撐不下去崩潰之時，一道婉轉悠揚簫聲響了起來，赫然是陽春白雪韻調。
眾人尋著簫聲望去，見謝意馨半倚椅背上，眉目平和，十指纖纖，夕陽紅霞映襯下，衣袂翻飛，竟然有股遺世獨立味道。
坐上席幾位皇子亦目不轉睛地看著。君南夕是眼含笑意，手指無規律地敲著桌麵。
殷慈墨眼睛閃了閃，她沒想到，謝意馨還會這手。
就簫聲響起那一刻，耳邊琴聲為之一振。
接著，蕭聲順利地匯入琴音，一開始是平穩熟撚地領著琴聲前行，如果母親扶著孩子蹣跚而行，過了一個又一個高難度坎。漸漸地，待琴音彈得順了，簫聲似乎慢慢放手，不再引領，而是和著琴聲，向前奔去。琴音表現越來越好，簫聲便漸漸小了，若虛若幻。隻有磕絆不順這處，簫音才會略清亮一些，幫著描補一二，給琴音指路。
一曲罷，全場寂靜，接著，幾位皇子帶領下，響起如雷掌聲。
“想不到謝大小姐簫技如此了得。”君景頤讚道。
朱聰毓也目不轉睛地看著謝意馨，心中很不是滋味。
謝意馨放下簫，淡笑，“三皇子過獎了。”
場中貴女見她如此表現後，還一臉淡定，有不屑，有撇嘴。
其實不是謝意馨裝，而是這首陽春白雪是朱聰毓愛曲子之一，前世她為了得到他一句讚賞，曾下過苦功練習過。朱聰毓曾說，再也沒有人吹得比她好了。那些都過去了，現她壓根就不想想起關於朱聰毓一切，重生至今，她是一次簫都沒有碰過。要不是恨王雪芝給謝家丟臉，她也不會出手。
“是啊，謝大小姐技藝果然精湛，比起某些半桶水還要顯擺人，真是好太多了。”有人直接嘲諷開了，惹不起你謝意馨，可你不是有個拖腿表妹麽？
聞言，王雪芝紅潤起來臉又迅速地蒼白下去，原本感激消散得一滴不剩，垂下眼眸中有屈辱與憤恨，表姐為什麽要進來插一腳？難道就為了用她拙劣來襯托表姐她技藝有多高超麽？是，她是彈得不好，可她寧願自己承擔這一切後果！
對王雪芝神情，謝意馨視而不見。有些事，她確做錯了，能想通好，想不通，那就算了。因為有些人鑽了牛角尖，別人說再多，她也是聽不進去。再者，前世她謝意馨都不怕王雪芝，這一世，是不會怕了。
“謝大小姐，你這樣不行啊，怎麽可以幫忙呢。”
“可是剛才宴會上也沒規定不能幫忙不是？”謝意馨挑眉，“而且這是我和表妹商量好，一起彈奏這首陽春白雪，你們不覺得琴簫合奏比單獨琴音或簫音好聽一些麽？”
這話當然是假了，場都是聰明人，自然心知肚明，不過是給一套好聽一點言辭圓過去罷了。
“嗬嗬，想不到你家這個大女兒不光簫吹得好，還長了副伶牙利齒。”長公主出來打圓場，對著文氏說了一句。
然後又微笑地對謝意馨說道，“不過這樣不行啊，之前那些姑娘們都是一人表演一個才藝。現你和你表妹兩人表演一個，前麵姑娘們不就吃虧了？不行不行，一會你還得單獨再來一個。”
“臣女遵命。”
下一位表演又開始了，謝意馨聚精會神地看著。旁邊，傳來一道輕聲細語，“表姐，謝謝你。”
謝意馨頭也沒轉，隻道，“以後做事三思而後行，別再做這種自不量力事了，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替你解圍。”
“是。”王雪芝咬著唇應了。
隨著洪亮唱名聲，眾人皆欣喜地起身相迎,看著幾位龍子鳳女，隻覺得男俊女俏,一身錦袍華服，顯得幾位龍章鳳姿。
謝意馨似乎還沉浸剛才思緒中,心不焉地起身,運作優雅不顯突兀。漫不經心地抬頭，卻不期然地對上君南夕目光。
君南夕眼眸,怎麽說呢，一眼望去溫和平靜,沒有波瀾，似乎可以容納百川，又好像什麽都沒有，萬物皆不入心一般。卻猶如從九宵之下俯瞰眾生，隱約中透露了一絲王者氣息，頗有一種，我此，就是君臨意味。
無威勢撲麵而來，謝意馨渾身一震，咬牙忍住想低頭想避開衝動，定定地與他對視。謝意馨不明白他為何如此，但謝家女子傲骨不允許她不戰而降。
這個倔強姑娘，君南夕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然後平靜地移開眼，掃向別處。
謝意馨一愣，收回目光。
“大家不必拘禮，都坐下吧。”君景頤爽朗地說道。
此，三皇子為長，這話由他來說恰好。
謝意馨坐下後，不由得想起前些日子她與老爺子對話。
那日，她與老爺子後院侍弄花草，謝意馨無意中問了她祖父對眾皇子看法以及謝家站隊問題。
記得當時老爺子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如果謝家不是她冒了出來，是該及早站隊了。
這段時間，謝意馨也想了很多。
如果一個家庭足夠強大，那根本就不需要站隊，隻需要忠於皇上就行。誰能當上皇上，就孝忠於誰。
一朝天子一朝臣又如何，隻要一個世家掌握了一門獨道能力，皇上就不得不用。如十大世家之首秦家，曆代出宰相，便是太祖當初打下這江山，治理九州時，也不得不啟用秦家。
謝家優點於，門生遍布，現朝中為官，不說多，十之一二是得到過老爺子指點，有那麽幾分香火情。缺點是謝家沒有形成自己體製，所以就有被取代可能。謝家看似龐大，真論起舊皇帝替時保存能力，可能還比不上湯家。
當然，這個站隊也得看準時機，早了，容易成為皇上眼中盯；晚了，對方眼中就沒那麽重要了。特別是形勢明朗之後站隊，除了得到帝厭惡，沒有任何意義。
除此之外，站隊早和晚，各有利弊。
站早了，出力機會和地方自然就多了，但如果投資成功，論功行賞時，從龍之功份量就重了。缺點是，容易看走眼。而且自家資源消耗也多。一如上一世，雖然沒看走眼，但資源人才消耗太大。
站隊晚了，自己實力是保存下來了，損耗不多。但皇子心目中，份量必不如站隊早人家。論功行賞時，別人吃肉，你就隻能喝湯。
如果謝意馨不出現，她爹才幹平庸，二叔比她爹還不如。謝家她爹和二叔手中，不站隊話，根本就沒有能力保存自己。
而且遇到事，沒有任何皇子會申手扶上一扶，甚至任何站了隊人都可以趁機踩上兩腳。
你說你忠於皇上，皇上不會不管？
人家護著你，你身上也要有值得人家相護價值。畢竟，皇上救得了你一次救得了你第二次嗎？所以，能力不夠時候，站隊，所難免。想做純臣，也要有做純臣能力。
要不然，那些皇子眼中，你就是牆頭草，想等著情況明朗再來撿便宜！
她出現，讓老爺子看到了一點希望。先前老爺子打算讓謝家及早站隊，無非是想趁著他還時候，幫著掌掌舵，讓謝家不至於一開始之際就犯了致命錯誤。現，不忙著站隊先，看看再說。
說到幾位皇子品性以及繼位可能。
她祖父慢悠悠地說，“隻有三皇子和四皇子有可能。”
六皇子身帶殘疾，注定了與皇位無緣，後麵皇子都太小了，以周昌帝智慧和性格，必不會讓小皇子即位，這樣做弊端太多。這些謝意馨都知道，可是她祖父話仍然讓她很意外。
謝意馨遲疑地道，“大皇子和五皇子？”她祖父眼中，君南夕竟然連資格都沒有麽？
那一瞬間，她說不出心中那滋味是什麽。
“大皇子身上有外族血統。”這個秘密，知道人不多。
“五皇子——”說到君南夕，老爺子也歎了口氣，“貴妃當年因意外艱難產下五皇子，五皇子一出生便被斷定活不過二十五，這些年也一直身帶疾病。要不然，倒是個——”
君南夕大昌是個特殊存，這個特殊不僅指他深得帝心。還有一點便是由於他身體原因，注定子嗣艱難，而且命還不長，這無疑是斷了繼承皇位路了。而君南夕也正因為這點曾向周昌帝表明過他無意於皇位決心，而周昌帝也默許了。
這或許也是周昌帝格外寵愛這個兒子原因之一吧，畢竟其他幾個成年皇子個個虎視眈眈瞄準他屁股底下位子，父子之情摻雜了太多外因。對他沒了威脅君南夕能讓他感受父慈子孝天天倫。
所以這些兄弟雖然嫉妒他，卻也不敢把他往死裏得罪。就怕他一氣之下站到了自己對立一麵。
謝意馨一怔，她是第一次聽到這樣消息，難怪
“五皇子病，沒法治嗎？”謝意馨沒發現自己聲音帶了一絲澀意。
“一個字，難。”
難怪上一世，祖父默許她嫁給了朱聰毓，原來君景頤與君沂鈺勝數都是五五開，而老爺子則認為三皇子贏麵大一些。而老爺子也沒猜錯，隻是祖父他猜中開頭，沒猜中結尾。
“不過，聖心難測，我們猜，不一定都對。”
想到這，謝意馨歎了口氣，謝家選擇真心不多啊。君景頤，謝家是不能選了。不提上一世，單這半年，她為了自救，可沒少損害過君景頤利益，估計他心中多少都有點數，怕是恨不得掐死謝家了吧。難道真要選四皇子君沂鈺麽？這個，真得慎重啊。
謝意馨一邊想一邊吃，撿著自己愛吃不緊不慢地吃著，等回過神時，竟然也吃了半飽。
宴會嘛，自然是推杯換盞，觥籌交錯。
行宴過半，有人提議眾女展示一下閨閣中所學之才藝。
此提議得到了長公主及座大多數人認可。長公主立即招來下人，迅速地將殘羹冷炙一收，就地整飭出表演才藝場地來。
表演從宴席尾端開始，一直往前，琴棋詩書畫各式各樣都有。
謝意馨饒有興趣地看著眾女一個個賣力地表演，不住地點頭。這些人醉翁之意不酒哇，
不過她也理解，像她們這樣女孩子，夫君多半是這裏挑了，能讓自己加分給對方留個好印象事怎麽賣力都不為過。
再者，有傳言，皇上將於萬壽節之際分封各王。謝意馨知道這事是真，畢竟皇子們都大了，特別是大皇子，今年已經二十有五，兒子都啟蒙了。三皇子今年二十，封王之後，他皇子妃便會訂下來，如果這一世軌跡不變話，三皇子妃不是別人，正是蔣家嫡女蔣初藍。而四皇子五皇子年十八，也到了議親時候了。皇子妃多半也是從她們這群貴女裏挑。
太祖曾有言，為子孫後代計，君家子弟好年過二十方要孩子。所以皇子們都晚婚，而且娶女子多半也是十六七。
這可把世家們愁壞了，雖說上行下效，但自古以來風俗習性不是一下子就能改。他們想把家中女孩嫁給皇子，可是又怕到時皇家看不上，屆時年齡又大了，找不到好姻緣。
現好了，皇上已透露出口風，封王之後，會為某些個皇子指婚。這消息如何能不讓這些世家大喜，雖然隻是某些個，並不是全部，但聊勝於無嘛，今年沒選上姑娘可以早嫁出去了，年紀稍小那一茬還能再留留，明後兩年再看看能不能嫁給皇子還是可以。
場貴女們多半也是得了家裏暗示了，所以這番表演真很賣力。
夏日日長，貴女表演過半之時，金烏才西垂。
輪到王雪芝表演時，她選擇了琴，謝意馨不意外，畢竟所有才藝裏麵，她琴是學得好。可讓謝意馨皺眉是，她選擇竟然是陽春白雪這首曲子，這曲子難度以及意境，絕非她現能表達出來。
眾人一開始都很吃驚，這首曲子，少有人敢挑戰啊。
看著王雪芝落落大方地行禮，鎮定無比開始。所有人期待地看著她，就是上席幾位皇子公主都認真了起來。
可惜，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不出謝意馨所料，開始一段，王雪芝確實還不錯。隻是，到了中間處開始磕磕絆絆起來，不明顯，但內行之人一聽即明。可以想見，高/潮之處她不可能談得上去。
有不好人發出嗤笑聲。
王雪芝臉紅了起來，又彈錯兩個音。
謝意馨抿嘴，以她這樣狀態，根本就不可能完成這首曲子。謝意馨有點生氣，想表現，也得看場合！場貴女哪個不是挑自己擅長又熟練，偏她挑了個高難度，畫虎不成反類犬。如此一來，丟不僅是她王雪芝臉麵，連謝府臉麵都被她丟了！
一旁文氏鐵青著臉，恨不得上前撕了她。
“蓉青，把你手中簫給我。”謝意馨冷靜地說。
謝蓉青本來是預備表演吹簫，見謝意馨要，忙遞了過去。
眾女看著場中苦苦支撐王雪芝，表情不一，有不屑，有幸災樂禍，有冷漠為之。
就大家以為王雪芝就支撐不下去崩潰之時，一道婉轉悠揚簫聲響了起來，赫然是陽春白雪韻調。
眾人尋著簫聲望去，見謝意馨半倚椅背上，眉目平和，十指纖纖，夕陽紅霞映襯下，衣袂翻飛，竟然有股遺世獨立味道。
坐上席幾位皇子亦目不轉睛地看著。君南夕是眼含笑意，手指無規律地敲著桌麵。
殷慈墨眼睛閃了閃，她沒想到，謝意馨還會這手。
就簫聲響起那一刻，耳邊琴聲為之一振。
接著，蕭聲順利地匯入琴音，一開始是平穩熟撚地領著琴聲前行，如果母親扶著孩子蹣跚而行，過了一個又一個高難度坎。漸漸地，待琴音彈得順了，簫聲似乎慢慢放手，不再引領，而是和著琴聲，向前奔去。琴音表現越來越好，簫聲便漸漸小了，若虛若幻。隻有磕絆不順這處，簫音才會略清亮一些，幫著描補一二，給琴音指路。
一曲罷，全場寂靜，接著，幾位皇子帶領下，響起如雷掌聲。
“想不到謝大小姐簫技如此了得。”君景頤讚道。
朱聰毓也目不轉睛地看著謝意馨，心中很不是滋味。
謝意馨放下簫，淡笑，“三皇子過獎了。”
場中貴女見她如此表現後，還一臉淡定，有不屑，有撇嘴。
其實不是謝意馨裝，而是這首陽春白雪是朱聰毓愛曲子之一，前世她為了得到他一句讚賞，曾下過苦功練習過。朱聰毓曾說，再也沒有人吹得比她好了。那些都過去了，現她壓根就不想想起關於朱聰毓一切，重生至今，她是一次簫都沒有碰過。要不是恨王雪芝給謝家丟臉，她也不會出手。
“是啊，謝大小姐技藝果然精湛，比起某些半桶水還要顯擺人，真是好太多了。”有人直接嘲諷開了，惹不起你謝意馨，可你不是有個拖腿表妹麽？
聞言，王雪芝紅潤起來臉又迅速地蒼白下去，原本感激消散得一滴不剩，垂下眼眸中有屈辱與憤恨，表姐為什麽要進來插一腳？難道就為了用她拙劣來襯托表姐她技藝有多高超麽？是，她是彈得不好，可她寧願自己承擔這一切後果！
對王雪芝神情，謝意馨視而不見。有些事，她確做錯了，能想通好，想不通，那就算了。因為有些人鑽了牛角尖，別人說再多，她也是聽不進去。再者，前世她謝意馨都不怕王雪芝，這一世，是不會怕了。
“謝大小姐，你這樣不行啊，怎麽可以幫忙呢。”
“可是剛才宴會上也沒規定不能幫忙不是？”謝意馨挑眉，“而且這是我和表妹商量好，一起彈奏這首陽春白雪，你們不覺得琴簫合奏比單獨琴音或簫音好聽一些麽？”
這話當然是假了，場都是聰明人，自然心知肚明，不過是給一套好聽一點言辭圓過去罷了。
“嗬嗬，想不到你家這個大女兒不光簫吹得好，還長了副伶牙利齒。”長公主出來打圓場，對著文氏說了一句。
然後又微笑地對謝意馨說道，“不過這樣不行啊，之前那些姑娘們都是一人表演一個才藝。現你和你表妹兩人表演一個，前麵姑娘們不就吃虧了？不行不行，一會你還得單獨再來一個。”
“臣女遵命。”
下一位表演又開始了，謝意馨聚精會神地看著。旁邊，傳來一道輕聲細語，“表姐，謝謝你。”
謝意馨頭也沒轉，隻道，“以後做事三思而後行，別再做這種自不量力事了，不是每一次都有人替你解圍。”
“是。”王雪芝咬著唇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