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紹白接過地心明珠,並未重新佩戴在紅鬼猙獰麵具之上,而是輕輕放在身前,心中默默思考,若是司命聖人能夠對於天命司一舉一動察若秋毫,那就給一點提示吧,最後搞到這種地步,誰都不想的,自己本身就沒有犯什麽大錯,何不坐下來一起喝茶吃麵來的舒坦。


    “1,2,3,……”徐紹白默默在心中數到十,無事發生,火煉地獄依舊是這個燃燒無盡黑炎的火葬場,不斷互相吞噬纏繞的扭曲火舌像是具有生命一般,不斷衝擊以銅柱為中心的地界,那洶洶燃燒的氣勢仿佛世界傾覆也不會停止。


    黑火老人盯著徐紹白若有所思,誠然,自己這條性命在這種地方不值錢,或許在很多人的眼中連剛剛徐小子遞給自己的幾顆丹藥都不如,可是別人看輕,自己可不能看輕自己,修士逆天修為,若是如此輕易認命,那還修個屁仙求個屁真。黑火老人無盡歲月依舊保持靈智,靠的就是這股精氣神,雖然完事之後,這股精氣神便如崩塌大廈,無人可挽救,但是在這之前,黑火老人依舊是天映境修為的頂尖大修士,還是極其擅長廝殺的一位。


    “鳥語花香。”黑火老人閉目長吸一口並不存在的空氣,仿佛已經聞到了花香,聽到了鳥鳴,以前自己無時無刻不在幻想仙域,哪曾料到,直到今天才明白,天堂一直都在自己身邊。至於徐小子腦子中到底在打什麽算盤,黑火老人反倒是不在乎,著急無用,哪有皇帝不急太監急的道理。


    隻要,那明珠爆裂之時,出現那麽一絲絲機會,對於黑火老人來說就足夠了。


    縱然是這機會如大海撈針一般微渺,縱然是找到這枚針,也不一定秀出一副秀美江山圖,可是對於有些人來說,不一定就是一定,萬分之一就是百分之百。


    與其說是豪賭,不如說是坦然接受,無論是失敗亦或者是成功。黑火老人喜歡這種認命,這終歸是自己選擇的命,不是麽?


    兩人跟前的地心明珠發出一聲輕響,這聲音在黑火老人的耳中像是春風裏第一節柳芽抽枝的清脆聲音,像是一朵花苞轟然盛放那樣讓人震耳欲聾,像是他第一次殺人刀尖滴在地板上砸落的聲音,也像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初啼。


    “嗬,希望。”黑火老人自腦海中艱難蹦出自由二字之後,又蹦出了一個沒有意義卻閃耀溫暖光芒的詞語,希望。原來希望是看得見聽得到摸得著的東西。


    地心明珠隨著一聲輕響,變為足球大小,兩人跟前的黑暗火焰之中真真實實升起了一輪耀眼太陽,這太陽如此神奇,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也挪不開眼睛,如同劃破黑夜的第一縷光那般神聖又虛幻。地心明珠本事透明如玻璃的存在,其中心藏有這世間最最純粹的一縷煎熬岩岩炎的火精,如今在這暗無天日的火煉地獄之中,透明的地心明珠被黑暗浸透了一半,像是於一碗清水之中滴入了一滴濃墨,濃墨如風中柳絮不斷擴散,逼近那最中心的一縷煎熬岩岩炎火精。


    以暴烈狂躁著稱的煎熬岩岩炎火精此刻竟然變成一抹溫順的雲,似乎被眼前無窮無盡的黑炎給嚇到了,還在不斷的緊縮,然而徐紹白知道,這隻是真正掠食者拙劣的遮掩而已,像是一條劇毒之蛇在將滿是毒液的獠牙嵌入獵物身體之前要蜷縮身體一樣,待到其爆發之時,那是徐紹白也無法控製住的毀天滅地的景象。


    “然後呢?”黑火老人盯了地心明珠一會兒,開口道。


    “然後?”徐紹白想了一會,“然後就是不斷膨脹不斷膨脹,大到將整個天命司都撐破。”


    “不是釋放出其中的煎熬岩岩炎??”黑火老人疑惑道。


    不到最後時刻,當然不能如此做。那就相當於真的跟天命司撕破臉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了。靈寶隻傳授給徐紹白控製地心明珠大小的法決,可沒有傳授給徐紹白控製火焰的法門,但是徐紹白能感覺到,若是整個地心明珠碎裂,所帶來的後果是什麽樣子的,恐怕,不燃盡能燃盡的一切,停不下來。當然,若是司命聖人能有什麽通天本事撲滅這煎熬岩岩炎就另說了,不過就像是人,想要消滅自己體內的病毒,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這是一場急性致死病毒。


    黑火老人不再說話。反倒是徐紹白主動開口。


    “前輩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這地心明珠能有這麽大的威力?”


    黑火老人依舊沉默不語,答案很明顯,都不相信,這明珠的威力,他心中還是有些底,但是若說這明珠可以撐破天命司……這徐小子說自己能吹破天或許更靠譜一些。先不提司命聖人坐鎮,會不會任由地心明珠不斷膨脹,就是真的讓其一直膨脹,它能將火煉地獄給撐破麽?


    兩人說話之間,地心明珠又膨脹了一圈。變成足足直徑有人高的渾圓神奇珠子,兩人本就處在火煉地獄的最地層,狹窄的要命,這下可好,兩人都被地心明珠給擠到一邊,甚至是那黃銅火柱都像是被擠歪了似的。


    徐紹白身軀一蹲,輕巧蹦到地心明珠之上。因為有靈寶傳授給他的控製法決,所以對於地心明珠的溫度,徐紹白也是可以控製的,跟當時靈寶操控煎熬岩岩炎的溫度淬煉‘傷心蛋’是一個道理。


    “靈寶這小子真的雞賊,若是早知道如此簡單,就讓他也去煉個幾百顆傷心蛋了。”徐紹白嚐試之後才發現控製地心明珠的溫度竟然出乎意料的簡單,就像是有一道精密的開關在內部控製腳下這神異珠子一般,從另一方麵,也說明靈寶的這門控物法門真的很神奇。


    “徐小子,慢一點,下麵還有人那。”眼見地心明珠越來越大,黑火老人不由得開口提醒,你小子可以自由行動,我這老人家可是被銅鏈給禁錮著呢,出師未捷身先死,若是被這玩意兒給碾壓死,才是千百年未曾有過的笑話。


    堂堂一名天映境修士,被一顆珠子給壓死,說出去就是有人信,也得黑火老人拉下這張老臉不是?


    “前輩抱歉,嘿嘿。”徐紹白從地心明珠上滑落到黑火老人跟前。


    因為空間大部分被地心明珠占據,兩人隻得臉對臉,這也是距徐紹白踩在黑火老人頭上之後,兩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這讓徐紹白感覺有些奇怪。


    “前輩,這鐵鏈你可有辦法斷開?”徐紹白挪了挪身軀,盡量離銅柱遠一些。


    “有倒是有,隻不過要付出不小代價。”黑火老人看了看像是已經長在手腳上銅鏈,開口道。


    這話倒是可信,若是黑火老人說沒辦法,才讓人生疑。


    “什麽代價?”徐紹白摸了摸銅鏈,一股紮心熱量瞬間從指間傳來,像是一柄無比鋒利的劍,凡是接觸者皆被其所傷。


    “還能什麽,手腳俱斷,而且很難恢複。”黑火老人開口,像是怕徐紹白不理解一樣,接著開口解釋,“徐小子你先前也看到我四肢俱斷,皮肉相連的慘相了,你就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麽?”


    徐紹白自然有想,隻是沒有想這麽多罷了,既然難斷,那麽斷了肯定就難接。道理好像就這麽簡單,也如此殘酷。徐紹白推測不僅僅是黑炎的作用,這銅鏈跟銅柱之上同樣有什麽陣法,而這陣法以黑火老人血肉身軀鏈接,若是斷開,便像是明鏡玉碎,恐再難接好。


    “那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辦法掙脫?比如什麽縮骨術之類的?”徐紹白一開口就後悔了,若是有這種辦法,那黑火老人還用的著他開口詢問?


    “得用至少極品法器慢慢打磨,才能鋸斷這銅鏈。小子,你有沒有法器?”黑火老人並未在意徐紹白白癡一般的提問,這徐小子有時候很聰明,有是有又有些愚笨,到底是怎麽回事,黑火老人心中靈犀一動,莫非這個小子是一個初入江湖的雛鳥?隻有這樣才講的通,頭腦精明思維靈敏是天資,對於一些常識缺乏則是見聞的原因。不過雛鳥也有雛鳥的好處,成了他這樣的老家夥,一些見聞想法反倒是成了限製想象力的牢籠,就比如眼前這枚地心明珠,黑衣老人再如何想象,也想象不到它能夠撐破天命司,也想象不到它能在司命聖人的手中如何定乾坤。


    “極品法器倒是沒有。”徐紹白想了想,好像靈寶給自己的一堆破爛之中,最差的也是寶器,應該說是能經曆如此漫長歲月遺留下來的唯有寶器。如今九龍穗魔劍被大司命給收走,金環寶刀在褚洪一行人手中,可是,誰也不會想到,徐紹白還能夠掏出第三件寶器。


    “嗯。”黑火老人點點頭,對於徐紹白沒有極品法器似乎在其意料之中,別說是如今,縱然是那群雄並立的年代。極品法器也是少之又少,一般人怎麽能染指。


    “不過,我這倒是有另一件兵器。”徐紹白使用僅有的一點靈氣從靈寶給自己準備的寶庫中取出一物,丟給黑火老人。


    “這!!”黑火老人接過此物,不由得神色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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