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之中出乎意料的東西堆砌滿滿當當整整齊齊,沒有靈寶想象之中那般簡陋。一卷卷由珠天界特有的植物晾幹秘製的書卷億年不腐,一卷一卷整整齊齊擺在石室一角,看不出來這陸川身陷絕境竟然還有這閑情逸致。


    隨手取過一卷書卷,出乎意料並不是什麽秘籍功法,而是一卷詩詞集,就是不知道是陸川自己所作還是拾人牙慧默書練字用來打發時光了。靈寶又翻開幾卷書卷,無一例外皆是文集,或是散文或是詩賦,果然是有才情之人,不過靈寶卻絲毫不感興趣,隨手丟在一旁。


    要法寶,要法寶啊。


    再往裏走,是陸川一張石床,石室裏麵倒是修的寬敞無比,看來留在珠天界的日子非但沒有消磨其鬥誌,反倒是如隱士歸山,這家夥倒樂得逍遙自在,靈寶甚至有些懷疑,這家夥是不是故意裝作被人算計,以留在珠天界之中?


    石床之下另有乾坤,靈寶輕輕掀開石床,竟然露出一向下幽暗隧道。


    靈寶順台階而下,石道兩側皆光滑如明鏡,可能是陸川當初打造這處石室之時極其用心打磨,也有可能是其頻繁扶牆出入,才導致這個樣子。石道倒是不算長,約有百米,靈寶挑燈自隧道而出,眼前一切豁然開朗,地下乃是陸川的演武場。


    一半圓校場赫然展現在靈寶跟前,木質兵器架早已化為齏粉,隻留下滿地青石打磨的刀槍斧鉞,這些武器雖然簡陋,開刃卻做得相當不錯,甚至有寒光襲來,一旁磨刀石凹下去一大片,其上還有一把尚未完成的石質寶劍劍胚,上麵以靈寶也看不懂的古篆雕刻有三個字,大概是寶劍的名字。校場邊緣還放有一些尋常鍛煉氣力的器具,其餘便沒有什麽東西。


    莫非還有玄機?靈寶疑惑,不應該就如此簡陋啊,這家夥當年不是懷揣一個寶貝來者,那件寶貝縱然是陸川想要銷毀,靈力散盡之時也沒有那個本事銷毀,到底放在那裏了?


    靈寶順著半圓校場慢慢踱步,一邊輕輕敲響石壁,仔細辨別聲音有何不同,果然還有玄機。


    校場之下竟然還有一石道,隻不過石道已經被陸川小心封死,又經過億年時間流逝,整個岩層已經合為一體,若不是靈寶細心,差點就忽略了這處深入地下百米的小小石室。這陸川每天過的還挺踏實啊,靈寶摸了摸自己下巴,龜爪不知怎麽打了一個響指,“搞什麽破機關又沒有用。防誰呢。”


    一條極其窄石道轟隆出現。


    看來陸川所有的寶貝都存在了第三層,屍骨同樣在第三層。


    靈寶變化體型慢慢深入第三層,不同於剛才光滑石道,這處石道不僅窄,還特別粗糙像是陸川趕時間,隨便挖掘而成。靈寶左擠右擠,終於是下到第三層石室。


    第三層石室相比校場小的可憐,甚至是連石室大小一半也沒有,顯得有些擁擠壓抑,億年未曾流動的空氣混雜著一股腐朽的氣息,靈寶進入其中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陸川的屍骨,皮囊之相早已消失不見,空餘下一架屍骨。看起來死的時候並麽有經曆多少痛苦,整個屍骨斜靠在一邊,做冥想狀,果然不愧是修仙小盛世之時,也算得上是極其罕見的根骨,即使已經死去無窮歲月,陸川部分骨架仍然如同和田美玉,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溫潤之感,在一片黑暗之中仍然微微散發著晶潤的光芒,還有幾根骨架,竟然已經修煉成純金色,仔細聽,骨髓之內若有神明低語。


    “了不得了不得,怪不得修仙為人傑練武驚四方,果然不愧是金玉極為體。”靈寶將手中挑燈施展了一個小手段定在空中,陸川屍骨背後,是一副顏色已經氤氳,各種色彩早已經混合浸蝕一團模糊不清的畫,看來不是什麽仙家寶貝,隻是陸川自己所繪,畫上女子容貌早已經模糊不清,隻能依靠大致體型判定這一定是一個極美的姑娘,增一分則太長,減一分則太短,腰如束素,體態優美。


    女子畫兩側,則是零零散散隨便堆放的一些仙家寶器法器。


    “恐怕這陸川油盡燈枯也才參透情之一字。”靈寶感慨,陸川屍骨之前有以手刻文字,靈寶認得的這些古字。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什麽仙家機緣,什麽寶藏秘法,什麽大道修為,到頭來皆是一場虛無,皆不如你。吾自以為不負天地最終卻是負了你,負了自己。世事如麻世世休,站高望遠不歸路。下世,吾獨求你負我。


    倒是一個可憐人,靈寶讀了一遍陸川應該是臨死之前所刻遺言,心中大概已經明白了陸川的生平,看來資質太好也有資質太好的煩惱,這家夥因為資質太好,被宗門或者長輩寄予厚望悉心教養,有磨齒大恩,這家夥也是不負眾望一路順風順水。也是,有如此高天賦根骨,若是再不濟,那便可以去吃屎去了,隻不過這家夥一直頂著一副完美的麵具,對得起宗門對得起所有人,卻因為忠義負了畫中女子,大幾率是無法結為道侶或是眼睜睜看女子走入平凡消亡而自持身份不能阻擋。


    飄然山上人,滿頭煩惱絲。


    靈寶不再理會陸川與女子畫卷。至於陸川屍骨,靈寶暫時還沒有打算,若是以後有什麽功法可以塑造傀儡之類的,倒是可以派上用場,不過若是單輪筋骨強韌,珠天界比陸川骨架強韌的存在可是比比皆是,相信以珠天界生物的基數以及資源豐富程度,等到繁榮起來,各種天才修士舉世大妖一定會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


    靈寶彎腰開始收拾陸川整理的一些寶貝,沒有冰層覆蓋億年冰凍的加持,很大一部分都已經失去了原本的色彩。縱然是再厲害的神兵利器,也經受不住時間的無情打磨,靈寶跟徐紹白交談的時候,聽徐紹白講過這樣的道理,一些東西越是用,越是好用,一些東西好好放著,過一段時間反倒是生鏽無法使用了。刀劍寶器,更是如此。


    靈寶拿起一件比自己身上漆黑法袍還要精美的法袍,上麵一株黃綠相間的神異花朵從袍底一直蔓延,枝葉精美紋路極盡繁美,兩朵花苞一左一右開在兩袖之上,單看品相就已經不是凡品,隻是靈寶拿起的瞬間,黃綠神異花朵便失去了顏色,進而枯萎,一道道肉眼可見黑色裂紋從法袍內部崩裂,沒多久就或作一堆灰塵,不是靈寶不想用法術神通製止這一切,著實是不能。


    這件靈異法袍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已經在本質上與灰塵無異,如今所見隻是徒具其形,靈寶拿起它再到它化為煙塵,隻不過是再自然不過的過程,若是靈寶能夠阻止甚至逆轉這一切,非得是超凡入聖才行,這種本事,恐怕也隻得徐紹白完完全全成長為珠天之主才成,那時候徐紹白翻手之間,便是真正的化腐朽為神奇,一捧泥土,在徐紹白手中便已經不是泥土,是什麽?徐紹白說它是什麽它便是什麽?


    那是淩駕於規則之上的神通,是連聖人也不能企及的本事,心想事成,好一個心想事成啊。


    靈寶並沒有對如此珍貴法袍化為灰塵有任何的感情波動,而是繼續尋找,有些寶貝如同俗世魚卵,在沒有空氣滋潤之後,便會自動沉寂,待到再次被發覺便會重新煥發神光,這並不是這種武器便厲害,隻不過是材質原因,有一些武器會自動融合其他武器自行提升威力,更有仙器神器已經不能算在器物的範疇,更確切的說,那應該算是生靈了。


    “找到了。就是這個東西。”靈寶舉著一物開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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