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虛影停頓下,不再講述,抬頭望向宋清揚,開口詢問:“道友,你覺得誰對誰錯呢?”


    “我算是很講道理了吧,在那孽障出手之前,我並未發聲,就是其殺意鑿鑿,想要殺我,殺我好友之後,也隻是略施懲戒。”


    宋清揚如針芒在背,這種對錯,又哪裏能分得清對錯。


    “未知前因,隻知後果,不敢妄評。”宋清揚開口道。


    南星像是抓緊宋清揚不放,伸手一揮,小狐妖菱蝶與麗姐吵架的監控視頻,在宋清揚麵前鋪展開來,隻是畫麵三人麵容模糊,宋清揚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噬魂犬前輩。


    看來眼前那嬌弱身影就是前輩交代關注之人,宋清揚心頭暗暗記下畫麵中菱蝶身上每一處細節。


    “如何,已知前因,又如何評價?”南星聲音悠悠響起。“兩人爭吵,一人一妖也就算了,我也不曾追究,甚至給了其機會,道友,你覺得你摻和進這趟渾水,合適麽?”


    南星虛影自宋清揚眼中起身,像是要破開眼簾而出。


    宋清揚眼角一滴鮮血滴落,隻是不曾伸手拭去,任憑其沾染衣襟。


    “道友又何必詢問我對錯?”宋清揚自小看人直指本心,雖不是心思伶俐滑頭之輩,卻也不愚笨。


    隻是一點點端倪,宋清揚心中就有了大致答案。


    世上哪裏隻有黑白,三人皆有錯罷了。


    先不提麗姐這山下之人所犯嗔怒,以及種種上不得台麵的小心思,單單看南星,看似規規矩矩,站得穩跟腳,又真的沒有錯麽?


    首先本是兩人矛盾,本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南星橫插一腳,看似沒有錯,甚至是為了解決爭端而來,卻暗暗將矛盾升級,若是真心想要解決此事,讓菱蝶道歉認錯,又何必出口淩厲傷人,一口一個孽畜?分明是步步緊逼卻又步步無錯,好手段。


    前輩身邊的這位小姑娘也是,有些太過於不小心,太過執念了一些。一步錯,步步錯,將自己拖到了這種田地,宋清揚心中歎了一口氣,從南星講述之中,小姑娘也許並不是一位秉性頑劣的狐妖,隻是與噬魂犬前輩之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以至於不肯低頭,同時犯下大忌,妄圖對山下凡夫俗子出手,即便是誰來了,也不占道理。


    “三人皆有錯,錯有大小。”宋清揚回答。


    南星並不推脫自己問題,像是對宋清揚如此回答早就了然於胸,反問道:“那道友參與到這錯錯錯之中,是有能力調停,還是打算再加一錯?”


    自己有能力調停麽?宋清揚自問,南星也並不著急宋清揚給出答案,又開始低頭逗弄手中雲間霧裏遊曳的金鯉。


    三人既然錯有大小先後,自己又能否調停,又有沒有那個本事當那和事佬?先不提麗姐跟眼前看似手段高深的南星,假設兩人均要最簡單的要一個道歉,那小狐妖又能不能過的了自己心關,向兩人低頭?若是能,恐怕也不至於到現在這種地步。


    若是自己能有本事,真的說服小狐妖道歉,難保南星與麗姐兩人又真的沒有別的訴求?大小是非,又不能自己一碗水端平。宋清揚漸漸陷入沉思,難不成自己這真的是來錯上加錯?為了報恩,不分是非對錯,又對不對?


    南星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人啊,就是改不了庸人自擾的毛病。摧毀一個人,最最殘忍的方式,是從心裏摧毀,一個人變得不再是自己,是多麽愉快的一件事情。


    此來人間多行樂,不見仙上雲間殿。


    南星愈發愉快,宋清揚額頭眼角又滴下一滴血淚。


    就在宋清揚深陷泥濘無法自拔,自己說服不了自己,心境將要出現裂痕之際,一道閃光倏忽將宋清揚識海映照,滿壁生輝。


    一處暗無天日山室,三株玉莖紅蓮依次亮起,環繞一一身白衣身影之後,紅蓮甚是神異,其上有道道紅線如血湧,於白衣背後玄妙浮動,白衣身影看不清容貌,腳下暗湧泉水漆黑如墨,三株紅蓮虛影影影綽綽倒影其上,如墨泉水之中像是蟄伏無數影子。


    “螻蟻安敢問心。”一身雪白身影伸手,白衣袖中,熒光點點,像是無數寒雪灑落漆黑泉水,一隻玉莖紅蓮自背後脫離,漂浮其手心,翠紅白三色,在黑暗中愈發對比明顯。


    良久,紅蓮光芒漸熄,山室之中又陷入黑暗寂靜。


    宋清揚驚醒。


    修士最怕心境出問題,像是精美瓷器裏麵有一道暗傷,有時候並不影響美觀,稍微磕碰之時,各種問題卻顯現出來。越是修為高深,暗傷越是放在放大鏡下,一不小心便落得一個支離破碎的結果。


    當心,宋清揚強行止住自己念頭,問題的出路,並不在自己這裏,繩頭是在噬魂犬前輩,甚至是在徐兄手中。


    源頭活水,又豈是自己這塊頑石能半途攔截?多想無益,自己當下最應該做的,是守好本心,盡全力幹好前輩交代之事,才是重中之重。


    南星看到宋清揚眼神在如此短的時間重新恢複一片清澈通明,不曾留下絲毫痕跡,當下興趣大增,實在是太有意思了,開口詢問,“道友,看來你是想到答案了?能否與在下交流一二?忘了介紹,在下南星,孤家寡人,山間野修,哈哈,敢問道友名號?”


    南星開始覺得,自己也許並沒有洞察眼前之人心思,隻是,哪裏出了紕漏,尚沒有頭緒。


    宋清揚回應道:“名號隻是稱謂而已,南道友稱呼我為宋道友即可,至於其他,無可奉告。”


    宋清揚是真的無可奉告,連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忽然從凶險問心關醒過來,南星看到宋清揚不言,也不曾逼迫。


    “太有意思了,哈哈。”南星心中像是隱藏一隻麵目猙獰野獸,興奮的要掙脫禁錮而出,“看來,遊戲規則要稍微改變一下了。一隻有意思的狐妖,一個有意思的正道修士,一隻凶焰滔天的冥獄王犬巨妖,不知道還能釣到什麽大魚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亦在凝視你。


    “師傅啊師傅,果然還是人間最值得,什麽情劫,什麽大劫,您老人家,就是太小心了,失去了多少樂趣。”南星心中野獸張牙舞爪凶相畢現,臉上依舊平淡如水。


    小黑已經坐不住,開始焦慮順著房間來回踱步,小小房間之內,像是已經盛不下小黑不經意泄露的氣勢,整個房間如墜煉獄。


    金夏杞知道著急無用,冷靜下來,開始以自己的方法解決,寄希望於自己師尊,相信以師尊本事,一定有辦法。


    靈獸們在角落瑟瑟發抖,戰戰兢兢害怕再次被綁。


    徐紹白依舊在藥王花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層層波浪,皆因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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