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許珂並沒有注意到江海薇,後來隨著聯誼寢室在一起活動了好幾次,他和江海薇老被人安排在一起,回去後大家又起哄說聯誼寢室那個漂亮的江海薇看上他了,他才稍稍注意了一下她。


    許珂並不覺得江海薇漂亮,他喜歡的是鄭媛媛那樣珠圓玉潤的女生,對於江海薇這樣的高瘦型沒什麽感覺。


    可是,漸漸地,他和江海薇好幾次巧遇,江海薇請了他吃了好幾次米線,兩人一起坐在草地上靜靜的看月亮,從那時起,他才知道,原來,江海薇也隻是寂寞。


    他們一起度過了很多寂寞的時光。


    後來,他吻了江海薇。


    第一次吻江海薇是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呢?


    許珂努力的回想,原來是在小花園。


    已經是十二月份了,那天是星期日,是他的十七歲生日,他上學比別人早,鄭媛媛也比他大兩歲。


    早在半夜裏天上就下起了鵝毛大雪,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雪已經把整個人間變成了白色的世界。


    一大早許珂的手機就響了,聽到手機鈴聲,他的心就開始砰砰亂跳,知道他手機號碼的人不多,會不會是鄭媛媛?


    他不敢看屏幕,顫抖著按下接聽鍵――原來是媽媽!


    媽媽照舊就那幾句話,吃飽沒有,衣服夠不夠穿,錢夠不夠花……


    許珂靜靜聽著媽媽的嘮叨,最後說:


    “媽媽,我很好,你不用擔心。”


    許珂媽媽已經把電話遞給了許珂爸爸,許珂爸爸生意極忙,平常很少在家,平常一見到許珂就問:


    “許珂,錢夠不夠花?不夠爸爸再給你!”


    現在,許珂爸爸還是在問:


    “許珂,錢夠不夠花?爸爸已經讓人往你卡裏打了一筆……”


    最後,許珂爸爸說:


    “兒子,生日快樂!”


    許珂眼睛有點濕潤,啞聲說:


    “爸爸,你替我告訴媽媽,謝謝媽媽把我帶到這個世界,媽媽辛苦了!”


    其實平常的許珂根本沒這麽懂事,他秀氣的外表常常騙住別人,其實他性格執拗,沉默寡言,自私自利。


    他又回到床上,剛拉開被子蓋住自己,寢室的電話響了,程祥接了電話,嗯啊幾聲後就大聲說:


    “許珂?在在,你等著!”


    接著就叫許珂:


    “許珂,電話!江海薇找你!”


    許珂一聽,有點不樂意下床,畢竟還沒暖和回來。程祥已經在下麵大叫:


    “許珂,下來接電話!”


    許珂隻好下了床。


    “喂!”他冷冷道。


    那邊的江海薇好像興高采烈的樣子:


    “許珂,外麵好大的雪,出來玩吧!”


    許珂想了一下,也沒什麽事,就出去玩玩吧!


    “那你得等我一下。半小時後你再下樓吧!”


    “好!”


    半小時後,許珂準時出現在江海薇寢室樓下。


    這好像是他和江海薇第一次約會,他以為要在樓下等一陣子呢,誰知剛到樓下,就看到江海薇穿著羽絨服牛仔褲帶著毛線帽從樓洞裏走了出來。


    江海薇走到他身前,微笑著說:


    “有沒有想要去的地方?”


    “哪裏都行。”


    “那我們就隨便走走吧!”


    江海薇和許珂並排走著,許珂才發現江海薇的個子好像很高,隻比自己矮了一點點,就打量了江海薇一下。


    江海薇馬上意識到了,看了看自己的腳解釋道:


    “我穿的這雙旅遊鞋鞋跟有點高!”


    許珂哦了一聲,兩人繼續往前走。許珂穿的是媽媽從歐洲買回的名牌雪靴,踩在雪地上吱吱作響,江海薇隻是穿著一雙旅遊鞋,踩在雪地上的聲音卻是一樣的。


    雪中的大學校園和平常不太一樣,古色古香的房頂上鋪了一層雪,道路兩旁的鬆樹上也罩著一層雪,花壇也被雪嚴嚴實實蓋住了,大大的雪花還團成團紛紛揚揚的飄著。


    江海薇最喜歡下雪了,她腿長腳快,邊走邊對許珂說:


    “下雪很漂亮吧?!到處都成了白色的世界,人世間的一切汙穢不平都被雪蓋住了……”


    許珂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他的文化課水準其實是很低的,根本沒有這些風花雪月的心腸,更理解不了江海薇的話――雪就是雪,哪有那麽多講究!


    說實在話,許珂也就看上去雅致,其實真不懂那些。


    江海薇又道:


    “這個城市那麽多有名的小吃,今天我們一個個吃過來,可好?”


    於是,兩人冒著雪,看到一家特色小店或者小吃攤就停下來,要一份兩人分著吃。


    江海薇和許珂分吃了一碗杏仁茶――先叫一碗,然後再拿來一個碗分成兩份。


    他們分吃的第二個小吃是灌腸。


    第三個小吃是一個糖火燒,一人分了一半。


    第四樣是買了個烤紅薯,兩人一人一半。


    ……


    就這樣,兩人一直在北京的大小胡同裏穿著走,吃了一肚子的東西,最後,天色已經昏暗了,前麵出現一個棚子,黃色的燈光微微射出,牌子上寫著“張記酸湯水餃”六個歪歪斜斜的大字。


    江海薇很豪爽的拉著許珂進去,對老板說:


    “老板,下一碗酸湯水餃!”


    酸湯水餃很快下好端了上來,白色的餃子湯上浮著圓圓胖胖的餃子,湯上麵撒著一層翠綠的香菜。


    江海薇把餃子湯分成兩份,然後拿起醋瓶往自己碗裏倒了不少醋,倒完問許珂:


    “你要醋嗎?”


    “嗯,”許珂有一點遲疑,他從沒這樣吃過,“就要一點吧!”


    江海薇嘩啦啦替他倒了不少。


    江海薇又端起裝油炸辣椒的小罐子,舀了一大勺辣椒放入自己碗中,想了想,又舀了一勺放進去,然後問許珂:


    “你要不要辣椒?”


    許珂其實不怎麽吃辣椒的,可是看江海薇這樣愛吃辣椒,不由自主道:


    “放一點也行。”


    結果江海薇理解成了自己的標準減一點,她給許珂舀了大大一勺辣椒。


    江海薇把餃子湯攪了攪,端起來喝了一口:


    “又酸又辣好暖和!”接著道,“今天走這麽遠,我的腳都要凍僵了,吃碗酸湯水餃正好暖和暖和!”


    許珂羽絨服很暖和,腳上的雪靴也很暖和。


    他嚐了口湯,真的是又酸又辣,不過真的難以下咽。可是一抬頭,江海薇正瞪著大大的眼睛眼巴巴看著他,等著聽他對江氏海薇獨家調製的酸辣餃子湯的評價呢!


    於是,許珂端起碗,幾乎是閉著眼睛喝了大大的一口湯,被辣的差點嗆住,可是還是說:


    “好喝,就是好喝!”


    “好喝就行!”看到自己喜歡吃的東西許珂也喜歡,江海薇很開心,吃完東西就招來老板付了帳。


    離學校已經很遠了,看天色已晚,江海薇就招了輛出租車坐上回了學校。


    在校門口下了車,江海薇付了出租車錢,兩人已經像哥們一樣挎著胳膊進校門了。


    為了少走一點路,兩人從小花園中間的小路穿了過去。


    小花園裏都是雪,白晃晃一片,可是路被雪覆蓋住了,路不太好走,江海薇走得有點踉踉蹌蹌,許珂伸出手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許珂的手是那樣的溫暖,江海薇竟忘了甩開。


    到了小花園的出口,前麵就是江海薇的寢室樓了。


    小花園門口的路燈發出暈黃的光,許珂低頭看了看江海薇,江海薇也抬起頭望著他,她眼睫毛長長的,眼睛又大又黑,嘴唇因吃了太辣的東西紅紅的――不知心裏怎麽想的,許珂就吻了下去。江海薇因為吃驚也沒有躲,於是兩人吻在了一起,確切的說,是牙齒撞在了一起,除了血的味道,就是酸辣餃子的味道了!


    一直到臨睡前江海薇還在想:最後這個吻,不知算不算自己付了一天帳花錢買來的一個吻?


    如果算是買來的話,江海薇想,美男子的吻倒也不貴,隻是質量不太高,沒給自己的初吻留下美好回憶。


    可是從第二天起,她再打電話給許珂,得到的回答永遠是“許珂不在”。


    她慢慢知道了,原來許珂不願接她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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