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假期過後,原溪被原澈毫不猶豫地踢回了學校,家裏又恢複了甜蜜的二人世界。


    兩人白天相處的時間很少,原澈忙於公司事務,而方儒則在為幾家愛心機構服務。


    在熟悉環境之後,他選出幾名特殊孩子作為自己的重點輔導對象,其中包括一個自閉兒、一個盲人、一個智力殘缺者和一個解離性失憶症患者。他們之中最大的不過十五歲,最小的才七歲。


    輔導他們需要花費大量的精力和耐心,卻也很有樂趣。


    比如那名患有解離性失憶症的孩子——雲朵,他的大腦會自行重組記憶,突發性地忘記之前發生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份信息和曾經認識的人),重頭開始,甚至塑造出一種新的人格。每種人格大約隻能維持三天到一個月。


    這種疾病非常罕見,雖然不會失去自理能力,但每轉換一次記憶,都必須重塑自我。對雲朵而言,每一段記憶都是一次新的人生。身邊的所有人,都是他人生短暫的過客。


    但奇特的是,雲朵的瞬間記憶力超強,幾乎達到了過目不忘的地步。在失憶前,他是記憶天才。


    另外一個比較特殊的孩子是七歲盲童——小涵。方儒發現他雖然雙目失明,卻沒有表現出明顯的行動障礙。在無人引導的情況下,他能夠正常地吃飯、學習、辨別方向。如果他是一個失明很久的成年人,方儒不會覺得奇怪,但他隻是一個失明不過一兩年的孩子,連基本生活技能都沒有完全掌握,又如何在黑暗中獨立?而且他性格開朗外向,喜歡模仿表演。但他看不見,又是如何模仿的呢?


    這是方儒想要研究的問題。


    在輔導這幾個孩子的同時,方儒也沒有忘記觀察原澈的病情。原澈最近的狀態越來越好,幾乎與常人無異。但方儒知道這隻是表象,深層次的隱患仍然沒有解決。如果有一天他突然離開,原澈的病情必然複發。


    方儒想在研究其他病患的過程中,找到新的治療方案。


    時間飛速,一眨眼就到了聖誕節。


    原氏集團舉辦了一場聖誕party,邀請公司的主要成員和商業夥伴參加。


    原澈也帶著方儒出席了這場宴會。原峰慎重其事地將他介紹給公司董事,為他進入董事會做準備。原澈這幾年在分公司的表現有目共睹,業績斐然,頗得董事會讚賞。若非年紀太輕,恐怕早就成為董事會的一員了。


    除了熟悉董事之外,原峰還給他介紹了好幾位名門淑媛,有意給他找個門當戶對的聯姻對象。


    原澈對此嗤之以鼻,連應付的耐心都沒有,渾身冷氣一放,就沒有女人敢靠近。


    他掃視一圈,沒有發現方儒的身影,心裏不自覺地煩躁起來。


    方儒此時正被人攔在洗手間的必經之路上。


    “安總,你是不是有在洗手間門口堵人的癖好?”方儒平靜地望著麵前的安明琛。


    安明琛笑道:“方儒,你還跟著原澈呢?”


    “顯而易見。”


    “真的不考慮一下我?”安明琛一手撐在牆壁上,將頭湊過來,曖昧地說道,“我可比原澈溫柔多了。”


    “是嗎?”方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信的話,今晚就可以試試。”


    “安總,你找不到其他更刺激的遊戲玩了嗎?”


    “最近確實無聊得很。”


    “那麽我有個建議。”


    “什麽?”


    “去給原澈送個吻,保證你明天之後再也不會感到無聊。”


    安明琛一陣冷汗,真這麽做的話,他估計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方儒這是在提醒他,原澈的占有欲是毀滅性,動他的人與自取滅亡沒什麽不同。


    方儒沒有再理會他,邁步準備離開。剛繞過安明琛,就被他一把拉住手臂,猛地壓在牆壁上強吻。


    “你!”驚怒的聲音消失在唇齒間。


    安明琛是情場老手,吻技一流,可惜方儒沒有興趣品味,甚至感到惡心。


    他屈起膝蓋朝安明琛的腹部撞去,安明琛敏捷地錯身躲開,捏住他的下頜,再次索吻。


    正在糾纏間,一隻大手突然拽住安明琛的後衣領,用力往後一扯。安明琛猝不及防下,狠狠撞在牆壁上,背脊傳來一陣劇痛。還不待他回過神,臉上又受了一擊重拳,倒飛在地。


    “原澈,夠了!”方儒驚呼,上前抱住暴走的原澈。


    原澈猶不解恨,抬腳朝安明琛猛踢,眼神如鬼煞般可怖。


    安明琛被踢得不輕,躺在地上shen吟。


    “原澈,夠了!”方儒使勁全身力氣才勉強將原澈拉住,這家夥發起狂來真是可怕。原以為隻要有他在,原澈的情緒就會很穩定,卻沒想到隻是一個吻就讓他暴走。在他的問題上,原澈沒有理智可言。


    安明琛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狠聲道:“原澈,你是瘋子嗎?隻是調xi一下這小子,你就這麽大動靜?玩不起就別帶出來招搖!”


    “你tmd還有理了?”原澈怒不可遏,“我的人也是你可以隨便碰的嗎?”


    “我碰了又怎麽樣?”安明琛的火氣也上來了,他還從來沒被人這麽揍過,臉麵都丟光了。


    原澈目光狠厲,掙開方儒就朝安明琛衝去。安明琛臉色大變,連連後退。


    “原澈!”


    隨著方儒的喊聲,安明琛的腹部又受了一拳。


    就在第二拳即將落下時,方儒迅速衝到兩人之間。


    “啊!”


    原澈的拳頭落在方儒的頭上。


    方儒吃痛,向後倒去。


    原澈連忙將他抱住。


    方儒隻感覺大腦一陣暈眩,無力道:“夠了,別打了。”


    “好,不打了。”原澈扶著他道,“我帶你去醫院。”


    方儒點點頭。


    “發生什麽事了?”這時已經有人聽到動靜,過來查看。


    原澈表情陰沉,扶住方儒的手臂陣陣發抖,並非害怕,而是在努力克製,克製自己再做出失控的行為。


    “告訴爸爸,我有事先走了。”原澈將方儒扶進車,轉頭對跟上來的秘書說了一聲,然後驅車而去。


    一路行到醫院,方儒已經暈過去。醫生檢查出輕微腦震蕩,需要留院觀察一兩天。


    原澈坐在方儒的床邊,一臉陰鬱,眼神晦暗。


    方儒拉住原澈的手,對他安撫般地笑了笑。


    原澈望著他的笑臉,煩躁道:“你不該衝過來。”


    “我要是不攔住你,安明琛就要被你打死了。”


    “他活該!”原澈眼中燃起一團怒焰。


    方儒笑道:“是,他活該。我不擔心他,我隻擔心你。”


    原澈表情一緩,沉默下來。


    方儒又道:“以後能另外選一種比較文明的手段整治別人嗎?比如讓他在短時間內再也硬不起來,或者讓媒體關心一下他豐富的私生活?”


    原澈嘴角動了動,要笑不笑,煩躁的感覺逐漸淡去。


    方儒坐起身,說道:“在醫院裏不舒服,我們回家吧?”


    “醫生說要留院觀察。”


    “我明天再來檢查就好了。”


    原澈想了想,點頭同意。


    在回家的路上,原澈一直繃著臉,隻要一想到那個吻,躁怒的情緒就難以抑製。


    方儒留意他的表情,並未出聲安撫。


    等兩人回到住處時已是深夜。


    方儒被原澈扶下車,忽然感覺鼻尖一涼,抬頭望去,隻見漆黑的夜空中雪花零落。


    “下雪了。”方儒輕輕說道。


    “嗯。”原澈也抬起頭,仰望雪花飄灑的夜空。


    正在這時,原澈突然感覺脖頸一暖,一條柔軟的圍巾圈在了他的脖子上。


    “原澈,merry christmas。”方儒拉著圍巾,眼中含笑。


    原澈呆愣了片刻,訥訥地回道:“我……我沒有準備禮物。”


    方儒輕笑出聲,將圍巾另一端圈住自己的脖子,靠近他說道:“用一個熱吻回報如何?”


    “樂意之至。”原澈聲音高揚,眼中光芒熾熱,低頭就吻住了他。


    在雪花飄零的夜空下,兩人緊緊相擁,仿佛融為一體。


    十二點的鍾聲響起,為這個聖誕節劃下了完美的句點。


    方儒,你是我的天使。感受著嘴唇的溫度,原澈心中盈滿幸福。


    如此簡單,如此溫暖。


    回到家中,兩人一起泡澡,相互擦背,吹頭,親吻,靠在床上拿著一塊minipad玩連連看……直到犯困。


    原澈顧及方儒的傷勢,沒有與他做/愛。隻是將衣服全部脫光,獨獨圍住那條圍巾。


    方儒一臉黑線:“你不怕被勒死嗎?”


    “不怕。”原澈將他圈住,“如果和你一起死,我會開心得詐屍。”


    他這是在開玩笑?他竟然也會開玩笑?方儒驚異地望著他,那滿眼的笑意,如湖泊中蕩漾的漣漪。


    原澈,也許我們真的可以走下去……方儒緊緊抱住他。


    第二天,原澈請了個假,先陪方儒去醫院檢查,然後帶著禮物去幾家福利院逛了一圈。


    方儒給原澈介紹了他特別關注的那幾個小孩。


    盲童小涵“見”到原澈時,臉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對方儒說了一句令人費解的話:“方老師,這個叔叔的臉好黑啊。”


    “你為什麽會覺得他的臉黑呢?”方儒感覺很奇怪,小涵是盲人,世界都是黑的,更何況是人?


    “我就是知道。”小涵嘿嘿一笑,煞有其事地囑咐道,“叔叔,你要好好洗臉啊,不然會嚇到小朋友的。”


    原澈聞言,臉果然黑了。


    方儒卻是暗自疑惑,小涵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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