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帝聞言,頓時便笑了起來,“好好好!”


    連著說了三個好,讓德榮去安排,德榮臨走時又吩咐了句,“你親自在禦膳房盯著,讓太醫院那邊也去個人!”


    無論如何,膳食是絕對不能有問題。


    哪怕一絲一毫都不允許。


    德榮立即退下去安排,他多少知道一點朱小喜好,吩咐禦膳房做,帶著幾個人在一邊盯著,不允許出絲毫差錯,兩個太醫坐在一邊,這麽冷的天,額頭上都有了汗水。


    緊張!


    這懿王妃肚子裏的孩子,天成帝有多看重,這些個太醫可清楚的很,真要出事,他們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就算不會廚藝,都恨不得挽起袖子,自己去做了這頓飯。


    那廂


    朱小正把東西拿到天成帝跟前,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是各地特產,算不得特別珍貴,天成帝瞧著卻很喜歡,“這不是老五買的,是你準備的吧!”


    “父皇真厲害,這都猜到了!”


    天成帝哈哈大笑,“這孩子從不會給我準備禮物,就算送來的,也都是猛獸凶禽,或者是那些古董一類,瞧著倒是貴重,卻少了用心,還是你這些東西好,實用!”


    “父皇喜歡就好!”朱小難得拍著天成帝的馬屁,見他氣色不錯,也就稍微安心。


    也不知道這次生病是真是假,她自是希望天成帝長命百歲,荀沐陽是個孝順兒子,也希望天成帝健健康康。


    “喜歡喜歡,這些補品讓禦膳房做了,你懷著孩子,如今月份大了,你更要小心仔細,尤其是入口的東西,千萬大意不得,香料什麽也盡量別用,屋子裏讓人仔細打掃收拾!”天成帝說著,微微感慨,“這些本來應該是你母妃來說的,可是你們母妃去的早,為父也隻能厚顏提點你幾句,莫嫌為父囉嗦碎嘴!”


    也就是對朱小,其他兒子、兒媳婦,他隻能保持不管不責備,能成龍還是成蟲,全看他們自己。


    他偏心是偏心,卻從不去磋磨那些個兒子女兒,他們的路,由他們自己走。


    好與不好,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不會嫌!”


    等到午膳端上來,朱小吸了吸鼻子,“好香!”


    荀沐陽笑,動手給她舀了湯,“有些燙,慢慢喝!”


    “嗯!”朱小頷首。


    端了碗小口小口喝著。


    荀沐陽才看向天成帝,“父皇身子可大好?”


    “也就是小毛病,不礙事,隻是太子啊……”天成帝歎息一聲,“不提這不孝子,咱們爺倆好好和一杯!”


    “嗯!”


    荀沐陽也不再多言,免得說的太多,朱小擔心。


    有些事情,還是要和父皇私下慢慢說才是。


    朱小胃口很好,每一樣都嚐了嚐,覺得好吃,又多吃了兩口,嘴巴雖然還饞著,卻不敢多吃,放下了筷子。


    “吃飽了?”天成帝問。


    很是詫異。


    他見個孕婦,吃的可多了。


    “沒飽,不敢多吃,怕到時候還在太大,不太好生!”朱小輕聲。


    “……”


    天成帝沉默。


    好一會才問,“誰告訴你的?”


    “我母親,還有楚家伯母也是這麽告訴我大姐的,大姐一日吃六七頓,每頓隻有五六分飽,吃的東西都是扣著來,楚伯母從不會給大姐多吃的,說吃多了,到時候孩子太大,容易難產……”


    天成帝忽地站起身。


    臉色十分難看。


    看著朱小,眸子裏頓時溢出了濃濃恨意。


    “父皇?”朱小輕喚。


    天成帝閉上眼睛,好一會才慢慢坐下去,“不是對你,沒嚇著吧?!”


    “沒有!”朱小搖頭。


    “好孩子,聽你母親的話,少吃多餐,別把孩子養太大,平平安安生下來,你且記住,這個世上有後娘就有後爹,別讓其她女人用著屬於你的錢財,享受著屬於你的富貴,還打著你的孩子,可明白?”天成帝輕聲。


    “明白!”


    “今日便到這裏,出宮去吧,一會讓德榮送些東西到王府!”


    朱小福身,“是!”


    荀沐陽神色很是凝重。


    他知道,先前那瞬間,父皇想來是想到了什麽,隻是為什麽忽然間又沒爆發。


    看了一眼身邊的朱小,是怕嚇著朱小。


    “走吧!”荀沐陽握住朱小的手。


    先把朱小送回王府,再說。


    等到朱小、荀沐陽一走,天成帝就掀翻了桌子。


    “賤人,賤人,賤人……”


    惡狠狠的罵了好幾句。


    心裏恨不得立即去殺了許皇後那個賤人。


    可天成帝忍住了。


    “來人!”


    “皇上!”德榮輕喚。


    “去,把當年伺候過暖妃的人都找出來,朕要仔細詢問她們,還有太醫,不管是活著的,還是死了的,都給朕找出來,死的挖墳,活的抄家!”


    “……”德榮心中猶豫,“皇上,如此大動作,皇後怕是會知道,不若先暗中調查,等到查清楚之後,再行動?”


    天成帝看著德榮。


    好一會才深深吸了口氣,“按照你說的辦!”


    “是!”


    德榮立即下去安排。


    荀沐陽身邊有萊菔,天成帝身邊有德榮。


    這都是一等一忠心的人。


    天成帝慢慢的坐在椅子上,想到摯愛,整個人都不太好。


    他一定要許皇後,徐家上上下下不得好死,雞犬不留!


    在他還是皇帝的時候,全部都處置了。


    馬車上,朱小忍不住問,“父皇先前神情有些不對!”


    “我也看出來了!”


    “為什麽?莫非母妃生你的時候,難產?”


    “……”


    荀沐陽沉默,好一會才說道,“你一語驚醒夢中人,母妃生我的時候,確實難產,我生下來有八斤多,其中艱辛也隻有父皇、母妃知道……”


    “……”


    朱小沉默,抱住了荀沐陽,“我會好好的,平平安安生下孩子,陪著他長大,陪著你慢慢變老,我們一家子會永遠在一起!”


    “好!”


    荀沐陽笑。


    伸手把朱小抱在懷裏,眸中冰冷漸漸消散。


    他何其有幸,得了這麽好的一個妻子。


    知他、懂他、憐他。


    再次回到王府,朱小覺得有些變化,但變化似乎又不太大、


    下人們依舊恭敬忙碌,荀沐陽堆積不少公務要處理,本要送朱小,朱小拒絕了,回到主院,屋子裏暖烘烘的,朱小喝了一口熱湯,感覺整個人舒服不少,往軟塌上一坐,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娘娘是倦了嗎?要不要去床上歇歇?”香紫問。


    “倒也不算倦怠,就是想眯一會!”朱小又打一個哈欠,眼淚都出來了。


    “那娘娘眯一會,等時辰到了,奴婢就喚娘娘起來!”


    “嗯!”


    朱小頷首,讓人打熱水梳洗。


    然後睡到暖烘烘的床上,“香紫,府裏荷花池的蓮藕有挖過嗎?”


    “主子不在,奴才們可不敢挖!”


    “那你讓人準備一下,一會去挖一些!”


    “是!”


    朱小便睡了一會,回到熟悉的地方,回到家裏,覺得安心,睡的很是香甜。


    就這麽一會子功夫,已經有人來給朱小量尺寸做衣裳,香紫讓她們去隔壁暖房等著。


    讓人端了茶水,就是不許出聲,驚吵到朱小。


    朱小也沒睡多久,懷孕後容易尿多,這不被憋醒了,先去淨房,然後梳洗,得知有人來給她量尺寸,朱小先讓量了尺寸,又讓香紫打賞了她們,才穿的厚厚實實,慢慢的往荷花池邊走去。


    這個時候,水麵上已經結冰,幾個小廝不懼寒冷下去挖蓮藕,一個一個挖出來,又大又嫩,瞧著就喜人的緊。


    “一會讓人送一筐去伯府,一筐送去楚家,再讓廚房的人拿排骨燉上一鍋,讓大家都嚐嚐!”朱小柔聲吩咐。


    見幾個小廝還在池子裏,“讓廚房給他們多燒些薑湯,不能病了,一人賞二十兩銀子!”


    “是!”


    幾個小廝頓時欣喜萬分。


    他們本是覺得冷,但王妃娘娘還在,他們不敢出來,怕一身髒汙,汙了朱小的眼,隻能等朱小先離開之後,才敢上來。


    朱二郎他們才安頓下來,就得知王府派人送了東西過來,一看是蓮藕,潘和美笑的不行,“晚上燉一鍋蓮藕湯,咱們好好吃一頓!”


    她還在安置自己爹娘、兄弟,雖然北城的屋子還在,可也得收拾一番,如今東西都亂,需要整理,好在潘勝利的媳婦幫忙著,潘和美才不那麽忙碌。


    潘老太太瞧著便笑,“這孩子有心,真的有心了!”


    就是親生的,又有幾個能夠時常惦記著父母。


    更別說嫁入高門,身邊那麽多人捧著。


    還不忘初心,越發難得。


    潘和美笑眯了眼。


    所以說她福氣好啊。


    楚家


    楚夫人瞧著蓮藕,心裏說不出的感受,讓人趕緊抬去廚房,讓廚房用骨頭燉一鍋湯,或者煮糖藕。


    楚大奶奶又去看朱招娣。


    朱招娣如今快生了,肚子倒是不大,就是疲倦的厲害,在一個剛剛和楚崢嶸分別,心情不太好。


    楚大奶奶、楚二奶奶沒事就陪她說說話,楚雪瑞也時常陪著,倒是讓朱招娣不那麽難受,畢竟沒幾個妯娌這麽好,小姑子這麽懂事。


    也告訴自己,得開心起來,免得傷了孩子。


    得知朱小派人送了蓮藕過來,吞咽了口水,“我想吃辣的蓮藕!”


    “娘怕是不會答應呢!”楚大奶奶忙道。


    朱招娣也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但是忽然間就饞的厲害,拉著楚大奶奶的袖子,“大嫂,好大嫂……”


    楚大奶奶沒轍,投降道,“好吧好吧,我去說,就說我想吃了,酸辣還是就辣?”


    “酸辣!”


    “好!”


    楚大奶奶讓丫鬟去廚房說一聲。


    家裏就這點好,齊心。


    都知道家和萬事興,別為點蠅頭小利鬧騰,本來麽都是背井離鄉來到京城,更應該團結。


    加上還得靠著懿王府,更不敢輕慢朱招娣。


    晚飯時候,三家人都吃上了排骨燉藕。


    朱小喝上一碗湯,覺得整個人都暖和了。


    “娘娘,廚房那邊問,娘娘是否要做點桂花糖藕?”


    “做吧,多做點,讓大家都嚐嚐,今年府裏也算是有大喜事,給沒人都加一個月賞銀,多做一套冬衣,若是表現好的,再多賞半月月銀!”


    “是!”香紫立即下去安排。


    齊安、齊好不太會管這些事情。


    瑣碎事情都是香紫、雨川來,香紫比雨川更利索,便管外麵,雨川管朱小的嫁妝以及銀子調度,也忙的不可開交。


    荀沐陽讓朱小吃塊排骨,這藕雖好,到底有些寒性,孕婦不宜多吃。


    朱小衝荀沐陽一笑,“我都知道的!”


    饞嘴卻不會貪吃。


    揉揉朱小的頭,荀沐陽笑了笑,“可以隔幾日吃上一頓!”


    “嗯嗯!”


    在吃上麵,誰又敢虧待了她。


    此時此刻,也有不少人睡不著覺。


    如任湘綺。


    如今慎王和聞容竟在一起了,聞容成了慎王的側妃,可慎王妃的位置還懸空著。


    “……”


    任湘綺害怕,可身邊竟無一個人可以商量。


    她努力讓自己鎮定,麵上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溫柔清雅的樣子,可心裏卻像是燒滾的油鍋,忽然間被人倒入一瓢冷水。


    沸騰的緊。


    這些前世都沒有發生。


    都沒有!


    這讓她如何不驚訝。


    “哎呦,這是誰呀,瞧著臉色不太好!”任湘湘在一邊陰陽怪氣的道。


    眸子裏毫不掩飾的嫉妒和恨意。


    “……”


    任湘綺懶得理會任湘湘,覺得這就是一條瘋狗。


    又得知朱小她們回來了,任湘綺迫不及待往懿王府送了帖子,想見一見朱小,也不知道朱小會不會回帖子,任湘綺心裏正煩著呢。


    朱小才回來幾天,就收到了好幾個帖子,有朱玉然的,也有秦婉兮姐妹的,還有一個逍遙王妃的帖子,原來是逍遙王妃三十三歲生辰。


    這個可是荀沐陽的嬸娘,朱小本不想去,可是不得不去,“讓人回了逍遙王妃的帖子,到時候我一定過去!”


    “是!”


    至於任湘綺的帖子,朱小看了好一會才道,“其它帖子都回了吧,就說我剛剛回來,精神不濟,等過些日子,我再設宴邀請她們!”


    “是!”


    朱玉然她們都知道朱小性子,想來是因為有什麽才不見她們,也沒往心裏去。


    任湘綺卻心中生了恨。


    她知道,朱小是看不起她的。


    亦或者忌憚她,因為她長得好看。


    怕荀沐陽被她勾引,所以不敢和她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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