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尿床了!”徐嬌娘道。


    “……”


    屠萬坐起身,開始穿衣裳,等穿好,喊了兩隻狗出去拉屎尿。


    徐嬌娘才喊幾個孩子,“你們快起來了!”


    然後,大寶、二寶、三寶三個就哭了出來,因為三個人屁股下都是濕的,不知道是誰尿床了,還是都尿床了。


    “……”


    徐嬌娘無奈一笑,“沒事沒事,姑姑小時候也尿床呢!”


    出屋子去給他們拿褲子。


    得知幾個孩子尿床,三妯娌都錯愕了一會,才笑出聲。


    給拿了褲子,讓徐嬌娘拿回屋子給他們穿上。


    還答應給徐嬌娘洗被子。


    這些對徐嬌娘來說,都不是什麽大事,小孩子麽,哪裏有不尿床的。


    但對三個孩子來說,問題就大了,因為他們尿床了,還是尿在了姑姑的炕上,吃早飯的時候還垂頭喪氣。


    幾個小的看著他們笑。


    墊被抱出去烘烤,被套拆下來洗,這些都不用徐嬌娘來,三個嫂子笑著就去做了。


    吃了早飯,屠萬就帶著徐嬌娘要去鎮上,徐函去聯係了牛車。


    把兩隻狗關在屋子裏,徐嬌娘、屠萬坐上牛車離開,大寶、二寶、三寶才哇哇又哭起來。


    大伯娘忍著笑去安慰了一番,保證姑姑一如既往的喜歡他們,下次不能去姑姑屋子裏睡覺了就成。


    這一哄,倒是把幾個孩子哄住。


    就是尿床,也得尿自己屋子,不能尿姑姑屋子裏去。


    丟人。


    小小的孩子,馬上就要去啟蒙,多少還是懂一些。


    也不知道是三個都尿床了,還是一個尿床,反正挨著三個褲子都是濕的。


    這事情對徐嬌娘來說,就不是什麽事兒,這會子坐在牛車上,緊緊的依偎在屠萬懷裏。


    外麵冷,心裏卻熱乎。


    屠萬的想法是,去了鎮上就想辦法弄一輛馬車,大伯家裏有地方養,以後家裏也有地方,最主要是進出方便,坐在馬車內暖和,這外麵太冷了。


    到了鎮上,屠萬第一件事情,就是帶著徐嬌娘去買馬,置辦馬車。


    隻是這個時候,鎮上已經沒馬,屠萬猶豫片刻,又帶著徐嬌娘去了那大宅,見了管家,和他說明來意。


    管家看了看屠萬身後的徐嬌娘,抱拳,“恭喜屠爺,不就一輛馬車,屠爺去馬廄挑挑看,看上哪一匹馬牽走就是,馬車也是,府裏有好幾種,最好的不適合屠爺,那中等的屠爺也挑一輛!”


    “多少銀子!”


    管家笑了起來,“屠爺,咱們不說銀子,您看,能否再去山裏弄一隻老虎來。價錢可以稍微漲一些,給屠爺一千兩,屠爺覺得如何?”


    “……”徐嬌娘拉了拉屠萬。


    就是不想屠萬去,馬車也可以不要。


    鎮上沒有,去縣城就是了。


    屠萬握住徐嬌娘的手,“是有貴人要嗎?”


    “確實是貴人點名要,還要活的,屠爺,我這邊也實在是沒辦法,要不這麽冷的天,我也開不了這個口!”


    “一千二百兩,我帶人進山去,這個天,山裏危險係數很大,也很容易迷路,我早前四個人,這次肯定不止,要準備的東西也很多,尤其是指路的東西,還有在山裏要怎麽抵禦風寒,十幾個人不說人人都能分到太多錢,幾十兩總是要的!”


    “好,就一千二百兩!”


    管家也給屠萬麵子,一定要讓屠萬挑一匹馬,再選一輛馬車,屠萬也沒拒絕這份好意。


    隻是出來的時候,徐嬌娘就不高興了。


    “擔心我?”


    “誰擔心你,你樂意去就去,我不管你!”徐嬌娘扭開頭,卻是紅了眼眶。


    這麽冷的天,去山裏多危險,還下著雪,進山就容易迷路。


    屠萬伸手把徐嬌娘抱在懷裏,“我會保護好自己,再說我也答應了大家,帶他們進山去一趟,去感受一下,不然還以為獵隻老虎簡單,個個都想去!”


    “……”


    徐嬌娘看著屠萬,“咱們不缺銀子的,就算缺銀子,也可以做買賣,沒必要拿命去換錢,我做針線活,也能賺錢……”


    越說徐嬌娘越氣,都不想理會屠萬了。


    屠萬卻是笑了。


    “哪有娘子賺錢養相公的,隻有男人賺錢養媳婦,手裏有錢你就拿著用,想買什麽就買什麽,也不必給我省著!”


    見徐嬌娘眼眶發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伸手給她擦擦眼角。


    “別哭,嬌娘別哭,看見你哭,我心疼!”


    曾經他從不敢想,天不怕地不怕,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也會怕人哭。


    也見不得她哭。


    “哼,口是心非,就是你惹的我!”


    徐嬌娘扭開頭,拿帕子擦拭著眼角。


    如今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勸屠萬。更知道做男人要講信用,既然答應了,屠萬就肯定去做。


    “是是是,是我的不是,走吧,咱們去買湯婆子,給大伯娘買個暖爐子,你月事也快來了,順便去看看大夫!”


    “……”


    徐嬌娘頓時又紅了臉,瞪著屠萬。


    屠萬帶著她去買湯婆子,家裏七個孩子,一人一個,又買了一個銅爐子。


    又去買了純白的細棉布,一大袋子棉花,去買了糕點,去定了桌子板凳,帶著徐嬌娘娶瓷器鋪子買碗、茶杯這些。


    徐嬌娘手裏有錢,這裏的東西也不算貴,她挑了不少東西,一起搬上馬車,把馬車塞的滿滿當當,才回了徐家村。


    出去一趟回來,就多了一輛馬車,小孩子們看稀奇,等東西搬下來,拉著徐嬌娘就那麽巴巴的看著。


    徐嬌娘笑著把他們喊進屋子,從小到大,一人一個湯婆子,“一會姑姑給你們做個袋子套上!”


    有把糕點拿出來,“一人先吃一塊,晚上大家一起的時候再吃!”


    “嗯嗯!”


    小孩子門一個勁的點頭。


    褚氏站在門口,“嬌娘,你太寵他們了!”


    “娘,姑姑買的!”


    “姑姑給的糕點!”


    小孩子雖一點點大,卻有記性的很,誰對他好,都記在心裏。


    等著屠萬把東西都搬了,都鑽到馬車裏,徐莫會駕駛馬車,帶著他們去外麵跑。


    真真惹人眼紅。


    大伯笑的不行,也想著上去坐坐,可到底年紀大了,得矜持些,不能跟個孩子一樣。


    不少人來看稀罕,這村子裏有輛牛車都了不得,屠萬竟買了馬車。


    羨慕的同時,也羨慕嫁給屠萬的徐嬌娘,這姑娘福氣好啊,這才嫁過去幾個月,房子修起來了,馬車也買好,再生個孩子,簡直就完美。


    大房一片歡欣,二房卻一片死氣沉沉。


    尤其是屠萬和徐函說要再去山裏一次。


    “去獵老虎?”徐函問。


    “嗯,這次咱們多叫些人去,十個或者十三個吧,一人給十五兩銀子,要是在山裏出事,多給十兩,也就是二十五兩,獵到的獵物不管賣多少銀子都是我的事兒,就算獵不到,也跟他們沒關係,大哥問問哪些人要去?”


    徐函看著屠萬,“叫這麽多人?”


    “嗯,這次去一天兩天怕是出不來,咱們得帶夠幹糧,還有禦寒的東西,大概得四五天,所以人多些!”


    四五天十幾兩銀子,還真有不少人願意去。


    富貴險中求,活著回來十五兩銀子過個好年,萬一出事,二十五兩銀子,也能夠讓家裏過上幾年好日子,人生在世,求的不就是這個麽。


    徐嬌娘是不知道這些人的想法,她心裏擔憂,屠萬他們準備了幾天,徐嬌娘給屠萬做了一個鬥篷,塞了棉花,把頭蓋住,鞋子也讓他帶三雙。


    一行人出發的時候,二房徐旺、徐貴在村口等著,也準備了些東西,攔住了屠萬。


    “屠萬,帶上我們吧!”徐旺低頭道。


    “帶上你們可以,以後不許找嬌娘麻煩,和大家也一樣,沒什麽優待!”屠萬沉聲。


    徐旺看著屠萬,點了點頭。


    徐貴也趕緊點頭。


    本來一行人十三個村裏人,加徐函、徐衝、徐莫就十六個,屠萬一起十七個,現在又多了兩個,十九個人一起進山。


    徐函替屠萬心疼銀子,但看屠萬的樣子,是壓根不在乎。


    萬一萬一要是獵不到老虎……


    徐嬌娘站在門口,看著他們越走越遠,最後消失在寒風中。


    抿了抿唇,抱著暖爐子懨懨的。


    “嬌娘……”大伯娘輕喚一聲。


    徐嬌娘回頭,衝大伯娘笑,“伯娘!”


    “進屋子裏來吧,外麵怪冷的!”


    “嗯!”


    大伯正在學駕駛馬車,這也不算是多難的事情,大伯學的時候,孩子們都坐在馬車上,好在馬兒溫馴,也不會亂跑,大伯帶著又去村子、路上溜圈去了。


    “你大伯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像個孩子,瞧著那馬車稀罕的緊,修房子那邊也不去盯著!”大伯娘抱怨道。


    隻是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把擔憂都藏了起來。


    “這樣子挺好的,過到老,學到老,等大哥他們這次回來,肯定也會置辦馬車,以後好接幾個孩子!”


    “這個啊,還沒定呢,興許會買的,到時候置辦了馬車,馬料的事情就交給你三個哥哥,他們養這些畜生拿手的很!”


    徐嬌娘點點頭。


    屠萬走的第二天,徐嬌娘的月事就來了。


    肚子還是疼,不過比起之前好了很多,大伯去接了大夫前來,給徐嬌娘把脈,開了藥,讓徐嬌娘早晚服用著,別碰冷水,也別吃冷的東西。


    大伯又駕駛馬車把人送回去。


    住在大伯娘家,還真沒什麽是要徐嬌娘做的,洗衣做飯用不上她,幾個孩子也心疼徐嬌娘,就算進屋子來,也安安靜靜的陪著徐嬌娘,兩隻狗睡在狗窩裏,要拉屎尿自己出去。


    三個嫂子隔一會就來問問徐嬌娘是否需要點什麽,關懷備至。


    晚上大伯娘過來陪著一起睡,徐嬌娘除了擔心屠萬和三個哥哥,別的都沒什麽。


    他們進山已經七天,徐嬌娘月事都幹淨了,大伯又去大夫那邊給徐嬌娘拿了藥,回來和大伯娘說,那藥珍貴,百文錢一粒。


    “吃了治啥的?”大伯娘問。


    “這我沒問啊!”


    大伯娘抿了抿唇,“我跟你說,你偷偷的跑一趟,去問問大夫那藥是吃了治啥的,什麽藥那麽點點就要百文,我看嬌娘天天吃一粒!”


    “成!”


    第十天,屠萬他們還是沒消息,有人等不急,來家裏問。


    本來開開心心的一家子,也因為他們遲遲不歸,弄的心緒不寧。


    早前就知道這銀子不好賺,但是上次就兩天,人就回來了,這次都第十天了。


    房子那邊已經修好,屠萬沒回來,徐嬌娘也讓他們上了大梁,蓋了瓦,屋子裏什麽都準備的差不多。


    就是家具那些,也有人零零散散的送來,眼看就十二月半,屠萬他們進山十三天,還沒回來。


    徐嬌娘失眠的厲害,大伯娘也翻來覆去睡不著,夜裏娘倆時常麵麵相覷,卻不知道要說點什麽。


    大伯也不帶著孩子們駕駛馬車去遛彎。


    白天徐嬌娘和三個嫂子去新家那邊打掃,家裏搬了不少柴過去,就是被褥那些,徐嬌娘上次在鎮上定的也送過來,不過沒送過去,而是放在了大伯娘這邊。


    轉眼到了十二月十九,他們進山十七天,還是沒人回來。


    徐嬌娘抱著湯婆子站在門口,看著山上方向。


    十七天,十七天啊……


    呼出一口氣準備轉身回院子,卻看見山上有人下來,“大伯娘,大伯娘,他們回來了!”


    “在哪兒?”大伯娘連忙出來。


    三個嫂子也跑出來,朝山上看去,果真一片銀裝素裹中,有人正在下山。


    徐嬌娘忍不住朝山腳跑去,三個嫂子連忙跟上。


    那是她們的丈夫,怎麽能夠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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