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沐陽點頭。


    陪著天成帝用了晚膳。


    才同他說起朱二郎的事情。


    “你是說,她爹朱二郎,有可能是某位將領的後人?”天成帝問。


    “應該吧,他家有一把刀,時隔多年還很是鋒利,我瞧過那大刀,一般人家可用不起!”


    “那你打算查嗎?”


    “無所謂差不差,順其自然吧,對我來說,她爹什麽身份和她沒關係,她便是她,我也無需她給我添什麽助力,我想要的,自會去爭!”


    天成帝頷首,眸中都是讚賞,“男兒就應當如此,娶個妻子,不因為愛,隻為她娘家的勢力,最最要不得!”


    吃過這種苦頭,最是清楚。


    父子兩說了不少話,在宮禁前,荀沐陽才起身離開。


    皇後未央宮中。


    太子沉著臉,一臉憤怒。


    許皇後坐在一邊,心情也不好。


    都說她貴為皇後,自該母儀天下,可實際上,根本不是這樣子的,皇上從未給過她真真正正的體麵,她是皇後,卻有貴妃、四妃一起協理後宮,到她手裏的權利所剩無幾,娘家想要做點什麽,總是困難重重,曾經以為皇帝無心,後來才明白,他哪裏是沒心,他是太有心了,把所有的心都給了一個死人。


    把所有偏寵都給了她兒子。


    等到發現,一切都成了定居,那個被放逐的人,羽翼已豐,想要剪除已經來不及。


    聽到大鍾的聲音,許皇後輕輕出聲,“快要宮禁了,出宮去吧!”


    太子聞言,慢慢吞吞的站起身,“母後,兒子告退!”


    “去吧,路上小心些!”


    “是!”


    太子出了未央宮,看著密密麻麻的宮殿屋宇。


    他一定要坐上那個位置,一定要。


    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要坐上那個位置。


    那是他的皇位,本該就是他的。


    未央宮中。


    許皇後讓人給自己按摩著太陽穴,輕輕的歎息一聲。


    她一生驕傲,竟輸給一個庶女,叫她怎麽能夠吞下這口氣。


    “嬤嬤!”


    “娘娘?”


    “你說,懿王要娶的那個姑娘叫什麽來做?”許皇後問。


    要說,她也沒把朱小放在眼裏。


    可如今不得不把這事放在心上。


    “聽說姓朱,是個農女,家裏靠著懿王殿下如今有點錢,可那樣子的人家,有錢又能如何!”


    許皇後覺得甚是。


    可又想想,“倒也不能小瞧她,當初我們許家,就折損了一個姑娘在她手裏!”


    想到此處,許皇後想到被做成人彘送回京城的許雅玲,她那三弟妹,心裏恨毒了懿王殿下,如果……


    “嬤嬤,你說,如果讓三弟妹……”


    “娘娘,萬萬不可!”


    這是許皇後的奶嬤嬤伍氏,人人都恭恭敬敬的喊他一聲伍嬤嬤。


    “娘娘,若是三夫人自己動手,到時候出事,您也能夠脫身,頂多說您沒有注意到娘家人的動向,畢竟您身在宮中,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但如果您插手了,事情最後敗露,最怕的就是懿王殿下拿此事發難你,也給了皇上借口!”


    “……”許皇後聞言,覺得甚有道理。


    “可是心口這口氣……”


    下不去。


    “娘娘,您又何須捉急,如今太子殿下和慶忠王府有了婚約,等王府的姑娘進了太子府,到時候慶忠王府定會全力支持太子殿下!”


    許皇後笑,“可惜茵茵隻是個側妃,若是正妃……”


    “側妃有什麽關係,隻要她有了子嗣,慶忠王府那邊,就會鼎力支持太子殿下了!”伍嬤嬤解釋道。


    這可是從龍之功,如果朱茵茵有了孩子,以後便有做皇帝的機會,伍嬤嬤不信,慶忠王府不會心動。


    慶忠王妃不心動。


    許皇後仔細想想,倒也是這個理。


    “馬上就重陽節了,到時候宣慶忠王妃進宮,本宮與她好生敘敘!”


    說起來,慶忠王妃比她年紀還大些,朱茵茵是她的孫女,隻是慶忠王府也是亂麻一團。


    慶忠王妃早年有個嫡長子,卻因為一些原因弄丟了,她尋了多年,才讓如今的世子兼祧兩房,大房那個女人,他平日裏要喚大嫂,可卻與她生了一子一女,這個女兒便是朱茵茵。


    這朱茵茵本應該是世子的閨女,可卻偏偏要喊世子爺為叔叔,因為如此,倒是極其得慶忠王妃疼愛。


    若不是因為如此,朱茵茵也沒資格入太子府為側妃。


    “是,奴婢記下了!”


    “天色不早,嬤嬤早些去歇著吧,這邊有宮婢!”


    這是主子給的體麵,伍嬤嬤自然不會拂了主子的臉麵,恭恭敬敬應聲,“是!”便退了下去。


    許皇後讓人伺候著梳洗,忍不住問了句,“皇上今夜翻了哪位妃子的牌子?”


    “回皇後娘娘,皇上今夜並未翻娘娘們的牌子!”


    許皇後聞言,微微有些發愣。


    說起來,她活了這些年,可卻從未體會到做女人的快樂,皇上與她,也從未顧及過她的感受,很多時候都是草草了事,若不是身在這個位置,出不得絲毫差錯,她真想,真想……


    這種心思,許皇後掩藏的極好,從不敢讓身邊伺候的人知曉,就怕人知曉,傳到皇帝耳邊,皇帝給她安排個男人來,到時候抓住她的把柄。


    她知道,皇帝無時無刻不想廢掉她,一直沒有動作,也是因為她從不敢出錯。


    太子、荀沐陽在宮門口遇上。


    一個從皇後那邊來,一個從皇帝那邊來。


    兩兄弟見麵。


    “五弟!”


    “太子!”


    荀沐陽從不喊太子大哥,也不喊其他人哥哥,都是幾皇子幾皇子。


    太子瞧著荀沐陽,“出宮回懿王府?”


    “嗯!”荀沐陽淡淡應聲。


    “什麽時候喝五弟的喜酒?”


    “很快了!”


    荀沐陽說完,先走了一步,直接上馬車。


    石一駕駛馬車離去。


    太子站在宮門口,黑夜中,麵色沉沉。


    看著那離去的馬車,眸中都是化不開的恨意。


    當初,那麽多人圍殺,怎麽就沒有把他殺死呢?怎麽就讓他活著回來了呢?


    荀沐陽回到空空蕩蕩的懿王府,心也空空蕩蕩。


    莫名的想朱小。


    “萊菔!”


    “殿下?”


    “要你準備的衣裳都準備好了嗎?”


    “……”萊菔吞了吞口水,“已經準備好了,殿下,您真要穿?”


    “為什麽不穿,我去給小小做幾天丫鬟,王府有事情你看著處理,實在處理不好,再來尋我!”荀沐陽讓人把衣服拿來,特意換上。


    可把萊菔嚇的不清。


    “過來,給我上妝!”


    “殿下,要不還是算了吧!”萊菔糾結著道。


    堂堂王爺,竟男扮女裝,這要是傳出去,可不得了。


    “嘰嘰歪歪作甚,過來!”荀沐陽沉聲。


    已經準備好。


    這幾日做個女子,陪著朱小出去買買買。


    給她置辦嫁妝!


    作為男人麽,就應該對心愛的女人好,她喜歡買,就努力賺銀子讓她買買買。


    若是連這最基本的都做不好,說什麽愛!


    萊菔扭捏著,上前給荀沐陽好生打扮了一番,看著這個高大漂亮的女子,萊菔忍不住驚喜道,“殿下,您作女裝打扮,也漂亮的緊呢!”


    “嗬!”荀沐陽冷冷一笑。


    讓萊菔把換洗的衣服拿來,包袱一卷,直奔西城朱府去了……


    朱府


    朱小想明白了,晚上還敬朱二郎一杯酒,飯後父女兩人坐一起說話,多數朱二郎在說,朱小聽。


    很少出言打斷他。


    朱二郎不是個能力特別強的人,但看得出來他很努力,也很認真辦事。


    很多不會的,他都在學。


    努力的做一個好父親,好丈夫,好東家。


    已經如此,她還有什麽課挑剔的。


    隻是明顯,朱二郎有些醉了。


    看著朱小,“小小,爹真怕,真怕做的不好,讓你對爹失望了!”


    “爹……”


    “哎!”朱二郎歎息一聲。


    “我這個人,沒什麽用,隻能比別人多付出幾倍努力,這個家我知道是因為你才有的今天,我就想著,要把它撐起來,不說給你多大助益,就想著將來某天,你累了倦了,轉身的時候,爹已經為你撐起一片天,你可以在這片天空下,無憂無慮的過活!”


    “爹!”朱小輕喚一聲。


    走到朱二郎跟前,跪在他麵前,抱住他,“爹,是女兒錯了,我不該那樣子逼你,對不起,對不起!”


    在這一刻,真真正正的認下這個爹。


    她渴望了那麽久那麽就久的父愛,原來一直在身邊,幸好,幸好她悔悟的早,一切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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