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漠的、麻木的恪守著自己的工作,就像以前一樣,在殘酷的戰爭中,他的同情心早已經消磨掉了。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怎麽想的,隻知道他沒有救下這些人。


    可是隨著審判的進行,米夏發現了長青一直竭力隱瞞的秘密——他不識字。


    所以他才那麽喜歡聽人閱讀。


    他在集中營當看守的那些年,也讓那些犯人們給他念書聽。


    所以他才在審判當中從來不看那些控告詞,所以他摸不清對方的打算,茫然無措的一次次被動給自己辯解,努力證明他自己沒有做那樣的事情。


    但是在最後一場審判裏,有人拿出了一遝文件,這是當年那些看守集中營的人每日寫下的報告,上麵寫著今日入獄人數與死亡人數等等,還有簽名。


    審判長讓長青自己寫幾個字,好讓人與這張紙上麵的字跡作對比。


    長青拿著筆,手顫抖了好久,將筆扔了。


    一直沒有認罪的他,在這一刻認罪了。


    “是我做的。”他說。


    坐在下麵旁聽的米夏震驚的差點站起來——不,他根本不認識字,也不會寫字,這些報告根本不是他寫的!


    可是她的目光與長青的對上了,他什麽都沒說,就那麽看著她,目光裏是一片深沉晦澀,他們兩個無聲的對視著,聽著審判長在詫異後,與其他人商量一會後,念出了那長而莊嚴的宣判詞——無期徒刑,讓長青在獄中永久的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懺悔。


    長青被押了下去。


    米夏垂著頭,手埋在手臂裏,眼淚無聲的沁出。


    其他人都走了,隻剩下她一個人還在法庭裏。


    她不知道用了多大的自製力,才沒有拆穿那個謊言,因為這是長青的最後的尊嚴,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守著他不識字這個秘密,即使是但下那本不屬於他的重罪。


    六年前兩人相處時候的細節又浮現了出來——長青一臉滿足的聽著她念書,手放在她肩膀上,臉上是幸福與祥和的神情,陽光從白色的白紗窗簾裏漏進來,隨著風的吹動,也輕輕在他臉上晃著,那是最美好的時光,最美好的記憶。


    沒有之一。


    米夏從法庭裏走了出來,她對著陽光看了會,最終,還是接受了他的這個選擇,就如同她接受了當年他不辭而別一樣。


    她愛他,愛到可以容忍他將自己送進監獄裏,可以接受他們兩個一輩子都無法在一起。


    而他要保守的秘密,願意搭上自己的一生保守的秘密,她也願意替他保守。


    ……


    這段拍完,寧靜沒有立馬能從戲裏抽出情緒,她趴在邊上,眼淚從眼裏落下,喉嚨裏像堆積著東西一樣哽咽的難受。


    邊上,有許多人跟她一樣都是哽咽著。


    胡斐然出戲挺快的,但也確實被這一段給觸動了,所以比較能夠理解大家的情緒,他看向寧靜,發現她情緒不對勁,當即便走了過來。


    他從助理手裏拿了紙,坐到寧靜對麵,直接托著她的下巴,給她擦淚。


    寧靜驚了。


    青青也驚了,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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