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麽?答魯城遠在千裏之外,現在要出問題了,說什麽都晚了呀。至於說命令大軍馳援前,武清侯就在萬全都司,他是最應該去支援的,可是他都沒有動,隻是因為他手中無兵可用。那其它人還能做些什麽?


    說什麽都是鞭長莫及,說什麽都為時已晚了。


    大殿中寂靜無聲,但朱祁鈺的怒火並沒有得到發泄,他依然是瞪著通紅的雙眼,一臉不甘的近乎於吼的說著,“說話呀,都說話呀,一個個平時不是挺厲害的嗎?聖子之言那是張口就來,如今國家蒙難,可有人替朕分憂乎?”


    下麵依然還是靜立無聲。這可是打仗,是要出人命的,可非是平常的一些差事,辦不好了可以想辦法彌補,甚至是找一個借口讓別人背鍋。但這戰場之上,一旦打了敗仗不死便被俘,哪裏還容得了去辯解什麽?


    死,誰不害怕。尤其是習慣了皇恩的眾大臣們,他們天天錦衣玉食,隻是巴不得好日子過的慢上一些,哪裏還會有人去主動尋死呢?


    文臣不出聲,武將亦是如此。


    在厲害的將軍,在麵對著如此頹勢之下,他們還能做什麽?


    打仗是需要籌劃的,其中涉及到調兵、糧草、輜重、熟悉軍隊情況,方才能從容布置。可是眼下答魯城被攻屬於突發情況,誰又能在短時間內力挽狂瀾呢?


    且不說這些武將已經被文臣壓製的,少了血性。就算是有這樣的能力,怕是等集合了大軍趕到答魯城的時候,那裏已經被五星軍所占。這一仗未戰就已經吃了敗仗,這個後果又是幾人可以承受的?


    不出征隻是被人罵無用而已,一旦站出來領了兵,那是必敗無疑。到時候不僅要承擔責任和罵聲,便是被抄家滅族也是有可能的吧。如果真是那樣,自己才是真正的家族罪人。


    各懷各的心思,誰也沒有勇氣站出來,讓站在金龍椅之前的朱祁鈺更是在心中深深的失望著。


    看著這些平常口呼著皇上萬歲,聲稱著為皇上願意萬死之人,這一刻都成了啞巴,都成為了擺設,那種深深的失望之感讓他心如刀絞。很想在喝罵了一陣,可在想想,似乎已經沒有了什麽意義,頭一扭向著一旁的太監總管金英說道:“退朝吧,六部大臣們留下來。”


    “退朝。”同樣嚇的麵無血色的金英如聞天音般的連忙點頭,隨後宣布著退朝。


    很快,原本還人滿為患的大殿中隻剩下了六部尚書。


    自打大明分了南北之後,代宗朱祁鈺便舍去了內閣,將具體的事物直接交給了六部尚書,讓他們對自已負責。


    這樣做,自然可以將權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但也是真累呀。往往每天他要看奏折都要到半夜,往往休息上一個多時辰,天變亮了,又要早朝了。


    為了大明的振興,朱祁鈺吃下了所有的苦。可是效果並不明顯,雖然看起來有了朱家銀行的支持,他現在有銀子有兵,可


    每當麵對五星軍的時候,總是會吃上大虧。


    之前還好,損兵折將也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但是這一次,涉及到四十萬大軍,他是真的心疼呀。


    金鑾殿上,此時六部尚書都站在下麵,一個個如同小學生犯了錯一般低著頭。


    目光向下看去,看著這六位尚書,朱祁鈺心情並不太好。尤其是目光落在了禮部尚書胡濙身上的時候,更有一股怒氣由心底而生。


    此人把孫女嫁給了楊晨東,如果說這樣的人能和自已一心一意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奈何做為朝中最老的臣子,胡濙做起事情來可謂是滴水不露,外加他的人緣一向極好,想尋個錯都並不是那麽容易。


    當然,不過就是一個尚書而已,已經集權於一身的朱祁鈺想要罷免他並不困難,可是他擔心呀。


    擔心突然對胡濙下了刀子的話,會不會引來楊晨東的怒火。五星軍雖強,可是縱看其發展曆史,他們從來沒有找過北明的麻煩,相反都是他主動去挑釁人家。


    難道是五星軍沒有這個實力嗎?朱祁鈺可並不這樣認為,對方不動手,很可能因為顧忌太多。比如說楊家的家人,楊晨東的幾位兄姐都在京師,比如說眼前這個胡濙難道就不是投鼠忌器的存在嗎?


    做為皇帝,做事情是不能意氣用事的,他需要考慮到方方麵麵的關係,需要從大局入手。


    就像是這個胡濙,雖然說明知道不可能真心的為自己所用,但考慮到他到目前為止並沒有做出什麽傷害北明利益的事情,他也隻能先容忍下來。好在的是隨著北明周邊的國家都被楊晨東所占,禮部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在不與在已經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了。


    輕咳了一聲,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其它幾位尚書的身上,朱祁鈺目光掃視了一圈之後開口說道:“眾愛卿,答魯城之圍要如何去解,大家也應該拿出一個章程來了。剛才在大殿之上,人太多,想必愛卿們有些話也不說,現在沒有了外人,我們關起門來想說什麽都可以,朕都賜其無罪。”


    朱祁鈺態度和藹,聲音溫和般的說著。


    沒錯,剛才你們不表態,我不生氣,畢竟人太多了,一旦說錯了可如何是好。但是現在,這裏已經沒有了旁人,大家有什麽想法隻管來提吧,不管對錯你們都沒有錯。


    朱祁鈺用著這樣的口氣,已經是非常的不容易了,同時他也滿懷期待的看著六位重臣,等待著他們給自己出謀劃策,解決問題。


    現實讓他再一次的失望了,大殿中重新的陷入到安靜之中,六位尚書就像是啞巴了一般,一個個低頭不語,似像是地上有什麽漂亮的圖案一般,值得人去好好的研究一下。


    剛才人多大家不開口,朱祁鈺忍了。可是現在,他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大家還是不發一言,這就有些讓人接受不了,若非是現在正值用人之即,不好對人事大動幹戈的話,怕是今天少不得要收拾


    兩個人以敲山震虎。


    強行的壓下心中的怒火,最終他還是決定以點名的方式聽取大家的意見。你們不是不說話嗎?那朕就一個個問,看你們還敢不說。


    目光第一個就落在了吏部尚書王直的身上。這可是主管人事的大咖,即然是打仗,自然先要選將,問問王直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自然,一見到這位王直,朱祁鈺也是心中有氣,他不會忘記此人的孫子王思正是學了楊學,現在應該在楊晨東的總部,那個叫赤嵌城的地方正教學呢吧。這樣的人怕是也會有異心吧。


    搖了搖頭,朱祁鈺把這些不良的想法扔在了一旁,算球,說起來滿朝的文武都曾與楊晨東同朝為官過,難道還都要審查,都要撤職不成?把心中的怒氣壓下,看向王直道:“王愛卿,說一說你的看法吧。”


    “啊!”被點到名字的王直終於抬起了頭,一臉的疑惑。隨後看到朱祁鈺是認真的時候,他搖了搖頭,“老臣沒有意見,一切以陛下的意見為主。”


    “沒意見?”聽到王直的回答,朱祁鈺是真的生氣了。


    即然沒有意見,那你說什麽話呢?可是反過來一想,好像又是自已逼著人家說的吧。


    隻是當真沒有意見嗎?你可是吏部尚書,所謂的吏部天官,天下的官員都歸你管,你確說沒有意見,這是什麽意思?


    朱祁鈺神色不斷的變化著,可是很快就又恢複了正常。他其實也能理解王直,在自己猜忌之下,怕是在這個時候提出任何的人選都是不合適的吧。


    或許就算是提出了合適的人選,自己也不會通過,即是如此,多說何益?


    就在朱祁鈺自認已經想通了一切之後,王直突然間又開口了,“陛下,臣年紀大了,最近睡眠也不好,許多事情已經為是力不從心,故請辭回鄉下養老,還請陛下恩準。”


    王直竟然開口辭官,這倒是些出乎了朱祁鈺的意料。出於陰謀論,他不僅想著這難道是對方的以進為退?


    但是想一想,又不太可能,畢竟在國之危難的時候,提出辭呈,對名聲可是很不好的。這樣的人,除非不在當官,要不然的話,名聲勢必會受到打擊,這樣的人,以後說出的話,還有幾人會聽呢?


    如此說來,這個王直是真的想要辭官了。


    “哎。”心中一聲歎息,朱祁鈺已經決定同意了,畢竟雙方間都相互的猜疑,這個工作也不好幹。即是如此,倒不如讓他離開。


    沒有回答,有時候便是回答,總不能人家一說辭官,他就馬上表示同意的吧,這樣豈不會讓人誤以為自己想要人家走嗎?目光從王直的身上轉移開來,落到了工部尚書石璞的身上。


    按說談的是軍事問題,工部尚書與此並沒有什麽幹係。可是此次隨軍的火炮和火器正是出自於工部之手,現在大軍打了敗仗,那是不是也可以說明工部工作不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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