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外界有傳言說那些人是雇傭軍,是因為楊晨東肯花大價錢才雇傭得來為之所用的。但這樣的理由或許別人相信,放在鄺野的身上,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不為別的,隻是因為他曾帶過兵,深知精兵的重要性。至少放在他的麵前,如果有此精兵的話,是無論如何不會將其派給別人使用的,哪怕對方開出在高的價格來也是一樣。


    更不要說,有此精兵,什麽樣的錢賺不到?還何需雇傭出去呢。


    這樣的想法,在最初的時候就曾有過,隻是因為受人救命之恩,自然是不好當麵和背後去指責什麽的。但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這些精銳的雇傭軍竟然一直跟在楊晨東的身邊,這份懷疑也就越來越重了。


    剛才之言不過就是試探和確定罷了。但很可惜,並沒有得到一個很好的結果,這讓他有些失望的同時,也在想,這會不會是對方無言以對,所以才想輕描淡寫的蒙混過關呢?


    鄺野心中正自還想著這些的時候,那一邊楊晨東已經開口說話了,“鄺大人,您不介意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哦?洗耳恭聽。”鄺野不知對方是何意,但出於禮貌依然還是笑著答應了下來。在者,以楊晨東的才情,想必就是普通的故事在他口中也應該相當的精彩才是。


    眼見鄺野答應,楊晨東先是禮貌的一笑,然後嘴唇輕啟的說道:“從前有一個書生,因在家讀書費了神,便想著去街道上走一走。想不到的是他碰上了一個受傷昏倒的大漢,出於善心,他將對方救了下來,並找了大夫進行醫治,沒過多久,那個人身體康複,離開的時候,說是要報恩。”


    說到這裏的時候,楊晨東嘴角還是輕輕的一翹,給人感覺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麽有趣的事情,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笑的是這個故事的荒謬與扯淡,一切皆因這的確是一個故事,一個編造的故事。


    “大漢說要報恩,書生當然是無所謂了,原本就是隨手之勞罷了,並沒有當真。可誰知道不久之後,那大漢就實現了自己的諾言,不僅送來了很多的金銀,同時還派了很多人來保護這位書生,並說這書生對他有救命之恩,所以見書生如見自己。”


    故事講到了這裏,楊晨東·突然就閉上了嘴巴,足足過了數息之後,這才又道:“從此之後,這位書生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現在想起來,不是老天爺在照顧他又是什麽呢?”


    故事終於講完了,鄺野也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從故事的一開始,他就想到了什麽,直到故事講完,他終於明白這個所謂的故事其實是一個事實,那位書生想必就是楊晨東了,他當初救下的那個人想必也應該就是雇傭軍的首領才是吧。


    如此說來,一切倒也是合情合理了。這也是為何雇傭軍可以為楊晨東所用的主要原因。但是...這件事情是真實存在的嗎?如果那位雇傭軍的首領那麽厲害,怎麽會以受傷的姿態出現在楊晨東的麵前呢?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吧。


    即然今天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鄺野當然要問一個清楚了,這便將心中所想一並問了出來。


    “鄺大人問的好呀。當時那位書生也有些弄不明白,但直到從那些精銳的士兵口中慢慢才知道,原本那位救下的大漢當初是因為搶奪老大的位置而被人暗算了,這才一路逃到了書生所在的城市罷了。後來他傷好重新回去搶回了一切,事情便就是這樣的簡單。”


    楊晨東雙手一攤,笑看著鄺野。即然是他要講故事,又怎麽可能不將前後都想好呢?


    故事並不精彩,但也算是說的過去,以至於在這一刻鄺野都不知道應該說一些什麽好了。繼續的質問下去嗎?可人家已經給你解釋了?如果在問當真就有胡攪蠻纏之嫌了吧。


    果然,不等鄺野繼續的說下去,楊晨東已然開口說道:“鄺大人,實不相瞞,這件事情我從來對別人講過,你還是第一個,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替我保密哦。”


    此話一落,鄺野是徹底無語了。人家擺出了這般推心置腹的模樣,對自己又有救命之恩,他還能去問些什麽?怎麽說他也是讀過書的人,總不至於連基本的臉麵都不要了吧。


    此時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也隻有點頭承情,“多謝忠膽公告知,是老夫魯莽了。”


    “哎,鄺大人千萬不要這樣說,人都有好奇之心,換成是本國公的話,或許也會問的,無妨,無妨,哈哈,喝茶,喝茶。”楊晨東大笑般的說著,擺出一幅善解人心般的模樣。


    ......


    常家別院之外。


    佟橋氣勢洶洶的帶人包圍了這裏,隨後指揮著手下的兵勇開始一步步逼近著,看那樣子,一場大戰似乎不可避免他,或許用不了多僦,這裏就會屍橫遍野也是說不定的。


    但就在所有人都緊張萬分的時刻,常家別院原本緊閉的大門突然由內打開,隨後一位身體結實的男子便出現在所有人的麵前。


    “準備衝鋒...停!都給我停下來!”正準備發號施令的佟橋原本都做好了讓士兵衝殺的準備,但當看清了那出現之人後,嘴巴先是張成了一個o型,接下來便大聲的喝斥著手下,似乎生怕哪一個不長眼睛,會突然出擊一般。


    突然間的叫停,讓士氣正盛的大明兵勇們愣在了原地。正是此時,佟橋已經下馬小跑而去,當他五步並三步的跑到了大門前,看清眼前之人的確是關鷹員外郎的時候,便是連忙的抱拳行禮,“關大人。”


    “佟將軍,你這是何意?”關鷹抱拳還以一禮之後,便伸手指向著那已經成排出現在大門外的大明士兵。


    這一問當下是讓佟橋臉色大變。原以為這裏有歹人做怪,又得杭州知府相求,想著即然與常家有關係,那不失為一次打秋風的好機會,到時候隨便的要了幾萬兩銀子豈不是小事一樁。


    萬沒有想到,關鷹竟然出現在了這裏。此人雖然說論官階不如自己高,但掌握的權力確是極大,是屬於那種不能得罪的存在呀。


    尤其是他還聽人說過,這位關鷹乃是當今兵部尚書鄺野的得意門生,衛所又受兵部管轄,一想及此,他更是頭上冒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來。


    “怎麽了?天氣很熱嗎?佟將軍這一會怎麽出了那麽多的汗?”關鷹麵色依然十分的嚴肅,使得他說起這些的話時候,不似是關心,更像是在質問著什麽。


    “這個...”佟橋眼珠子一轉,知道此時隱瞞事實才是蠢人之舉,當即一咬牙便把齊不申給供了出來,“是因為杭州齊知府說這裏有亂賊,所以才讓本將軍帶兵入城清剿的。”


    “亂賊?可有驚擾到鄉鄰?可要占城?可引起混亂了嗎?”關鷹一句接著一句的問著。按著兵部規定,若是城中真有亂賊出沒,並引發了極大的混亂,附近的衛所和都衛是有權力調動軍隊入城的。反之,即便是當地的官員要求,也不得無令入城,這原本就是節製軍隊的一種手段,防止他們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來。


    關鷹正是本著這個基礎,出聲問著這些。


    關鷹公事公辦,佟橋臉色刹白,這一刻他可謂是恨死了齊不申。若非是他將事情說的十分嚴重,還說入城之事有油水可撈,待事成之後,隨便的抓上幾個人向上交差說是亂套便了了事了,他也就沒有膽量帶著軍兵入城了。現在倒好,好處沒有撈到,反被別人給抓了一個現形,可想而知,如果事情處理不好的話,怕是自己的官位即將要丟掉了。眼前之人雖然官級不如自己,但正管著考核之事,若不把事情弄明白了,怕是待人家回京之後,就是自己被鎖拿問罪之時了吧。


    做錯事情就要認罰,佟橋倒也光棍,找不到足夠的理由下,將頭就此一低,“關大人,是我魯莽行事了,聽信了別人之言,我錯了。”


    佟橋如此幹脆利索的認錯,關鷹的臉上閃過了一道欣慰般的笑容,無論如何,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讓士兵們都退回去吧,佟將軍且隨我進來。”


    以為是要和自己私下談條件,佟橋的眼中多出了一絲的希望,當下快速的答應了一聲之後便讓隨行的士兵撤走了,隻是留下了兩名親兵在外等候。還在想著一會佟橋會和自己談什麽條件,自己是不是要都答應的時候,兩人已然來到了府中院內的涼亭之旁,正準備開口繼續認錯的佟橋也終於看到了穿著長褂座在那裏的鄺野。


    初一見到,佟橋還以為自己是眼花了,還用力急急的擦了兩下眼睛,待認出對方的確是當朝的兵部尚書鄺野的時候,整個人就此懵在了那裏。自己調兵的事情如果說僅僅隻是關鷹知道了,還好一些,對方雖然權限不小,但畢竟官位在那裏擺著,隻要給足對方台階,想必事情有轉圜的餘地,但如果是被兵部尚書給碰到了,那事情就不一樣了,人家可是正管著自己的上官,上嘴唇與下嘴唇一挨,怕他的前途就徹底的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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