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視線就這麽膠著住,直到對方來到身前,席兒才發現自己的腳如生根似的停在原地,動不了。


    「嗨,好巧哦,你來逛街嗎?」mai稍微拉低了掩住自己臉蛋的圍巾,露出能迷昏一票女粉絲的笑容,佯裝巧遇的道。


    巧?雖然身體因他的靠近而感到不對勁,但聽見這話,席兒不免感到些許困或


    「hello…你還記得我嗎?」見她沒反應,mai試探地又問了句。「昨天晚上,在樓梯間,我撞到你,還記得嗎?」擔心像昨晚一樣將人給嚇跑,他壓下心中的急躁,堆著笑臉繼續問。


    他己經很久很久,沒再體會過這種侷促感覺,活像初戀告白似的感覺了。


    席兒還是隻望著他,不語。


    事實上,她正在想辦法找出自己對他疑惑的答案。


    例如他身上的味道,以及為何他的眼神會造成自己本能排斥的恐慌,還有……這男人怎麽有辦法如此多話?他們才見過一次麵,不是嗎?獨腳戲的尷尬,並沒嚇退經曆過多年舞台洗禮的「shine」主唱,他的表情控管己經老練到無堅不摧,區區一個笑容難不倒他。


    他還是掛著親切的笑,甚至故意裝可愛的抿抿嘴,露出童叟無欺的模樣。


    「嘿,看在我很有誠意想向你賠罪的份上,理我一下吧?」說完這句,他也學起她的不語,一雙笑眼直勾勾地盯著她。


    這下,換席兒蹙眉了。「你在找人?」回避掉他的眼神,她地想起他剛才在路口張望的模樣,勉強找了個話題回應。


    啊、終於!mai咧出大大的笑容。


    「沒有,我正好因工作路過。」如同關心朋友般,他態度度自然地問「你出門買東西嗎?還是在工作?」


    席兒眼神往下,mai也跟著她的視線移動,看到她手上的袋子。


    彷彿這舉動便可代替回答,兩人視線再度回到對方身上,她淡淡地道:「若沒事,我要走了。」


    哇靠,這是哪一招呀?mai傻眼地愣了下。


    「嘿,我還沒好好向你道歉,約個時間一起吃飯?」他伸手攔住她。


    瞪了眼扯住自己袖子的手,席兒覺得場景彷彿回到昨晚。「不需要。」


    她抬頭瞪他。「你該控製好自己的手。」


    「我很抱歉,但我不知道我跑不跑得贏你。」他笑了笑,誠實回答,語氣中可以感受到一絲無奈。「你昨天……嗯,離開的速度還挺快的。」


    席兒不語地瞪著他。


    「我知道這舉動很沒禮貌,但我有事找你。」他決定不再拐彎抹角,反正剛才暖身哈啦不到幾句,她還是想落跑,可見直著來、繞著來結果都一樣。「如果這舉動讓你很不高興,你大可像昨天一樣咬我沒差。」他扯扯她的衣角。


    直覺告訴自己,若放開,她一定像昨天一樣轉身就跑。憶起這件事,席兒感到一絲困窘。「你有什麽事?」


    咦?那麽好說話?mai挑挑眉,沒漏看她臉上的些許不自在。「我我…」


    可他甫發出一個單音,身後一波強力的尖叫,就將他未出口的的話全給打掉。


    「mai?」


    不必回頭,憑聲音他就能斷定,尖叫者至少有三人以上。


    「挫屎咧……」想也不想地,他抓著席兒的手腕,拔腿就跑。


    「你……」席兒還來不及抗議,整個人就被拉著跑。


    兩人以競賽般的速度狂飆,沒一會兒就拉開與後方追逐的瘋狂粉絲的距離,憑著多年的落跑經驗,mai拉著席兒閃進路旁小巷,找到一處正好足以遮蔽兩人的雜物堆,閃身躲了進去。


    怕對方再度溜掉,他有些卑劣地利用身形優勢,將她困在牆與自己之間。


    俯看著被困住的身影,眼前的人兒壓根臉不紅氣不喘,好像剛才急速狂奔的隻有他,但他從頭到尾,可沒放慢腳步。


    「你該不會是從事運動相關工作吧?」露出淺笑,為了自己男性的尊嚴,mai隻能努力克製著喘氣的節奏,意圖讓自己看來也像她一般輕鬆。


    對他的話充耳未聞,席兒蹙著眉,晃晃自己的右手。


    他的手掌還緊握在她的右腕上。


    明知道她的意嗯,mai卻故意挑高眉,將疑問的眼神投向她。


    「請放開我。」明白對方故意要她開口說話,席兒語氣中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火花。


    「那你能不能先為我解答這疑惑?你是運動選手嗎?」雖然他沒見過外表看來如此不健康的運動員,她看起來比較像長期進出醫院的模樣。


    「不是。」席兒除了瞪他,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除非她想再咬他一口。「可以放開了嗎?」


    「當然,不過你得先答應我,不能溜掉。」他又丟了個但書出去,一臉先商量好的模樣。


    「我要去買東西。」她非常不滿他使用「溜掉」這說法。


    「我陪你?」迎上她指責的目光,他不閃不躲,反而笑了。「不過得另外約個時間,現在不太適合。」


    這位先生…


    「麥又敦,我的名字。」他打斷她,自顧自地自我介紹。「叫我mai就好」


    「你不必告訴我名字。」她開始認真考慮是不是該一拳打昏他了。


    「可是我很想告訴你我的名字。」一皮天下無難事,他這張帶點娃娃臉的長相,舉凡裝可愛、裝無辜這類能激發女性母愛,或者看來無害,能讓對方放低戒心的表情,他都相當擅長。


    他咬了咬下唇,抿出彎彎的唇角,刻意低頭,黑眸往上十五度角的望著她。


    被他這麽盯著,不習慣和人相處的席兒隻覺得更想逃。她試過了,可惜掙脫不開他。


    「你到底有什麽事?」她將視線轉個方向,盡可能地不停留在他臉上。


    「你的名字。」


    雖然不明白他的意圖,但如果回答他的問題,就能能盡快打發走他,她不介意配合。「席兒。」


    「席兒?」他眼神一亮。


    就在這一瞬,席兒後悔了。


    聽見他口中喚出自己的名字,那股寒毛直豎的感覺又鋪天蓋地般的壓上,她得努力壓抑恐慌,才能避免像昨夜一樣失控攻擊他,最後落荒而逃。


    擰緊眉心,這種幾近窒息的感覺對她而言並不陌生,每每發病期也會出現這種無助感,可她從未在一個人類身上感受過這感覺,她…討厭這個人。


    討厭他的眼神,他的態度,他的聲音……她討厭這一一切讓她感到無所適從的事物。


    「哈羅?」mai發現眼前的人兒像突然失神,「哈羅?席兒?」


    突然,席兒摘下墨鏡,露出玉石般的灰眸。


    看著她,不解她的舉動。


    專注地勾住那雙引發自己恐慌的黑眸,席兒決定亡羊補牢,做件昨晚就該做的正確舉動。


    她要他忘了昨夜的相遇。


    她要他抹除有關她的記憶。


    她要他……從此別再接近她。


    離開後……將一切全忘掉……她盯著那雙黑眸,對方也同樣直瞅著她,逐漸地,他的瞳孔失神放大。


    這是陷入暗示的特有模樣,席兒鬆了口氣。如此一來,就算再見,自己也不需要再特意避開他。


    隻是……在下一秒,她立即發現了異樣。


    眼前的家夥非但沒依照暗示的離開,反而緩緩將臉湊近她,那迷蒙的黑瞳,在離她眼前不到十公分距離時,倏地恢複明亮。


    「你的眼睛…很漂亮。」


    席兒簡直被嚇壞了。「你…」怎麽會?mai被她活像受驚嚇的貓兒般,差點沒彈跳起來的模樣給逗笑。


    「咳,我隻不過是稱讚你,有必要嚇成這樣嗎?」他抿嘴,極力克製快逸出的笑聲。


    席兒一張臉倏地漲紅。「我沒有!」她的確是被嚇到,但才不是因他那句話!怎麽可能?老天!怎麽會?「好,沒有,是我看錯了。」他盡力讓講著這句話的自己看起來有十足的誠意,接著不忘再重申一遍,「不過你真的該把墨鏡拿掉,你的眼睛很漂亮。」淺淺透亮的灰色,像琉璃一樣。


    對讚美壓根充耳未聞,席兒心中隻有震驚。難怪她本能的會對他發出強烈的排斥反應,她終於明白,見到他時,全身寒毛直豎的反應從何而來。


    催眠和暗示對這個男人無效!向來可以保護自己安全的異能竟然失敗,讓席兒感到十分無措。


    「哈羅?」發現她又失神了,他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heiio?excuseme?issomeonehere?」,她是沒睡飽嗎,怎麽那麽容易神遊?席兒瞪了他一眼。


    哇哦!抓狂了?「英文比較好溝通?」他笑,顯然不擔心她發怒。「你原本住哪?」


    「不關你的事!」又來了,這家夥為什麽能輕易就問出一堆涉及別人隱私的問題,還一副理所當然的熟穩模樣?他一臉無辜的聳聳肩,「別像隻受驚的小貓?我沒有任何不良的意圖。」


    她不是小貓,卻也沒心力在這稱謂上辯駁,她隻想趕快弄清他的意圖,然後和他分道揚鑣,「你想做什麽?」


    忍不住想苦笑。半路攔人認鄰居兼認友的事,在過去從未發生過,想不到頭一回嚐試,難度竟那麽高。


    「我隻是想和你認識一下,不隻是敦親睦鄰,還想當個朋友,嗯?」他揚起嘴角,他又漾出孩童般單純可愛的笑容,盡可能地想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善意。


    朋友?愣了下,這兩個字在席兒腦海中浮現出的字體呈現問號。


    這兩個宇代表的意思對她而言非常陌生,事實上,她的世界裏隻有親人、族人,以及各種稱謂的陌生人。


    「席兒?」


    在他認真的目光注視下,一股非回答不可的壓迫感掐上咽喉,她眼中露出恐慌,突然湧現的窒息令她感到痛苦,喉嚨卻控製不住地擠出聲音「我……」


    突然響越的手機鈴聲,恰巧打斷她的話。


    眼看對方就要回答,mai的心情既興奮又緊張,一顆心卜通卜通狂跳,可這突如其來的電話鈴響,將他一顆被提高的心髒整個拍回了地麵上,他瞬間像被戳破的氣球,泄氣了。


    無奈地做了個請對方稍等的動作,他先閃到一旁接電話。


    「喂…」


    「再六分鍾節目就要開始了,你到底在哪?」手機那頭傳來的,是經紀人葉湘倪充滿危險的嗓音。


    迅速地瞄了眼腕表,噢,x的…見到上頭指針的方向,他差點沒飄出髒話。


    眼角瞄了前方的人兒一眼,此刻,他的內心彷彿天堂地獄大般的煎熬,一邊是絕對拋下開的工作,另一邊則是他好不容易逮到的機會啊。他又抬眼瞄了一下前方,最後也不得不狠下心,咬牙切齒的道:「我十分鍾內到,叫他們頂一下。」他的心在淌血了。


    「快點!」兩個字交代完,對方也不多說地就結束通話。


    無力地將手機塞回口袋,又無力地拾眼,掃了前方再無半縷從煙的空間,他更悶了…自己等著聽答覆的對象,趁著他接電話的空欄檔,開溜了。


    他發誓,下次若再遇見,他一定建議她去參加奧運長跑。


    「一天之內死兩次……」鬱悶己經不足以形容mai現在的感受,他現在是……內傷,非常非常嚴重的內傷。


    即便重傷,他還是認命的邁開步伐,朝有出租車的大馬路方向拔腿狂奔。


    奔跑之際,冷風從他耳畔不斷呼嘯而過,此刻,他深深體會到這個冬天的淒涼。


    跳上出租車,回到住處後,席兒一路由樓梯狂奔回到家。


    握著鑰匙的手微微顫抖,顯示出她內心的不平靜。


    彷彿打了場仗,她終於扭開門鎖,回到最安全的地方。


    一進門,雙腿即癱軟地跌坐在地上。


    和昨晚一樣,她又逃了。


    她沒辦法不逃,剛才的情況太可怕了!有生以來,頭一回遇上這樣的事,催眠和精神控製能力竟然對那個男人全然無效?將自己蜷縮一團,抵在門邊角落,憶起剛才的景象,她無法控製地全身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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