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心裏攻防戰,上演了一段短暫的鬧劇,柳旭何曾認識司空浩然,又何曾讓他回話!


    秘境圍獵他剛好就在外圍,看到了所有的一切,內門某些人他得罪不起,但外門這些“小醜”到是無所顧及,借用殺神之名來恐嚇,想來司空浩然知曉也不會怪罪?


    敢於直麵遠強於自己的對手,千裏馳援自己的兄弟,明知會陷入危機依然無所畏懼,單單就這幾點,讓他對司空浩然由心的敬佩。


    隻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杜展皓等人會如此的忌憚殺神之名,看來“閻羅笑”,以及問鼎之戰中的一切,讓他們產生了深深地畏懼,乃至心魔。


    柳旭瞥向杜展皓七人消失的方向,不屑的搖了搖頭,無形的氣勢鎖定住段昊天。


    鮮血染紅了左肩青衫,刺鼻的血腥味彌漫在箭拔弩張的氛圍中,劇痛傳遍了他身軀的每一根神經,心中躁動的殺意越發的淩厲。


    看著越來越近的身影,段昊天怒焰焚天,曾幾何時,他也曾像他們一樣,趾高氣昂的俯視著,這種巨大的心裏反差,讓他心魂一度為之驚怒。


    七股劍勢從四麵八方刹那而至,沒有多餘的言語,亦沒有過多的眼神交流,有的隻有完美的配合。


    段昊天靈魂傳來了危險的警兆,直覺告訴他,眼前的一戰,非死即殘。


    瞳孔折射出驚天怒焰,身影輾轉騰挪之間,劍斬柳旭前來的方向,這七人最大的威脅,也唯有他。


    想象是美好的,但結局卻有些差強人意。


    僵持沒有持續多久,段昊天青衫布滿了數道劍痕,胸膛、脊背、側腰被人各踢了數腳,嘴角溢血,無力的摔倒在了冰冷的玄石上。


    “我能夠圍殺你一次,就能夠圍殺你第二次,第三次...”柳旭劍指段昊天的咽喉,冷冷的說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跪下來道歉,另一個是廢掉你踢我兄弟的那隻腳,你...隻有三息的時間考慮!”


    跪下來道歉!


    廢掉一隻腳!


    比殺死一個人,更殘忍的手段,那就是誅心!


    “你...不要太過分了,即使我被逐出內門,但我終究是雙石峰的人,要是讓我師傅知道,你、甚至是你們的家族,都會受到牽連。”段昊天目眥盡裂,嘴角那道鮮紅的血痕,在晚霞下顯得尤為獰惡。


    “哼...看來你還在夢中不願醒來,盛會規則很明確,第一關被淘汰者直接逐出內門,想要重新進入,唯有參加十年一屆的盛會,也就是說,你現在和雙石峰沒有一丁點的關係。”


    “你不去找他們還好,一旦去了,他們不但不會幫助你,隻會落井下石,因為內門的尊嚴不容踐踏,他們隻會視你為恥辱,視你為草芥!”


    柳旭最後幾個關鍵詞說得很用力,就像一道淩厲的劍罡劈砍在了他的左肩傷口處,心靈霎時如墜寒潭,搖頭晃腦之間,嘴角邊再次滾落一行血跡。


    睜大著一雙銅鈴般的眼眸,瞳孔微縮之間,左掌猛拍在地,長劍脫手而出,直刺柳旭的咽喉。


    他時刻防備著段昊天狗急跳牆,內門之人雖被驅逐,但他的實力卻不容小覷,看著那道快若閃電般的長劍,全身的汗毛倒豎,太快了,快到他隻能原地側移身子。


    “呲喇!”


    長劍擦著他的右肩而過,留下了半寸深的血口,如果剛才的反應再慢半拍,或許此刻已經下去見閻王了。


    磅礴的殺意從柳旭的身上噴湧而出,猙獰的眼眸一如憤怒中的魔獸,身影


    陡然間消失在原地,一腳踹在了段昊天的胸口。


    “噗嗤!”


    殘陽如血,鮮血如虹。


    滾燙的鮮血伴隨著一道身影,狠狠的砸落在冰冷的玄石上,柳旭如鬼魅的身影高高躍起,長劍迸射出一道淩厲的殺意劍罡,欲斬斷段昊天的左臂。


    就在這刹那之間,就在劍罡離段昊天隻有短短五丈之距,一聲冷哼,劍罡當空潰散。


    一道身影無聲無息之間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冷冷的瞥了一眼憤怒中的柳旭。


    “柳長老。”柳旭平穩落地,收斂全身的氣息,臉上堆滿笑容,微微俯身。


    “哼...劍宗規則不允許殘害同門,你們有不可解開的恩怨,那就上生死台,否則劍宗的刑罰定會讓你們知道活著是最大的痛苦。”柳長老背負雙手,一聲冷哼,“剛才發生的一切我都看到了,柳旭,如若再讓我看到你,那就自己去領刑罰。”


    柳長老再次冷冷的看了一眼柳旭,衣袖一揮,消失在了原地,從始至終,都沒有看一眼段昊天,亦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這次算你走運,我們來日方長。”長劍歸於鞘,一行七人消失在了晚霞中。


    “咳咳!”段昊天捂著胸口,青衫上那到清晰的腳印,就像一把劍狠狠的插在了他的心房上,顫抖著的身軀,在承受著莫大的痛楚,眼眸深處閃過的寒光,如一把把鋒利的劍刃,在心魂深處刻上了七人的身影。


    沒有人去可憐一個被內門驅趕的過街老鼠,也沒有人去問候他是否還能夠站起身來,有的隻有離開時冷漠的背影,以及冷冷的寒意。


    要是讓司空浩然知道,他好不容易布下的棋子,差一點就廢在了柳旭的手上,會不會從昏睡中猛然驚醒,一劍劈了他?


    段昊天捂著胸口亦步亦趨的消失在晚霞中。


    夜色如水,殘月如鉤。


    外門別院一間屋舍,一道染血的身影盤膝而坐。


    左肩處的劍傷已經結痂,胸膛亦不複此前的刺痛,玄氣從天地之間源源不斷的滲入他的身軀,身體上的傷痛已經平複,但心中的屈辱卻無法愈合。


    沒有想到第一天,就被曾經視為螻蟻的人踐踏得體無完膚,尊嚴、顏麵盡喪,一種信念在他的心魂中萌生,有朝一日,他一定會再次踏入內門,一定會讓把今天遭遇的一切千倍、萬倍的償還回去。


    時間緩緩的流逝,夜已深沉,盤膝而坐的身影眉宇之間忽而擰在一起,靈魂海洋傳來了一股微弱的刺痛。


    段昊天陡然睜開眼眸,晃了晃頭顱,心裏嘀咕道:“難道是這段時間修煉過度引起的不適?”


    隨即閉上眼眸,再次運轉功法汲取天地之間的玄氣。


    “嗯哼!”


    一聲痛哼從他的唇齒之間發出,靈魂海洋再次傳來刺痛,卻比上次還要猛烈數分,這種無由來的心悸讓他驚悚莫名,透視全身,卻又找不出一丁點可疑之處。


    段昊天臉色驟變,雙眸瑟縮,“難道是柳旭幾人對我下了毒?卑鄙小人,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靈魂海洋的刺痛還在繼續,發作的時間持續得越來越短,仿佛有無數隻螞蟻在嘶咬,那種針紮般的錐魂之痛,讓段昊天的臉頰完全的扭曲在了一起,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靈魂刺痛越來越劇烈!!!


    口腔中的牙齒滋滋作響,那是痛楚到達了承受的極限,仿佛下一瞬間,上下顎共三十二顆牙齒將會全部崩碎。


    身軀的每一塊骨頭,每一絲肌肉,每一根脆弱的神經,都在止不住的痙攣哆嗦。


    猙獰的臉頰,血紅的瞳孔,以及裂開的劍傷,都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痛苦。


    他的靈魂像是在被人拿著利刃在一片片的撕裂、切割,然後粘貼在一起,再次的撕裂、切割,在這個循環往複的過程中,靈魂有一微小的部分被蠶食。


    “啊...”


    那種離魂之痛,讓段昊天聲嘶力竭的淒厲哀鳴,雙手緊緊的抓住頭發,在地上不停的翻滾,時而用力的拍向頭顱,時而用頭顱狠狠的撞擊地麵...


    此刻的他,形如一個瘋癲的惡鬼,虹膜充血,頭發散亂,血口崩裂,被他翻滾的地麵,鋪上了一條長長的紅毯。


    如果說此前的痛楚是螞蟻撕咬,那麽現在的痛楚就是如錘重擊。


    段昊天從未有哪一刻,如現在這樣,深刻的體會到什麽叫做痛心疾首,什麽叫做撕心裂肺。


    淒厲的慘叫響徹在整處別院,要不是被大陣阻隔,或許會驚動所有人,乃至外門一眾長老。


    住在旁邊的玄者都被驚醒,一個個推開房門,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一時間眾說紛紜。


    “聲音為何如此悲鳴、絕望,該不會是走火入魔了吧?”


    “這種事情外門又不是第一次了,很多修煉時亂服丹藥的人,都會如此。”


    “這間屋舍,住的不就是被內門驅逐的那個廢物嗎,看來他承受不住屈辱,想自殺了吧!”


    “我看也是,廢物就是廢物,白白浪費了我們一晚上的時間。”


    一個個臉上表情各異,有幸災樂禍、有嘲諷、有謾罵、也有刹那而過的些許同情。


    沒有一個人接近那間屋舍,甚至伸出援助之手,人心之淡漠莫過如此。


    強者為尊的世界就是如此,肉弱強食是這個大陸的生存法則,沒有人會在意你的死活,有的隻有身後累累白骨。


    時間在緩緩的流逝,大約過了半刻鍾。


    段昊天靈魂海洋的刺痛達到了最高峰,似乎到了即將崩潰的邊緣,整個身軀都被汗水浸濕,身軀蜷縮成一團,不停的翻滾。


    他不知道頭顱承受了多少次重擊,身軀和地麵來了多少次親密的接觸,隻看到屋舍有幾處深淺不一的血窪。


    淒厲的嘶鳴在繼續,仿佛一隻抑揚頓挫的奏鳴曲,在宣泄著心中的煩悶。


    “旭哥,今天我們是不是下手太狠了!”一名稍胖些的少年來到柳旭的身前,緩緩的開口道。


    “就算廢了他,我也不會有事。”柳旭負手而立站在窗前,冷漠的注視著前方,“要不是顧忌內門峰主,他的身上就不是幾道劍傷這麽簡單了,隻不過...”


    柳旭很納悶,他出手很有分寸,同為大劍師圓滿,七人圍殺,給他造成的也隻是皮外傷和一些輕微的內傷,還不至於會如此。


    難道內門的人,心性如此的不堪一擊,...還是說,他的身體本來就有頑疾?


    嘴角勾勒出一抹不屑,甚至是嘲諷,微眯的眼眸一如深邃的夜空幽暗。


    段昊天的離魂之痛,直到一刻鍾的到來,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但屋舍內的一切在告訴他,剛才所經曆的都真實的發生著。


    扭曲的五官、沉重的意識、劇痛的靈魂,在身軀靜止的刹那,昏死了過去。


    天際上的殘月,顏色漸漸的暗淡,躲進了雲層中。


    本章完


    魂破天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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