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雲開雨霽,日薄西山,已是黃昏時分。


    來到外麵,徐樸問徐福:“福伯伯,咱們走哪個方向?”


    徐福看著秋木,道:“這徐州也是個水旱碼頭,不如咱們就去河岸渡口乘船渡河,渡過北岸,然後再雇一輛馬車,一路向北,估計用不了幾日,便能趕上夫人。”


    秋木也點頭道:“貧僧也有此意。”


    商議已定,三人便向北而行,用了一盞茶有餘的時間,趕到了徐州渡口。


    來到渡口一看,河南的碼頭上,停靠的船隻大小不一,一隻緊挨著一隻,左右望不到盡頭。有的船隻忙著裝載貨物,有的船隻忙著傾卸貨物,裝卸勞力的號子聲,貨物主人的呼喝聲起此彼伏,不絕於耳,熱鬧異常。


    徐福讓秋木和徐樸在河岸相候,自己到渡口詢問船隻。多了沒多久,便找到一條大小相宜的船隻,談好價錢之後,回來招呼徐樸和秋木,三人一同上了船。船家吩咐舟子蕩起船隻,緩緩駛入河麵。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


    船隻在河麵上漂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抵達北岸。三人下了船,到岸邊的旅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徐福去市集之上買了一套馬車,讓徐樸在車內安坐,他和秋木和尚兩人輪流趕著馬車,尋路北上。中午打尖吃飯之後,又繼續趕路,一直走了一個多時辰,車馬走入一片密林之內。


    四周圍群山環繞,當中一片密林黑壓壓的不見盡頭,隻有當中一條似有若無的小徑,通向密林深處。徐福、秋木都有經驗,知道如此僻靜的去處,常常會有強人出沒。所以徐福放緩車馬,緩緩向前行進。秋木將刀橫放在膝蓋上,留意四周圍動靜。秋木的禪杖在渡船觸礁時便已遺失,手上這把刀是上岸之後,在鐵匠鋪隨便買來,湊合用的。


    往前走了約有一裏左右,忽聽前麵傳來一陣呼喝之聲,同時還伴隨著兵刃的相擊之聲。兩人同時一怔,徐福忙勒住車馬。秋木對徐福道:“你留下照顧徐少爺,待貧僧前去查看一番。”說罷,手持長刀,跳下馬車,施展輕功,向前方奔去。


    車內的徐樸發覺車停了下來,便掀開前麵的車簾,問徐福:“福伯伯,怎麽了?”


    “前方有人打鬥,秋木大師已經去查看了。少爺盡管在車內安坐,不必理會。”


    徐樸答應一聲,放下了車簾。


    兩人等了一陣,卻始終不見秋木返回。徐福不禁焦躁起來:秋木說是去查看,怎麽還不回來?難道遇上了敵人?前麵的打鬥聲持續不斷地傳來,徐福更是不安,最後實在放心不下,便對車內的徐樸道:“少爺,你在車內安坐,我去前方查看,很快便回。”


    徐樸道:“你也要去?我和你一起去。”


    “前麵凶險莫測,少爺還是待著此處比較安全。”


    徐樸道:“萬一你走之後,有強盜出來害我,怎麽辦?”


    徐福一想也是,歎了口氣,道:“好吧,少爺,你隨我一同去查看。”


    徐樸答應一聲,從車上下來,跟在徐福身後,向前麵奔去。,


    轉過一個彎,前麵現出一塊空地,空地當中停著兩輛馬車,每輛馬車上都裝著四五隻大箱子。馬車四周,有三名趟子手,持刀守護。馬車前麵不遠處,零零散散倒著幾個人,有的時不時發出陣陣呻吟,有的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再往前麵看,有兩個人鬥得正緊。一個是年邁蒼蒼的和尚,正是秋木;另一個是出家的老道,卻是房正坤。


    房正坤離開客棧之後,便跟在鏢車後麵。對方趕路,他也趕路,對方乘船渡河,他也乘船渡河,對方住店休息,他也住店休息,對方打尖,他也打尖。他輕功甚高,這些鏢客雖然也會武功,但在江湖上連二流都排不上,自然也無法察覺。


    如此跟了一路,一直跟進這片密林。房正坤見此處遠離人煙,正是下手的好機會,於是便現身劫鏢。這些人又豈是他的對手,頃刻間便被他紛紛打倒在地。房正坤正正要逼他們交出寒玉缽盂,恰逢秋木趕到。


    秋木本以為是強盜行凶,但趕到現場一看,卻不見有強盜蹤影,除了一些鏢師之外,還有一位仙風道骨的中年道士,看樣子卻不想是強盜。正在驚疑不定之時,便聽地上有人道:“來人可是秋木師伯?”


    秋木循聲望去,見地上躺著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身材魁梧,連鬢絡腮的胡子,臉上漆黑如墨,猛然想起一人,道:“你是向雲龍?”


    向雲龍道:“正是。弟子押鏢經過此地,遇到賊人搶劫,求師伯救我一救。”說著,眼睛看了看房正坤。


    這個向雲龍的師父,是少林寺的法空和尚。秋木年輕時曾到少林寺,向法空討教武藝,因此兩人有些交情。因為兩人都是和尚,秋木又長法空幾歲,所以兩人常以師兄弟相稱。


    秋木看了看房正坤,見他一身灰色道裝,手持拂塵,背插寶劍,麵若冠玉,發如墨染,五縷長髯飄散前心,隨著微風,輕輕飄擺,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頓時對其大生好感,又見向雲龍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上也沒有傷,想必是被敵人封住了穴道。


    秋木久在江湖,也知道常有江湖好漢聞知鏢局所押送的鏢不是正經來路,便會出手劫鏢,用以救濟窮困,此情此景,似乎便是如此情況,於是便向房正坤道:“這位道長如何稱呼?為何要搶劫他們的鏢車?”


    房正坤見突然冒出個和尚,手裏握著長刀,似乎有些武功,便不敢輕舉妄動,打了個稽首,道:“貧道聽聞,有個姓成的貪官辭官回鄉,聘請鏢局為他押送輛車金銀。一個官員,年奉不過幾十輛,這兩輛車的金銀加起來,不下十萬兩。如此多的金銀,自然是他盤剝百姓而得。近些年,長江淮河兩岸水患連連,百姓苦不堪言。貧道便要劫下這趟鏢車,救助江淮兩岸的難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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