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沈西顧?


    見到那道似乎很熟悉的身影, 傅遠舟努力著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但現在天色已暗,燈光之下,那幾個人隻是一閃而過就進了場館,以至於他沒能來得及確認對方的身份。


    可如果是沈西顧, 他為什麽要來這裏, 難道是要來見他?可沈西顧應該不知道他會來看比賽,而且如果真想見他,隻要在學校門口等著就行了,但沈西顧從未做過這樣的舉動, 也就是最開始去學校找過他兩次。


    “怎麽了?”謝臨看到傅遠舟臉上的疑惑,問他。


    “沒什麽。”


    傅遠舟搖了搖頭,這時入口開放了, 觀眾們陸陸續續地進入場館,他們兩個也跟隨其他同學一起進去了。


    場地非常大,座位呈三麵層層環繞, 圍繞著中央的平台, 另一麵是巨大的屏幕, 為了讓觀眾在比賽時能夠看清屏幕, 場館燈光整體偏暗,投映的是多彩的絢麗燈光, 遊戲磅礴大氣的主題曲在空中回蕩著,提前預熱氛圍。


    這款今年新出的遊戲非常火爆,而且決賽提前做了很多宣傳, 前來觀賽的觀眾非常多,幾乎座無虛席,當然傅遠舟一行人的位置都非常不錯,是原野提前給他們留好的。


    傅遠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的左手邊是謝臨。坐下以後,他又忍不住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個人,那會是沈西顧嗎?他們會在場館裏相遇嗎?


    他的心情是矛盾的,既不希望是沈西顧,卻又希望是他。他想回避和沈西顧見麵,可如果那人就是沈西顧,就證明現在的沈西顧的狀態還不錯,至少有心情來看遊戲比賽,而不是做出某些自我傷害的行為。


    不過那幾個人應該不是普通觀眾,他們是提前進入場地的……


    這樣想著,傅遠舟下意識地四處張望,他也不清楚自己想要尋找什麽,這樣根本就不可能看到那個人。


    他的確沒有發現那個疑似是沈西顧的人,卻發現了另一位讓人充滿意外的觀眾。


    這是個英俊的中年男人,就在離他們不遠的位置上,他麵容冷峻,不苟言笑,即使周圍的觀眾都在狂熱呐喊,他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顯得格格不入的,得到了其他人的側目。


    是原野的父親!


    傅遠舟一下子認出了對方,之前他跟男人聊天時,曾經提起過今天的決賽,當時男人沒表示什麽,沒想到他居然來現場觀賽了。


    他剛才還有些低落的心情霍然變得明亮起來,猜測著原野是否知道這件事,在即將開賽的時候,主持人終於登上平台,這場決賽終於拉開了帷幕。


    解說與兩支隊伍的成員也登上平台,主持人開始一一介紹,首先被介紹到的就是雙方的隊長,當聚光燈打在原野身上時,觀眾們開始尖叫呐喊,瘋狂地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


    原野揮手衝台下的觀眾示意,他長得又高又帥,水平也是頂尖的,性格風趣還喜歡笑,自然有著最多的粉絲,也最受其他觀眾的喜歡。


    傅遠舟不停地鼓著掌,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原野生來就適合散發萬丈光芒,他依舊記得上輩子原野黯然離去的背影,此時此刻,他再度看到原野站在決賽的賽場上,不由欣慰又感動。


    如今原野的父親來看比賽了,這是個很喜人的變化。還有另一件事,就是原野的手不能受傷了,上輩子原野自始至終都沒說他為什麽會受傷,這一次他一定要阻止這個悲劇。


    介紹完兩隊的隊長後,聚光燈打到了另外的兩位副隊長身上,原野這邊的副隊長傅遠舟還記得,他是原野幾年的搭檔,真名叫錢子恒,他們三個曾一起吃過一回飯。


    傅遠舟自己玩這款遊戲,也關注過賽事,錢子恒的水準在選手裏不算拔尖的,但他卻進了一流的星光俱樂部,當初和原野是一起進去的。


    據傅遠舟的了解,以錢子恒的水平想進去原本很困難,還是經過原野的極力推薦才得到了這個機會,後來錢子恒在俱樂部混得風生水起,原野卻因為手傷而遠赴國外了。


    鏡頭對準錢子恒,大屏幕上的他笑得很溫和,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可是當聚光燈移到下一位隊員身上時,錢子恒的笑容卻很快消失了,甚至是有些陰沉,輕輕地瞥了原野一眼。


    傅遠舟位置很好,離平台很近,即使燈光比較暗,他也能看到錢子恒臉上的表情,立刻皺了皺眉。


    他感覺到錢子恒對原野有情緒,可能是因為他獲得的掌聲遠不如原野熱烈,這也難怪,他水平不夠,玩的還是輔助職業,自然人氣照原野差得很遠。


    錢子恒麵無表情地看著原野,而當原野與他說話時,他卻馬上換了副表情,揚起了一張笑臉。


    他的表情變化很快,快到可能隻有傅遠舟注意到了,越是這樣,就越是給傅遠舟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他想起上輩子自己和錢子恒吃飯,那時他就不怎麽喜歡這個人,感覺他全程心不在焉的,倒是俱樂部經理來了通電話,錢子恒就當即精神奕奕地接了起來,說話的語氣也相當熱情。


    原野不在意,傅遠舟卻一直記在心上了,現在一看又看到錢子恒這熟悉的兩麵派作風,更是覺得膈應。


    明明受了那麽大的恩惠,要不是有原野,他怎麽可能殺進決賽,日後還和星光俱樂部簽約,然而錢子恒不僅不知道感恩,甚至還嫉妒原野……


    嫉妒?


    他心裏一跳,突然聯想到原野對自己的手傷始終保持沉默,還有錢子恒對原野的這種態度,越來越心驚,產生了很可怕的猜想。


    傅遠舟知道原野很重視友情,朋友不少,他對朋友都是很維護的,哪怕上輩子的傅遠舟越過越荒唐,原野都沒嫌棄過他。


    對這個搭檔,原野也很照顧,原本星光俱樂部隻想簽他一個,錢子恒是那種可要可不要的,去還是看在他的麵子上把錢子恒也收了。


    難道這個錢子恒……


    傅遠舟心裏發涼,再看向台上的錢子恒,明明是挺平和斯文的長相,現在他卻怎麽看怎麽都透出一股陰險的氣質。


    他坐不住了,借口自己要上洗手間,暫時離開了座位,來到外麵,用手機搜索錢子恒的真名和他的假名,看過後更加心驚。


    上輩子他也搜過錢子恒的名字,但那時錢子恒已經是戰隊副隊長了,很多關於他的東西都刪掉了,此刻他卻還是初出茅廬的新人,按年紀算也是高中生,什麽手腳都還沒來得及動,讓傅遠舟找到了各種蛛絲馬跡。


    錢子恒的學校貼吧爆過他腳踩兩隻船的事,還有說他欠錢不還的,大大小小的事不少,雖然都不是很嚴重,但其人品也可見一斑。


    傅遠舟又順著貼子裏曝光的社交賬號繼續搜,一路摸到錢子恒的小號,看到了他很多發泄心情的博客。


    又是他,操,憑什麽總是他?我哪裏比他差了?


    今天比賽輸了,他布置的戰術有問題,責任主要在他,這回那幾個傻逼怎麽都不說話了?還安慰他?上次我的那場他們都是怎麽指責我的,難道他們都忘了?媽的,一群傻逼!


    類似這樣的博客還有很多,傅遠舟眉頭緊蹙,他當然能看出來錢子恒罵的人就是原野,博客時間甚至能追溯到兩年前,原來這麽久以前,錢子恒就對原野開始不滿了,隨著時間推移,還有變得越來越強烈的趨勢。


    這個人很危險!


    傅遠舟心中警鈴大作,原野的手之所以會受傷,很可能就與錢子恒有著莫大關係,但看在搭檔的情分上,原野不願追究,自己把所有事都扛了下來,默默地到國外治傷,錢子恒卻憑借自己的手段上位了。


    後來在各種場合中,錢子恒從未提起過原野,哪怕是提到現在的這支隊伍,他也沒講過原野半個字,也從未看到他在任何社交平台上與原野有過交流,原野也是,國外的這幾年再也沒提到過錢子恒。


    一切跡象都能對上,如果真就是真相……傅遠舟氣得手抖,然而他沒有十足的把握,錢子恒人是很惡心,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可這件事的性質極為惡劣,也許他沒膽子幹出來這種事。


    不管怎麽說,知道錢子恒是這種垃圾,傅遠舟斷然不想再讓原野和他待在同一個隊伍裏了,就算錢子恒不敢幹,但他人品這麽差,早晚得被人尋仇,原野難免會受牽連。


    傅遠舟將自己找到的所有東西全都保存下來,打算在賽後拿給原野看,不管怎麽說,他一定要阻止錢子恒進星光俱樂部,就算原野的手傷跟他沒關係,也不能留下這麽個禍害。


    他將截圖和鏈接逐一保存,忽然手機震了幾下,是謝臨發來的,問他怎麽還不回去。


    他已經出來很久了,決賽早就開始了,傅遠舟匆匆回複他就回去,向著裏麵走去,卻在轉彎時看到一道身影,瞬間腳步一頓,然後躲了起來,不讓對方看到他。


    是沈西顧。


    傅遠舟的心跳加快了,這次走廊裏的燈光很亮,讓他一下子看清了對方的側臉,的確是沈西顧,他居然真在比賽現場。


    沈西顧正在和人打電話,說的不是中文,也不是傅遠舟留學時聽慣的英文,而是另一種語言,他聽不懂,但也沒走,因為那是他的必經之路,他得等沈西顧先走才能過去。


    即使不懂語言,沈西顧迷人的嗓音聽起來還是很熟悉,傅遠舟心情複雜,他不知道沈西顧來這裏做什麽,但看到沈西顧一切正常,就安心了,希望他們可以保持這種互不相見、彼此安好的狀態。


    沈西顧的電話很快掛斷了,腳步聲響起,他離開了那個位置,傅遠舟趁機趕緊走了,回到場館裏,裏麵呼喊的浪潮一陣高過一陣,屏幕中的角色正在激烈廝殺,賽事正處於白熱化的階段。


    “有什麽事?”


    傅遠舟回到座位上時,謝臨在手機上打字拿給他看,否則在這麽喧鬧的觀眾席裏他們聽不到彼此的聲音。


    傅遠舟猶豫幾秒,點了點頭,他覺得這件事也可以跟謝臨商量一下,問問他該怎麽辦。


    不過現在不是對話的好時機,傅遠舟就打字回複,告訴謝臨等到比賽結束後再說。


    比賽繼續進行,隨著一方戰隊最後一個角色倒下,場館裏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狂熱歡呼和尖叫,解說以最後一句話為這場決賽畫下了句號——


    “讓我們恭喜alano戰隊!”


    這是原野的隊伍,傅遠舟身邊的同學們激動地跳了起來,大聲吼道:“原野贏了!他贏了!他是冠軍!”


    選手們從席位上走出來,alano的隊員們高興到喜極而泣,彼此相互擁抱,原野神采飛揚,站在飄落的彩帶下,向著四麵八方的觀眾們揮手。


    就連原野的父親也柔和了神色,起立鼓掌,已經見證過一次這個場麵的傅遠舟還是心潮澎湃,連剛才擔憂的情緒都被衝淡了,為原野鼓掌鼓到手紅。


    頒獎儀式上,原野和隊員們共同捧起獎杯,主持人笑問他們的感想,原野想了想,看著觀眾席的某處方向,勾起唇角說道。


    “這不是我第一次得獎,卻是讓我最高興的一次。”


    “還有……謝謝他今天能來現場看我的比賽。”


    “哦……”


    他話音一落,同學們都看向傅遠舟,衝著他擠眉弄眼,充滿了曖昧的色彩。在他們看來,原野說的一定就是傅遠舟,沒辦法,誰叫人家是冠軍隊長喜歡的人呢!


    “不是我,他說的不是我!”


    傅遠舟心驚肉跳,謝臨可就還在他旁邊坐著呢,連忙推給了另外一人:“你們看,那位是原野的父親,他也來看比賽了,原野說的是他。”


    他伸手一指,同學們順著看了過去,果然看到了一個男人,長得和原野頗有幾分相似,而男人聽到原野的話,先是訝然了一瞬,隨後臉上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男人坐的位置離他們不遠,也正好在原野的視線範圍之內,同學們信了傅遠舟,都有點失望。


    傅遠舟自己是不信的,他估計原野十有八.九不知道他父親今天來了,說的還是他,但是他打死不能承認,絕對不行——謝臨都握住他的手了,握得還很用力!


    “別吃醋了,”現在場地總算安靜一些了,傅遠舟湊到謝臨耳邊,對他耳語說,“我喜歡的是誰,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他一邊說一邊回握謝臨的手,將五指插到他的指縫裏,與他十指相扣,謝臨這才稍微放輕了些。


    台上的主持人問原野說的是誰,原野笑了笑沒說話,把話筒遞給了錢子恒,傅遠舟算是蒙混過關了,接著幾位領導和遊戲公司的負責人上台頒獎,並宣布了要開辦職業聯賽的重大消息,再度引發了觀眾們的高.潮。


    等到整個比賽結束,所有的同學都一窩蜂湧到了隊伍的休息室裏,去看看他們的冠軍,把原本還算寬敞的屋子瞬間擠得水泄不通的。


    “原野,你真是太牛了!”


    “冠軍罩我!!”


    “怎麽樣,厲害吧?”


    原野笑著問他們,目光落在傅遠舟身上,雙眼滿含笑意,很顯然他最希望能聽到的是來自於傅遠舟的稱讚。


    “厲害,太厲害了,恭喜你!”


    傅遠舟發自內心地誇著原野,同時把原野拉出來,要和他單獨說點事,同學們一陣起哄,傅遠舟暗自慶幸謝臨去洗手間了,大概一會才來,否則又要起火了。


    “什麽事?”


    原野的眼睛很亮,似乎對傅遠舟的主動充滿了期待。


    “我是來問問你……”傅遠舟說,“有俱樂部聯係過你了嗎?”


    原野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怔了一下才回答:“嗯,有三家。”


    “都怎麽樣?”


    “都還不錯,我想進星光,他們是最厲害的俱樂部,可是……”


    他眉頭蹙起,傅遠舟了然於胸,問道:“他們是不是說他們隻想簽你,不想簽別人?”


    “你知道?”原野很驚訝。


    “你打算怎麽辦?”傅遠舟問。


    原野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他們簽下整個隊伍不現實,但我希望至少能留下其中一個。”說到這裏,他笑了笑,“算了,不說了,今天是慶功的日子,太掃興了。”


    傅遠舟不知道星光這邊是什麽時候開始和原野接洽的,要阻止自然是越早越好,便說道:“那個錢子恒,你不能留他。”


    原野又一次發愣,傅遠舟不管他的反應,直接掏出手機給他看:“你看我找到的這些東西。”


    他把所有截圖都給原野看了,接著說:“他人品不行,還嫉妒你,很難說以後會發生什麽事,你要留他,肯定會出問題的。”


    “……”原野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才說,“我知道了,我會調查這些內容是否屬實。”


    “你不信?”


    原野笑:“他們還都說我是垃圾呢,我把人打到住院,還差點退學了,這是事實。”


    “錢子恒怎麽能和你一樣,你那是有原因的,你是為了朋友出頭!”傅遠舟說。


    “但這就是事實,所以我不能隻聽信網上的一麵之詞。”原野說。


    傅遠舟愣了一會,才說:“可小號上的發言是千真萬確的,你別說你不信那是錢子恒在罵你。”


    “那的確是他。”原野歎息,“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對我有點意見,但比賽時我們的配合沒什麽問題,我就不太在意了。”


    “你必須在意!”傅遠舟強調。


    “好,好,你給我幾天時間,好嗎?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謝謝你。”原野拍拍他的發頂,哄著他。


    傅遠舟不知道這番話是否能影響到原野的決定,他爭相再說些什麽,卻忽然聽到有腳步聲,頓時警覺起來,向四周看去:“有誰在?”


    他倒是不擔心關於錢子恒的事被人聽見,他是擔心原野打人還差點被退學被什麽人聽見了,可是那人走得很快,傅遠舟完全沒見到任何可疑的對象,不由心裏焦急。


    “沒事,別擔心。”


    原野比他淡定多了,好像不怎麽在意,不過看到傅遠舟還是著急,他笑了笑說:“你可以理解為……嗯,我爸挺厲害的,所以傳不出去。”


    傅遠舟看了他一眼,然後打開微信,看了一眼原野父親的名字,然後放到網上一搜……靠,好,他的確不用擔心了。


    怪不得當初原野治療手傷時,他父親能給他聯係到那麽好的主治醫生,當然原野對此並不知情。


    想到這裏,傅遠舟又不由感到了幾分心酸,要是當初原野沒有和家裏斷絕關係,後來一定不會那麽辛苦了,甚至也許不會受手傷,如果原野說出自己受傷的原因,他父親肯定也能徹查出來,但可惜沒有如果,原野選擇了獨自承擔了所有事。


    此時原野淡淡地說:“不過他肯處理,也是因為他不想讓自己的名聲落下汙點罷了——或者說,不能讓我這個汙點再繼續擴大下去。”


    “也不能這麽說……”


    傅遠舟想勸他幾句,這時又有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同時還有人叫著原野的名字,都是原野的隊友。


    他立刻閉上嘴,原野衝他笑了笑,說道:“別不開心了,今天我是冠軍,替我高興高興吧。你說的事我肯定會查的,放心。”


    他又摸摸傅遠舟的頭,跟他告別,之後就去找隊友了,他們自然是要去舉辦一場慶功宴。


    傅遠舟也回去了,他回去時謝臨也在,兩人結伴回家,路上傅遠舟說了錢子恒的事,謝臨聽後說:“品行不端,的確不能讓他留下。”


    “可是該怎麽辦呢?”


    傅遠舟很苦惱,如果可以,他是真想曝光錢子恒,可是那些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而且如果處理不好,原野的整支隊伍都會受牽連,畢竟錢子恒是他們的副隊長,大家在分開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是害原野也沒法簽約星光可就糟了。


    這幾天他一直都在發愁這件事,卻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戲劇化的一幕出現了。


    就在這幾天,一家俱樂部宣布簽下了錢子恒,名叫北極冰,其實力不輸於星光,同時原野也和星光簽約了,兩人終於還是去了不同的隊伍。


    傅遠舟從原野那裏了解到,北極冰俱樂部是主動找上錢子恒的,開出的條件還很豐厚,錢子恒果斷簽約了,並脫離了原本的戰隊,宣布以獨立選手的身份進行活動。


    但北極冰俱樂部沒找上原野,原野也就不用選擇和猶豫了,直接去了星光,他的其他隊友簽了星光的二隊,以他們的水平而言,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歸宿了。


    就這樣,除了錢子恒以外的alano隊員都去了星光,隻有錢子恒去了北極冰。


    然而就在全部簽約後不久,錢子恒突然爆出了一堆黑料,比傅遠舟之前找到得還要多得多,也惡劣得多,都是別人不知道的,卻不知道被誰挖了出來。


    這件事鬧得還挺大的,網上掀起了聲討的浪潮,要求北極冰俱樂部和錢子恒解約,但俱樂部方麵暫時還未表態。


    傅遠舟看到那些黑料,更加確定上輩子原野的手傷估計就是錢子恒幹的,這下他算是出了口惡氣,看著網上鋪天蓋地的對錢子恒的謾罵,不由樂不可支,同時暗暗讚賞爆料的人,心想這可真是個人才。


    難道這個人才就是那天聽到他和原野對話的人?


    這樣的念頭在傅遠舟心中一閃而過,但未免太巧合了,他也知道不可能,隻是笑了笑,就把這個念頭拋到了一邊。


    他的心情才剛剛好起來,但很快又被破壞了,因為他從孫醫生那裏得知了一個糟糕的消息。


    孫醫生聯係了沈西顧之前待過的療養院,他們反映沈西顧雖然在此前一直配合治療,可他離開時很突然,之後也聯絡不上,這其實還是他狀態不穩定的表現。


    “甚至可能比以前更糟……”孫醫生說,“他真的就是突然走的,除了手機之外,他的任何私人物品都沒有取走,包括藥物在內,全都被他丟棄了。”


    傅遠舟的心重重一跳,這段時間他都是在家住的,知道沈西顧一直沒有回去,仿佛把別墅遺棄了,這與他遺棄療養院所有物品的行為非常相似。


    盡管兩者的價值不可相提並論,但傅遠舟就是有種很不好的感覺,特別是幾位律師找上門時,這種不安達到了頂點。


    他們是北極冰俱樂部請來的律師團隊,這次來的目的是將很大一部分俱樂部的股份轉贈給傅遠舟。


    “這樣一來,您就是俱樂部的股東了。”


    律師意味深長地說:“您具有決定選手位置和去留的話語權,比如說新簽約的錢子恒……”


    “而且其他俱樂部不可能再與錢子恒簽約了。”他的助理更是直接講明了,“怎樣處置他、是否讓他破滅成為職業選手的希望,全在您的一念之間。”


    傅遠舟懵了,對他來說,怎麽處置錢子恒倒在次要了,光是北極冰的股份就夠讓他受驚了,如果那些股份全部出售,絕對是一筆巨額資金,這是誰要轉贈給他的?


    這樣的行事風格隻能讓他想到一個人。


    沈西顧。


    無論以豐厚待遇引誘錢子恒簽約,還是網上突如其來的爆料和推進極快的聲討,乃至把他想要的全都給他的態度,都像極了沈西顧的作風。


    傅遠舟沉默了一會,拿出手機差了北極冰俱樂部背後的公司,從中發現了沈西顧父親的名字。


    再聯想到那天的腳步聲,以及沈西顧的確在場,答案已經相當明確了。


    他的表情變化被律師看在眼裏,律師說道:“我的委托人說,他對過去的事很抱歉,希望可以補償您,哪怕隻是一分一毫,祝您今後一切都好。”


    “他人呢?”傅遠舟問。


    律師搖了搖頭。


    “有沒有他的聯係方式?”傅遠舟霍然站起來,“我要聯係他。”


    律師沒有拒絕他,給了他號碼,他用自己的手機打,沒有打通,於是他借用了律師的手機,這次對麵很快接了。


    “出了什麽問題嗎?”電話另一端傳來的是沈西顧的聲音,“他不肯要股份?”


    “沈西顧。”傅遠舟叫他。


    “……”


    對麵一下子沒了聲音,似乎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傅遠舟問他:“你什麽意思?”


    “很抱歉。”沉默了一會,沈西顧才說,“那天我聽到了你和原野的談話,我很想為你做些什麽……你又生氣了?”


    傅遠舟說:“我沒生氣,但不會接受你的轉贈。”


    “我想補償你,可我不知道還能用什麽方式,我很愧疚。”沈西顧說,“我傷到了你,你很怕我,我能理解。對不起。”


    傅遠舟不說話,心裏很難受。


    “如果你不想要這份補償,那就算了。”沈西顧說,“本來是覺得讓你親自處置錢子恒會讓你更高興,既然這樣,我會和俱樂部說的,讓他們跟錢子恒解約。”


    “換成另一種補償吧,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了。永遠不會。”


    “謝謝你,傅遠舟。”


    他遲疑了一瞬,很輕地叫了一聲:“……seven。”


    “沈西顧?沈西——”


    傅遠舟被掛斷了電話,他再撥打過去時,對方卻已經關機了。


    不祥的預感濃濃地籠罩上了他的心頭,沈西顧的語氣很拒絕,不僅像是不再與他見麵,更像是……在和世界訣別。


    “他到底在哪?”傅遠舟眼睛有點紅了,逼問著律師,“快告訴我他在哪裏!”


    然而律師的確不清楚,他隻知道沈西顧離開天城了,而且行程似乎經過了處理,就算查也查不到,沒人知道沈西顧去了哪裏。


    傅遠舟快急瘋了,他怕沈西顧,也恨過沈西顧,但也記得與沈西顧曾經的友誼,記得從前的時光,他對沈西顧的感情是極度複雜的,但唯有一點——


    他不希望沈西顧死。


    他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迫不得已,他拜托了原野的父親,男人答應為他查找沈西顧的下落,在等待的過程中,傅遠舟幾乎一夜未眠,隻睡了很短暫的十幾分鍾,做了一個夢。


    他夢見了某個冬天,隻有他和沈西顧在一間大屋子裏,窗外開始下雪,沈西顧看著外麵飄落的雪景,忽然對他說。


    “如果有一天我會死了,你會傷心嗎?”


    不待他回答,沈西顧繼續說:“如果我死了,我會選擇死在我母親的家鄉,那裏冬天很美,會下很大的雪,到處都是白色的,非常純淨……我也會變得純淨。”


    “你別說傻話了。”


    他嗬斥沈西顧,沈西顧隻是笑而不語。


    見沈西顧似乎不以為意,他又很認真地說:“你不會死的,你一定會好好活下去,不準再說這種話了。”


    “……”


    沈西顧微怔片刻,驀然輕輕地笑起來。


    “好,聽你的。你讓我活下去,我就活下去。”


    聽到沈西顧的回答,他很滿意,好奇地問:“你母親的的家鄉在哪裏?”他想知道哪裏的山水能養出這般美人。


    “就在國內,邊界線的附近。”沈西顧說,“是個不大的小鎮,那裏是——”


    傅遠舟霍然睜眼,從夢中醒來,馬上打開手機,查詢到那裏的機票。


    此時臨近新年,機票很緊張,但好在他很幸運,他要去的路線並不熱門,最近的一趟航班還剩三張機票。


    他正要訂一張,卻突然想到了什麽,改為購買兩張,隨後他換了身衣服,收拾好簡單的行李,悄悄溜出家,拿上謝臨家別墅的鑰匙,進屋去找謝臨。


    “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他來到謝臨的臥室,叫醒了謝臨:“我有事必須去找沈西顧,很著急,現在就得走,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


    傅遠舟不是必須要叫一個人陪他才行,但他知道謝臨一定是想陪在他身邊的,他不能丟下謝臨單獨去找沈西顧。


    “好。”


    他說情況緊急,謝臨什麽都沒問,拿上東西就和傅遠舟走,沒什麽是比救下沈西顧更迫切的。


    傅遠舟很慶幸自己還記得那個小鎮的名字,下飛機後,他們又坐車趕往那裏,走到一半,天上開始落下紛紛揚揚的大雪,這裏原本就有很厚的積雪,這下更是將一切都染上了白色,果然如沈西顧所說的,是很純淨的美。


    到達小鎮,已經是清晨了,不過天還是黑的,這裏的太陽升起得很晚。


    傅遠舟逢人就打聽沈西顧,之前他找律師要了沈西顧的照片,因為沈西顧的外貌很出色,見過他的人對他印象很深,很快就給他們指明了方向,他看到沈西顧去了山上的一座小屋。


    得知沈西顧真的在這裏,傅遠舟放鬆下來,差點坐到了地上,但很快他又不得不繃緊神經,一刻也不敢放鬆地上山了。


    這座山不高,卻因為下雪很難爬,傅遠舟著急得不行,一邊緩慢地爬山一邊給沈西顧打電話,他打了一遍又一遍,沈西顧的手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


    “別急。”謝臨握住他的手,目光平靜,“我會陪你。”


    他總是能讓傅遠舟冷靜下來,此刻有他陪伴在身邊,這種安心的感覺讓傅遠舟有點想哭,他點了點頭,放棄了給沈西顧打電話,腳踩在雪裏,慢慢地爬上了山。


    終於他們到達了山上,看到一座小屋孤零零地佇立在山頂上,染著皚皚白雪,有凜冽的寒風吹過來,除了冰雪的氣息,還夾在著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是汽油。


    傅遠舟臉色變了,謝臨一把拉住他,不讓他繼續往前走了:“別過去。”


    同時謝臨打電話報警了,傅遠舟衝著小屋喊:“沈西顧,沈西顧!你在不在?”


    “……遠舟?”屋裏傳來的聲音驚訝極了,帶著幾分驚喜,卻很快壓了下去,不想叫他察覺出來,“你怎麽會來?為什麽能……找到這裏?”


    “你別管我是怎麽找的。”傅遠舟說,“你出來,別在裏麵待著。”


    但沈西顧沒有出來,他隻是說:“抱歉,我沒法出去,這裏冷,你快下山吧。”


    “你怎麽沒法出來?”傅遠舟說,“你他媽的少囉嗦,我要你出來見我。”


    “對不起……”沈西顧卻隻是這麽說。


    “好,你不出來是吧?”傅遠舟掙脫謝臨拉他的手,往前走去,“那我就進去,你要是想死,今天我們就一起死。”


    “傅遠舟!”謝臨再一次阻攔了他的腳步,神色微變,語氣冷厲。


    “你放心。”傅遠舟握住了他的手,親了親他,“我不會有事,放我過去吧。”


    謝臨目光幽深地看著他,傅遠舟很平靜地與他對視,過了一會,謝臨讓開了,卻不是在原地等,而是牽起了傅遠舟的手,拉著他一起過去了。


    “我不會丟下你。”他說。


    傅遠舟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形成一片白霧,更用力地握緊了謝臨的手,和他一起走到了小屋前。


    “沈西顧,把門打開。”傅遠舟推了推門,發現從裏麵反鎖了,“你不見我,我就在這裏等你出來。”


    裏麵一時沒有動靜,但過了一會,門還是開了,一股更濃的汽油味撲麵而來,沈西顧看著站在門外的兩人,垂眸微微勾起唇角,臉色蒼白而憔悴:“好久不見了。”


    “你想幹什麽?”傅遠舟拽住他的衣領,逼他看自己,“要不是我來,你是不是就要點火了?”


    他無法壓抑自己語氣中的憤怒,心裏全是後怕,汽油已經倒完了,如果他再晚來一會,看到的很可能就是被點燃的房子,甚至是一具焦屍。


    “對不起……”沈西顧說著,笑容略顯苦澀,“好像我總是在說‘對不起’。”


    傅遠舟有些心酸,慢慢地放開了手,低聲說:“你送我的股份我不接受,至於錢子恒,他算什麽東西,你覺得整治他就能算是對我的補償了?”


    他頓了頓,又道:“你說不見我也不管用了,現在我來見你了。”


    沈西顧默不作聲,眼睛卻有點紅了。


    他不明白傅遠舟是怎麽找到這裏的,更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找他,但他肯主動見他,光是這樣,就足以讓他原本的所有決定頃刻間崩塌了。


    “你想要什麽?”


    過了一會,他輕輕地問,聲音溫柔極了:“隻要你說,我都會給你。”


    “你真的什麽都答應我?”傅遠舟問。


    “什麽都答應你。”沈西顧頷首。


    “那我要你好好活下去。”傅遠舟說。


    像是聽到了什麽驚人之語,沈西顧看著他,一下子怔住了。


    “我要你做的事就是你好好地活著,一直活到你壽終正寢的時候。”傅遠舟說,“好好養病,我……會看著你養病。”


    “……”


    淚水從沈西顧的眼中淌了出來,無聲地融入到冰雪裏。


    從出


    生以來,他就遺傳了母親的精神疾病,並且有著嚴重的心理問題,直到在遇見seven以前,他不知道什麽是活著的意義。


    生與死對他來說無所謂,活夠了就可以死了——他是這樣想的,並且他能感覺到這一天正越來越近。


    可是seven的出現一點點地改變了他,他開始覺得活著很有意思,因為活著就可以天天和這樣一個人聊天,但是死了就沒有了,因為seven不能陪他一起死。


    他對seven的情感是複雜的,超越了愛情和友誼,也不是虔誠的信仰,更加類似於它們的集合體,對他來說,seven就是一切,是他的朋友、他的知己、他的愛戀、他的篤信和他存在的意義。


    這種感情是他單方麵的,沈西顧很清楚,是因為他的病而強加在seven身上的,所以他不想讓seven知道,他選擇了小心翼翼地隱藏,隻以朋友的身份和對方相處。


    可是seven還是離開他了,沒有任何征兆和原因,他斷絕了和他的聯係,在他的世界裏銷聲匿跡了。


    發現自己被seven拉黑和刪除的時候,沈西顧感覺自己就像是已經死了一次,他被seven殺死了,那幾天他的精神是恍惚的,進行了治療才漸漸平穩下來,然後他就動身來到國內,前來尋找seven。


    這時的seven不讓他叫這個名字了,而是讓他叫他遠舟——好,那就這麽叫,遠舟這個名字也很好聽,盡管他更想叫對方seven,因為這是他們之間獨一無二的稱呼。


    就算被遠舟討厭好,他隻想知道理由是什麽,是遠舟知道了他的病嗎?


    在和對方相處的這段時間中,這是沈西顧抱有的最頻繁的想法,隻是他還沒弄清楚遠舟討厭他的原因,他就已經做了不可挽回的事:他傷害到了遠舟。


    所以遠舟會討厭他也是很正常的,他早晚都會傷害到他。


    意識到了這一點,沈西顧離開了,在離開之前,他做了最後的一點事情,盡管他知道自己該當麵道歉的,但遠舟一定是不想見他的,所以他還是沒有去見他。


    可是此時此刻,遠舟竟然來見他了。


    在這個刹那,沈西顧甚至懷疑自己已經將汽油點燃了,其實他的靈魂已經脫離人間,來到了天堂,否則怎麽會發生這樣的好事?


    然而這就是現實,遠舟來找他了,並對他說了一句他夢寐以求的話。


    要他好好活下去。


    要他活到壽終正寢。


    原來想找到活下去的意義,竟然這麽簡單。


    僅僅是遠舟對他說一句活下去,僅此而已。


    “好……聽你的。”


    沈西顧緩緩回答。


    “你讓我活下去,我就活下去。”


    ……


    謝臨報警後,警察趕赴到山上,妥善地處理了灑滿汽油的房子,傅遠舟、謝臨和沈西顧都下了山,天又黑了,交通不便,他們小鎮上住了一夜,第二天返回天城,已經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


    這一天是假期,大家都準備歡度新年,傅遠舟回家後,遭到了父母的批評,因為他竟然私自偷跑出去,甚至還帶走了謝臨,但好在下飛機後傅遠舟就報備了,否則現在等著他的可不僅是一頓口頭教育。


    沈西顧也回到了自己的別墅,看到他回來,父母還和他打了招呼,自始至終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以為沈西顧隻是出差回來了,但就是這樣的平和讓傅遠舟覺得非常美好。


    到了晚上,虞非一家三口來了,和他們一起過節,謝臨的父母打來視頻通話,所有人都聚在一起,等待著晚上的盛餐。


    傅遠舟把手機落在了臥室,他上樓取,走到二樓的走廊盡頭,看到沈西顧一個人在家,正站在窗前喝酒,看到傅遠舟,他衝他笑了笑,舉起酒杯向他示意。


    傅遠舟沒有杯子,也沒有回禮,但是站了一會,他還是在窗戶上嗬出了一片白霧,在白霧消失前很快地寫了四個字。


    新年快樂。


    沈西顧微怔,隨即笑了笑,也寫了四個字,事事順遂。


    筆劃還挺複雜。這是傅遠舟的第一反應。


    他又畫了個藥丸,提醒沈西顧吃藥,也不知沈西顧看懂沒有,反正還真的轉身走了,也許是去吃藥了。


    傅遠舟見狀也離開了,拿著手機下樓了,手機叮叮響個不停,大多祝福新年快樂的,還有沒事瞎聊的。


    新年祝福以冉書棠為代表,格式工整地寫了新年祝詞,文辭優美,情意懇切,還是毛筆字書法寫的,宣紙上按著幾個小貓爪印,細問之下才知道冉書棠家竟然養了隻無毛貓,從此以後他也是有貓人士了。


    沒事瞎聊以原野為代表,瘋狂吐槽新年晚會無聊得要死,不如去打遊戲,可惜他爸不讓,說打遊戲不差這麽一會功夫,非逼著他坐在電視前看節目,甚至手機也不讓碰,除非是給傅遠舟發祝福,至於為什麽跟傅遠舟聊天就行,這是個未解的謎。


    傅遠舟一邊笑一邊回複他們,直到被叫下來吃飯,所有人坐在一起吃飯,虞非的父親高興地宣布他和前妻要複婚了,而且將來他會幫助虞非向娛樂圈發展,說著說著就喝高了,非要虞非表演唱歌,被虞非一句“我是要演戲”給頂了回來。


    “嘭——”


    忽然天空中響起了煙花的聲音,大家一起往窗外看。


    外麵的煙花五光十色,絢爛夢幻,喝高了的虞父跑出去觀賞,看著看著忽然哭了,他說對門的鄰居好可憐,隻有自己一個人過節,這麽多年他一個離了婚的單身漢也是每年獨自過節,所以他特別能理解這種孤獨的滋味,他要把對門鄰居叫過來過節。


    他鐵了心了,偏偏喝醉了力氣還特別大,誰都攔不住他,所有人就隻好眼睜睜地看著他按響了沈西顧家的門鈴。


    傅遠舟的父母知道兒子不喜歡這位鄰居,正左右為難,卻見兒子表情複雜,竟然沒出聲反對。


    不過虞父的好意還是被沈西顧婉拒了,他正在和父母視頻通話,不算獨自一人。


    虞父哭得更傷心了。


    飯後謝臨拉著傅遠舟單獨出來,拿出了戒指,放在掌心裏,遞向傅遠舟問道:“戴嗎?”


    接過戒指,就意味著他們要正式交往了,並且要公開關係,傅遠舟卻想都沒想,毫不猶豫地伸手接過戒指,將戒指戴在了自己手上,並拉住謝臨同樣戴著戒指的手,拍了一張照片發到朋友圈,配上了一句話。


    新的一年,依然有你。


    作者有話要說:  到此正文就完結了!不過番外還是有不少的,所以一些話就等到番外完結的時候再說了,謝謝大寶貝們支持我的文!=3=


    感謝晚秋的地雷x3,以及星零的淚痕和鶴歸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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