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寒露,細雨朦朦。


    李尋愁獨倚在涼亭之中,一口一口的灌著烈酒。涼亭雖冷,卻可以遮住朦朦的細雨!李尋愁的生命似乎隻剩下了喝酒這一件事。他好像在遙望著遠方,目光深遂,流露著一種哀傷。


    八月十五!


    “蕾,你為什麽不肯跟我走。隻要你跟我走,我永遠都不會再放手。你、我,還有小楚,我們都會過的很快樂。你們在我的身邊,不會有任何人再敢欺負你們。”


    “那我爹呢?尋愁,你走吧,走的越遠越好,不要再來找我了。我們今生的緣分已盡,沒有可能在一起了。我已是別人的女人。”


    那個女人轉身跑開了,隻留給李尋愁一串無奈的眼淚。


    李尋愁呆立在原地,最終也無奈的歎息了一聲。


    九月初五。


    晴空萬裏,旭日初升,照得深秋的清晨總算不是太冷。


    李尋愁睡在客棧的二樓。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照在李尋愁的臉上。


    深秋的夜已經很冷,很少有人半夜還開著窗戶的。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寒冷,那是從內心擴散出來的寒冷。就象現在,陽光照在臉上暖融融的,他的心裏卻冰涼冰涼的!


    李尋愁微微睜開眼睛,一股刺眼的灰塵迎麵而來,塵土在陽光的照射下無處遁形,尤其是清晨的陽光。李尋愁盯著陽光看了半晌,他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這溫柔的陽光了。深秋是曬太陽的好季節,他決定出去走走。


    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李尋愁似乎對一切都是去了興趣,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和他無關,也確實和他無關。就仿佛那熱鬧的大街就他一個人而已。


    李尋愁很想找一個酒館痛痛快快的喝上幾杯。他的生命似乎真的隻剩下了喝酒。李尋愁覺得這是一個非常不好的現象,一個男人的生命不能隻用來喝酒,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就算是為了能讓人拋卻生死的愛情也一樣!所以李尋愁努力的控製自己不去想那種辛辣的液體。


    李尋愁如果認真的想要做一件事情,很少有做不到的情況,所以李尋愁最終沒有去喝酒。他走出了熱鬧的大街來到了郊外。


    一條不太深也不太寬的河,河麵上飄著幾片稀鬆的殘敗樹葉,如果離得近還可以看到河裏遊暢的幾尾小魚。此時李尋愁就站在河邊的地方,近的幾乎踩到了水裏,他正看著幾條小魚遊來遊去,看得很認真。李尋愁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會很認真,哪怕隻是看看幾條小魚。


    李尋愁突然有一種想家的念頭,他抬起頭把目光放到了遠方,他思念的很認真!


    李尋愁靜靜的站在河邊,他此時的狀態讓人很擔憂。一位釣魚的老翁已經對他的魚漂失去了興趣,他盯著李尋愁,隻要李尋愁往河裏一跳,那老翁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把他撈上來!


    李尋愁杵立河邊,眼角劃過一顆晶瑩的淚珠。多情的男人總是容易想家。


    “叱!嗖!”


    劃破空氣的掣空聲猛的響徹在李尋愁的耳邊。李尋愁的耳跟微微的動了動,猛的附麵臥倒。他已經聽出叱空聲是從身後而來。剛剛沉醉在思緒中的李尋愁已經來不急應對,這是最好的選擇。雖然在麵子上有些牽強,但對於性命來說,麵子的問題就不算什麽了。但李尋愁在臥倒的一刹那猛然間看到河對麵有幾個孩子在玩耍,李尋愁忽的出了一身冷漢,使出全身的內力聚於掌中,而後就勢拍在水麵之上,嘭!李尋愁雙掌拍出一道氣浪,身體便如閃電般平平的擦著水麵竄了出去,而後一個鯉魚打挺,穩穩的站在那幾個孩子身前。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李尋愁伸出右手,仿佛虛空般的抓了一下,三道寒光便沒入了他的掌中。


    李尋愁抬起接住暗器的手看了看,三把五寸來長的精致袖箭,噌明唰亮。


    那釣魚的老叟忍不住叫了聲好:“好功夫!”


    李尋愁腳尖點地,蹭的一下又飛回了河邊。那幾個孩子混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隻看到一個大俠從河對麵趴著竄了過來,又很瀟灑的飛了回去。


    李尋愁站定了身形,左手一抖,接住的那三隻袖箭朝著一片樹林子飛了進去。不大一會兒的功夫,樹林子裏一陣騷亂,而後陸陸續續的出來一夥人,一律的青衣青帶青快靴,短打小衣扣,袖口紮著五寸寬的牛皮腕紮,上麵整整齊齊的列著一排袖箭。為首的三人戴著紫金的發冠,披著青麵紅底的英雄氅,一副非常欠扁的架勢。眼角勾勾著,嘴角撇撇著。好像在用鼻子瞪著李尋愁,呼哧呼哧的。


    其中一個大個兒,鷹勾的鼻子,臉蛋子耷拉兒著,左臉頰有一道鮮紅的口子。不用問,肯定是被李尋愁甩回去的袖箭傷的。這家夥有一副大厚嘴唇,哆嗦著,眼睛惡狠狠的瞪著李尋愁。李尋愁衝著這夥人抱了抱拳,先開了口:“各位,李某似乎並不認識各位,卻不知幾位為何要治李某於死地!”


    “呸!”那厚嘴唇的大個子早就忍不住了,“李尋愁,你裝什麽大瓣兒蒜。你妄圖誘拐我家少夫人,你當我青風寨無人否!”


    “哦,原來幾位是青風寨的朋友,煩勞各位回去轉告你家少寨主。高小姐即已嫁了他為妻,還請他好生相待。否則就休怪李某無禮!”


    “哼,李尋愁,你真當你的飛刀天下無敵了嗎。既如此,某家就會你一會。”


    噌--啷!那厚嘴唇的大個子拔出腰裏巴掌寬的虎頭大寶刀,拉架子就要上,就在這當口,忽聽有人咳嗽了一聲,


    “呃--咳!無量天尊!幾位,可否給貧道一個薄麵,略過今天這場過節。”


    那大個子眯著眼睛盯著釣魚的老頭看了半晌,這才收起了寶刀,衝著老頭抱了抱拳:“嗬嗬。原來是武當四大名道的竹道長!既然竹道長在此,我等回去也可以有的交代了!撤!”


    這大個子朝手下揮了揮手,這夥人倒也幹脆,說聲撤,呼啦一下人就沒了影兒。


    竹道長樂了,“哈哈,想不到貧道還有這等的威名!”


    李尋愁扭轉身形,躬身抱拳施禮道:“原來竹道長在此,李某可真是失禮了。”


    “哈哈,李小兄弟何須這般客氣。這幫小家夥要是讓你出了手,恐怕就看不到今年的第一場雪嘍!”


    “嗬嗬,竹道長笑話啦。”


    竹道長突然嚴肅起來,歎了口氣:


    “哎,李小兄弟。並非老道好管閑事,我們現在還不亦和青風寨撕破麵皮。也並非老道膽小怕事。那青風寨寨主風無忌的武功當真是造化至及。我武當掌門師弟和少林方丈大師曾與那風無忌比試過一場,雙雙敗在風無忌的狂風掌之下。”


    “哦,這風無忌的武功竟然這般厲害!”


    “唉,我師弟和少林方丈大師有所失算,那風無忌又以禮相待。是以武當少林兩派實在不好再向青風寨出手,而其他各派聽到風聲也都少了膽氣,這樣一來那青風寨日漸跋扈,武林中烽煙漸起,免不了又是一場浩劫啊。況且,這風無忌野心勃勃,不但想當武林之主,而且還要坐擁天下。日後這青風寨免不了是個禍害!哎,並非武當少林顧惜這點顏麵,隻是那風無忌謀而不發,武林正統門派實在沒有理由大動幹戈。這也算是所謂的正派的包袱吧。我們既然自詡正統,就要為天下人做個表率,凡事講究個出師有名。可是真要等到青風寨出手之時可就為時晚亦!唉,可真是麻煩啊。”


    竹道長憂心衝衝,一口氣說了一大通。李尋愁也覺著事情有些複雜。不過在這個剛沒了膝蓋的河邊遇上釣魚的竹道長,李尋愁絕不會認為隻是巧合而已。


    “竹道長若是已有了什麽計劃,李某但憑差遣!”


    “嗬嗬,差遣可談不上。如果讓李兄弟去闖一番青風寨可有膽氣否?”


    “嗬嗬,這點膽氣還是有的!隻是李某雖然無門無派,卻和少*當關係匪淺,若李某就這麽平白的上了青風寨,恐怕也會累及少*當兩派。”


    “嗬嗬,李兄弟可是有理由的很啊。你可知道高太醫被青瘋寨拘押一事。”


    “什麽!我嶽父被青風寨抓了!難怪、難怪小蕾不肯跟我走。即如此,於公於私,李某都要上青風寨做個了斷。”


    李尋愁得知高太醫被青風寨抓了,頓時有些急燥,隨後又鎮靜下來,繼而轉為堅定。


    “李兄弟不必緊張。高太醫想必是被青風寨的少寨主秘密拘押的,恐怕連風無忌都不知情。否則以風無忌的穩重是不會幹這種傻事的。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可小蕾怎麽辦,難道就任由她在青風寨受委屈。還有高太醫,他年紀大了,萬一有個閃失可叫我如何對小蕾交待。”


    李尋愁的拳頭攥的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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