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展堂尋了個話茬問道:“小刀兄弟。你對自己的身世了解多少呢!”


    “一點也不了解,我隻知道我還在繈褓時我父親便被人殺死了,殺死他的那個人便是給你們報信的那個人。莊主告訴我,當年他本來一掌就可以斃了那惡人,卻是我父親攔住了他。本來我父親還沒有死,這一急之下竟這麽過去了。可以說我父親是為了救殺他的那個人才死去的。”


    “唉,人生之不幸。小刀兄弟節哀順變。”


    “我對這些事並沒有什麽感覺。那時我畢竟還太小。但是我的身世卻不能不探查清楚,我至少不能讓我的父親死的不明不白。”


    “是這個道理。小刀兄弟你放心,我和鐵兄會幫你查出你的身世的。”


    幻夕煞大概是真的累的,這一覺竟從後晌睡到第二天淩晨,他醒來的時候天才蒙蒙的見亮。他感到尿急便翻身起來打算去上個廁所,這一翻身才發現自己竟是睡在床上。他這本來就有點迷糊勁,再加上光線暗環境不熟,出門的時候大概是晃了眼咣的一下撞在了門框上,氣的他抬腿就是一腳,結果沒踢好把腳趾弄疼了,蹲下身來又齜牙咧嘴的揉腳。


    好不容易出了屋這才反應過來不知道茅廁在什麽地方。他四下望了望,發現遠處似有火光閃動,料想到是寨子裏巡邏的哨位便沒怎麽在意。找了個旮旯便就地撒起尿了。反正對於他來說都習慣了。隻是最近被逍遙王管得嚴所以行為上便不敢太隨意。


    他撒完尿,睡意也就消了,精神上清醒了許多。打算找個水源洗把臉。踅摸了半天找到一個水槽子,旁邊一匹駿馬正悠閑的嚼著東西。幻夕煞料到這水槽是飲牲口的,但看起來非常幹淨便也沒怎麽講究。


    洗了臉之後頓時神清氣爽,舉頭望出去發現牆頭上已經映出了一片紅光,他踅摸了踅摸打算找個梯子卻沒有尋找到。不過這倒是難不住他,蹬著牆麵竟就這麽的上了房頂。


    太陽漸漸的升起,天邊好像披了一層紅幔。


    幻夕煞看著那光芒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的人生。他這短短的人生裏幾乎有一半兒的時間是在苦難中度過的。


    他從小是被一個老乞丐養大的。那老乞丐告訴他,他撿到他的時候幾乎就是剛剛出生下來,身上竟連一塊兒裹著的布都沒有,甚至身上還掛著一些血絲。幸好那時正是夏天的時候。


    他額頭上的胎記或許是他被拋棄的緣故吧。但老乞丐從未嫌棄過他。


    他五歲那年老乞丐得了重病死去了。從此他便獨自一個人乞討度日。這些年來他的確走過許多的地方,從北方到南方。


    他從未怨恨過。


    老乞丐告訴他,人這一輩子所遭受的苦難都是為了贖過上一世的孽,老乞丐大概是上一世作孽太深吧,所以他活到六十多歲,這六十多歲的年頭裏他至少遭受了五十年的苦。


    老乞丐含笑而終,他最後說的話是:我的孽終於贖清啦。


    幻夕煞想到自己才十歲,而在五歲之前那應該並不算遭罪,老乞丐待他如親孫子一般。實際上他隻遭受了五年的苦難。而現在他終於迎來了曙光。似乎上一世的自己造下的孽並不重。


    他看著那漸漸刺眼的太陽,黑夜已然結束,光明已經來到,就像他的前途一樣,他仿佛看到了一片光明。


    人生若晨露,天道邈悠悠。


    幻夕煞不由自主的吟出了這一句詩。逍遙王教了他不少的唐詩和宋詞。但他卻隻記住了這一句,而這一句也是逍遙王最長吟的一句詩。但逍遙王並沒有將這首詩教給幻夕煞,因為這一句詩既不是唐詩也不是宋詞,而是三國時期的竹林七賢之一的阮籍所作的一首詩。


    幻夕煞並不了解這句詩的意思,但他覺得這句詩朗朗上口,最為貼合自己的精神世界。


    沙展堂急赤白臉的從屋裏跑了出來,拉住一個正好路過的嘍嘍,“你看到幻夕煞沒有!”


    嘍嘍茫然的搖了搖頭。很快鐵中壘也跑了出來,“沙寨主,怎麽了!”


    “幻小兄弟不見了。”


    鐵中壘當下也急了,“什麽,不見了。什麽叫不見了,他雖然是個小孩,但也不算小了,怎麽就不見了呢。”


    “我哪知道啊。昨天吃飯的時候他說今天去勘察一下現場。我想到他房間瞧瞧他醒了沒有,結果人就不見了。我最怕他一個人便去了。”


    “不會吧,他又不認得的那個地方。會不會他隻是出去溜達了。”


    “他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他能去哪溜達。”


    “不是吧,我感覺他對這地兒挺熟的。來的時候就是他帶的路。”


    鐵中壘這一說沙展堂不但沒有寬慰反而更著急了,正是如此他就更加擔心幻夕煞獨自一個人去勘察現場了。


    這時小刀從屋裏出來,想來是聽到了動靜,他問道:“沙寨主、鐵副盟主,發生什麽事了。”


    “幻小兄弟不見了。”


    小刀倒是沒怎麽著急,詢問道:“興許去茅廁了吧。沙寨主太敏感了。”


    沙展堂歎了口氣道:“我這一陣子神經崩的緊,下礦的都不敢讓他們走遠了。我去茅廁看看去。”


    “沙寨主,我跟你一塊兒去,正好我要去撒尿。”


    小刀到了院中,冷不丁的發現這房子的陰影有些不正常。他扭頭一望,屋頂上坐著的人可不就是幻夕煞麽。


    小刀拉了拉沙展堂,指了指屋頂。沙展堂當下就鬱悶上了,埋怨式的喊道:“我說幻小兄弟,你跑房頂幹嘛去了。”


    “哦,我看個日出。”


    沙展堂無語,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隻好招呼小刀道:“小刀兄弟,你不是要撒尿嗎,一塊兒去吧。”


    鐵中壘也是搖頭歎氣,似乎對幻夕煞非常的無奈。


    幻夕煞躡手躡腳的到了房簷邊上,探了探腳發現自己竟下不去了。他弱弱的對鐵中壘道:“那個,鐵盟主,你能不能給我搬個梯子來。”


    鐵中壘瞪大眼睛,不解的問道:“你怎麽上去的。”


    “我扒著牆上來。上來時我可以竄,但下去卻沒法跳。”


    鐵中壘無奈的走了過去,伸了伸手道:“跳吧,我接著你。”


    幻夕煞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問道:“鐵盟主,我好幾十斤呢,你接的住嗎。”


    “寒磣我呢,我再接不住你這麽一個小孩兒。”


    幻夕煞卻不大敢信,還是多問了一句:“你真的接的住?”


    鐵中壘肯定的點了點頭:“接的住,跳吧!”


    “那我跳了啊,你可得接住了。”


    “跳吧。”


    幻夕煞一閉眼嗖的一下就跳了下去。下一刻便感覺到一雙大手接住了自己,他舒了舒氣,對鐵中壘伸了個大拇指,“厲害!”


    這是一片方圓數十裏的丘陵,山不高穀也不深,到處都是褐紅色的石坷垃和岩層。


    “這些就是鐵礦了,而且是上乘的赤鐵礦,隻不過這樣的鐵礦開采和冶煉上都十分的困難,所以我們寧願選擇易於利用的褐鐵礦。不過這赤鐵礦倒是容易出精鐵。”


    沙展堂隨口解釋了一下。


    眾人翻了三個山頭在一處穀地停了下來,人眾裏一位官家的捕快指著這穀地道:“這裏就是案發之地了!”


    這位捕快叫做方林,追蹤查案很有些手段。當初沙展堂便是請他幫忙尋到了那些被殺的探礦隊員。


    幻夕煞看了一眼便說道:“這裏應該並不是案發之地,我猜應該隻是拋棄屍體的地方。”


    方林不解的問道:“這位小兄弟為何這樣說?”


    “方捕頭,我先問你一句。你覺得那隕石是被轉移了還是壓根就沒有這個隕石。”


    “我覺得壓根就沒有這個隕石。如果說很大塊兒的隕石它落地時那動靜想來非常之大,而且這附近也沒有隕石坑。所以我猜測那隕石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說他們在前往隕石之地的半路被人殺死在這裏。”


    “要是這麽說的話,那我先收回我的意見。但我料定那隕石必然是存在的。若僅僅是一個子虛烏有的事情犯不著殺死這麽多條人命,而且那送信之人也被一並殺死。”


    “我猜測可能是神刀寨的仇家所為。”


    “沙寨主,你們神刀寨成立至今,有這樣的潛在仇家嗎?”


    “絕對沒有。我們神刀寨無論對主顧還是同行,都是以和氣為宗旨。”


    “先前你說你們神刀寨經常接到這種隕鐵的消息?”


    “不錯。但大部分其實都是假的,隻是一些鐵疙瘩罷了,甚至連鐵疙瘩都不是。”


    “但你們依然來著不拒,有報信的來寧願被騙也不願錯過。”


    “也談不上被騙什麽的。主要就是這些散戶礦工並不是專業的人員。所以我們往往都是寧縱勿遺。”


    “那以前出過類似的事情嗎?”


    “沒有,從來沒有,頂多的就是探礦的時候磕磕絆絆的。”


    “現在看來,這次的事故跟那送信的人是脫不開關係的。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他至少也是一個知情者。但他這一死,我們唯一可以掌握的線索就斷掉了。現在我們還有另外一個線索,那就隕鐵,假如我們能夠尋找到那塊隕鐵的話無疑會是一個相當有分量的線索。當然,前提那是那塊兒隕石確實存在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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