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王便尋人打聽,問問這地界有什麽劍法上的高手沒有。眾俠士紛紛給他指路,每個人都是一樣的說法,說是一個叫做白筍林的地方住著一位劍神,劍法出神,隻是已不在江湖走動。


    逍遙王料到是一位隱居的劍客便慕名而去。多方尋訪才終於找到了這個叫做白筍林的地方,卻是一片白色的竹林,竹筍的數量多過竹子,故名白筍林而不是白竹林。


    竹林裏有一幢竹樓,難怪竹筍多竹子少,卻是經常被砍伐的緣故。


    一個看起來五、六歲的小娃娃拿著一根細竹竿在練著劍法,他的身邊站著一位白發男子負手看著,時不時的指導兩句。


    逍遙王看了幾眼便覺得這位應該就是那位被眾俠士傳頌的劍神,隻看這小孩兒練得劍法就已經非常不俗了。


    “二位,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坐坐!”


    逍遙王本來看著那孩子練劍,既然人家招呼了便隻能過去,抱拳施禮道:“冒昧造訪實在失禮,在下幻魔煞。幸會幸會。”


    “歐陽哲,幸會幸會!”


    竹樓外麵並沒有院子,或者說這整片竹林都是院子。空地上沒有桌椅,也沒有座位,歐陽哲並沒有讓他們進到屋裏,逍遙王便也隻能站在當場。而歐陽哲卻也不再說話,專心的看著那孩子練劍。


    孩子的眼裏似乎隻有他練的劍法,對這冒昧造訪的二人竟視而不見。待到這一趟劍法練完了他才躬身施禮見過了客人。


    “暮雪,你到屋裏把小桌搬出來,沏上一壺茶來!”


    暮雪答應一聲便進了屋裏,不大功夫便搬了一張二尺見方的小桌,上麵整齊的倒放著四把矮凳。他放下桌子擺好凳子便又進了屋去。


    “二位請坐!”


    逍遙王便坐了下來,老張卻依然站著,他站著歐陽哲便也沒坐。


    “老張,坐下吧。”


    張善德便隻好坐了下來,歐陽哲便也坐了下來。這會兒,暮雪端著一個竹盤出來,上麵一壺四杯。他先給兩位客人倒了茶,又給歐陽哲倒了茶,他便說道:“爹,我去師傅那裏了!”


    “嗯,你去吧!”


    待暮雪走後,歐陽哲讓禮道:“二位請品茶!”


    逍遙王端了小杯嚐了一口,讚歎道:“好茶,定是上好的竹葉青!”


    “兄台倒也是同道中人。那你可知這竹葉青卻是一種好酒呢。”


    “自然知道,在下有幸正好喝過兩杯。”


    “竹之韻在於節,茶之道在於靜,酒之心在於醉!閣下此番前來可是為了比劍!”


    “足下見識非凡,在下的確是為了比劍而來!”


    “我這一生,成也劍,敗也劍。我本早已封劍,但你遠道而來我卻也不好令你失望。”


    “閣下心緒憂傷,不知可有什麽難言的事情。”


    “往事不堪回首,在下實在不願提及。”


    “卻是在下冒昧了。”


    “劍乃兵之王,劍法自然是武之首。我們要比劍需焚香飲食、沐浴更衣。足下不嫌麻煩吧。”


    “不嫌不嫌。足下這裏可有灶台和食料,我這位仆從做的一手好菜,可令我二人暢飲兩杯。”


    “如此甚好。屋內有各項事具,這位閣下可自便之。”


    老張起身躬身的施禮,這位歐陽大俠實在謙恭,他竟有些不大習慣,“主上,那我便先去做飯了。”


    “好,你去吧。”


    歐陽哲飲完了杯中茶,逍遙王跟著飲了下去。


    “足下請,我們這便去沐浴。”


    逍遙王拎了衣包跟著歐陽哲便行了下去。到了竹樓後麵卻有一座孤墳,沒有墓碑,墳前卻有新祭的香火。


    歐陽哲神情悲傷,黯然道:“這是內子的墳墓,還有我的孩子。可憐我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逍遙王脫口而出:“那暮雪!”說罷他便後悔了,但言即出卻無法收回。


    歐陽哲卻渾不在意,解釋道:“暮雪是我的小兒子。我這一生*,卻虧欠了兩個女人。實在再無麵目行走世間,便就此隱居了。隻是劍乃我心中之癡,我始終無法割舍,便教了我那兒子練劍。”


    “這本是人之常情。人這一生不會總是稱心如意的,總有些遺憾……”逍遙王不由的想起了馬翠蓮,竟情不自禁的流下了兩行淚水。


    歐陽哲見了頗為意外,“幻兄弟竟也有悲傷往事!”


    “足下”這樣的詞雖然是敬語,但難免有些見外。若是有人願意稱你為兄弟至少你在他的心裏已經成為了朋友。逍遙王苦澀的一笑,回道:“歐陽兄待我如此赤誠,我也就不隱瞞你了。我本名叫朱允文。在靖難之役時我的妻子為了救我代我去死了!”


    歐陽哲驚訝,好一會兒才回道:“沒想到你我遭遇竟如此相似。看來這場劍乃是上天的約定。幻兄弟,請!”


    歐陽哲繼續行進,很快出了竹林到了一處山腳下,山上淌下一條瀑布,雖不太急卻也很有聲勢。歐陽哲開始脫衣,最後隻剩了一件褻褲。


    逍遙王啞然,但還是隨著他脫了衣裳,也隻穿一件褻褲,二人進了小湖裏,水微涼,清澈見底,湖底許多卵石,竟還有許多的小魚在遊動。


    這小湖的水也不大深,倆人坐在湖底水麵僅僅沒過胸口。那些小魚竟不怕人,一條條的欺哄上來竟吸附在兩人的身軀之上。逍遙王頓時覺得一陣舒爽通達周身,似乎連氣血都順暢了不少。


    他自從內功小成後這還是頭一次再有這般的感覺。


    “這魚叫做銀丁魚,是內子專門為我而養的。有些人和事隻有在失去的時候才覺得珍惜。我和內子本是父母的媒妁之約,起初我與他並無感情,但她卻對我一心一意,為了令我歡愉竟在身懷六甲之時依然為我奔波尋找寒鐵。最終因勞累過度而死。我的嶽父乃是煉器名匠,為此他與我恩斷義絕。但感懷文雋臨終之念他還是為我打造了一把寒淵劍。我為了紀念亡妻便將其命名為文雋。”


    歐陽哲說話間單掌擊出,一道水流迸出直抵瀑布,隨後瀑布中又迸出一道流光,待到了半空便劃著一個圓弧飛落下來,嗤嗤的破空聲不絕於耳,噗的一聲輕響這流光插在地上卻是一把銀光閃閃的寶劍。


    但見這把寶劍:一道霜華蕩天邊,三點寒星映溪潭。五尺銀光攝人膽,七步蕭殺鎮霄漢!


    逍遙王忍不住讚歎道:“果真是一把好劍!尊丈不愧是煉器大師。”


    “可惜,寶劍雖好卻再也換不回伊人的笑!”


    “那暮雪的母親……”


    “暮雪的母親叫做鬆梅,她是峨眉派的女俠,我們從小相知相許,奈何我父親與嶽父之約我無法左右。最後父親以死相逼,他言隻要文雋為我生下兒子隨我嶽父姓他便允許我納妾。但我怎麽願意將青梅竹馬的戀人當做妾室呢。隻可惜我還沒來得急操上這個心,內子便帶著我們的孩子仙去了。我不知所措,與此地大醉,鬆梅卻趁我醉酒之時竟與我發生了夫妻之實。我若娶她對不起文雋,若不娶她又對不起鬆梅。我兩廂為難,鬆梅卻從此失蹤。直到他帶著我們的孩子回來,但這時她已經是了因師太。了因了因,了斷因果。我這一生實在失敗。”


    歐陽哲長出了一口氣,似乎壓在心裏多年的鬱結得以解脫。


    他又歎道:“我與鬆梅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暮雪便是我們之間唯一的聯係。暮雪至今不知道他的師傅其實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我猜定是鬆梅女俠不願你告訴暮雪這個事情的真相。”


    “嗯,所以我才愈加羞愧!”


    “都是天意弄人,實在談不上誰對誰錯。”


    冷不丁的一陣菜香傳來,逍遙王便換了一副輕鬆的神情,“歐陽兄,我們該去吃飯了。”


    “好!”


    這一頓飯二人吃的很認真,各自還喝了一小杯酒。


    暮雪和老張在一旁看著,看的也很認真。


    誰也沒有說話,吃罷飯歐陽哲和逍遙王默默的走到那寒潭之畔。暮雪和張善德在後麵默默的跟著。


    二人各自站在自己的寶劍之後,互相的抱了抱拳。


    歐陽哲的氣勢開始漸漸的上升,勁風鼓蕩他的衣服咧咧聲響;逍遙王也是一般無二。


    冷不丁的逍遙王伸手一吸,寶劍入手,頓時華光四溢,劍氣縱橫!歐陽哲同樣也是一吸,寶劍入手寒光淩厲,劍芒激蕩。二人同時出招,皆是一招青龍出水的起手式。


    寶劍相碰,霎時間銀星爆閃,華光漫天,幻影瀟瀟猶如極光之海。轉瞬間二人便已交換了位置,身形爆轉,龍騰虎躍之勢,再一轉便又好似飄絮飛零之態,漸漸的倆人越打越快,場中很快便隻見光影而不見了人影。


    這一打便是三天三夜,直到二人內力衰竭這才停下手來,相顧而視放聲大笑。


    稍時後歐陽哲方才暢快淋漓的說道:“我以劍法獨步江湖,本以為寂寞高手,卻不料世間尚且還有如此詭異劍法,若我是劍神,幻兄弟當稱劍魔無異。”


    逍遙王也非常興奮,感慨道:“我這劍法名為幻神九劍,今日全賴歐陽兄賜教方才堪堪小成。歐陽兄劍神之謂當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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