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繁星點點,燦爛閃爍,仿佛一隻隻慧眼看向人間;


    浩瀚星空下,也不知正在上演著多少悲歡離合?


    關小七半天鼓足勇氣,開口問:


    “公子,你要去哪裏?”


    他一直不知道怎麽稱呼對方,在船上跟艄公學會公子一詞;


    也就照搬照用。


    “你跟著走就是了,到了你不就知道去哪裏了。”


    “我大哥明天娶親,我要回家幫忙,可沒法跟你去。我剛跟何師父告了假,你聽到的。”


    “你這可不像話。主人去哪,你還不去了。鏢局同意你回家,我可沒同意呢。”


    關小七半天不說話。


    “呀,我知道了。你原先答應的話,都是哄人的對不對?“


    ”當時心裏就想好了,隻要我教你法子氣走那些人,轉身你就變臉。”


    “可憐那艄公,還自吹自擂看人準。卻不知道你是個壞人呢。”


    他一語說中了關小七當時心思。


    關小七確實就是這樣想的:哪能真的一輩子做人奴才?


    “我,我隻說以後還能見到你的話,讓我做什麽都會做。又沒說就給你當奴才了。”


    “有分別嗎?我來問你,你現在見我沒?”


    “我讓你跟著我走,你打算照做呢還是不照做呢?”


    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但書生一定是不高興。說自己言而無信,說話不算數。


    關小七額頭冒汗。


    “你不說話是不是想?你會功夫,縛虎金剛都奈何不了你。更別說是我是不是?”


    “說什麽從今往後,往後從今,鞍前馬後、遮風擋雨、端茶倒水、當牛作馬、掃地挑擔、種田打漁。總之,讓幹什麽就照做。”


    “可沒人逼你這麽說的。”


    “世上多的是表麵老實,心裏壞壞的人。什麽好聽說什麽。目的達到,立馬就變。”


    神一樣書生真的好記性。怎麽又一字不差記下,自己隨口就來的承諾了?


    關小七急的搓手,高聲表明:


    “我不是壞人,我沒有變。”


    “你這個人精靈古怪,行事辦法出人意料,我,我是很佩服的。”


    書生沒回應。黑夜裏也無法確定他是不是生氣了?


    “公子。我和你說心裏話。一路上別人都說我是笨蛋礙事,不愛搭理我。”


    “其實,其實大家萍水相逢。你是第一個不嫌棄我沒用的人,我心裏很感激你。”


    “我的意思是:隻要我力所能及的,不管它多難。隻要你說我一定會做。”


    “這個和當奴才,好像也差不多吧?嗬嗬。”


    又是沒聽到對方說話,關小七指天起誓:


    “我向老天爺發誓: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不然。。。”


    “我信你。不用起誓。”書生說:


    關小七說:


    “要不等過了明天。我去鏢局告假,然後就跟你去一趟。過了明天行不行?”


    “有些事可以等,有些事是不能等的。”


    書生語氣幽幽。


    “哪。我跟你去,家裏要埋怨我也顧不得了。”


    “你說的對。我是絕不能失信,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數。”


    關小七聽到對方的話,猜他一定是有急要的事。


    不由心生豪情,說什麽也要陪人家走一趟了。


    “唔,你還很能下決心呢。好啦,你放心回家幫忙去吧。”


    “我逗你的呢,別當真。你這笨笨的,帶上你,還要替你解決麻煩呢。”


    書生聲音輕快。


    “原來他一直是逗我玩哪。謝天謝地。”


    關小七突然想到:


    書生高深莫測,神奇變化。哪裏用得上我這樣啥也不會之人?


    關小七知道自己笨,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是的,小姐她從前常常這樣說我的。”


    “我也想聰明些,讓小姐能滿意些,可是聰明哪裏是學得會的?”


    “你家小姐,和你很要好嗎?”書生來了興致。


    “是這樣的。我們村裏二三百戶人家大都是周老爺的佃戶。”


    “周老爺可是個好善人。向來隻收半租,所以我們的日子總比別村好過。”


    “還給村裏人免費請先生。我能認識字,都是周老爺的恩惠。”


    “嗯,你們家這周老爺,聽上去是不錯。”


    “周老爺隻有小姐一個。她比我年紀小。”


    “小時候我們一幫人上村學,那時她也有來,還跟我們一起玩的。”


    “後來大家年紀大了,周老爹就不讓她和大家一起玩了。也就見不著了。”


    “你們小姐人品怎麽樣哪?”


    “好。”


    “怎麽個好法?”


    “這個我也說不上。但村裏老老少少,不論男的女的,都說小姐好。”


    “她小小年紀,大家敬重她多過周老爺。”


    “為什麽?”


    “小姐天生聰明,什麽東西隻要她想學的,一學就會。”


    “詩書文章,天文地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她呀。字寫的極好,琴彈的極好,歌唱的極好,棋下的極好。”


    “更會治病救人,比城裏郎中還神奇。總之,什麽都是極好。”


    “你們這個樣樣極好的小姐,她會武功嗎?”


    “這一樣小姐最不喜歡。我們練功夫時,她也是有來看的,但從來不練。”


    “說起練功夫。小姐總說我笨,做事不上心。”


    “將來一定成不了武狀元,做不成多少為國為民的大事。”


    “其實。我學很多東西,大家都說我太笨。瞧著生氣的不行。嘿嘿。”


    “說你笨你還高興,你是真笨哪。”


    看來書生好像,不怎麽惱自己不肯跟他走一事了。


    書生高興,他心裏也安定多了。


    畢竟沒書生,今天的事還不知道是什麽收場。


    陪他明天去杭州是不行了。


    他願意聊天。多陪陪他好了,也算一個報答。


    “嗬嗬,你不知道。那時小夥們都願意聽小姐說他笨。小姐願意說我,我很開心的。”


    “是嗎,她怎麽說你的?”


    “就是笨。。。哪,這樣。”


    “沒了?”


    “沒了。”


    “常說你的?”


    “小時候常說的,後來長大了,見麵都難了也就聽不到了。”


    “現在呢?”


    “現在?除了逢年過節,重要時刻能遠遠看到,平時可見不到。”


    “有好久好久沒聽小姐說我笨哪了。”


    關小七不由自主地出神發呆。


    “好久好久是多久?”


    “三四年了。”


    “哦,你知道為什麽嗎?”


    “知道。大人們都說。有錢人家的女兒家。長大了得守禮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你不傻呀。”


    “我當然知道,長大了可不是小時候。小姐是身份人。”


    “男女有別,授受不親。我說的對吧?”


    “對。你喜歡小姐吧?”


    “可不敢這麽說。我什麽身份,哪有癡心妄想。”


    “隻是那時候,小姐對我們小夥伴都極好。”


    “大家都喜歡有她一起玩耍,讀書練功都格外有勁。”


    “都當她是好夥伴。唉,大家身份不同。長大了終就做不成夥伴了。”


    關小七也有感觸時候。


    “你想考武狀元嗎?”


    書生問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夜色裏。關小七雙眼發亮。


    “武狀元。學武的人大家都想的吧?做將軍威風凜凜光宗耀祖,好不神氣。”


    “武狀元可是要有真功夫的。你的武功是跟誰學的,好像很厲害,好像也不太行吧?”


    “我知道你笑話我學的雜。我的功夫都是周老爺家各位師父們教的。”


    “他們都本領很厲害的。是我太笨,總是學不成。不然,我也想去考武舉。”


    再怎麽說,他還是維護師父們的。


    “你有些功夫,還有其它的人教的吧。不然縛虎金剛對付你一招就夠了。”


    “原來你也能看出來誰厲害,誰不行。可我是真不會打架,並不是裝的。”


    “多少能看懂一些吧。你現在不能打,我也知道你沒裝,要不何必理會你跑不跑喲。”


    “教你功夫的人很怪。你明明會很多的,可惜就是沒學會怎麽用它。”


    “所以小姐總說我不上心,說我。。。”


    “笨。。。哪。對吧?”


    二個人聊的有趣,不禁都笑了。


    “你的馬誰送你的。是周老爺給的吧?”


    書生換了個話題。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年紀大了,該找個事掙錢幫家裏了。”


    “那天我爹領我去鏢局,徐鏢頭同意收我。”


    “後來就有人說這馬給我,走鏢在外沒馬不行。”


    “要說是周老爺借的。也沒人告訴我。以前可沒見過這馬。”


    “我隱約聽胡師父說過。這馬價錢很貴的,有錢也難買到。”


    “噢。是這樣的。你還真該早點回村去了。好了,我也要走了。”


    “你。這就走了嗎?”


    也說不上怎麽了。盡管認識不久,但剛剛聊得來;


    一說要分別。


    關小七卻這神奇書生,突然莫名其妙地有些依依不舍。


    “你又不能做我奴才。也不肯跟我鞍前馬後,是吧。怎麽樣,不舍得了?”


    “我們還會再見嗎?”


    “再見時,你準備當奴才不?”


    “我能做的,一定做。”


    “別說了。鏢局不是很快要去杭州嗎。你來杭州,願意的話可以找我。”


    “我怎麽能找到你呢,杭州我沒去過。”


    “容易。你如要找我。寫個布條紮在頭上,寫上鞍前馬後四個字。”


    “到時候自然就找到了。”


    “據說杭州城很大的,我該上哪裏去呢?”


    “你很不笨哪。唔,到時你去西湖好了。那兒人多,消息傳的快。”


    “不過。我在杭州呆不久的,錯過了也就走了。”


    書生說。


    “哪,將來在哪裏可能見到你呢?”


    “京城。”


    “等你有一天去考武狀元時,可以來找我。”


    “哪又怎樣找你呢?”


    “你還,真是,笨,哪。”


    “辦法你自己想,有些事,你不可能靠他人,必須自己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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