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路邊的店麵,本來是一條有些偏僻的路段,平常的生意算不得好,但是今天店裏的人卻是多的有些坐不下了。


    七八桌的位子,如今卻是十幾波人的到來。若是人多,湊一湊還是說得過去的,但是這家店的老板倒是有些不敢了。因為這些人大多都是攜刀帶劍,就算未帶刀劍的,也都是身形魁梧,一看就是走江湖的人。雖然聽說書的講得多了,說的普通人對江湖多麽向往,但是年過半百的老板自然經曆過風雨,知道這些江湖人的脾氣,一向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和鄉鎮的那些儒士不同,他們這些走江湖的沒那麽多禮數,也不會和儒士一樣爭吵的不過癮直接拔劍,而是不清楚什麽時候鞘就會空閑,劍就會染血。


    望著這些沒地方落腳的江湖人,老板老油條的看著自己手中的活說道:“若是人太多,就請客官先和別人湊一湊。”


    話說的圓滑,把所有事情都推了出去,隻管安心做飯。卻是,老板,隻需要安心做飯就行了。


    孟煙雨就在一張桌子邊落腳,細嚼慢咽的持著眼前的一碗清湯白麵。


    本來就是精神繃緊,又中了反向埋伏,好不容易被步千懷下令逃離此處尋找據點靜觀其變的孟煙雨已經累的不行了,本來就是因為洗髓境界剛剛達到導致身體不是很穩定,無法調整到巔峰。所以路過這麽一個店麵,自然要進來休息一下,因為步千懷說過,吃飯,也是難得的休息。所以孟煙雨一邊吃飯,一邊靜靜的調養生息。


    “啪。”


    一柄長劍拍到了孟煙雨吃飯的桌子上,隨後三個人落座。因為孟煙雨來的早一些,所以一個人一張桌子。


    三個一看便是江湖打扮的人直接吆喝道:“來一壇子酒,三大碗葷麵。”


    夥計直接抱了一大壇子酒上來:“好漢,酒來了。”說著,拿了三個碗放在三人身前。


    一個人吃了口酒,掃了一眼同桌的孟煙雨,又看了看他的打扮,嗤笑一聲朝著同伴說道:“斯斯文文的,吃著清湯素麵,怎麽看也配不上腰間那口劍啊。”


    這些人武藝或許不行,但是能在江湖上混跡這麽久,眼光是還有的。經這麽一說,不少人暗中側眼一瞄,看到了那口劍,綠色劍鞘,黑色劍柄,其實沒什麽特別吸引人的。而這個時候恰巧天上的一片雲彩散去,陽光正好照耀到了孟煙雨腰間的劍鞘上。單是那劍鞘就發出了蒙蒙綠芒,若是不細看,自然發現不了,單是被那人提點一番,自然也有人觀察到了這劍鞘的不凡之處。


    喝酒的人本就是一句調侃,可是當陽光照耀劍鞘的時候,他的臉色也冷靜下來,因為這劍鞘看似並不尋常。劍鞘都不尋常,何談裏麵的劍呢?一時之間,本來竊竊私語的,喧嘩聊天的和吃飯聲響都戛然而止。就連沒注意的也都看到了眾人的目光,看向了眾人目光匯聚之地。


    眾所周知,走江湖的人有幾種不能招惹。


    走江湖的老者。能在江湖上活到老,本就是一個了不得的本事了,這樣的人,都有一些獨門技巧,不論是什麽地方,總能讓人吃到虧。而江湖混跡的時間長了,認識的也就多了。各行各業,各式各樣,說不定什麽時候,什麽場景,就能碰到一個老者的朋友,那樣的話江湖之路將是寸步難行。


    混跡江湖的女人。走江湖的老者不多,但是女人更少。一來女子本就依附男人,二來武學造詣和實力女人天生就不如男人。但是能行走江湖的女人定然是有超凡的本事,不論是強悍的實力,還是嬌媚的容顏。強悍的實力便是江湖最崇尚的法則之一。而容顏,能睡服男人,操控執掌,讓男人心甘情願,也算是了不起的本事。


    儒道之人,不可招惹。這並不用告知,就連不行走江湖的百姓和域外的番邦屬國,韃蠻之地都知道的事實。但凡分不清是不是儒生和道士,則是寧願錯放一百,不可錯殺一人。否則迎來的,便是真正的大恐懼。儒門律令,道門持守,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身殘之人。若說身殘之人,就連普通人都會嗤之以鼻,覺得狗不得什麽威脅。但是江湖行走的多了,能活下來的身殘之人,絕對都有要命的本事。否則,依靠殘身,是絕對在這個殘酷無情的武林活不下去的。


    最後,便是小孩子。小孩子能練成武藝,走動江湖,就已經說明了背後有靠山。這便是會讓人遲疑了。而即使沒靠山的,也有出色的實力。否則小孩子的個性行走江湖,是不可能活過幾天的。


    但是總有貪心的,認為孟煙雨就是剛剛出門沒經曆過風雨的小孩子,這一柄劍,也絕非凡品。確實,步千懷當時賜下的這柄玄蔭劍,是玄級兵刃。可以說,就連許多後天境的散修,小勢力都摸不到如此兵刃。被一個初武境界的少年拿在手裏,總讓人感覺有些不相匹配。


    孟煙雨無視眾人的目光,吃下最後一口。掏出一個手帕,清了清嘴角。正當眾人躍躍欲試的時候,一柄帶著綠芒的劍刃豁然出竅,劍尖就那麽刺入了那個吃酒說話的男人咽喉之中。不過片刻,就是一具死屍。


    與他同行的兩個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孟煙雨繼續先下手為強,帶著劍刃向右橫掃,直接抹了一個男人脖子。最後一人剛想那桌子上的劍,卻是劍鞘對著自己,劍柄放在桌子中間。剛拿起劍,還未拔出,孟煙雨一轉攻勢,右手的劍直直從右向左,刺入眉心,黃泉添魂。


    拔出劍,橫著一甩,劍上的血跡從劍尖飄灑而出,散在地上,成了一條血跡劃分的線。手法幹淨利落,店裏的那些江湖人也都繼續說話聊天,吃飯。因為這樣的手法,這樣的果決,絕對不是初入江湖的少年郎。收劍入鞘,從懷中掏出了三文錢,又拿出了一些碎銀子放到桌子上,直接離去。三文錢,是麵錢,碎銀子,是命錢。麵值三文,而收拾這三人的遺體,給這老板一些散碎銀子,也是夠了。


    孟煙雨很果斷,若是不施展雷霆手段,定然會被豺狼覬覦。他不怕豺狼,但是麻煩。若是沒拜入步千懷之前,自己斷然不會如此行事。但是既然步千懷將他培養成天府的繼承者,他就必須狠下心來。哪怕是自己所愛,也要揮劍斬之。


    隨著孟煙雨離據點越來越近,天色越來越晚,坑洞之中的步千懷也醒了。全身劇痛,酥麻無力,隻感到眼前有著微弱火光照耀。


    “哦?你醒了?”


    聽到這個聲音,步千懷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完全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個火堆,姬子鳴裸著上身在火堆前,而自己則是躺窩在一旁。


    ‘他沒死!?’


    這是步千懷第一個想法,隨後卻是力不從心,因為身體內真元不聽調動,就連惡龍臂好似都沉睡了過去,完全沒有絲毫反應。


    下意識的觀察自己周身,隻見身上的黑袍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沒了,九天中天的麵具也消失不見,隻有自己身上原本的紫色曲裾跑略顯寬大的罩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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