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眼見得被程一一困住,那一把如影隨形的怪劍招招斃命,自覺丟了麵子,便卯足力氣去應對麵前二十出頭的青年,滾雷爆球一個接著一個炸響在程一一身畔,海水不住上湧崩濺。然而縱使如此,依舊難分伯仲,不能拿下麵前的小宋官。


    “掉轉船頭,殺幹淨他們!”霸爺吩咐道。


    隨即船隊撥轉方向,戰鼓擂動,雙方船隻迎頭撞來。


    程一一早就注意到觀戰掠陣的霸爺他們,他一早就提防著,隻怕那個怪人出手暗算。這會兒他力劈閃電的氣圈,正把承影劍往裏入去,馬上送到閃電的胸前。


    閃電已經使出渾身解數了,臉上的汗水如雨下,元氣快速輸送發出“滋滋”之聲,頭上的熱氣也不住升騰。


    隻差最後一寸,承影劍即將插入閃電的喉嚨。


    金國船隊一聲震天鼓響,霸爺如鷹隼般穩落程一一後麵,還未等程一一回劍自防時,古鈍已經破了他的氣圈,重創了他的元氣。


    僅剩的半分力氣都被程一一用在勉力支撐上,他平靜地躺在海麵上,舉頭望著湛藍的天,周遭是兩兵交戰的殺伐聲,而頭上,閃電的劍也舉起到最高處,正向自己的脖子上砍來。


    他似乎都看到兩個人在對著自己的頭顱獰笑了,他隻覺得頭沉,胸中有一口氣堵著喘息不來,眼前也越來越迷離。


    “嗖嗖”“嗖嗖”,忽然兩聲羽響過後,遠處數十隻宋船齊聲喊叫衝殺過來。


    船上裝了一隻攻城大弩,目下已經被拉至最圓處,寸粗箭尖正指向著霸爺與閃電兩人。


    “不好,快撤!”霸爺眼尖,趕忙提步後退。


    閃電緊隨,沒奈何弩箭已經向他們後心射過來。


    霸爺先一步躍上船頭,閃電慢了半步,聽得颼飀逼近,噗嗤一聲,寸粗丈長的大箭釘入了閃電的小腿,竟把他活活釘在船頭上,閃電如案板肉一般掛在船前。


    金國船隊已經開始往北進發。


    來人是薛鬆,他自放心不下程一一,就派人在後麵觀察瞭望著。待到兩夥人一交戰,訊兵馬上來通報,薛鬆也顧不得嚴守海門的禁令,即刻率領幾十艘戰船揚帆出海,去接濟程一一了。


    霸爺懸在半空,他在努力抽拽大箭。箭入船頭一尺餘,深乎緊兮,遂用雙腳斜蹬,膀力外發,聽得哢嚓哢嚓聲響,大箭帶著紫紅血跡被拔了出來。


    眾人救得閃電上船,忙把箭頭拔出,以元氣止血續命。閃電因失血過多,臉色發白,體力微弱,已經微微有了沉睡意。


    純風嗔道:“你總是太魯莽,差點壞了好事!”


    閃電嘴唇囁嚅著,他本想說“老子都命微了,你還盡說些屁話”,但因為頭腦發沉,身子支持不住,隻見張嘴卻並沒有說出話來。


    眾人見那一大隊宋船沒有追來,心內稍稍平靜了些,畢竟女真人不善於海戰,在海上他們還是覺得越謹慎越好。當下也不在是非之地多停留,飛起船板隻往北方快速穿氤破浪駛去。


    程一一麵無血色,昏昏沉沉躺在甲板上,嘴角的血水止不住流了下來。隨軍郎中也是江南名醫,診了診脈道:“脈細滑,虛微,病在氣海。三魂七魄已經去了爽靈、屍狗、伏矢、雀陰,胎元半丟。”說罷搖頭歎氣起來。


    薛鬆聽懂了一半,但不想再聽這個郎中兜圈子的迂闊談論,急問道:“長話短說究竟如何?”


    那郎中眉頭一皺道:“唉,隻剩下半口氣了。”


    薛鬆早就想到過會有如此一天,但猛時間聽到,還是受不了這打擊,呆呆愣了半晌,涕泗橫流,響起之前種種,不禁紅眼歎息。


    郎中見薛鬆這樣,也頗為動容,道:“大人也不必如此,這半條命還是保住了,能挨得過許多時日。但要想要徹底根治,起死回生,須得用一味藥。”


    薛鬆忙問:“是哪一味藥?”


    “天山雪蓮果。”郎中慢悠悠撚須道。


    “這……”薛鬆本以為是什麽貴重的奇藥,原來卻是一味遙遠的奇藥。貴重尚可籌措,隻是這遙遠,一時半會兒也不好得來。


    郎中見薛鬆有難貌,以為他了解這味藥,便問道:“大人也知道這藥不易得麽?”


    薛鬆“啊”了一聲,僅存的一點希望也隨著破滅了。


    “這天山雪蓮果長在雪山之巔,一般人受不了高寒,迫近不了雪山,無法采摘。縱使可以抵禦嚴寒,雪山高險陡峭,一般人又上不了天險,也是白搭。”


    郎中這接二連三的“難”隻讓薛鬆聽得頭昏腦脹,他很後悔,當初就不該再讓程一一去追,自己本應該斬釘截鐵地拒絕的,“都怪我啊程兄弟,我害了你,我不是人!”薛鬆說著已經把手打向了自己的臉,他覺得這樣受罰心裏會好受一些。


    左右趕忙前來規勸,郎中也是嚇了一跳,他早就聽說薛鬆與程一一交情不淺,沒想到竟是一雙性情中人,便也放鬆了口吻,安言慰解道:“這藥說是難得,其實,也不是沒有機會得到。如此奇藥,救人性命於危難之間,藥奇自然價高,怎麽會沒有人采摘?來來往往,熙熙攘攘,都為利來。”


    薛鬆抿了抿眼角餘淚,問道:“仔細留意,還有希望麽?”


    “有。隻要心意到了,天可憐見,會放我們一條生路。”


    薛鬆望了望茫茫的碧海,長歎了一聲道:“都是命啊!”


    等到船隊回港靠岸時,這才知道天大的婁子又被捅了,方十三已經在境內殺人強行渡海。下麵的參本和奏報已經飛往杭州朱大人那裏。


    薛鬆在公署呆了半晌,想起來方才所歎的“都是命啊”,忍不住搖頭苦笑起來。程一一昏迷在床,眼下自己闖了大禍,生死未卜,這真是一個棘手的難題。


    “程兄弟,我該怎麽辦呢?”


    ……


    明州城內的殺人放火事件已經再一次搞得全境之內人心惶惶,殺人者自稱作方十三,但隻有牟尼教的人知道,那人不是方十三。方十三也在追尋,那個人本來在蘇州,如何又回到了明州?


    (祝大家中秋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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