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到底是城鎮,那火炮轟踏酒樓後,沒有繼續開火。可是整個鎮都慌亂起來,鬧哄哄,亂作一團。


    蘇離站在屋頂,瞧著底下人世如潮,不禁吟道:“人世如潮情如水,古來江湖幾人回。”


    楊姑娘神色複雜地瞧向蘇離。


    蘇離被她瞧得怪怪的,暗道:“莫非我救了她兩次,又這麽帥氣地吟了兩句詩,小妮子莫非喜歡上我了,不行,她要是對我表白,我得告訴她,你來晚了,我已經有阿蕪啦。”


    “爹。”


    蘇離正自胡思亂想,突然聽到這楊姑娘叫了一聲。


    “你叫我什麽?”


    “爹。”


    “哦,叫爹嘛,我不收幹女兒,不對,等等……”


    楊姑娘沒好氣道:“我就是你女兒,任盈盈。”


    她往自己臉上摸了摸,容貌出現了一些變化,眉目清清秀秀,臉蛋比之前還要明豔。


    蘇離輕咳一聲,接著板著臉道:“你好端端易容幹嘛,我都認不出你。”


    哎,不管怎麽回事,還是要拿出做父親的威嚴,嗯,倒打一耙再說。


    任盈盈冷笑道:“我之前就是這個樣子見你,你怕也認不出我吧,自我生下來,你也沒瞧過我幾次。”


    蘇離仔細搜了搜任我行的記憶,似不太確定道:“重陽端午新年都是陪你過了的,我被東方不敗暗算時,你六歲還是七歲?”


    蘇離屈指一算,欣然道:“再怎麽說,也不止幾次,二十次說不定都有了。”


    任盈盈瞧蘇離還有些得意,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蘇離不免有些手足無措,這也能哭?還是阿蕪好。要是別的女人這麽哭,他直接就走了。


    算了,還是走吧,反正她也沒事。


    這是任我行的女兒,關他蘇離什麽事。


    蘇離於是跑了。


    任盈盈哭著哭著,心裏委屈好似也隨著這一陣大哭釋放出來,可是看到蘇離竟二話不說跑掉,淚水竟止住,最後都化作幽幽一歎。


    “難道他是覺得我像娘親,心裏太傷感了。”


    她以為自己猜對了,不由有些內疚,這些年她都很少去給娘親掃墓。古墓派的武功也是她收拾娘親遺物發現的,原來她母親是古墓派的傳人,隻是恪守祖訓,既然到了塵世裏,便不能使用古墓派的武功,連她父親都應該不知道她娘會武功的事,隻以為她母親是個普通女人吧。


    隻是任盈盈總有一件事想不通,母親為何那麽早就去世了。


    “哎,無論你跑哪裏去,我總歸是你女兒。”


    她又想去找蘇離,可是小鎮滿目狼藉,真不知蘇離去了何處。


    …


    …


    蘇離跑出十幾裏地,才喘口氣,他沒見任盈盈前百般好奇,見了之後,便是葉公好龍了。


    他實在有點沒法接受突然冒出這麽大個女兒來。


    隻是蘇離又有些內疚,這好似是任我行的心情。


    任我行是他一場夢,亦或許也是他自己吧。


    蘇離頗有些糾結,細細思考最近日子幹的事,他是蘇離變成了任我行,還是任我行變成了蘇離?


    我到底誰?誰又才是我?究竟誰才是真實的自己?


    其實古往今來,那些才智高明之士,都會想這個問題。莊子想過,釋迦牟尼想過,夫子也想過,慧能、呂祖、王重陽諸人皆是如此想過。


    蘇離原本比不得這些聰明才智之士,自來得過且過,當然不會有這個問題,但任我行這一場夢做得極為深刻,雖然夢醒,不知不覺間讓他有了這樣的疑問。


    他江湖笑傲,平一切心中意不平之事,究竟是蘇離居多,還是任我行居多。


    尤其是見到任盈盈後,這個問題變得更為深刻醒目。


    他茫然走在山野裏,期間有人認出他是任我行,見蘇離狀況有些奇怪,便暗下殺手。


    隻是蘇離雖然無意識,可一身武功猶在,經脈藏蓄了不知多麽驚人的內力,外來的攻擊越強,他生出的反擊之力便越強。


    震死好些不懷好意的人後,蘇離走的路徑越來越偏僻,到的地方越來越人跡罕至,終於來到“嵩高惟嶽,峻極於天”的嵩山。


    這嵩山分太室山和少室山,綿延七十二峰。


    近日來,方圓千裏飄起瓢潑大雪。


    蘇離思考人生,多日不曾進食,自然尋了一塊靈秀的青岩,盤坐其上,風雪簌簌,不多時將蘇離掩蓋。


    而他不自覺抵達辟穀之境,以天精地華為食。


    隻是體內的真氣分化陰陽,蠢蠢欲動,那自是練氣士號稱百日築基的關卡。


    蘇離功力早到了這境界,可是一直對此茫然無知,此時心神失守,內息自然臻至這境界。


    但如果不能醒來,便隻是天地萬物之一罷了。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後商周。英雄五伯鬧春秋,秦漢興亡過手。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田地後人收,說甚龍爭虎鬥……”


    一陣胡琴聲自蘇離盤坐的青岩下響起。


    拉胡琴唱詞的人正是莫大,他冷然道:“告訴左盟主,莫大不從他,死也不從!”


    莫大麵前一人道:“莫大先生,左盟主隻是邀請你去商討對付任我行那大魔頭的事,你為何要執意反抗?”


    莫大冷笑道:“我衡山派行的是正道,做的是俠義事,對付任我行,於我看來不是俠義,隻是左盟主一己之私欲。”


    那人冷笑道:“怕是莫大先生想和你那師弟劉正風一樣,與魔教同流合汙,如此,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左盟主斷然容不得你將衡山派往邪道引,便讓在下好生討教衡山派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吧。”


    “你要討教衡山派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何必找莫大,我就讓你見識見識。”


    無數雪粉冰屑濺開,那人往聲音來源瞧去,一人孑然立在身前青岩上。


    那人心裏一震,問道:“你是誰?”


    蘇離淡淡一笑道:“我是誰?你們不是叫我任我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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