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沈時恩不禁彎了彎唇,而後又正色道:“別鬧,問你正經的呢。”


    在他詢問催促的眼神中,薑桃也正色道:“沒鬧,我就是說正經的。不過這個事情有點曲折,你聽我慢慢說。.xhwenx(請來原站?看?完整章節)”


    她讓守在屋內的小丫鬟都退遠了,而後關上門窗,這才把過去的事和沈時恩細說起來。


    薑桃自己也知道這事情確實是詭異了些,但他們是夫妻,要過一輩子的,她不想瞞沈時恩一輩子。


    現代的事情估計是這個時代的人難以理解的,薑桃就先隻說了上輩子的事。畢竟同一個時代“借屍還魂”這種故事聽起來更好理解。


    好半晌之後,沈時恩從震驚之中換過神來,先摸薑桃的額頭,而後道:“你莫不是還沒清醒,晚上做了光怪陸離的夢?”


    薑桃拍開他的手,有些忐忑地道:“咱們說好沒有秘密,其實早該和你說這些的。隻是當時咱們在縣城裏過自家的小日子,我以為再也不會回到這京城來,前塵往事如雲煙,散了也就散了,就沒和你提。而且那會子咱們才成婚,我也有些害怕……”


    說著話她小心翼翼地打量沈時恩的臉色,“是不是聽著怪可怕的?”


    沈時恩蹙著眉想了會兒,而後便笑起來。


    “笑什麽啊,還當我是開玩笑啊?”薑桃無奈地聳了聳肩,道:“其實你可以問很多細節,我都能答上來。不過你要不信就算……”


    話音未落,沈時恩就已經把她攬進了懷裏,低聲的嗓音在她耳邊呢喃,“不,我信。你說的我就信。”


    薑桃這才放下心來,笑著用臉蹭著他的頸窩,“所以沒有旁人,是你。隻有你。”


    兩人耳鬢廝磨,交心之後正是情到濃時,而抱著她的沈時恩臉上的笑意卻漸漸淡去。


    難怪她的阿桃一直這麽豁達,難怪蘇如是一見她就會把她收為義女,難怪她的刺繡技藝那般精湛,難怪她明明出身普通,儀態舉止卻如高門貴女……


    他初見薑桃時是在荒山破廟,得知她是被家人送去等死的時候,他對她豁達樂觀的心態自歎弗如。也正是被她感染,當時心灰意懶的他才重燃起了希望。


    如今才知道她經曆了那麽多苦難。和她過去經曆的黑暗相比,在農家經曆的小小磨難確實不算什麽。


    如今一切都說得通了。


    隻恨他沒早早地探究,讓她一個人獨自承受了那麽久。


    他的阿桃說往事如雲煙,她已經全然不在乎了,可他卻不會不在乎!


    寧北侯府……真真是好樣的!


    “想什麽呢?”半晌後,薑桃從他懷裏直起身,見他麵色不對勁,便又道:“我說那些不是和你訴苦,都過去的事兒了。如今咱家過得這麽好,我心裏的不忿是再也沒有了。若不是寧北侯府又弄幺蛾子,扯出我和你定過親這樁事,我可能也懶得再提。”


    沈時恩收起沉思之色,伸手幫她把額前的碎發挽到耳後,淡淡笑道:“


    沒什麽。隻是沒想到昨晚上你和我要說的是這個。早知道這樣我也不用那樣忐忑地過一夜。”


    薑桃捂嘴偷笑,邊笑邊拿眼睛斜他,“要不是怕嚇到你,我應該回京前就和你說的。不過等等,該不會是有人心裏泛酸,一晚上沒睡著吧?”


    沈時恩移開眼,臉頰上出現了可疑的紅暈。


    他昨天還信誓旦旦地和薑桃說自己前頭那一次定親過去就算了,他心裏不記掛了就可以揭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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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真掉了個個兒,他隻要想到薑桃差一點成了別人的媳婦兒,心裏那感覺真是用百爪撓心來形容也不為過。


    不過就如薑桃所說,是他,隻有他。


    他們都隻有彼此。


    “是不是醋啦?快說!”薑桃伸手去戳他腰間的癢癢肉。


    沈時恩躲不開她的手,最後隻能舉手投降,說:“醋了醋了,想了一晚上沒睡著,半夜還拉著起夜的小阿霖說話,想從他嘴裏套消息。結果那小子隻說了當年薑家給你準備嫁妝的事,沒說兩句就打起呼嚕了。我不知道是哪個小子差點就娶到了你,天沒亮就坐到床前等著找你問話……”


    小薑霖對著他姐姐沒有秘密,與其等他起來給薑桃打小報告,不如他自己直接說了,總沒有不會比等小薑霖來說更尷尬。


    “我昨晚本來要說的哦,是你把我哄睡著了。”


    “那不是想表現我的大度嘛!”


    “大度的人會醋得一晚上不睡嗎?”


    薑桃心裏舒坦死了。這種吃自己幹醋的荒唐事總不能她自己一個人體會,如今兩人可算扯平了!


    兩人在床上鬧了好一會兒,院子裏走動、灑掃的人聲漸漸多了,不方便再說私密的話,沈時恩起身更衣說去上值。


    薑桃尋思著他一晚上沒睡,本是想讓他請個假在家裏休沐半日的。


    沈時恩卻說不打緊,依舊按著時辰出了門。


    這邊廂薑桃剛把他送出正院,下人說曹氏過來了。


    她讓人把曹氏請了過來,曹氏見了她就一邊打量她的臉色一邊道:“小南那孩子真不懂事,昨兒個我已經痛罵過他了!”


    薑桃連忙笑道:“姨母不必如此,我沒生小南的氣。”


    曹氏不放心地問:“真沒有?”


    薑桃點點頭,道:“我同他相處了兩年我能不知道他的性子嗎?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沒有惱他。”


    薑桃不是因為自己是和沈時恩定親的原主才這麽說的,而是蕭世南是真的就那個性,上回他從英國公府回來就要和她說的。不過正好沈時恩回來給岔開了。


    後頭她自己忙起來都忘了問,自然也不會怪同樣忙碌的蕭世南忘了提醒她。


    曹氏看她真不見惱怒,這才放下心來,同時心道不怪蕭世南那麽敬愛薑桃,她年歲雖不大,但行事卻是妥當穩重,值得依靠和信賴。


    “這就好,那孩子昨晚上都沒敢過來,聽下人說是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今天一大早就起了,也不敢過來,我就先讓他在門外


    等著,我先進來探探你的口風。”


    說著話曹氏就讓人去喚蕭世南。


    而沈家大門外,蕭世南正伸著脖子往裏看,盡管知道這大門離正院遠得很,根本瞧不見什麽,但是他心裏緊張,就一直忍不住張望。


    “在門口站著做什麽?”沈時恩從正院出來後去了一趟書房,出門的時候就看到了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蕭世南。


    “二哥,”蕭世南見了他就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出門去啊?”


    沈時恩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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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世南訕訕地笑了笑,說:“昨兒個宮宴,小玨看你飲酒飲的不多,不是讓你今天休沐嗎?”


    沈時恩沒接話,隻言簡意賅道:“有點事要辦。”


    他麵上既不見喜也不見怒,但就是那古井無波的沉靜神情看著格外瘮人。


    蕭世南連話都不敢接了,正好曹氏的丫鬟來喚他了,說他嫂子不惱他,蕭世南也不敢在沈時恩麵前多待,立刻快步往正院去了。


    薑桃這邊已經讓人擺好了朝食,請曹氏一道入座,沒多會兒蕭世南過來了。


    他先探進半邊腦袋,確認氣氛沒有不對勁,而後才跨進屋內。


    薑桃見了他那小心鬼祟的樣子就笑,說:“你這是回自個兒家還是做賊呐?”


    蕭世南聽了她帶調笑的話才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長氣,一屁股在飯桌前坐下,道:“嫂子不生氣就好,我就不用‘做賊’了。”


    “我在你心裏就那麽小心眼啊?”


    蕭世南忙道不是,“嫂子是最大度的!”


    其實等在門外的時候,蕭世南覺得薑桃多半是不會生氣了。她不記仇,就算昨天怪他,過一夜氣也消得差不多了。


    就是方才他見他哥臉色不對,心裏不禁又七上八下地打起了鼓。


    後頭用朝食的時候,薑桃和曹氏話家常,蕭世南聽她說起他哥說是去上值了,他心裏就更納悶了——明明是該休沐在家的日子,他哥那是去上哪門子的值啊?


    不過他現在年歲漸大,也通一些人情世故了,不會冒冒然說那些。


    想到他哥那副沉靜的麵容,蕭世南不禁打了個寒顫。


    雖然不知道他哥瞞著他嫂子到底去辦什麽事了,但是他覺得對方多半是要遭殃了。


    …………


    寧北侯府這邊,容氏前一天被太皇太後趕出了慈和宮,回來後直接就躺到了床上。


    薑萱又覺得丟臉又心虛,再蠢也猜到了是因為自己做錯了事才鬧得這般難看。她也不敢多話,隻敢小心翼翼地在床前服侍。


    寧北候前一天一直在前朝宮宴,前朝和後宮消息不通,他更沒有那個本事探聽消息,一直都被蒙在鼓裏。


    在宮宴上被幾個狐朋狗友灌了幾杯酒,出宮的時候他醉得連自己的姓什麽都忘了。


    直到今晨他酒醒了,才知道妻女前一天在宮裏闖了那樣的大禍!


    他氣勢洶洶地闖進後宅,本是要問罪於容氏。


    到了後院才知道容氏昨兒個回來了就病倒了,已經躺在床上一夜吃不進水米。


    他不好再責罵,但還是忍不住怒道:“太皇太後壽宴那樣的大場合,我也沒指望你給我爭什麽光,隻想著把瑩兒帶到人前過一下明路,回頭好把她往沈家送。怎麽就鬧成這樣了?”


    容氏慘白著臉,扶著丫鬟的手才勉力坐起身,“是妾身管教無方,讓萱兒把瑩兒帶到了國舅夫人眼前……這才惹出了這樣多的事端。”


    寧北候氣地瞪了薑萱一眼,指著她罵道:“沒用的東西,都嫁出去了把持不住夫家,就知道回娘家來打秋風,占便宜。我和你娘心疼你才帶著你進宮,給你長長臉,你就這麽回報我和你娘的?”


    薑萱是知道自家這附庸風雅的爹對她這女兒沒什麽感情的,又想到容氏昨夜的叮囑,她忍下頂嘴的衝動,跪在地上委屈地抹淚。


    “那國舅夫人不過是仗著和阿桃姐姐同名同姓,就那般作威作福,讓女兒福身行禮一刻鍾也不叫起。隻委屈女兒一個便也罷了,女兒雖然是家裏外嫁出去的,但跟著娘一道進的宮,代表的還是咱家的臉麵。想到爹也是差點當了國舅嶽丈的人,這才一時氣不過……”


    “那農家女真就那般狷狂?”


    薑萱隻嗚嗚哭噎不再多說,容氏則一臉心疼,本就慘白的臉色瞧著越發不好。


    她掙紮要下地代薑萱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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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北候也懶得問罪了,擺手道:“我知道怎麽回事了!你們雖然也有錯,但到底是那農家女磋磨你們在先。此事我不會善罷甘休!”


    說完寧北候氣呼呼地走了。


    他一走,薑萱眼淚一抹就坐回了床沿,看著容氏猶豫問道:“娘,這下真就沒事了?”


    容氏讓丫鬟絞了濕帕子來,擦去了臉上的白色粉末,道:“你爹最好的就是臉麵,咱們隻說那農家女借機在打侯府的臉,他的怒就消下去泰半了。等回頭我再讓人買兩副古董字畫給他,他也就全然忘了。”


    薑萱點點頭,而後想到昨天的事又恨恨地道:“爹說不會善罷甘休,我心裏也不會那麽輕易揭過。山高水長的,終有一日我一定要將昨日受到的屈辱百倍千倍地還回去!”


    容氏看著咬牙切齒說著狠話的薑萱沒接話。


    這女兒……半點兒也不隨她,像極了她那個沒腦子的爹。出嫁前她還算聽話,也沒惹出過什麽大亂子。如今長大了翅膀硬了,也和她爹一樣如出一轍地讓人厭煩。


    不過也不打緊,她還有兒子,兒子隨了她,隻等兒子承襲了世子之位,接管了這侯府。便再也不用擔心被這些蠢鈍如豬的人拖累了。


    容氏心裏這麽想著,臉上才沒有露出憎惡之色。


    但以為事情就這麽結束的寧北侯府眾人怎麽也沒想到,他們家的厄運不過是剛剛開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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