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已是大獵的第三天,除了蔣寶蟾殺掉的那群孤狼以外,進山的眾人再沒見到一頭狼。就連先前打探狼群下落的獵戶也說不清楚狼群究竟去了哪裏。


    一行人由獵狼變成了閑逛,這時間一久,自然有人不樂意了。


    謝醒言謝公子已經睡了兩日馬車,就算這馬車布置的再舒適,終歸跟家中的床不能比,特別是每晚聽著山上各種動物的嘯聲越發睡不安穩,這第三日,謝公子已經困倦的猶如久病臥床的癆病鬼一般,臉色難看至極。


    再這麽待下去,謝公子隻覺著真的要把命丟在這了。


    剛吃完午飯,謝家的兩名武師就在謝公子的吩咐下,收拾東西,一人負責護衛,一人負責趕車,就打算往回去了。


    謝公子原本想把王碩也帶走,可王碩這個家夥也不知是不是腦袋練武練的傻了,非要留在這等劍無爭那個老禿子出來。


    這老禿子要是被狼吃了,他就是等一輩子也等不到啊。


    不過好在自家戚呂二位武師也不是等閑之輩,回去路上的安全還是有所依仗的。


    謝公子這才放心的給王碩留下了足夠四五日的口糧,反正隻需要往南趕上一兩個時辰的路,就到了海州,到了那他們自然不擔心自己吃喝用度的問題。


    在謝公子強打著精神依依惜別一番之後,又有幾家忍受不了山中苦楚的公子哥領了自家護衛結伴同行一道回了。


    至於說那位喜穿紅衣的劉大小姐,謝醒言才懶得去管。被狼叼去了正好。


    青峰頂上,劍無爭登高遠望,皺起了眉頭。看西北方飄來這雲,恐怕大雪封山也就在這幾日了。


    身後小侯爺坐在一塊巨石上,努力運氣調理,第一日的逞能換來的就是這兩日渾身酸痛,別說依著原來打算到這裏借狼練劍了,就是跟在劍無爭後頭爬山也是累個半死,要不是這老家夥自誇在這山上生活過十來年,真個知道一些寶貝在哪,他早就隨便找個山洞歇著去了。


    隨著這兩日的相處,劍無爭對於這個師兄的獨子,也終於有了那麽點兒改觀。富貴日子從小過到大的,他見過不少,可錦衣玉食慣了之後,還能吃得下這般苦楚的,真是不多。


    這兩日,他專門挑揀了一些常人不願意走動的山間小路,路走沒了,就一路披荊斬棘,他沒問蔣寶蟾的死活,蔣寶蟾也從沒喊過一聲苦。


    哪怕偶爾歇息的時候,這小子累的連口飯都吃不下,光顧忙著調息,也沒聽到過半句抱怨。


    對此,劍無爭真個有些心動了。


    練劍之人,要麽有堅毅不拔的性子,要麽有股子俠氣撐著,別的終究難有所成。


    我這師兄,有個好兒子。


    現在雖是璞玉,仔細雕琢之後未必就比那些個從小悉心培養的差了。


    最佳打磨根骨的時候過了,同樣未必就不能用天才地寶彌補回來。


    眼見離前頭曾住過十來年的山洞也隻有幾裏路程,劍無爭跳下所在巨石繼續趕路。


    後頭蔣寶蟾暗暗歎息一聲,提起沉重的雙腿繼續跟上。


    京師裏,冷冽的寒風裹挾著大雪,紛紛揚揚撒了一地。


    緊挨著宮牆的一座大院中,充滿了肅殺的氣息。近二百名少年郎,正聚集在這院落中習武,所有人動作整齊劃一,拳法刀法一板一眼,如同一個模子裏鑄造出來的人偶。


    從大明建國伊始,大明京城禁衛軍所轄衛所四十八處,到如今更迭為十二親軍衛。這院中的少年郎走了一批又一批,也來了一批又一批。


    有人順利從這院中走出去,入了軍職,從此一生與十二親軍衛掛鉤。大多則中途或因這事那事牽連,最終屍骨無存。


    在這裏,沒人會記得他們的名字,他們也不配擁有名字。有的隻是依據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排下的座次。至於那些排不上座次的,統稱末流。


    多年以來,這院落中出去了三位指揮使,數十位百戶千戶,可以說,掌握了這個院落,就掌握了大明朝親衛軍一大半的軍力。


    如此一來,洪武皇帝自然不會將這些少年交予哪些固定的人教導,以防成尾大不掉之勢。


    所以教導他們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始終不曾換過的,隻有那個太祖皇帝下令一手建立了這個小院的人。


    他們也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隻知道,所有人都稱他為楊先生。


    今日,一年也不會出現幾次的楊先生,一身黑色勁裝,戴著他那碩大的墨玉扳指,罕見的掛著笑容,領著一名身著錦服的公子觀看他們練武。


    眾人自然不敢懈怠,全力施展之下,拳風虎虎,刀鋒寒寒。


    那錦衣公子逐漸露出滿意的笑容,點頭示意他身旁的女娃:“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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