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中秋前夕,沈居安和章粵的婚訊傳來,章粵興高采烈地將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了程錚,說都是自家人,請帖就不發了,讓他和蘇韻錦兩個到時主動前來,還少不得要他們幫忙打點。比起在國外多年的章粵,沈居安則要固守禮節得多,給蘇韻錦的請帖是他親自送到她手中的。


    那天的陽光難得的燦爛,蘇韻錦和沈居安約在她公司附近的一個小餐廳裏,看著他放在桌上緩緩朝她推過來的精致請帖,蘇韻錦說道:“其實章粵已經打過電話,我們都知道了。”


    沈居安道:“章粵說是章粵的事,我現在是以我的名義邀請你,我的親友並不多。”


    蘇韻錦低頭一笑,“現在說恭喜會不會顯得很虛偽?”


    沈居安了然地笑道:“我應不應該再表現得尷尬一點,才更符合我們現在的關係。”


    蘇韻錦再次失笑,“收到前男友的結婚喜帖,怎麽也要感歎一下。”


    “確實,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都很玄妙。”他的聲音溫潤,一如當初。


    “不管怎麽樣都要說聲恭喜,真的,居安,祝你和章粵幸福。”蘇韻錦再抬起頭時,臉上是坦然以對的祝福。


    “謝謝。”沈居安淡淡一笑,輕輕轉動著自己麵前的一杯冰水。


    蘇韻錦翻看著印上了章粵和沈居安兩人結婚照的喜帖,設計得簡約大方,又不失品位,看得出是用了心思,“是章粵設計的吧,她的眼光一向很好。其實你很幸運,章粵是個很難得的好女孩。”蘇韻錦說這話是真心的,章粵雖然是富家千金,但性格率真豁達,是再聰明不過的一個女子,誰擁有了她都該是慶幸的。


    “你說得對,她真的很好。”沈居安仍是專注地看著他的那杯冰水,這樣冷的天氣,居然要一杯冰水的人著實不多,“其實……就算她沒有那麽好也沒關係。”他的聲音依舊淡淡的。


    蘇韻錦眼裏閃過刹那的驚愕,但還是選擇了沉默。


    沈居安笑笑說:“我娶的是一個叫作‘章粵’人,她有這樣一個姓氏,這樣一個父親,就足夠了,其餘的都沒什麽區別。”


    蘇韻錦聽到這話之後怎麽也擠不出笑容,他還是以前清俊儒雅的樣子,這樣一個溫和如旭日春風的人,嘴裏說出來的話卻比冰水更冷。


    “我有個好朋友喜歡說一句話,‘求仁得仁,是謂幸福’。同樣,我也把這句話送給你,你的選擇我不予評論,可是,你不該傷害她。”


    “沒有人應該受到傷害。”他慢慢地喝了口水,半杯的冰塊,好像感覺不到絲毫寒意,“以前我就說過,我一直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況且,我給了她一個她想要的男人和她期待的一份感情,這對於她而言,何嚐不是‘求仁得仁’?”


    蘇韻錦沒有與他爭論,他不愛章粵,是因為那個給了他戒指的初戀情人嗎?她不知道,但又隱隱覺得不是那樣。他當然也沒愛過她這個所謂的前女友,蘇韻錦看著他,忽然想起了《紅樓夢》中的一句話:“任是無情也動人。”誰能拒絕這樣的男子溫柔一笑,誰又知道那笑意後藏著怎樣如冰似雪的心。她開始覺得程錚喜怒都掛在臉上的孩子氣其實也沒有那麽難以忍受。


    “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她暗自歎了口氣。


    “別誤會,韻錦,我並不想挽回什麽。我對你說這些是因為我們是朋友,從某些方麵來說我們很像,這可能也是我一直受你吸引的原因。”


    蘇韻錦用手輕輕碰觸身旁玻璃窗上的光影,良久方回答道:“你錯了,居安,我們並不像。”


    “是嗎?”他笑得意味深長。


    當晚蘇韻錦回到家中,一盤棋才下了一半,程錚下班回來了。昨天晚上因為蘇韻錦做的菜裏有他不喜歡吃的青椒和苦瓜,他發脾氣拒吃,蘇韻錦獨自吃完晚飯見他還在大聲抱怨,就當著他的麵把剩下的菜都倒進了垃圾桶,兩人大吵了一架,早上出門也是各走各的。


    所以程錚進屋後腳步比往常要輕許多,在沙發上磨蹭了一陣,才著臉走到她身邊,嘟囔道:“你真過分,早上起來自己走了都不叫我一聲,害我上班遲到了。”


    賴床是他的老毛病,兩個鬧鍾都沒有用,平時都是蘇韻錦做好早餐像趕屍一樣把他弄起來,今早還在冷戰,就故意沒搭理他。他果然不知道自己起床。


    蘇韻錦故意驚訝地說:“昨晚明明是你在喊誰先和對方說話就是不要臉。”


    “好,好!我不要臉……但總比你這小氣鬼強……別生氣了。”程錚幹笑,一手擋在顯示器前,“我餓了!”


    蘇韻錦瞪他一眼,得意地說:“活該!等我下完這一盤。”


    “別下了。”程錚見叫不動她,幹脆把她連人帶椅子端了起來。蘇韻錦騰空,嚇了一大跳,笑道:“你吃錯藥了,快放我下來。”


    程錚也笑著,一路把她抬到沙發旁,把她掀倒在墊子上,放下空凳子回頭撲在她身上,“讓你不叫我起床,讓你不給我做飯!”


    蘇韻錦早就不生氣了,中午見過沈居安之後,她看程錚的眼神也不禁柔情了許多。程錚見她態度緩和便更加放肆,又啃又撓,兩人鬧作一團。眼看他收不住,又開始興衝衝地解扣子,蘇韻錦趁早一腳將他蹬開。她都不知道他哪來的精力整日這麽折騰,不過是昨晚吵架消停了一會兒,這下又來纏她。


    “你不想吃飯了?今天我隻做青椒和苦瓜,看你還怎麽挑。”


    “你敢!”程錚還想追過去,被蘇韻錦強令留在廚房外,她話裏帶著警告,“程錚,你以後還想吃我做的飯就別過來。”


    簡單炒了兩個菜,苦瓜是沒有了,但青椒炒肉還是出現在餐桌上,還有一條清蒸魚。程錚看了兩眼,又想故技重施地把坐在餐桌上準備吃飯的蘇韻錦“連鍋端”嘍。


    “我不餓了,以後不吃飯也得先把事辦了。”


    蘇韻錦沒好氣地推他,坐立不穩,兩人一塊滾到地上。


    “髒不髒,我幾天沒拖地了……別鬧,魚冷了就不好吃了。”


    “我冷了也不好吃。”


    “不要臉……喂,你幹嗎?”蘇韻錦又笑又喘,“你打了雞血……好了好了,我們換個地方……”


    程錚抓著她的手在自己身上一頓亂摸,忽然表情就不對勁了,漸漸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韻錦,你的手……靠,我要死了!”


    蘇韻錦起初以為他又在搞惡作劇捉弄自己,但他過去的演技從沒有今天這樣逼真過,不禁一愣,鬆開手,這才想起自己剛才又是洗菜又是切菜,雖然洗了手,但今天的青椒好像特別辣……


    “不是吧,誰叫你握那麽緊。”她慌忙去看,手卻不敢再碰那要命的位置。


    程錚擰著眉齜牙咧嘴,“有你這麽暗箭傷人的嗎?渣滓洞的反動派都不會這麽幹!”


    “真的很難受?”


    程錚在地上滾了幾下,已經緩解不少,見一向沉穩的她臉色發白,嘿嘿一笑,“要不你嚐嚐?”


    蘇韻錦見他還有這心思,心中一寬,但依然保持著臉上的凝重,“有辦法了,你等著,我去給你拿清涼油!”


    程錚連滾帶爬地把她拖了回來。


    激情過後,他們一起去洗了個澡,程錚也發現蘇韻錦今天對他特別優待,還以為是她終於有所領悟,在吵架後學會先服軟了,心裏自是喜滋滋的,兩人更是甜蜜。就著青椒炒肉絲程錚也吃了兩碗飯,然後興致勃勃地拉著蘇韻錦出去看電影。


    他們選擇的電影院離住處不過十分鍾的路程,原本是走著去的,權當是散步。兩人還特意穿上了蘇韻錦在網上淘回來的情侶人字拖。出門的時候天氣悶熱,不料電影散場後才發現外麵下起了大雨,好在蘇韻錦包裏帶了把折疊傘。兩人擠在小小的傘下並肩回家,本來還有幾分浪漫情調,不料剛走了百來米,蘇韻錦腳下的鞋子被積水一泡,其中一隻竟然報廢了,而且是底麵分離,連湊和著穿回去的機會都不給。


    “我說便宜沒好貨你不聽,簡直自討苦吃。”程錚幸災樂禍地把她挖苦了一回,讓她等在路邊可避雨處,自己走到街口去攔車。


    此時大雨伴著疾風,勢頭越來越猛,天色不早了,看樣子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一輛輛載客的出租車疾馳而過,程錚雖然有傘在手,身上也很快濕了一大片。蘇韻錦幹脆連好的那隻鞋也脫掉,赤腳跑到程錚身邊。


    “走吧,沒幾步就到家了。”


    程錚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瞄了一眼她半沒在積水中的腳,嘲笑道:“本來就不是什麽纖纖玉足,要是路上磕破了就更不能看了。”說著把自己的鞋踢到她腳邊,“穿吧,別把我的也弄壞了。”


    蘇韻錦不肯,非要他重新把鞋穿上,程錚見她固執,“那就誰都不要穿了,反正這鞋穿著也不舒服,趁早都扔了。”


    他雖說不出什麽好話,但蘇韻錦卻很清楚他是心疼自己,轉念一想有了主意,走到程錚身後,示意他彎腰,程錚很快也明白了她的用意,笑著把她背了起來。蘇韻錦讓他穿上鞋,自己拿著傘。


    “考驗你體力的時候到了。”


    “韻錦,你怎麽會那麽重?”


    她用力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傘上抖落一串串水珠,程錚的笑聲被雨聲蓋過,她卻可以清晰感覺到他背上的震動。


    程錚說:“把傘往後放一些。”


    “哦。”蘇韻錦順勢動了動手中的傘,可這麽一來,他胸前的衣服很快就濕透了,雨水順著脖子往下流淌,她著急地又擋了過去。


    “都擋住我看路了。”程錚騰出手把傘柄往後一推。


    “哪有!”蘇韻錦有些委屈,怎麽看都沒覺得遮擋了他的視線。程錚怕她掉下來似的用力往上顛了顛,說道:“我身上反正都濕透了。你別讓背上淋雨,一不留神感冒了,我可不想照顧你。”


    她這才知道他是怕傘太小,兼顧不了兩個人。


    “難道你就是鐵打的?我也不想照顧你。”


    “蘇韻錦,你再不把傘拿好,小心我把你扔到路邊的水溝裏。”


    蘇韻錦不再和他較勁,傘穩穩地擋在兩人頭頂,“有什麽好爭的?就這麽點地方,你濕成這樣,我能好到哪裏去?”


    他不再說話,一路上行人漸少,蘇韻錦伏在他背上,聽見路邊店麵轟隆隆地拉下卷閘門,車輪軋過積水嘩啦啦地響,雨點劈裏啪啦地打在傘麵上,還有他每走一步鞋子都會發出可疑的吱吱聲……那些聲響好像是從別的世界傳來,她的心如秋日的湖麵一樣寧靜,全世界好像隻剩下傘下的方寸天地,隻覺得他的心跳持續而有力,起初平穩,漸漸隨著腳步的加快急促了起來,一下下,好像落葉蕩在湖心,淺淺的漣漪暈開……兩人在一起那麽久了,她從未覺得自己和他是這麽親密,這種親密不是身體上的緊緊膠著,而是像血肉都長到了一起,分不清哪一部分是他,哪一部分屬於自己,這種感覺讓她陌生而驚恐。


    和程錚在一起之前,蘇韻錦習慣了獨來獨往,即使後來愛著他,也始終在心裏為自己留有一寸餘地。她是有幾分涼薄的人,在她看來,太愛一個人是件可怕的事,怕他走,怕他變,怕他老,怕他抽身離開,怕他比自己醒得早。假如這裏隻有她自己,一把傘歸家足矣,而他身邊若沒有她在,輕鬆上路,也絕不至於如此狼狽。人為什麽會離不開另一個人呢?哪怕是相互拖累。你顧及我,我舍不下你,結果都成了落湯雞,真是傻子行徑。可是一起濕透了的感覺卻沒有那麽糟,大不了都感冒了,他死不了,她也死不了,頭昏腦熱的時候也知道身邊那個人必定還在。相反,她開始無法想象如果這時傘下沒有他會怎樣。


    “程錚。”


    “嗯。”


    “程錚!”


    “幹嗎!”


    “程錚……”


    “你被雨淋得卡帶了?”


    蘇韻錦心中的不確定一掃而空,一隻手把他環得更緊,放心地把所有的重量交付在他的身上。其實她心中一直都隻有他,度過了“天崩地裂”,終有一天會等來“天荒地老”的吧。


    冥冥之中好像被施了“縮地成寸”的法術一般,衡凱國際比想象中要近得多。程錚進到大廈才把她放了下來,蘇韻錦落地,覺得腳都麻了,都怪他的手壓得太緊。


    他們為求避雨,穿過一層的商場回家,蘇韻錦看程錚臉色泛紅,仿佛還冒著熱氣,知道他背這一路也不輕鬆,笑著說:“累了吧?”


    “這算什麽?比你重得多的杠鈴我都舉得動。”他一貫嘴硬,“看清楚,我頭上是雨水不是汗!”


    “別人是‘汗如雨下’,你是‘雨如汗下’。”


    “咦,這個手鐲很像周子翼上次買的那個。”程錚走過一個珠寶櫃台時隨口說道。


    “你什麽時候陪他去買首飾?”蘇韻錦有些驚訝,周子翼雖然和程錚一直關係都不錯,但他畢業後大多數時間都在上海。


    程錚說:“他爸在這邊有個分公司,時不時會過來看看。上次吃完飯我和他去買的,他讓我出主意,我哪懂這些?”


    蘇韻錦駐足多看了一眼,在這方麵女人總比男人心細,她驚訝地問:“陳潔潔喜歡這麽素的款式?”


    陳潔潔是周子翼的女朋友,程錚帶蘇韻錦和他們一起吃過飯。周子翼總說要找天仙一樣的女人,陳潔潔不出意外地漂亮,脾氣看上去也不錯,但也許是同性間獨有的直覺,雖然周子翼被她收得服服帖帖的,但蘇韻錦覺得她對男友並非特別上心。況且,蘇韻錦見過陳潔潔的穿戴,這個手鐲應該不是她的風格。周子翼在琢磨女人心思方麵不知道比程錚高多少個段位,不是會在這方麵失手的人。


    “誰知道?”程錚不以為然地聳肩道:“陳潔潔又不在國內。”


    “她什麽時候到國外去了?”


    “畢業沒多久就去了,說是去讀書,可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學校,我看純粹是去玩吧。子翼也想跟去的,可又不敢,沒準回來以後,那些家當就是後媽的了。”程錚見蘇韻錦有興趣就多說了幾句。


    “要是他女朋友不回來了呢?周子翼該不會是買來送給別人的吧。”蘇韻錦半開玩笑地說。


    程錚笑道:“你問我,我問誰?女人就是八卦。”


    那手鐲旁擺著一對耳環,墜子是小而淡的一點藍色,不是很起眼,蘇韻錦卻覺得別致,不禁多看了一眼。


    程錚當時注意力都在她身上,見她竟然感興趣,心中一喜。他早想送她些什麽,上次陪周子翼買手鐲的時候就起了這個念頭,但她平時從不戴首飾,他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麽樣的,唯恐弄巧成拙,就成了他的一樁心事。見狀他忙不迭地讓櫃台小姐把耳環拿了出來,興衝衝地放在蘇韻錦耳邊比畫。


    那耳環是鉑金上鑲嵌了一小顆水滴狀的海藍寶,原本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隻不過那石頭純度還不錯,幽藍如人魚眼淚,加上做工精細,很是雅致,配在蘇韻錦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貼合。


    “不錯不錯,這個好。”程錚說。


    那櫃台小姐開始講述這對耳環的好處,程錚聽來如耳邊風一般,在他看來,這對耳環最難得的地方就是蘇韻錦喜歡。


    “就這對吧。”他當即就去掏錢包。蘇韻錦攔了他一下,細細看那耳環上的標價,嚇了一跳,連忙放了回去,“不用了,我們走吧。”


    程錚哪肯錯過,堅持道:“幹嗎呀?我說了要買。”


    “我都沒打耳洞。”蘇韻錦小聲說,“況且那麽貴。”


    那櫃台小姐見他們年輕,又猶如剛從水裏撈起來一般狼狽,一開始便存有輕視之心,撇嘴笑笑,“我們的每一件作品都出自名家設計,價格自然要高一些。要是想挑便宜的,兩位覺得這對怎麽樣?”她指的是一對米粒般大小的純金耳釘,說著,還不動聲色地拿出抹布在靠近他倆的地方擦了擦。


    “我說要哪對就哪對。”程錚皺眉,“用不著你替我省錢。”


    他後麵那句話是對蘇韻錦說的,蘇韻錦倒不是懷疑他買不起,也並非因為櫃台小姐的態度而別扭,隻不過那耳環的價格,對於他們這樣大學畢業不到兩年的普通小情侶來說,確實太過奢侈。她笑著壓下程錚的手,“要買可以,隻許用你的工資。”


    程錚手裏拿著的是信用卡,困惑道:“有什麽區別?”


    “當然有區別,誰替你還卡?隻有工資卡裏的才是你的錢,用你爸媽的錢買的,怎麽能算你送給我的禮物?”


    程錚一愣,竟想不出怎麽駁倒她。他收入雖不低,但平時吃穿用度都不虧著自己,出去玩也出手大方,每月根本剩不下錢。信用卡是章晉茵給的,每月自有人去還,身上雖然也有別的卡,但都不是自己勞動所得,聽她這麽一說,他忽然覺得要是能靠自己親手掙回來的錢給她買件東西,比什麽都要有意義。


    “那好,大不了等下個月,不,下下個月!”他收回卡。


    蘇韻錦笑笑,“下兩個月難道你不吃不喝就買這個?”


    “就你最唆!”程錚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但想了想,還是讓櫃台小姐把耳環收了回去。


    “真的不再考慮一下?我們商場今天刷卡的話可獲得雙倍積分。”櫃台小姐覺得有戲,不死心地問道。


    程錚說:“都說了我要再攢幾個月!”


    蘇韻錦拉著他離開,進了電梯他還在嘀咕,“你沒看她那表情,等我攢夠了錢非氣死她不可。”


    蘇韻錦撲哧一笑,“她有什麽好氣的,你攢夠錢買她的東西,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那我就氣死你。”


    “好,氣死我。”


    他語氣不善,臉上卻不似有怨氣。蘇韻錦挽著他的手笑盈盈的,他想象那對耳環在她耳垂下輕輕搖擺的樣子,而且是他用一張張圖紙換回來的,頓時覺得很向往,也就忘了這腳下四分之一的商業產權其實都屬自己所有。


    蘇韻錦發現程錚還真有幾分說到做到的勁。從那天起,他在外麵玩的次數少了,好幾次聽他說中午吃了份很便宜的快餐。一次兩人去逛模型店,有他很喜歡的手辦,看了好一陣,竟然忍住了沒買。甚至於那對泡了水的人字拖他也沒有舍得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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