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台等待演出的間隙,公司總經理還在台上發表冗長的講話,鄭微參加的舞蹈是第一個節目,正神遊中,身邊有個男生用手肘輕輕碰了她一下,低聲說:“唉,鄭微,你聽說沒有,韋少宜跟她男朋友分手了。”


    鄭微望了望身邊那張化妝後麵目全非的臉,“哇,先生你哪位,消息好靈通呀。”


    那男生做暈倒狀,“我是xx呀,不就塗了點口紅你就不認得了?我怎麽會不知道,韋少宜和她男朋友都是我們學校畢業的,談了快兩年了,那男的對她好得不得了,兩人感情也不錯,就因為那男的昨天跟一個初中時有點意思的女同學一起吃飯,騙她說是單位有應酬,結果被她識穿了。聽說其實就吃了頓飯而已,韋少宜也是知道的,可是就這麽提出分手了,一點挽回的情麵都沒有,他男朋友後悔得都想撞牆了。”


    鄭微摸著自己的下巴看著那男生,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家裏有沒有親戚姓黎的?“


    那男生莫名其妙,“姓黎的倒沒有,不過很多人都說我長得像黎明。”


    鄭微難得地沒有笑,她看了一眼孤零零坐在後台一角候場的韋少宜,暗想,居然會有這麽剛烈的人,今天算是見識了,簡直就是極端的完美主義者。她又記起早上韋少宜那雙異常紅腫的眼睛,做人這樣為難自己,又是可苦?但是,現在的她也知道,身在其外的人,又怎麽能懂得別人的感情世界?


    開場舞是相當重要的,鄭微一行人都在這個舞蹈上下了最多的工夫,開始一切順利,十來個年輕的男孩和兩個女孩在音樂聲中翩翩起舞,台下不時有掌聲傳來。舞蹈高潮即將到來的時刻,男演員暫時退到場外,隻剩兩個女紅軍打扮的姑娘在舞台中央英姿颯爽地跳躍、回旋,就在這個時候,音樂聲戛然而止,然後便傳來了一陣刺耳的音響尖叫聲,舞台一側的音響師急得手忙腳亂,可苦了正擺出最慷慨激昂姿勢的兩個女紅軍,韋少宜單膝點地,身體45°後仰,鄭微雙手高舉,身體前傾,左腳向後舒展。作為兩個同樣敬業的演員,她們都深知這種情況下,音樂聲停在哪裏,動作就應該定格在哪裏。


    不知道音響究竟出了什麽故障,好一陣過去了。都沒有辦法恢複正常,饒是鄭微從小跳舞,基本功紮實,想要繼續保持這個乳燕淩空小雞獨立的姿勢依然有點吃力。她再度偷偷看了韋少宜一眼,韋少宜的身體仍然保持完美的跪地後仰狀,蠟像一般一動不動。鄭微暗自咬牙,敵不動,我不動,她這樣都能堅持下來,我為什麽不能,絕對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輸給了她!


    於是,鄭微吸氣收腹,氣沉丹田,不讓自己的身體晃動分毫。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台下已經有了輕微的騷動,她感覺自己的臉色已經由紅變白,一顆豆大的汗水從頭發上滑落了下來,不由在心裏瘋狂詛咒那個該死的音響師。腳痛、腰酸、脖子發麻……她再也堅持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她遲早僵硬地死掉,讓完美的舞台操守見鬼去吧!她想到就做到,先將腳略微活動了一下,然後做了個標準的芭蕾的收式,麵露微笑地轉了個圈,自導自演地按照既定的編排繼續跳了下去,邊跳就邊往後台的方向不動聲色地移動,然後一溜煙就消失在舞台後。


    台下鴉雀無聲,不知是誰先笑了起來,然後頓時笑聲一片。韋少宜愣了一下,立刻反應了過來,緊隨鄭微之後邊跳邊撤退。


    一回到後台,韋少宜就一臉氣憤地找到正在跟音響師理論的鄭微,“你這人怎麽回事呀,怎麽專幹莫名其妙的事情呀?”


    鄭微反咬一口,“你才莫名其妙,我站在那裏都快累死了,你還挺屍似的,讓我動也不好動。”


    “搞清楚,是你不動我才不動。”韋少宜撇了撇嘴,“你這好逸惡勞的人都做得到的事,我幹嗎做不到?”


    演出結束,鄭微剛卸了妝從後台走出來,就聽到身後有人叫了她一聲,她回過頭,看著叫她的人。


    “周主任?”她有些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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