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微的大眼睛一瞪,“老張,你才落水狗呢,從現在開始,你罵他就是罵我,我跟他的新仇舊恨早就一筆勾銷了,現在他是我喜歡的人,誰說我收集這些是要折磨他了,我是打算投其所好,送其所要。”


    老張很長時間處於半癡呆狀態,他不明白是他老了,還是這世界變化得太快,怎麽一覺醒來,不共戴天的陳孝正就成了鄭微喜歡的人,不過鄭微沒有那麽多時間聽他絮絮叨叨,她是帶著自己的寶貝小本本來的,不消一天時間,他的出生年月日、星座、血型、興趣、愛好、喜歡的書、經常出沒的地方被她一清二楚地記錄了下來。滿載而歸之前,老張受所有大惑不解的群眾委托,小心翼翼地向當事人求證,“鄭微同誌,你確定不是開玩笑?”


    “我沒那個閑工夫。”鄭微嚴肅而認真地對老張等人說,“沒錯,我就是要追陳孝正!”


    這就是她攻略的第二步,造勢,以輿論的優勢營造良好的行動氛圍。


    即使是在並不那麽熱衷八卦的工科生中,土木係的鄭微要追建築係陳孝正的消息,還是迅速地傳遍了建築工程學院乃至更廣闊的範圍。這年頭,女追男算不得什麽稀奇,稀奇的是當事人的高調和無所畏懼,何況青春飛揚的小美女鄭微和低調孤僻的高才生陳孝正,這對組合本身就完美地具備了吸引大眾眼球的一切條件。一時間,持懷疑態度者有之,看熱鬧者有之,明裏暗裏評說者有之,心裏不是滋味者也有之。


    鄭微是沒有什麽困擾的,雖然她身邊也有很多認識的人急著直接或間接地詢問、求證、打聽,她一律都斬釘截鐵地回答:“沒錯。”她越是這樣坦蕩蕩,旁人越是不好再說什麽。反倒是陳孝正,那段時間裏他不管走到哪裏,都有人用戲謔曖昧的帶笑眼睛,打量著他,有明裏羨慕的,通常是說“你小子走了桃花運,豔福不淺。”或者“平時見你對女孩子興趣缺缺,原來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當然更多的是在後麵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喏,這個是就傳說中土木係的鄭微要追的人,也不算得什麽大帥哥吧,偏就有人看上了。”


    “聽說他家裏也不怎麽樣,居然把許公子都擠到一邊了,這才是有本事……”


    他在這些傳言裏每天照常晨練,照常上課,照常自習,照常生活,照常獨來獨往,從不刻意躲閃別人的眼神,也不刻意澄清,隻是淡漠地,仿佛他們說著的是別人的故事,隻不過在遠遠看到鄭微時,掉頭的腳步更快了。


    但鄭微並不害怕他的回避,一個學校能有多大,有心找一個人總能找到,何況是他這樣生活規律的家夥。


    攻略第三步:打蛇隨棍上,纏住不放鬆。


    當陳孝正第n+1次在外語角見到鄭微時,表麵冷淡,內心並不是不抓狂的。她不知用了什麽詭計,外教分組聊天的時候她總能跟他分在一起,而且她的輿論攻勢在這裏發揮了作用,跟他們分在一組的同學都會不約而同識趣地消失,然後他走到哪裏,她就會跟到哪裏。


    他的確可以對她視而不見,不過她真的很吵,她說:“陳孝正,你不會那麽沒有出息吧,跟我對話也不敢嗎,難道你心裏有鬼?”他居然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他怕什麽,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大不了當她是一隻蒼蠅。


    等到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耐下心來的時候,她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臉無辜地問:“同學,我英語不好,你要多指教。我想請問你,我——喜——歡——你,這句話用英文怎麽說?”


    他隻能冷冷地看著她,再次說服自己跟她生氣是很不明智的。他從小家教甚嚴,接受的一直是很正統的教育,身邊極少數的女性無一不是溫婉敦厚,何嚐見過這樣的女孩?當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他可以接受這個世界有千奇百怪的人,但是為什麽這樣的人要出現在他身邊,竟然還揚言說喜歡上了他,更為可怕的是,他發覺她竟然真的是認真的。


    他不會喜歡上鄭微,她完全不是他所期待的另一半,甚至,她徹底顛覆了他對女性的認識。他不是個很熱衷感情遊戲的人,在他的世界裏,遠有比男女之間的小情愛更重要的東西,但過去他始終認為,一個女孩,即使他不愛,也隻需冷淡便足夠了,直到麵對鄭微,他才知道,光有冷淡不夠,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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