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舍管科的阿姨那領到鑰匙後,鄭微順利地找到了門牌為402的宿舍。推門進去,是一個六人的小單間,窄是窄了點,但陽台衛生間一應俱全。鄭微對這個一向不挑剔,看了看四周,六張床上已經有三張擺放了行李,看來她是第四個。聽舍管科的阿姨說,由於宿舍不足,沒辦法按照班級給她安排住的地方,所以她所在的是一個混合的宿舍。鄭微沒有住過校,她對即將開始的集體生活感到萬分期待,她在靠近洗手間的床位上挑了個下鋪,今後這裏就是她的地盤了。


    幾個幫忙的男生還在等著鄭微,其中工作量最大的那一個汗流得就像洗過澡似的。林靜說出門在外嘴巴要甜,於是鄭微笑眯眯地對著幾個師兄連說謝謝,他們果然受用。老張更是大手一揮,“這算什麽,小意思。”豪爽的姿態讓人差點忘記了他一路上是空著手隻動嘴皮的那個人。


    辦入學手續的路上,扛皮箱的男生才緩過勁來,氣若遊絲地問了一句:“我可不可以知道你皮箱裏裝的是什麽。”


    鄭微嘻嘻一笑,“我的全部家當。”


    辦入學手續的人還是那麽多,好在老張交遊廣闊,八麵玲瓏,領著她四處穿梭,竟然免去了好幾次排隊之苦。饒是如此,當鄭微辦妥了全部的手續重新站在樹蔭下時,不禁感歎,這鬼地方真熱呀。她原本以為自己稱得上是地道的南方人,哪知道來到這亞熱帶的城市,才發現她那位於東部省份的家鄉的氣候絕對算是涼爽宜人。不過沒有關係,她總算如願以償地來到了這個地方,和林靜站在同一個城市的天空下,接下來的日子裏,她又可以像過去那樣黏著他。想到這裏,鄭微覺得高三一年的苦讀都沒有白費。她強忍著雀躍,在心裏大聲說:“我終於來了,林靜!”


    開學一個星期之後這天的晚上,鄭微在宿舍裏握著電話發呆,這是她第三次把電話打到在g市的政法大學——林靜的宿舍。有一次沒人接聽,另外兩次都是個陌生男孩子的聲音,說的都是同樣的話,“你找誰……哦,不好意思,林靜不在,他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什麽時候回來?說不準……你是哪位……好吧,你的電話我記下了,他回來之後我會轉告……”


    鄭微心裏空落落的,滿腔的喜悅都化成了說不清道不明的鬱悶。林靜說他最近比較忙,不能到火車站接她,她一點都沒有生氣,因為她知道林靜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才會連小飛龍抵達g市都抽不出時間來迎接,等到他忙完了,一定會第一時間跟她聯係的。可是,都好幾天了,他不但沒有來找她,就連她主動打電話都找不到他。


    舍友朱小北走了過來,拍拍鄭微的背,“同誌,你的電話究竟是要拿起還是放下,麻煩給個明確的指示,我要打個電話回家。”


    鄭微煩惱地把電話塞到朱小北手裏,“打吧打吧,愛打多久打多久。”她故意裝做看不見,睡在她對麵床的何綠芽和嗑瓜子的卓美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怏怏地躺回自己的床上,看著蚊帳頂發呆。


    林靜究竟在忙什麽?暑假沒有回家,現在打電話到他宿舍總是不在,鄭微通過他的舍友給他留了自己的電話,也不見他回複。明明上火車的前兩天鄭微還跟林靜通過電話,他在那一頭答應得好好的,等她到了g市,他就會帶她到處去玩,吃遍g市的小吃,當時鄭微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異樣,就連他的笑聲也是一如既往地帶著她熟悉的寵溺和寬容。


    可是現在鄭微沒忘記兩人的約定,林靜卻蹤影全無。難道是她打錯了電話?不可能!那個電話她倒著也能背出來,何況那邊接電話的舍友明明也是認得林靜的,隻是說他不在。


    不在不在,老是不在!還說是個模範好學生,不知道跑到哪鬼混去了!鄭微氣鼓鼓地想,等到見了麵,非把他數落一頓不可。


    “幹嗎?鄭微,還是沒聯係上你的林哥哥呀?”一直躺在床上看書的另一個舍友黎維娟笑著打趣她,鄭微“嗯”了一聲,便不予理會,翻過身去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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