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驗了一億六的精子後,陸姐隻開心了不久,又有一件讓她發愁的事擺在她麵前。


    一億六已經過了二十歲,還不會自慰,在陸姐看來很不正常。


    陸姐當小姐的時候,和客人事情做完了後,客人身心舒暢鬆弛了,就會和她躺在床上聊天。如大老板說他為什麽要“開處”那樣,很多客人喜歡回憶他個人的性經曆和愛情經曆:他是在多大歲數開始有性意識的;他多大歲數自慰和有體驗的;他在性生活中曾有過什麽樣的恐懼及如何克服恐懼的;他的初戀對象是什麽樣的女孩;他的夢中情人是誰;他的性經曆中曾發生過什麽可笑的或者可悲的事情;他的感情生活曾有過什麽樣的波瀾曲折,甚至他個人的性幻想與意淫,等等等等。客人們全都向她說的是不可告人的、連對他妻子也不會告訴的私密話,並且絕對真實,因為任何人都有傾吐個人秘密的心理需求。有則寓言說,有個人實在找不到傾訴的對象,隻好把頭伸進一棵大樹的樹洞裏,將他的秘密傾吐完才感到輕鬆。這則寓言的“主題思想”表現的就是人的這種心理需求。


    客人們沒有必要對一個小姐撒謊。小姐又不是他追求的對象或戀愛的對象,沒有必要編個故事來騙取小姐的感情,這種話也沒有什麽騙取感情可言。客人們認為跟小姐傾吐個人秘密絕對保險,小姐的耳朵如同那棵大樹的樹洞,因為小姐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小姐編的是假姓名,客人告訴小姐的也是假姓名。不論兩人今晚如何“恩恩愛愛”,第二天一早就“拜拜”了,各走各的路,到其他場合碰見,隻當不認識的路人。所以,陸姐在這方麵積累的知識,不比美國的著名女學者莎麗·海特(sherehite)差多少,也足以寫出一本非常暢銷的有關男性性生活與性心理的專著。


    陸姐知道一個正常男性的青春期是在什麽年齡,難道弟弟長到了二十歲還沒到青春期嗎陸姐長期以來覺得她弟弟不正常似乎已經成了習慣,這個正常了,那個又不正常了,總有解決不完的問題,就像哲學書上說的:“舊的矛盾解決了,又產生新的矛盾。”


    到二十歲還對性毫無知覺或感覺的男人,肯定有什麽問題!她怕她弟弟有什麽心理毛病。生理毛病的顧慮打消了,現在又弄了個心理毛病出來擔憂。


    在“不孕不育試驗室”一億六說“二百伍還可以”以後,一次,陸姐趁二百伍隻有一人在雅間裏收拾茶具時,旁敲側擊地問二百伍關於一億六的性意識狀態。二百伍根本不需要什麽旁敲側擊,稍一碰她便十分響亮、大聲地直白告訴陸姐:


    “嗨!陸哥呀!”二百伍跟一億六出去玩的時候,就叫一億六為“陸哥”,“陸哥對女娃兒啥子感覺都沒得!我在他旁邊,就跟個男娃兒在他旁邊一樣!他動也不動我。我長得啷個樣嘛啊陸姐,你說我長得啷個樣嘛你說!陸姐!”


    二百伍追問陸姐她長得好看不好看,陸姐當然要說二百伍長得很好看。


    “對頭噦!我長得也不賴嘛!陸哥玩是喜歡跟我玩,可是都是正兒八經地玩,就跟兩個男娃兒一起玩一樣!看電影,吃宵夜,逛大街,到公園劃船啥子的。我有時候拉起他的手,他都要甩開!在我們旁邊有人親嘴親得個起勁,我叫他看,他都不看!陸姐,今天我跟你老實、又老實、再老實地說哈,我怕陸哥連‘幹事’都不會!他還不曉得啥子‘幹事’嘞!我們玩到今天,出去的時候也多了哈,我連他身子長得啥子樣子都沒見過!更別說我跟他‘幹事’了!恨死人!他不動手,我一個女娃兒能下賤地跟他動手呀!可是,話又說回來,陸哥又不是‘哈兒’,他還聰明得很!啥子電影裏的精彩對白,他看一遍就能背得出來;《泰坦尼克號》的那首歌,他聽一遍,就能用笛子吹出個差不多的調子來!好聽得很!你說他怪不怪”


    確實很“怪”!陸姐把她的擔心告訴陶警官。陶警官聽了發笑,說:


    “你真是沒得事找事!他到了一定時候自然就會懂的。難道要你去教他不成?”


    陸姐把二百伍說的話轉述給陶警官。陶警官聽了默然不語。他回憶,他在十四五歲的時候已經開始有自慰行為了。那時,他膽戰心驚,不懂得自己的“小雞雞”怎麽會出現勃起現象,用手去弄它又有一種快感。他怕爹媽或者老師同學發現,可是又忍不住,雖然不是經常性的,但三五天總有一次。到十八歲上警校的時候,他也曾犯過“文學愛好者”最愛犯的毛病,就是和女生談情說愛。他曾和一個女同學愛得死去活來,兩人多次在警校外麵發生過性關係。那時,他二十歲過一點,就是一億六現在這個年齡,在性生活上已經很嫻熟了。和女同學的關係一直維持到警校畢業,還準備結婚。但雙方家長都激烈反對,說,男人當警察還不夠,女的也當警察,井淺河深,絕對不合適!警察是一種高危性職業,夫妻兩個都從事高危性職業,那不是自找倒黴是啥子如果兩人中的一個有個三長兩短,娃兒怎麽辦這話也有道理,終於棒打鴛鴦兩分離。兩人愛得死去活來,也哭得死去活來。後來,這個女同學和一個個體工商戶結了婚,離開了警界。陶警官向陸姐說他和他老婆沒感情基礎,其原由就在這裏。他的妻子就是父母為了安慰他,在家鄉給他這個警察“配備”的一個女人,如此而已。


    陶警官把自己和一億六對比,也感覺一億六有點不太正常,至少和一般年輕人很不一樣。他知道,如今青少年犯罪率越來越高,很大部分與性有關,城市裏有些十歲的碎娃子的性知識,已達到了成年人水平。一億六在外麵打工,整天與工人廝混,怎麽會毫無所知陸姐見陶警官默不作聲,推了他一把。


    “哎!你拿幾盤黃碟給他看,教教他嘛。”她總忘不了發廊那些女娃兒看這樣的錄像帶說是“學技術”。


    陶警官嗤之以鼻,“哧!你真想得起來的!你叫我拿這樣的碟片給他看,你想他會對我啥子看法!我在他麵前馬上威信掃地!就是他懂了,他以後都對我有看法!”


    陶警官雖然不願去教一億六,但也覺得真是個問題!陶警官忽然想到他看過的一部美國電影,笑著對陸姐說:


    “我跟你說哈,有一次我出差,晚上在賓館房間裏看了一部美國片。有個老頭子,在他兒子十八歲生日那天,你猜他送兒子啥子禮物他給兒子送了個妓女!我們同房住的警察都笑起來。可是想想,還是送這個對頭!我看,你我都不能出麵,你就讓二百伍去教他,保險一教就會!”


    一天上午十點前,獨秀居還沒有開始營業,陸姐正在獨秀居對員工講話:有受表揚的,有被批評的,總結近日來工作上的失誤和教訓。二百伍當然要著重表揚的。這時進來一個穿著酒店的藏青色西服製服、長得很精神的小夥子,捧上一束鮮花的同時,向陸姐雙手恭恭敬敬地送上一封信。然後又一鞠躬,後退了兩步才轉身離去。


    陸姐雖然感到奇怪,但還是等講完話才拿著信到她辦公室。拆開一看,是一張用鋼筆書寫的信箋,而不是一般用電腦打出來的,可見寫信人對她十分尊重。信是這樣寫的:尊敬的陸姐:


    您好!自去年在宴請胡教授的宴會上有幸認識您後,一直非常想念。您的風度神采令人歎服。在那次宴會上隻有您一人光彩照人,我們這些小女子在您麵前甘拜下風。我真的非常想向您學習。全市的女企業家都知道您對員工寬厚仁愛,經營有方,您的獨秀居能在休閑娛樂業中一枝獨秀,是與您的能力和愛心分不開的。本想給您電話相約,訂個您空閑的時間我登門請教,但覺得這樣不禮貌,也怕您不願接見我這個小學生,故用手書呈上我的心意。如您願意接見我的話,請給我電話,我的手機號為:xxxxxxxx888。敬祝大安!


    陸姐一看下麵的署名,是c市著名的夜總會總經理,人人皆知的珊珊。一筆字寫得很秀麗。


    “宴請胡教授的宴會”,指的是去年c市工商聯和社會科學院聯合舉辦的一次邀請中國著名的經濟學家來c市講演後所設的宴會。陸姐是新成立的“c市女企業家協會”的理事,珊珊也是理事之一。陸姐記得胡教授那天講演的題目是《中國民營企業的現狀及前景》。


    陸姐看完信很高興,雖然有些奉承話,但看出來寫信人想見她還是誠心誠意的。陸姐周圍有身份的女朋友不多,“女企業家協會”是個形式,一年隻開一次會,姐妹們難得一見。“珊珊夜總會”的名氣在c市和獨秀居旗鼓相當。兩人既是休閑娛樂業的同行,又同為“女企業家協會”的理事,陸姐覺得和珊珊交朋友很有必要,當即用手機打了過去。


    對方接了電話,用商業接待的語氣說:“喂!你好!珊珊夜總會。”


    陸姐說:“珊珊,真不好意思!我是獨秀居的小陸,你的信我接到了。我同樣想來拜訪你,想我們進一步認識哩。你倒先來信了,真不好意思!我們姐妹之間,你這樣客氣做啥子嘛!你想啥時候來我都歡迎,怕請還請不到你哩!”


    “啊!陸姐!陸姐!”那邊珊珊似乎在歡呼雀躍,可是馬上撒嬌起來,“我是怕你架子大吵!你在我眼裏高貴得不得了!我都要仰起頭看你。你收不收我這個學生嘛反正你不收我也要賴在你門口不走!你啥時候放我進去我才敢進去!”


    陸姐笑著說:“歡迎!歡迎!你大駕啥子時候光臨嘛我隻怕招待不周,把你委屈了。你說是我到你那裏去,還是你到我這裏來嘛”


    “哪敢勞你的大駕嘛!你啥子時候有空當然是我來登門拜師學藝唦!”


    她們兩人約定,就在明天下午三點鍾,珊珊到獨秀居來,“我要來想望風采。”陸姐回了珊珊一句:“那就蓬蓽生輝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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