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婦向裏張望了一下,看見她弟弟果然在裏麵,先有禮貌地問了問劉主任:“我可以進來嗎”這時,小夥子已經站起來“姐姐、姐姐”地叫開了。劉主任知道了她就是小夥子的姐姐,連忙說:“請進,請進!”


    少婦比珊珊漂亮得多,比珊珊更文雅恬靜,既嫵媚又端莊。雖然不像珊珊那樣全身名牌,但衣著剪裁得體,顏色搭配合適,顯得既華貴又很大方,比起珊珊更像個“白領”。珊珊是張瓜子臉,少婦臉是鵝蛋形的,豐滿而又有點福態,非常符合中國“古代美人”的那種臉形。少婦沒等劉主任讓座,迫不及待地挨著小夥子坐下。一麵給小夥子整理衣領,一麵嘮叨:


    “你看你,領子這樣翻起子像個啥子樣子在工地打工也要注意外表唦!早飯吃了沒得你說你今天排休,我一早上煲了一鍋湯等你,就不見你來。剛想給你打手機,就接到你的電話了。啥子‘弄出精液’來嘛,笑死人!”少婦這時才轉臉問劉主任:


    “到底是啷個回事我弟弟說不清楚,弄得我莫名其妙,我才趕了過來。我聽說過你們‘不孕不育試驗室’,也曉得你們是醫啥子病的。啷個用得到我弟弟嘛要把我弟弟的精液弄出來究竟要做啥子嘛”


    少婦問題雖然很嚴厲,但語氣和神態都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劉主任知道,對這樣一位城市“白領”,決不能有絲毫隱瞞,更不能繞著圈子說話,何況她早知道“不孕不育試驗室”是做什麽的。劉主任和王草根與珊珊談過話後,不自覺地受到感染,覺得隻有直截了當是最好的談話方式。行就行,不行的話也不會讓對方感覺受到欺騙。


    劉主任給她泡了杯茶。“小姐,請問貴姓,怎麽稱呼如果你有時間,我一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你擺清楚,絕不會對你弟弟有一點點傷害。”


    少婦接茶杯時起立了一下,笑道:


    “免貴,我姓陸。現在叫小姐難聽,叫女士我還沒有結婚。劉主任,我看你還是麵善的人,你就叫我‘小陸’好了。時間嘛,我有的是,隻怕誤了劉主任你的事。”


    實際上,“小陸”在整個c市,無論年紀大小的人都稱她為“陸姐”。為了小說敘述方便,並且她又是一億六的姐姐,我們也跟著以陸姐稱呼好了。


    劉主任回到他辦公桌前坐下,也像王草根似的竹筒倒豆子,把“不孕不育試驗室”目前的困境和采集精子的目的及過程,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訴了陸姐。


    “坦率地說,我到這裏來,還有個個人目的,”說得興起,劉主任索性把全人類麵i臨的嚴重危機:男性精子數量每毫升原先是多少,生理學上應該是多少,想生娃兒必須是多少;後來從什麽時候開始下降,因為什麽原因下降,直到今天,男人每毫升精液中有三千萬個精子就算健康等等值得憂慮的狀況,詳詳細細地向她姐弟介紹,等於給他們講授了一堂科普知識課。


    劉主任特別強調,依據他本人親自調查的中國男性目前精子數量的短缺及質量弱化的狀況,真可以說“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現在生的娃兒很多先天不足,天生就缺少對各種疾病、各種病菌的抵抗力和免疫力;弱智、殘疾、畸形兒增多,這都和男性的精子和女性的卵子質量有一定關係,特別是男性精子。我是搞優生優育的,並不完全是來治不孕不育的。我到這裏來,是因為王草根先生這裏的設備比較好,比較新。所以,對你弟弟,我隻覺得他這麽個帥小夥子的精子可能優良一些,一點點惡意都沒得!請你放心,你同意你弟弟捐獻當然好,不同意的話,請你弟弟提供一點精液專門供研究用,我都對你感激萬分!”


    姐弟兩人聽得目瞪口呆。用舊小說的語句描寫陸姐再合適不過,叫“花容失色”。陸姐決沒想到這中間有那麽大的學問,關乎到人類還能否繼續在地球上生存下去那樣天大的問題。


    陸姐怔了好半天,才仿佛透過氣來:


    “哎呀!我說,怪不得!我們過去在農村,娃兒坐在地上耍,灰堆裏刨出來的也吃,掉在屎尼屈上的東西也撿起來往嘴裏塞,也不見得啥子病,還光著屁股到處跑。現在可好!冷了也病、熱了也病;至於吃的,稍微不注意馬上得病,奶粉豆漿裏有一點點不對頭就受不了!我的媽啊!真是嚇死人!”


    陸姐到她十分受驚的時候露出了真麵目:原來也是個農村進城的暴發戶。


    然而,陸姐是個見過大場麵、經常與素質較高的人應酬的女人,很快鎮定下來,誠懇地對劉主任說:


    “劉主任,今天我沒有白來,聽了劉主任的這番話,增加了好些知識。我才曉得男人的精子質量是男人健康的一個重要指標。這麽說,我還有點事請教劉主任。不瞞劉主任說哈,你也許稀奇我弟弟這樣帥、這樣標致、這樣年輕的小夥子啷個會在外打工,而他姐姐也不是沒得錢供他上學。劉主任你坦率,我也老實:我一年的收入也有近百萬,不是我不供他上學更不是不願意供他上學。”說到這裏,陸姐眼睛有點濕潤,“我們原來也是農村的,我們媽去世得早。他是我十歲時候我媽難產生下來的,我媽生下他,就死在產床上,快得很!所以,我們爹爹就特別不喜歡他,不止不喜歡,簡直可以說是恨!動不動就打,動不動就打!我為了護他,脊背和胳膊都不知挨了我們爹爹多少棍子。可是我們爹一麵打他一麵哭,喊我媽的小名,你說又啷個辦嘛!我們能恨自己的親爹嗎當然不能!他從生下來那天就是我帶的。一口水一口米湯地喂,晚上要爬起來換幾遍尿布,我還要上學,那時候功課又重。十歲的女娃兒一邊上學一邊當媽,全中國恐怕就我一個。你說艱難不艱難我們學校好,老師也好,曉得我家的情況,準許我背個娃兒到學校來。後來,我就給我們老家捐了個希望小學。所以,劉主任,請你理解:為啥子他都二十歲了我還不讓他自己做主,啥子‘捐獻精子’,我非來過問一下不可。”


    陸姐見劉主任同情地點點頭,再往下說:


    “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帶大,帶到他八歲,我也十八了。那時候,農村這個費那個稅,多得你數都數不清!他要上學,又要這個錢那個錢,交了課本費還要交作業本費。哪像現在,全免了!我實在沒得法子,才到城裏打工,主要就是為了供他上學。可是,他一上學就跑,一上學就跑!他逃學逃得在全村都出了名了。他又不淘氣,不亂來,逃學就是在野地裏四處逛,跟鳥說話,跟魚說話,跟花花草草說話。學校的老師找我爹,我爹就是一頓棍子,劈頭蓋臉,不管哪裏一頓亂打。你說叫我啷個辦嘛!我隻有在城裏頭吃苦,啥子掙錢幹啥子!好不容易到他十六歲,我也二十六了。我不管啷個也要把他接出來!回到老家請校長、請老師,勉強給了他一個初中畢業的學曆。到了市裏,給我公司幹活吧,老實說,也不方便,女的多,我怕環境對他影響不是很好。他先是死活要到深圳去,我就托朋友照顧他到深圳。劉主任,你說這娃兒哈(傻)不哈嘛打了一年多時間的工,不曉得跟包工頭要工錢。工程完了,包工頭不付工錢,其他農民工要拚命、要爆炸、要跳樓的時候,他還在給包工頭幹活!搞得一幫農民工惱火了,要打他。眾怒難犯嘛!虧得我托的朋友跟我打招呼,我又把他從深圳接回來。回到城裏,叫他呆在家裏啥子地方也不要去了,他不管吃啥、穿啥、玩啥我都養得起他。可是一會兒他就不見了,又跑到工地打工了。我找到這個工地把他拽同來,他又跑到那個工地,我再去拽回來,他再跑,搞得我隻好由他出去打工了。”


    陸姐說到這裏淒愴流涕,愛憐地看著弟弟,緊緊地握住弟弟的手,好像怕他又跑了似的。


    小夥子卻好像無所謂的樣子,笑嘻嘻地撫摸著姐姐的頭。


    “好了好了!又來了!又來了!不存在!不存在!不過,我喝你的湯就是了!”


    陸姐順勢鑽進小夥子懷裏,埋住臉哭了一場。


    劉主任心頭很是酸楚,他完全想象得到一個十歲的女娃兒撫養剛出生的嬰兒的艱難。他見過不少父女母子有這樣深的感情,姐弟之間如此情深還從未見過。


    陸姐用麵巾紙仔細地擦幹眼淚,稍稍整理了一下妝容,抬起頭來正色地對劉主任說:


    “劉主任,我剛剛把我們前前後後的真實情況告訴你,是想弄明白我左思右想一直想不通的問題,如同病人找醫生看病一樣,啥子都不能隱瞞。你看!他這個樣子,非幹活、非體力勞動不可!不能、也不願腦力勞動,見了考試就害怕;在家呆不住、坐不住、閑不住。我想,是不是他身體裏有啥子毛病是不是讓我們爹爹打壞了他一進城,我就帶他到醫院做全身檢查,比現在給幹部做的體檢還要細。隻要他在我身邊,每年都要給他體檢一次。ct也做過了,全身掃描,連腦子都掃捕了。結論都是沒得病,腦子也好好的,啥子病都沒得!劉主任你剛才說,男人的精子也能化驗,這我過去還真不曉得,也沒給他化驗過。所以,今天就請你為他化驗化驗精子。他刮了你的車,該賠多少賠多少,化驗精子要多少費用,我一個不少地交費。可是,我們話要說在前頭:他精子的數量質量不管好不好,都絕對不能用作其他用場。我知道現在外麵有好多借種生子的事。我不能把自己弟弟的精子讓別人家拿去生娃兒!這生下來的算啥子嘛是我們姓陸的骨肉還是別人家的兒女我弟弟的精子要是跟女人生下娃兒,不管是男是女,是啥子弱智、殘疾、畸形兒,我都要!如果用他的精子給別的女人人工授精,即使沒生出娃兒,我也一定要把官司打到底!你說行不行劉主任能不能保證這些能保證的話,我一定支持你的科學研究!”


    “小陸,說到這裏,我覺得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劉主任實心實意地說,“其實,啥子車的問題根本不在話下,不要說隻有那麽一點點刮痕,就是整個碰壞了還有保險公司呢。啥子化驗費你更不要提,我不是說了嘛,我感謝還感謝不過來呢!至於他的精液,我們當場化驗,把化驗結果告訴你,剩下的精液你看著處理掉它。我要的隻是數據,其他啥子都不要!如果有人偷偷地把他的精子冷凍起來,給別的女人人工授精或者是做試管嬰兒,不但你不答應,要打官司,我還堅決要鬥到底呢!因為那絕對是違背醫生職、吐道德的事!”


    小夥子聽說他姐同意他提供精液給劉主任做科學研究,十分興奮又十分好奇,跟著劉主任和他姐到了所謂的“采精室”。兩個護士已經在門口等著。


    劉主任在辦公室就向陸姐說了,她弟弟根本不知道什麽是“自慰”,不會用手使精液射出來。陸姐雖然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但她說她會教他的,解決了劉主任麵臨的最大難題。陸姐拿著護士給她的瓶子,和她弟弟一齊進了房間。


    “采精室”就是王草根和珊珊進過的那間,但自他們用完後,耀眼的白被單白枕頭都換下去了,尤其經過幾十個人在上麵自慰,弄得比小招待所的床鋪還要髒,更有一股難聞的味道。


    進了“采精室”,陸姐叫弟弟脫褲子。弟弟倒很聽話,他從小就聽慣了姐姐的話。從他有記憶開始,就是他姐姐幫他洗澡的,一直洗到他自己會洗澡為止,所以,姐姐叫他脫褲子就脫褲子。


    “把小雞雞拿出來嘛!”


    拿出來就拿出來。他在姐姐麵前一點不害羞,毫無保留地把“小雞雞”掏了出來。陸姐看見好久不見的“小雞雞”竟然長得這麽大了,不禁覺得很自豪,也很感慨。日子過得真快呀!她想起她給弟弟洗澡時的樣子,想起她一口一口給弟弟喂飯喂水的情景,想起她背著弟弟在上學的路上他呀呀學語,弟弟學會了一句話時她那種喜悅的心情,想起她摟著弟弟坐在江岸邊一麵搖晃、一麵觀望船來船往的快樂,想起他們姐弟倆的相互依偎相依為命,她的淚水幾乎流出眼眶,但還是強忍住了。


    她非要搞清楚弟弟究竟有什麽毛病,不愛學習專愛勞動,還專跑到包工頭不愛付工錢的工地上勞動。想當初,她就是為了能讓弟弟上學而背井離鄉到城市打工,獨自在街頭淒涼彷徨,好不容易奮鬥到榮華富貴了,這個弟弟卻偏偏不愛上學,完全背離了她來城市的初衷。她真正搞不懂、搞不懂!萬分搞不懂!


    “你看,”她先用自己的三根手指輕輕地捏著弟弟的“小雞雞”,活動了幾下作為示範,然後拿起弟弟的手,叫他照樣做。


    “就這樣,你慢慢地這樣動,動動動動,就會慢慢硬起來。硬了一會兒,精液就會自然而然地射出來,就和尿尿一樣,你要朝這小瓶瓶裏尿,不要尿到外麵了。尿完了,就叫我一聲,我會進來拿的。”


    出門時,陸姐在弟弟身邊放了一疊麵巾紙。“尿完了,你自己擦幹淨。”


    陸姐出來,把門輕輕帶上。


    “好了,讓他一個人慢慢來。第一次可能很快也可能時間比較長,我們等一會兒吧。”


    劉主任覺得這個“沒有結婚”的陸姐比他還了解男人。


    可是,等了足足有十分鍾,還聽不見弟弟叫她。陸姐有點不安了,對劉主任說:“是不是有啥子問題呀啷個這麽長時間還不出來”


    是的。一般來說,精液提供者進門後最慢的也不過五分鍾,有的甚至一分鍾就出來了。


    “我還是進去看一看。”陸姐不放心地推開門。劉主任也趁機在門外向裏張望。隻見她弟弟還是坐在小床上,一臉無奈的表情看著自己的“小雞雞”。它並沒有勃起,軟軟的,不注意的話根本看不見,隻看見一疊雪白的麵巾紙。


    “它啷個不像你說的那樣,它不硬起來嘛!不過,我也不舒服嘛!”弟弟向姐姐埋怨,“我弄了半天,越弄越小。我看,還是晚上等它自己流出來的好。”


    劉主任也進了房間。“這樣,我先檢查檢查他生殖器的外部形狀,看有沒得啥子問題。對一般求助者,我們都是要首先檢查生殖器外部形狀的。”


    劉主任在陸姐弟弟麵前蹲下,弟弟任憑劉主任拿起他的生殖器翻來覆去,又是觀察又是捏弄。他低著頭一臉沮喪。檢查完了,劉主任站起來,向陸姐說:


    “你弟弟一點問題都沒得!完全正常,甚至可以說非常標準。這是值得祝賀你們姐弟的!在你來之前,我跟他談了很多。他有的晚上也會遺精,這證明他會勃起,也有精液。我這又檢查了,內外都非常正常。他就因為從來沒有自慰過,可能越弄越緊張,緊張了就往裏縮。這也是正常的。”


    不用劉主任解釋,陸姐已經從弟弟“小雞雞”的圓麵直徑看出來,弟弟的“小雞雞”是個龐然大物。她知道北方有句醜話:“搐球不出門,出門日死人。”弟弟就具有這樣的“搐球”。緊張、寒冷或是沒有欲望時,縮得很小,一旦發威,立即怒發衝冠,如巨蟒出洞。


    “那還是請你們出去一下,我來啟發啟發他。”陸姐有把握地說,“反正我今天一定要給他檢查檢查精子。萬一他真有啥子病是別的檢查手段看不出來的,不治好,那不是害了他一輩子!”


    劉主任和護士退出後,陸姐在弟弟旁邊坐下,細聲款語地說:


    “弟弟,你要放輕鬆些,一麵弄的時候一麵要想哪個你看起來漂亮的、你喜歡的女子。這樣,你的心情才會高興唦、歡喜唦!你好好想想,哪個女的漂亮,你又喜歡”


    弟弟想都沒想就說:“我看就你漂亮,就喜歡你吵!”


    陸姐心頭雖然一陣甜喜,但還是故作生氣的樣子拍打了一下弟弟:


    “胡扯!我要你想其他的女人,能跟你結婚的女人。啥子鞏俐呀、章子怡呀!還有趙薇、莫文蔚呀這些和周星馳配過戲的。啊!你不是喜歡看周星馳的《大話西遊》嘛,想想那裏麵的紫霞仙子呀。還有!你說做洗麵奶廣告的那個女子和做家具廣告的那個女子好看,那一個叫李嘉欣,一個叫關之琳,兩個女子都是香港的。你就一麵弄一麵想她們那樣的女子,一會兒那東西就自動流出來了。”


    “姐姐,你真可笑!那些是平麵的嘛,沒得一點立體感。她們能跟我結婚啊我看你才是癡心妄想!哪個想她們嘛!不過看看就是了嘛!”


    “那你就想你平時在大街上、在姐姐公司裏頭,你看上哪個也行嘛!反正你覺得你喜歡的、好看的就行!”


    弟弟想了一會兒,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覺得二百伍還可以!”


    陸姐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那你就想二百伍吧!你就一麵想二百伍一麵弄。我在外頭等你。”


    知弟莫若姐,弟弟是姐姐一手撫養大的,還是姐姐有辦法。這次,隻有七八分鍾,弟弟在裏麵就叫“姐姐姐姐”。陸姐進去,像得到勝利成果似的,高舉著滿滿一瓶像粥一般的稠稠的精液出來。


    陸姐非要等到弟弟的化驗報告出來才會放心地走。於是劉主任就陪她們姐弟兩人坐在化驗室外麵聊天。化驗室的隔牆是整麵玻璃,陸姐隔著玻璃就能看到裏麵的一切活動。一般獻精者的精液化驗報告,要等兩三天才會有結果,但特殊人物特殊精液特殊處理,享受首長級待遇。劉主任把“不孕不育試驗室”全體醫生護士都動員起來,全力以赴,“下定決心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肚皮在化驗室裏坐陣指揮。


    三人在玻璃牆外麵東拉西扯地剛聊了幾句,就聽見化驗室裏的化驗員驚呼:


    “劉主任、劉主任,你快來看唦!你快來看吵!”


    劉主任急忙走進化驗室,隻見電腦的屏幕上呈現出密密麻麻的精子圖像,一個個小蝌蚪活蹦亂跳,好像會蹦出屏幕,蹦到觀眾懷裏,看的人不僅眼花繚亂並且想隨時用手去接。劉主任一拍腦袋,暗自高興:


    “中華民族還是有救的!”


    但他外表仍然顯得很鎮靜,對肚皮和醫生化驗員們說:


    “再繼續做,再繼續做,趕緊把真實數據做出來。”


    劉主任走出化驗室,不露聲色,還是在陸姐旁邊坐下。陸姐忐忑不安地問:


    “啷個啷個是不是有啥子毛病”


    “你盡管放心,不會有啥子毛病的。他們有點不懂,叫我去調整一下儀器。稍等一會兒,結果就會出來的。”


    弟弟並不關心結果,饒有趣味地看牆上的醫學掛圖。男性生殖器他還看得明白,女性生殖器他越看越糊塗。


    “啷個那個樣子的嘛!沒個遮攔,不過,洗起澡來水都灌進去了嘛!”


    眾生醫院“不孕不育試驗室”的設備就是新,就是好!化驗報告不一會兒就交到劉主任手上。劉主任讓陸姐穿上白大褂進入化驗室,親眼看著把小瓶瓶裏剩下的精液倒進廢品筐,又把小瓶子裏外洗得幹幹淨淨,才把姐弟兩人又請回他的辦公室。


    “恭喜恭喜!你弟弟非但啥子毛病都沒得,可以說還是個‘國寶’呢!”劉主任關上辦公室門,才笑逐顏開,他向陸姐翻開化驗報告,“不說別的,他的精子數量就驚人!”劉主任指著其中一欄,叫陸姐看,陸姐隻看見一行像中學數學課本上的數學方程式,“你看,你弟弟的精子量每毫升超過一億六千萬個,現在全人類裏有這樣高的精子量的,可以說極少極少!活動力和存活率也非常高,都超過應有的正常水平;精子形態正常的有一大半,幾乎沒得啥異常形態的!因為你急著要,精子在培養基內存活的時間、耐凍的複蘇率和穿卵率還做不出來。但是,有了上麵這些就足夠說明你弟弟是個超強的、不平凡的小夥子,是老天爺賜給我們中國人的!說句難聽的話:他是個最理想,最優良的‘人種’!說笑話、說笑話!你別在意。我實在高興得不得了,才開開玩笑。平時我根本不說笑的。”


    陸姐哪顧得上“在意”,笑得像弟弟的精子一樣,在劉主任的辦公室裏活蹦亂跳,又摟著弟弟的臉親吻:


    “啊!你這個一億六哦!一億六哦!我說嘛,你又漂亮又聰明,啷個會有病唦!姐姐更疼你了,疼死我了!”


    “一億六”就這樣成了一億六。


    一億六卻毫不在乎,側過臉避開姐姐的嘴唇,“你看你,這像啥子嘛!在劉主任麵前,你得尊重人家吵!這,不過,我就不回去喝你的湯了,行不行”


    “行行行!你想啷個樣就啷個樣!姐姐曉得了你完全沒得啥子病,啥子都由你!”


    等姐弟倆稍安靜下來,劉主任很嚴肅地說:


    “小陸,你別再說你弟弟有病了。我聽了你說的你弟弟的行為,我覺得,不是他有病,而是我們這個世界、我們自己出了啥子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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