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好一點的宗門都是傍山而立,上古名作《蜀道難》中有言:“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宗門此舉也有取其意的目的。護山大陣,即為很多宗門防禦陣法,隻有在麵臨強大敵人的時候才會開啟,平時隻會默默地保護著大家,因為每開啟一次護山大陣都意味著巨大的消耗,同時,也代表了巨大的威力。若是宗門不幸遭遇危機,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時刻,護山大陣便開始發揮作用了,不求能把來犯之敵全部殺死,但求將敵人盡數擊退,若是再嚴重者,關山門,閉宗百年而不出,休養生息。


    江珊這個隻是最低級的護山大陣,僅僅起到了禁空和緩速的作用,也相當於對敵人的限製,但是攻擊力還有所欠缺,也沒有其他強大的防護陣法。


    要是放在正統的護山大陣中,這個小小的陣法可能會略顯雞肋。但是,卻不能憑這標準來衡量這個傑作。


    其實往好處想,這隻是一個模子,往後更加高級的護山大陣,都可以從這基礎的設定中走出來,更何況,每一件事情的完成都是需要評估時間的,五炷香之內完成這麽大型的工程,饒是陣法造詣極高的老者也對江珊讚不絕口。


    結果自然無需多言,江珊是陣法科這個場次的唯一一個滿分,分數最高隻有一百,而由於她突出的表現,其他人無法與其相提並論,就隻能委屈了。


    若是放在往年,可能其他考生中也有表現十分出色的,在往年是滿分的水準,但是今年不行,因為有了江珊。


    一個超級強者的存在,往往會把整個時代的標準都往上拔高,就是此理。


    至於其他人,隻能在她身後默默追逐著,不管有沒有可能追得上,終歸不能放棄,隻能一直追趕在後頭。


    ……


    符科的場次很快又要開始,但是喬光已經不打算看下去了。


    西西和江珊的主要比賽都已經完成,另外還有兩個回合可能在難度上和形式上都會有所改變,比賽會很精彩無疑,隻是喬光也不打算繼續看。


    他相信西西的實力,也不質疑江珊的強大。本次大朝試中,有能力威脅到西西的,就隻有江珊一人,就算最後西西的成績不如她好,起碼也能得個第二,對於結果絲毫沒有懸念的比賽,繼續往下看也沒有什麽意思,最多隻是看看大家怎麽裝逼而已。


    而對西西來說,在她的想法中,武試也是這樣的。


    最後喬光反正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早就知道了結果,何必還要看一群臭男人打打殺殺?


    於是乎,兩人在此別過,雖說西西並不知道喬光一直在看著她。


    ……


    文試一直考下去不休息,直到最後結束。整個過程下來可能要花一兩天的時間,這對普通人來說是非常耗體力的一件事情,光是這緊張而又漫長的考試時間就讓很多人吃不消。


    對西西來說其實還好,天品築基之後,體力也大幅度上升,還是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隻是高強度的知識測試還是有絲絲吃力感。


    今晚喬光又是孤枕難眠,在床上翻來覆去,回憶著苦做舟的種種戰鬥資料,一係列戰鬥數據經過阿古的篩選整理後反饋到他的腦海裏。


    隻是


    這些資料的參考價值,其實都不大。


    苦做舟大大小小經曆了很多場比賽,他從前的戰鬥資料也被反饋了過來,隻是那時候,他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修士,是芸芸眾生的一員,遠沒有現在這麽強悍。


    很久之前的那部分戰鬥數據被喬光直接無視了,最多隻是看看苦做舟出招的一些習慣,但是這些阿古都會幫喬光分析出來,也不用他特地去注意。


    而相對來說更有價值的,是大朝試以來的這幾場比賽。


    而這幾場比賽中的出來的最有價值的信息,就是這家夥遠沒有用出全部實力。


    喬光感到很無奈,分析了這麽多資料這麽長時間,最終隻能得到這麽一個顯而易見的操蛋結論,也是第一次遇見。


    “當初就應該讓梁七暗地裏下黑手,放幾個強悍點的對手過去和他打,那起碼也能試試水,不至於像現在這麽被動了。”


    喬光嘀咕著,有點後悔之前沒有先見之明。


    他覺得自己很吃虧,打生打死才走到了這一步,而且遇到的對手幾乎都是實打實的強悍,起碼比起苦做舟遇到的都要強大許多,尤其是江珊和梁七,這兩人差點沒要掉自己的老命。


    “不過……苦做舟隻是在其中一場比賽殺了人,其他場最多隻是重傷了對手,並沒有乘勝追擊下狠手。”


    苦做舟下狠手的唯一一場比賽,喬光也在場,就是殺掉畢集的那一次,也正是因為這一次的濫殺無辜,才讓喬光將苦做舟也列入了必殺名單。


    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


    現在喬光麵臨的處境是,自己底牌盡出,除了一直都非常神秘的天賦技能,可以說是被對方知根知底,就像脫得光溜溜的在別人麵前晃悠的少女,任君采擷。而自己卻對苦做舟知之甚少,導致現在的處境非常被動。


    “啊算了算了算了,明天再說明天再說,管這麽多複雜的,明天上場直接幹就完事!”


    喬光極為霸氣地將被子一踢,將心中那不好的預感踹到一邊,然後雙臂張開將其緊緊地抱在懷裏,仿佛抱著的不是被子,而是小西西。


    深夜,響起了輕輕而有節奏的聲。


    ……


    第二天清晨。


    今天的皇宮裏,人數也是格外的多,與上一場喬光對戰李奇的盛況相比不遑多讓。


    這已經是倒數第二場比賽了,根據本次大朝試的賽製,勝者將可以與曆年大朝試冠軍、公認的大梁天下第一翹楚道本生決戰。


    觀眾席上早早就坐滿了人,就連過道裏都是擠得水泄不通,為了利潤最大化,大梁皇宮還出了一個新的票種,叫站票,允許自己帶小板凳進來,也可以隨便找個地方站著。


    現在就連站票都銷售一空,可見這次比賽的火爆程度。


    正主隻有兩人。


    喬光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慢慢睜開雙眼,精光一閃,自身狀態氣勢漸漸攀升,隻要在作戰中再熱身一下,立刻能達到巔峰狀態。


    今天的苦做舟顯得尤為……


    妖豔???


    喬光愣了愣,看見對麵走出來的一名男子,發現用妖豔這個詞語來形容他才比較合適。


    一身鮮豔的紫色長袍,濃妝淡抹,猶如一名女子花旦出場。


    苦做舟出來後,偌大的皇宮竟然出現片刻安靜,隨即炸開了鍋。


    眾人在議論紛紛,無一不是震驚神色,不知道苦做舟今天是犯了什麽邪,竟然如此詭異。


    平日裏他雖然打扮得不再是之前老修士時的裝束,容貌年輕了一倍不止,但也沒有試過這麽妖豔地出場,最多隻算得上一個翩翩美少年,不知有多少姑娘對他暗送秋波,隻可惜無一人被看上,他就像一座冷冷的冰山,雖然嘴角總是帶著一抹微笑,但卻拒人千裏之外,一副生人勿進的冷冰冰的氣質。


    “喬光公子,許久不見。”


    兩人走到傳送陣麵前,就在喬光準備踏腳進去的時候,苦做舟忽然開口,抿嘴笑道。


    喬光的腳步停下,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那絲幻想最終完全破滅。


    喬光心底其實一直有一個聲音掙紮著,不願相信眼前之人,是那曾讓自己心生敬佩的老修士。


    但是現在,苦做舟的這一聲招呼,將他僅存的那一絲幻想打破。


    終究是要成為敵人的人啊。


    喬光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好久不見。隻是我一直沒有想到,再見到你會是以這種姿態。”


    苦做舟“咯咯咯”地笑出聲,說道:“可不是嘛,上一次見麵的時候,我怕是經不起你的一巴掌,現在就說不定了。”


    “我還記得,之前若不是你替的接下莫青天的劍光,恐怕我早就死了。”


    “還真是謝謝你啊。”


    苦做舟眯著眼睛,眼中寒芒披露,毫不掩飾。


    這哪像是在感謝的樣子?


    喬光一驚,不知道他此話何意,仔細思索一番,搖了搖頭。


    就算知曉是何意,也沒有意思了。


    苦做舟低下頭,雙眸似平湖幽幽。


    他要殺了他。


    可他不能就這麽殺了他。


    因為他曾經救過他。


    不殺喬光,死的就是自己;殺了喬光,心結便會變成心魔,日後修行將艱難萬分。


    所以,苦做舟這次戰鬥的任務有兩個。


    一是解除喬光給他係下的心結,二是用最強硬的手段,將這青年當場擊殺!


    苦做舟不知道體內那位為何如此懼怕眼前這位,一開始是說活捉,後來似乎知道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堅決不留活口,直接擊殺,至於他體內的煞氣,如果在擊殺的時候能收集一些當然是最好,如果沒有那就算了,最重要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要把喬光殺死!


    “這是一個死任務!沒有任何可以商量的餘地!”


    體內那位和他交代這件事情的時候,語氣非常強硬堅決,仿佛隻要你苦做舟敢說一個不字,立刻讓你當場暴斃。


    終於,兩人踏進了傳送陣,出現在了虛空格鬥場中。


    身形從虛空中出來的瞬間,喬光突然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苦做舟的氣息陡然一變。


    喬光瞳孔收縮,猜想竟成現實!


    還是相似的開場白,隻不過有稍稍改動。


    “喬光小狼,好久不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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