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譽從來不可聽,是非細細自刨明。


    若是輕信人言語,人間又添冤不平。


    話說馬龍挑著擔子一徑的回了雷州城,先去有間客棧見了師傅,師徒二人寒暄幾句,王石就問道:“你這是去城外幹嘛的?”


    “師傅,你是有所不知,城北山南村一家五口全死了,先是被人用刀殺死了,然後在放火,將屍體燒得都焦黑掉了呢。胡非為,派我去村子裏四處打聽,這不嘛,我就借了一個剃頭匠的擔子,去了一趟村裏。”


    “哦!打聽到了什麽情況沒有啊?”王石問道。


    “當然打聽到了,我在村子裏轉悠了半日,終於在一個老伯家去討水喝,聽那個老伯說死者陶建勾搭過郭裏正的兒媳婦,很可能是郭裏正的兒子幹的。”


    “沒有證據,可不能就憑這老頭一句話,還要多調查!”黃秀娟說道。


    王石微微笑道:“徒兒啊,你師妹說的在理啊,人命重案,可不能隻聽這老頭說幾句就相信啊。不過呢,你可以把這事情告訴胡知縣,到時候將那郭裏正的兒子勾捉到堂,審問之中,不可動刑,以免冤枉好人啊。”


    馬龍答應了,起身抱拳施禮,辭別出來,徑回縣衙來見胡非為,胡非為聽了馬龍這話,也有些將信將疑,傳來步班都頭朱逸君,讓他前去將郭裏正的兒子勾捉到堂。朱逸君領了令,帶著十幾個衙役徑奔山南村,到了郭裏正的家中,這郭裏正和朱逸君也都認識,朱逸君道明來意,郭裏正道:“小兒在外經商未回,不知大人勾捉小兒所為何事?”


    “還不是因為你們村裏上次那個殺人案嘛,白天的時候胡知縣叫馬團練,化妝成一個剃頭的來你們村子打聽情況,也不知道是誰說的,這死者陶建和你家兒媳有染,後來被令郎知道,所以令郎就把陶家五口都殺了。知縣相公這才讓我來拿令郎前去審問。”


    “這是誰嚼的舌根子,卻是沒有的事,你想啊,老朽終日在家,兒媳恪守婦道,從不輕易外出,怎麽可能會和這陶建有私情,純粹的汙蔑!若是被我知道是那個說的,定要和他以死相拚。”


    朱逸君道:“這些話你自去對知縣相公講,既然令郎不在,就勞煩裏正和我們去一趟吧。”


    郭裏正道:“此時已經二更天了,就在家裏暫歇了,明日我同大人去見知縣相公如何。”


    “就依你!”朱逸君驀然道。


    郭裏正隨即命渾家整備酒菜出來,就客廳大桌子上擺著,陪同朱逸君飲酒,這些個衙役另設一桌,眾人直吃了半夜酒,也不睡覺,直挨延到五更時分,朱逸君催促起身,此時天剛蒙蒙亮,十月份的天氣有些寒冷,朱逸君邁步出來一陣寒風迎麵吹來,將濃濃的酒意都吹的消散了,眾人出了山南村,一徑的奔著雷州城來,直走到中午時分方到縣衙,朱逸君至正堂來交令,胡知縣隨即傳令升堂,胡知縣問道:“你兒子在那裏去了?”


    “犬子一向在外經商,以有年餘未曾歸家,正不知在何處。”


    胡知縣又問了幾句,見他言談並無半分破綻,打發郭裏正回去了,隨即傳令退堂,回至後衙,自肚裏尋思,僅憑那老頭的言語實難定罪,要是能找到凶器就好辦了,可是案發現場,被大火燒成白地,沒有絲毫線索,卻去哪裏尋找凶器。越想越煩惱。


    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了,這一日胡知縣正在海邊監督,查看民工修建碉樓,忽然有衙役來報,州府中有差人來。在府中相等。胡知縣隨即回縣衙,兩下相見了,胡知縣吩咐下人上茶,不一時將茶來擺上,胡知縣將來人打量了一番,隻見這漢子身穿大紅綢長衫,腰裏係了一根綠色腰帶,腳蹬朝靴,頭戴一頂皂色璞頭。兩邊圓棋耳,高眉毛一寸,一字眉,一對牛眼,劍鋒鼻,唇短齒露。


    “敢問上差今日駕臨鄙縣有何事?”


    “我是奉了知府大人的令,來給大人送,請帖的,下月初一,正是我家大人五十壽誕,望知縣相公務必前來一敘。”


    這公差說著話就打懷裏掏出一個請帖遞給了胡知縣,胡知縣接過來看了。笑道:“還請公差大哥回稟知府大人,下官一定如期而至。”二人閑話幾句,安排公差在後堂裏用了飯,第二日清早這公差自回去了。胡非為來到後堂,和妻子商議道:“眼見得這知府是要借賀壽為名,大肆收受賄賂,若是我不去,必然被他刁難,若是去吧,又無銀子打發。卻是怎麽處。”


    妻子朱翠蓮道:“不如你就用一錢金子,打成一顆芝麻,然後用個精美的盒子盛著,在盒子上刻上兩行小字:芝麻開花節節高,一年更比一年好。橫批:歲歲高升。”


    胡非為聽了笑道:“此計雖妙,隻是..”胡非為欲言又止。朱翠蓮道:“有什麽話就直說嘛,怎麽如此吞吞吐吐的。一點都不爽快。”


    第二日,胡非為拿出十幾兩銀子去城中尋了個金銀匠人,就兌了一錢金子,著他打了一顆金芝麻,又用一個精致的木盒子盛了,將盒子兩邊寫上了對聯。一切準備妥當,算算時間,準備冬月二十七起程去州府中。從雷州到知府衙門,在路將及三日的行程,州府位於欽州,和雷州相距近三百裏地,這知府姓韋名君芝,為人刁鑽,奸猾。貪酷無比。


    冬月二十七日一早,胡非為,帶著禮物,並兩個衙役,就出了雷州,臨行時囑咐馬龍看守好縣城,謹防海盜來襲擊。隨即便上了路,朝蹬紫陌,暮踏芳林,風塵撲撲直奔欽州而來,行了三日,在臘月初一這天中午方趕到州衙,就門前下了馬,將貼遞了進去,不一時師爺羅仁,知府韋君芝,一同出到門前相迎,此時門口已經是車水馬龍,前來賀壽之人絡繹不絕。


    “哈哈,胡大人,這麽老遠的還來為老夫做壽,真是惶恐之至啊,哈哈,快快裏邊請,還沒吃午飯吧,趕緊後堂用飯。”


    “下官給韋大人賀壽了。”胡知縣說著話就命衙役將那木盒子交給旁邊負責收禮的知客。隨著韋知府一同到了後堂,在一張空桌子上坐了,不一時丫鬟仆婦,將酒菜擺上,韋知府寒暄幾句,便去其他桌子陪酒敘話了。胡非為吃了午飯,起身告辭韋知府,本欲當晚就返回雷州,韋君芝挽留道:“胡大人,這天色以晚,即便是急著要回去,也就請明日吃了早飯,在行不遲。正好晚間和幾位大人一同敘話。”說著話攜了胡非為的手,徑至後花園來,後花園中,梅花開得正盛,後邊一亭子中,圍桌做著幾個文士,個個頭戴皂色軟翅紗巾,身穿官服,韋知府將胡非為帶了進來,介紹道:“這位是巜邕州知縣,秦高廉!”


    “秦知縣久仰久仰,”胡非為,抱拳施道。這胖胖的秦知縣站起身來也抱拳回禮。


    “這位是宜州知縣黃仁貴,黃知縣!”韋知府介紹道。


    “黃知縣,久仰久仰!”胡非為抱拳施禮。


    黃知縣也站起身來還禮。


    “這是梧州知縣,苟宇宙。”韋知府介紹道。


    胡非為也和他見了禮,幾人客套了一回,韋知府就將酒來勸,眾人飲了五七杯酒,秦知縣道:“久聞知府大人,是謎語高手,今日何不出一謎麵,讓大家猜猜。”


    眾人都附和道:“是啊,知府大人就出一個謎語來,以助酒興。”


    韋知府哈哈笑道:“好,我若是出了謎語,猜不著的就罰酒一杯,你們每人,各將謎底寫在下紙條上,等揭曉答案之時,拿出核對。”


    “此辦法最好!”苟宇宙道。


    丫鬟將筆墨紙硯送上,人手一支筆,一幅紙,都望著韋知縣,隻等他出謎語,韋知縣約一沉呤:“東南西北路條條,八個強盜手持刀。


    一男一女並頭見,頭戴草帽匕首現。


    說時凶狠看時紅,文人愛它百般疼。”


    韋知府說完了謎語,哈哈大笑,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其餘眾人各都麵麵相覷。話說秦知縣心中暗忖:這謎語首句,說的是,東南西北路條條,當是個“十”字,第二句八個強盜手提刀,說的是個“分”字。第三個,一男一女並頭見,當是個“好”,第四句,頭戴草帽匕首現,正是個“花”字。後麵兩句便是烘托,總體說的是:十分好花。這秦知縣提筆正要寫,轉頭看了看左右兩邊眾人,都一幅不知道的樣子,秦知縣轉念一想,這時候正要奉承知府大人才高,我若就給他答出來了,豈不是把知府大人的風頭搶了嗎,還是假裝不知道的好,這也正是楊修之死的原因,凡事多裝裝糊塗,廣知世事休開口,縱會人前隻搖頭。


    如若連頭也不搖,一生無惱亦無憂。


    不說眾人隻是假裝糊塗,奉承知府大人,知府高興,每人罰酒一杯,眾都起身來勸酒,一時之間熱鬧非常,韋知府起身勸酒道:“久聞胡知縣才華橫溢,學富五車,初到雷州,便將雷州縣城治理的有模有樣,真可謂是路不失遺,夜不閉戶。人民安居樂業,我在這裏敬你一杯,來來來!喝喝喝。”眾人吃酒至三更方散。


    胡非為第二日一早,告別了韋知府,自回雷州去了,話說韋知府送走這些客人,將送禮的花名冊拿出來仔細看視,當看到雷州知縣胡非為送禮一欄時,下邊寫這,錦盒一個。心中暗忖,這盒中卻是何物呢,隨即邁步來到廂房中,密室之內,尋出那個錦盒,隻見盒子上寫著一幅對聯,上聯:芝麻開花節節高,下聯:一歲更比一歲好。橫批:歲歲高升。


    “恩!這個胡知縣,到是挺會說話的。不知這盒中卻是何物。”韋知府一邊說著話,一邊將盒子解開,隻見盒子中間放著一顆黃豆大,金光閃閃的,芝麻。估摸著有一錢重。韋知府看了,心中就有幾分不樂,暗忖:這個胡知縣,給我祝壽,就送一錢金子,這也太小氣了。太不把本府放在眼裏了,看樣子他是不想做這個官了吧,哼!隨即便在心裏尋思,如何來擺布這胡非為。


    話分兩頭,胡知縣自拜壽回來,便繼續加緊修建海邊的碉樓,一來是為了起到,預警,二來也可以為出海魚民指引航道,一邊又興修水利,灌溉農田,也解決海邊魚村的飲水問題。不知不覺,就到了過年的時候了,城中百姓家家戶戶歡歡喜喜慶賀春節。城中時不時放起鞭炮。自從修了這海邊的碉樓以後,海盜在沒來過,城中治安漸漸的就好了起來,百姓安下心來過日子,這天是臘月三十,胡非為將王石和黃秀娟請到縣衙中,擺上團年宴,上首坐著王石,馬龍黃秀娟,胡非為兩口子,並小兒子胡平之,圍著桌子坐了,一起吃團年飯,真是其樂融融,王石心中不免有些觸景生情。暗暗垂淚,思想去看看老友張成富,又想起昔年,武當派張鐵口,還想去少華山尋訪陳摶仙師,也且出來這麽久,不知道靈虛子仙師如何了,這一出來,又是一年時間,得回去看看,然後就去訪訪友,想到這裏,長歎一聲道:“我兒啊,在雷州我也呆了這麽久了,為父我想回去看看,也就訪訪友。等過了年,我就走。”


    馬龍道:“師傅那你走了我怎麽辦?”


    “你先幫著把這雷州的治安搞上去在說吧,暫時先留下。”王石說完喝了一杯酒。


    胡非為有些悵然,又勸了數杯酒。話說王石在雷州住的過了正月十五元宵節,執意起身要去,胡非為設宴為王石踐行,吃了一日酒,第二日一早,王石和黃秀娟騎著馬就出了雷州城,在路饑餐渴飲,夜住曉行,不著一日,來到九江,徑奔山寨而來,門口嘍囉報上山寨,張成富聽說王石來了,慌忙下山來迎,二人相見,說不盡離愁別恨,王石問起師母,張成富道:“你師母去年冬天,一病不起,漸漸藥石無效,在臘月二十上的去世了,就埋在後山。”


    “哎呀!快帶我去師母墳前燒柱香。”王石聽了不勝悲傷,隨著張成富來到師母墳前祭拜過了,張成富大排宴席,招待王石,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王石起身勸了張成富一杯酒:“兄長,你在此也不是長久之計,看你現在已經年老體衰,不如就棄了此山寨,隨我去靈虛洞頤養天年吧。”


    張成富聽了,點頭道:“是啊,我也老了,是該退隱山林了。隻今日吃了酒,便遣散眾弟兄,隨你去。”


    第二日,張成富開了庫房,將多年積蓄的金銀,拿出來分做二份,一份用來發給眾嘍囉,權做路費,聽憑各自去了,另一份自己帶了,和王石黃秀娟下了山,乘船直奔江西龍虎山,在山下道觀中歇了一日,第二天,王石帶著張成富和黃秀娟迤邐上山來,走了半日,來到山口,王石展開輕功左手提著張成富,右手提著黃秀娟,飛身在山崖樹梢之上,不一時到靈虛洞前,定住身形:“哈哈哈!到了,這就是靈虛洞!”


    “天啊,這可真是人間仙境,不錯不錯,青山綠水,好地方!”張成富一邊四處打量,一邊讚歎不已。黃秀娟跟著師傅王石邁步就進了靈虛洞,王石左右看了一回,並沒有看見靈虛子的身影,心中詫異:多半這老道又出外雲遊去了。


    自此,王石每日在洞中係統的教授黃秀娟武藝,黃秀娟學得也很刻苦。勤勤肯肯,話分兩頭,各表一支,自王石和黃秀娟離開了雷州縣城,這馬龍整天就覺得不自在,這一日,馬龍閑來無事,在街上遛彎,走著走著,看見一個道人身背寶劍,三十多歲模樣,身長七尺,長得十分清秀,身著藍布道袍,徑直走進了有間客棧,馬龍心下狐疑,也跟了進來,這道長吃了飯,邁步就欲上樓,店小二在前邊引著道,馬龍道:“這位道長且慢。”


    這道長轉過身來打量了幾眼馬龍,單掌打個問訊:“無量天尊,不知施主有什麽事嗎?”


    “我是這雷州城的團練教頭,你這道長來此是做什麽的?”


    “我來此地雲遊!”


    “哦!那請問這位道長,何門何派,在那方寶山修行。”馬龍一邊說著話,就把眼睛不停的上下打量。


    這道長哈哈一笑道:“貧道,乃是天山派。”


    馬龍一聽說是天山派,心中就有火了,頓時這臉上可就滿臉烏雲。:“哈哈,天山派,聽說天山派的劍法很不一般,那就讓我來領教領教。”說著話,就把劍抽了出來,腳下一點地,飛身就刺了過去,這一招正是越女劍法中的紫燕出林,道長看見馬龍的劍刺了過來,慌忙拔出寶劍,手起一招孔雀開屏,隔開來劍,這時候馬龍起左腳直踢向道長腰間,道長往後一閃身,馬龍這一腳正踢在柱子上,把碗口粗的柱子楞是踢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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