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管鮑曾分金,更有伯牙能摔琴。


    世事奸道多似詭,江湖空見一片心。


    話說王石歸隱山林之後,整日和靈虛子道長談天說地,參悟玄理,徒弟馬龍呢,每天起床就是去旁邊的石壁上練習掌力,師傅王石把他小時候練習掌力的法子來教馬龍,這掌力怎麽練呢,先用左手掌,正麵擊打石壁一千次,然後在用手背擊打一千次,這兩千次擊打掌力練完已經是辰牌時候,馬龍接下來便是練習蹲馬步,從辰牌時候開始,一直蹲到午牌時分。下午還得幫著王石幹些農活,這玉虛洞,地處,龍虎山深處,與世隔絕,隻是,王石每過一個月,或者半年,需要去一趟信州城中購買些鹽巴,今天一大早,王石起來,吩咐徒弟馬龍專心練功,接著,囑咐道:“師傅今日去城中買些鹽巴回來,最遲下午便回,你不可懈怠。”


    “師傅!你放心去吧,我自會專心練功的。”馬龍抱拳行了一禮。


    王石點頭,邁步出洞來,正往外走,遇見靈虛子道長,雙手抱拳施禮道:“今日我去城裏買些鹽巴,道長有沒有什麽東西需要買的,我一並給你捎帶回來。”


    “哎,也就是你需要這些東西,像我,早就已經斷絕了食鹽,你去吧,貧道沒有什麽東西需要買的。”


    “哈哈!這話也說的是,晚輩這就去了。早晚便歸,徒弟在這裏,還望道長多管束些。”王石說完,拜辭靈虛子,施展輕功,飛身望著那大鬆林而去,在這鬆樹梢頭疾馳兩個多時辰,出了樹林,將身形飄落在路上,一路往山下來,行不多遠,直至山下道觀,就進去取了馬匹,騎著馬,徑奔城中而來,進了城,去鹽店買鹽,從店裏出來,看看天色,已經是午時了,不覺肚中饑餓,牽著馬來到北城門口,就旁邊一飯館坐了,夥計過來招呼,將馬拉去後邊喂草喂料。


    王石一邊坐著吃午飯,就聽旁邊一桌子客人閑聊,內中一個中年男子道:“如今這世道,自打神宗皇帝駕崩,哲宗繼位,在位十五年,也還太平。哲宗後,徽宗寵幸奸臣童貫,搞得朝政日非,金兵攻占幽州,接著,宣和七年攻陷汴京,高宗皇帝南渡,建都南京,這北宋就亡了,哎!”


    王石聽得,心中詫異:真是山中無甲子,轉眼幾十秋,不覺又是二十年過去了。想到這裏,不禁感慨,算算自己這年齡,今年卻也是六十有二了。這麽算來,徒弟馬龍卻也是三十多歲的人,該將劍法教給他了,思量至此,隨即起身去城裏尋到一家鐵匠鋪,王石邁步走到鐵匠鋪門口。


    隻見一個四十多歲的黑臉大漢,左手拿著一個鐵鉗子,夾著一塊燒得通紅的頑鐵,將其放置在鐵墩子上,右手拿著鐵錘,不停的敲打著,每一次敲打,都發出紅紅的火星子,這些個火星子飛濺在他那黑漆漆的破褂子和下邊的黑褲子上,把褂子和褲子燙出很多小孔。


    王石走到門口,向裏邊張望,這打鐵的漢子,看見王石走至門口,停下手中的活,把那正在敲打的頑鐵繼續放回爐子裏,爐子中燒著的碳被風箱吹起數條火蛇,盡管如此,漢子還是埋怨旁邊拉風箱的小夥子:“使點勁。沒吃飯嗎。”這拉風箱的小夥子更賣力的使勁拉起來了。


    王石走進門來抱拳道:“師傅,可有好鐵,好鋼!”


    這打鐵的漢子從旁邊架子上拿了一條棉布,將臉上的汗水抹了抹,瞄了王石一眼道:“好鋼好鐵盡有,不知老先生要打個什麽物件。”


    王石聽見打鐵的漢子管他叫老先生,心中有些悵然,不知不覺,自己也被別人冠以老字了。心中不禁暗暗歎息了一回,長出了一口氣,回答道:“我要打一柄劍,長三尺三,闊三寸。你可能打?”


    鐵匠道:“怎麽不會呢,你幾時要?”


    “三天以後我來取。打得好時,多賞你幾兩銀子。”王石一邊拿眼在屋子裏四處打量。


    鐵匠把手中的棉布往架子上一掛,嘴裏說道:“老先生可先付五兩銀子的定錢。”


    王石去袖子裏掏出五兩銀子遞給鐵匠,轉身出了鐵匠鋪,往街上隨便走走看看,心中暗道:且不如等三天後,取了劍,再回去不遲,打定主意,緩步在城裏四處閑逛,不覺順著東門一直走出了城,但見風景秀麗,兩邊道旁楊柳吐出新芽,真是:


    春風又綠江南岸,少男少女伴花眠。


    麗日水暖鴨先覺,閑步浮生楊柳間。


    王石順著楊柳林,一徑的走到了河邊,幾隻鴨子在河裏嬉戲,時不時的將頭栽進水裏,河邊數株野草,綻放出金黃的花朵,發出淡淡花香。王石忍不住用右手去摘了一朵,拿在手裏把玩,又將來在鼻子處嗅了嗅。正怡然自得,卻見不遠處河岸上站著一個婦人,身穿灰布舊衫,左手邊還站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王石見這母子二人好生蹊蹺。


    隻見這女子一邊用衣袖拭淚,一邊自言自語道:“蒼天啊!你快睜眼看看吧,咋們母子可怎麽活啊,還不如死了,到幹淨。”這女子轉頭對兒子說道:“兒啊,娘要是去了,把你扔下,可憐,還不如咱母子同赴黃泉,也好在陰間有個伴。”說完,一頭流淚,一頭邁步就往河水裏走。這時候,那小孩子嚷道:“娘,這水好冷啊。”


    女子道:“孩子!到了下邊,就不覺得冷了。”


    王石聽得真切,快步上前,一把攔住:“這為小娘子,不知所為何事,便要自尋短見,有什麽難處,可對我實說。”


    女子正邁步往河裏走,卻被王石攔住,抬起淚眼,見王石長得慈眉善目,便就深深的道了個萬福:“老先生你有所不知,我家相公因日前,從城中賈員外門前過,不小心將從門裏出來的孔管家撞倒,這孔管家手裏抱著的一個瓷瓶被打碎了,便要我家相公賠償五十兩銀子,還把我家相公扭送到了縣衙裏,官府限令三日,必須交足五十兩銀子,不然就要把我家相公,充軍發配。”這女子說完又不停的垂淚,王石道:“河水冰冷,小心著涼,先去岸邊草地上坐著說吧。”


    女子依言,牽著兒子一同來到岸邊的草地上坐了,王石就在一邊的石板上坐下,女子繼續說道:“我沒有辦法,便將家裏養的兩口肥豬賣了,那買豬的向屠戶,給了五十兩銀子,我便將這銀子去官府交納,官府裏的人接了銀子,卻說那銀子是假的,外麵包了一層銀,裏邊卻是錫。是以,想著苦楚,不如死了罷。”


    王石聽了,心中滿腔怒火,強壓住了,安慰這女子道:“你叫什麽名字,你相公怎麽稱呼?”


    “小女子,名叫朱翠蓮,相公名叫胡非為,表字亂來。人都呼為,胡秀才。”女子憂愁的說道。


    王石心說:他家這相公名字改的也真好笑,胡非為。王石聽完女子的說話,就打懷裏摸出五十兩銀子遞給這朱翠蓮,朱翠蓮連忙拉著兒子跪下叩頭:“謝謝老伯,你就是我們一家的救命恩人。”一邊說話,一邊不停的磕頭,王石趕緊一把扶起:“不過區區幾十兩銀子,不值得相謝。走!我隨你一同去官府繳納,就取你相公出來。”這女子便又下拜:“老伯是我一家重生父母,小女子情願拜伯伯為義父!”王石欣然答應,便以義女相稱。王石帶著朱翠蓮和小孩胡平之,三人一同來到縣衙外,珠翠蓮將銀子去繳納了,不一會兒,裏邊放出胡秀才,夫妻二人相見抱頭痛苦,胡秀才哭了一會兒,收淚,和王石作揖,妻子,朱翠蓮便將王石贈銀子的事情對丈夫說了,胡秀才當街跪倒在地,納頭就拜,口稱義父。王石慌忙扶起:“快快請起,”


    胡秀才夫妻就將王石請進家中,推在上首坐了,王石坐在堂上四處打量,隻見堂屋裏除了一張舊木桌子,隻剩下幾條破板凳,後堂上掛了幾幅字畫,別無他物。王石看著暗暗搖頭,這胡秀才吩咐妻子道:“快去做晚飯,在去打壺酒,我陪義父喝幾杯。”


    可是,這時候,妻子朱翠蓮麵露難色,對丈夫胡秀才道:“夫君!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家裏已經沒得顆米下鍋,更別說去打酒了。”


    胡秀才聽了妻子這話,黯然神傷,搖頭歎息,王石從袖子裏摸出十幾兩碎銀子遞給胡秀才:“這點銀子,你先拿去做生活,今日出門未曾帶得許多。”


    胡秀才將銀子接過來,深深施禮:“多謝義父!”


    然後將銀子轉手遞給妻子,就讓妻子朱翠蓮,拿五兩銀子去買些米麵,打一壺酒,再割幾斤肉。妻子朱翠蓮自去忙活不提。


    王石讓胡秀才在旁邊坐了,開言問道:“孩子,你平時靠什麽營生啊。”


    胡秀才道:“孩兒,平時靠給人寫書信,寫對聯,或者幫人抄寫文案,勉強趁兩個錢度日。隻等開科,便去應考。”


    王石點了點頭:“這樣吧,過幾天我回去以後,再將五百兩銀子來給你,從此,你也不用出去寫什麽對子了,隻在家中專心讀書。”


    王石打量著胡秀才:“且來考你一考,我出個上聯,你能對出下聯嗎?”


    胡秀才道:“但請義父出題!”


    “恩!好。”王石左右看了看,隻見東邊牆壁上掛了張畫,那畫上正是一幅:虎嘯山林圖,下邊落款:楊世成,王石看這幅畫中,一隻猛虎站在石壁上,幾枝鬆樹斜插在老虎上方,便以此為題道:“風生從虎樹枝搖。”


    胡秀才聽了,轉頭也看了看那虎嘯山林圖,心中暗思:“他以這畫裏的老虎鬆枝為題。我給他怎麽來對呢。”正想間,轉眼看見西頭牆壁上掛著一隻二龍戲珠圖。便以此為對道:“雲生從龍風雲變。”


    王石聽了,暗暗點頭,接著說道:“我這上聯還沒說完呢,風生從虎樹枝搖呆掛牆上。可能對嗎?”


    胡秀才暗思:“他這說的:風生從虎樹枝搖呆掛牆上,說的是這畫,我怎麽對呢,想了想乃對道:雲生從龍風雲變躍然紙間。義父!我這對的可工整!”


    王石哈哈笑道:“恩,我兒對的確實工整,你在聽題:十人伴月行,持刀去行凶。你可能對啊?哈哈哈!”王石說完哈哈大笑。


    這胡秀才聽了,心中暗思:十人伴月行,十人就是十張口,上麵一個十字,下邊一個口字,就是個古字,伴月行,這古字邊上一個月,便是一個胡字,持刀去行凶,就是非為,連起來正是自己的名字,“胡非為”義父以我的名字出題來考我,我得先問問義父的名字啊。隨即向上躬身作揖道:“義父大人,孩兒深感活命之恩,乞聞義父姓字,可能相告。”


    王石微微點頭:“老夫我姓王,名石。”


    胡秀才道:“義父剛才出的上聯,我已有下聯了。”


    “哦,那就請對來。”王石笑著說道。


    “義父的上聯是:十人伴月行,持刀去行凶


    我這下聯是:猛虎山中遊,人字口相對。義父!孩兒這可對的工整?”


    王石聽了,心中暗暗點頭,恩!,這虎為百獸王,正是個王字,後邊人字口相對,正是個石字,確實對得工整。看來我這義子確有些才氣。笑道:“眼看現在已經是春季了,馬上,在過幾天,你便起程去金陵,參加秋闈。”


    王石正和胡秀才敘話,不知不覺天就黑了下來,這時候朱翠蓮將酒菜擺上桌子。


    “義父請上坐,用飯了。”胡秀才起身作揖道。


    王石答應道:“恩!”邁步走到桌子前,上首坐了,這時候,五歲的胡平之在旁嚷道:“爹爹!爹爹!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胡秀才嗬斥道:“快把孩子抱到廚房去,怎的如此沒有規矩!”


    王石連忙止住:“你二人既已經拜我做了義父,這孩子便是我的孫兒,一家人,那裏論這些規矩,就讓孩子一起坐了,咱們一家人算是吃個團圓飯,翠蓮啊,你也在旁邊坐著。”


    “誒!”翠蓮答應著就抱了兒子胡平之,在下首坐了,胡秀才側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胡秀才起身為王石把盞,勸了五七杯酒。王石頓感這一份天倫之樂,來得是如此的突然,吃過了晚飯,王石便起身告辭胡秀才回客棧去,胡秀才幾次苦留不住,王石道:“你家裏也沒多的被褥,我若是睡了床,你兩口子就得睡地上,我還是回客棧去歇,我兒不必苦留,待過些時候,送你些銀子,將家裏好好收拾收拾,常言道:學好文武藝,貨賣帝王家。以後隻專心在家看書。”王石又囑咐了幾句,轉身出來,直奔客棧,當晚就在客棧中歇了,第二日剛一起來,胡秀才便來相請,二人相見了,胡秀才道:“義父且請去家裏坐地,孩兒一夜心中惶恐,甚是怠慢,今日特邀義父去家中吃酒,也是孩兒一片孝心。”


    王石隻得又隨著胡秀才去吃了一日酒。第三日,一早起來,徑奔鐵匠鋪,邁步進來,鐵匠正夾了一塊鐵在哪裏打。


    “我的劍打好了嗎?”


    鐵匠左手用夾子夾著那塊鐵,又把插進火裏,就架子上取下帕子搽了搽手,轉頭去裏邊取出一把劍來,遞給王石,王石將來接在手裏,看了看,雖然不是什麽寶劍,卻也寒光閃閃。王石從袖子裏摸出二十兩散碎銀子,遞給鐵匠:“多的是我賞你的。不用找了。”


    “多謝老先生惠賜!”鐵匠把銀子收了,又將那夾子去把火裏的鐵塊夾出來,放在鐵墩上,右手掄起鐵錘,鐺!鐺!鐺……………


    王石提了劍,出來,翻身上馬出北門,直至龍虎山下道觀,此時已將近中午,就在觀中將馬寄養,吃了午飯,上龍虎山來,走到路的盡頭處,施展輕功飛馳在樹梢間,約莫兩個多時辰,飄身落在靈虛洞前,剛一定住身形,馬龍在下邊農田裏早就看見,將手中鋤頭往肩膀一扛,快步,邊跑邊喊:“師傅!師傅!你怎麽一去這好幾天。”說話的工夫,馬龍已經來至水潭邊,站在王石麵前,王石看著壯實的馬龍,點了點頭:“徒兒,你跟我學藝這麽些年,從明天開始,我教你練劍,這把劍就是你的了。”王石說著話,將手中的劍遞給馬龍,王石接著說道:“明天我給你做個劍鞘。練了這些年的拳法,輕功,從明天開始練劍,我教你一套越女劍法,你可要用心練!”


    馬龍欣喜的看著手中的劍,笑著點了點頭。突然馬龍麵上有些憂鬱的問道:“師傅,我今年都三十多歲了,也跟著你學了這麽久的武藝,該把殺我爸媽的仇人說出來了吧。”


    王石沉思了好一會兒,緩緩的說道:“這事情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殺你爸媽的仇人我也不知道是誰,不過,這和天山派,脫不了幹係!”


    馬龍驚奇的問道:“天山派?天山派和我爸媽有什麽仇,他們不過是老實的農民,從來就不認識江湖中人,天山派為什麽要殺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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